面目狰狞、狂吼连连的他,猛看上去便犹如草原上择人而噬的恶狼。
曹真奋力格挡着张益的连续劈砍,心中已对这个近乎疯狂的敌手由怒而生畏。仅论身手,曹真比张益还要强上一些,但有一点,曹真却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张益。
疯狂!那为求获胜能死战到底的疯狂————兵器断了,可以再拣;战马倒了,可以徒步;身体受伤了,任血液流尽。
这悍不畏死的劲头,楞是让曹真拿张益没有办法。再加上叛逃敌方的鲜卑人狼锋也从旁助战,曹真面临的情况越来越被动。
。
“轰~!”震耳欲聋的巨响中,漫天的灰尘飞起。
烟尘中,一黑一白两匹战马疾速分开,各自后退了7、8步后,才勉强停住了步子。
坐下的黑色战驹仰首向天长嘶一声。许诸眼中充盈着狂野的战意,单手握刀直指赵云,厉声大喝道:“再来!”
赵云锐利的鹰眸冷冷地看向对面地悍敌,不答一句话,两脚轻点马腹。小白龙驹放蹄如风,似一道虚幻的白影划过了战场。
断喝一声,许褚纵马急迎上来。
十几步的距离,在两匹战马的脚下。也只是刹那间的工夫而已。
巨大的山君刀,逼射出红赤色的气浪,带着山崩地裂式的呼啸声,自左上而右下斜斩向赵云地肩头。
赵云眼中精光一闪,风雪银枪急刺而出。枪如风,枪如电,只一瞬间。漫天飞舞的枪影组成了一道密集的大网。
“铛铛铛……”急促的刀枪撞击声连续不断地响起。
许褚气贯河山的狂猛一刀,在风雪枪一连数十次的“旁敲侧击”下,再一次被无奈地化解。
山君刀势大力沉,风雪枪灵活精巧,两柄神兵正如他们的主人一般特色鲜明。水火不容。
适才这一击,正是是赵、许二人激斗地第一百五十合。
由于曹操已经在曹休的护卫下先行撒离,许褚全无后顾之忧,尽展自己所能,与赵云酣然一战。在看到疾驰在追兵前列的赵云的那一刻起,许褚就毫不犹豫地锁定了自己的对手。
三年前,汉水畔地半枪之败,让许褚久久难忘。之后的日夜苦练正是为了一雪当年的耻辱。
被许褚缠上后。赵云也清楚地意识到追击曹操的机会已经彻底失去,加之堂弟被伤的仇恨,索性也就抛下其他心思,放手与面前的强敌决一死战。
许褚的胡子眉毛上都结起了冰碴,赵云的身上却是被火炼过一样地炽热。
这就是一场冰与火地决战。
交身错过后,两匹神驹各自驰出十余步,再次转身相对。
调整着呼吸,赵云冰冷的眼阵中不为人见地闪过一丝热切之意。如赵云自己先前所预料的一般,许诸的武艺确实比三年前那一战时要精进了不少。对这一点,赵云是敬佩多于惊讶。
要知道。武艺达到赵云、许诸这一层次,想再进半步,其难度就好比登天一般。许诸能有此精进,也不知在平时流了多少汗水。
“战!”许诸放声狂笑起来,随后猛地断喝一声,山君刀舞动,硕大的刀身雷霆万钧之势凌空前劈。与此同时,战马急速启动,人、马、刀,浑然而为一体。狂澜巨浪似的杀气迅速凝聚,如排山倒海一般向赵云席卷而去。
“来得好!“赵云面上的寒意如春风般化去,取而代之以一种如痴如狂的战意,长喝一声,也不见有什么动作,小白龙驹就骤然窜跃,好象一团被人抛出的巨大雪球,拖着长长残像如同白色闪电般扫过大地。寒光闪烁的风雪银枪突然变幻成一条银线,无声无息地直刺许诸地喉咙。
接触到山君刀磅碍刀气的那一刹那,风雪枪周遭被极度压缩的战意,骤然爆发出来。红、白两色的强大气流,以最猛烈的势头撞击在一起。
巨大的震动从地面扩散开来,散溢出的凌厉气流如箭一般四处激射。
为避免受赵云、许褚酣斗的牵连,两军的骑兵都尽量地远离二人。但饶是如此,这次最猛烈轰击产生的余浓,仍是殃及到了其他人。
感受到地面传的强烈震动,十余名刘、曹两军骑兵的跨下战马突然失惊,毫无征兆地将背上的主人甩了下来。那些散溢出的凌厉气流,更是毫不客气地在战马、骑士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
在无数惊骇的目光中,策马急退了二、三十步赵云和许褚对视而立,面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突然,曹真的厉呼声从远处传来。
许褚眼中闪过一丝莫名之色,随即一拨战马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急驰而去。
没有丝毫犹豫,赵云策马朝同一个方向紧追而去。
在张益、狼锋二人的夹击下,曹真已左右难支,亲卫骑兵也被风骑兵死死缠住而无力来援。
大刀被狼锋架住后,曹真刹那间漏出了一个绝大的空门,张益立时抓住了机会。毫不客气地挥刀从上而下,泰山压顶般地狠狠劈下。
眼见无法闪躲、无法封架,曹真绝望之下,双目不自禁地微微闭起。
千均一发之际,一柄巨刀疾飞而来,准确地击中张益的战刀。
如遭雷击,张益只觉眼前一黑,翻腾的气血迅速涌到喉咙。马刀脱手而出,也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情知不妙,狼锋立即放弃了对曹真的攻击,护着张益退让了开去。
许诸急驰而至,提起倒插在地地山君刀,随即一拍曹真:“曹将军,丞相应已回到宛城。我们可以撒了!”
“啊……”劫后余生,曹真微怔了一下,回过神来,急点头喊道,“撤。撤————传令,向宛城撒退!”
急促的号角声响起,血战中的曹军骑兵纷纷脱离战斗,向北面驰离。
“德方,怎样了?”赵云急驰到张益的身旁,关切地询问道。
“……”勉强将气血压了下去,张益面色有些苍白地回道,“不碍事……啊!”
张益突然不顾自己的伤势。惊声说道:“统领。你受伤了???”
“许褚是个很好的对手……”抬手抹去嘴角的鲜血,赵云举目向北面看了一眼,似自言自语,又似在回答张益,“传令,停止追击,准备回师会合二、三曲!”
“统领,为什么不……不追了?”张益强忍伤势问道。
“曹操已经逃掉了,再追击也没有任何意义。而且将士们也已疲乏,继续战下去。肯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得了!”赵云再向北面看了一眼,再无顾恋地拨马转身。
号角声中,风骑兵们相继拨马,片刷后,向南面呼啸而去。
。
“多谢仲康将军相救,否则我……”一边疾驰,曹真一边向身边的许褚感谢道。
许褚只是抬抬手,却没有说让,而且面上地表情也有些古怪。
“仲康将军,你怎么了?”曹真这才察觉到不对,急切地询问道。
许褚面色几变,终于还是无可奈何地吐出一口血来。吐出血后,许诸胸口的气闷感觉少了许多,额头的青筋清晰地突现出来,闷声恨恨说道:“赵云,下次定要与你分个胜负……”
宛城东城楼上,曹操拄墙凝望着城下。
城下,荆州大军正在进行调度整备。自曹操所率的4000余骑撤入宛城后,原本成围三阙一之势的荆州大军突然收缩军力,解除了对南、北两面的包围,将兵力全部集中在了东面。
“好一个文聘!”曹操目光如炬,轻叹道,“识时断势,是一员良将啊!”
“收缩军力于一面,既能集中兵力以求突破一点,又减少了遭受我军突袭骚扰的可能。更关键地是,撒退起来也比较容易!”贾诩在旁轻声说道,“这一手,确实高明。
能被张飞派来独当一面,这文聘自然不是平庸之辈。”
“文和,联络子廉(曹洪)的斥候派出去了么?”
“派出了!”贾诩点头回道,“一共派出了五批斥候,分别走不同的路去寻觅曹洪将军,应当不会出意外!”
“这次居然竟被张飞算计了一把,实在叫人很不甘心……”曹操面上略显宽心之色,随即感叹道。
“丞相不必沮丧,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此次也仅是小挫。只要宛城不失,曹洪、乐进几位将军无碍,战局仍不至于恶化到什么程度。只要西南事起,必叫张飞退回荆州自保。”贾诩谨慎地宽慰曹操道,“若能退得此次荆、扬两州的进攻,得到半年的休整期,就不虞刘备地威胁了!”
“恩……”曹操点点头,正要说什么,却见曹休急步而至。
“丞相,子丹和仲康将军回来了!”
“他二人都安然无恙么?”曹操关切地问道。
“虽有小伤,但无大碍!”
“还好……”曹操出了口气,随即对曹休吩咐道,“文烈,加派人手探寻文谦(乐进)的情况!”
“诺!”
这时,城上士卒突然高喊起来: “敌军进攻了!”
第四卷 潜龙出渊震九州 第一百一十八章(下)
堵阳城在育水西畔不到五里的地方,因为已深处南阳郡腹地,军事位置又不十分重要,城池并不很大,城防也算不得坚固。城外没有环城河,城墙高度达到一丈二,用来防御盗贼也只能说勉勉强强,应付起真正大军的进攻时或许连塞牙缝都不够。
一羽飞鸽自西南方向而来,在空中打了几个盘旋后,寻准方向落了下来。
。
“将军,文将军有飞书传来!”凌统急冲冲地走入堵阳县衙。
我正与庞统、司马静就着桌案上的沙盘研究军情,听得凌统的喊话,抬头直起身来:“传书在哪里?”
凌统上前,恭敬地将手中的一绢轻巧的帛书递了过来。
庞统和司马帮二人也停止了对沙盘的研究,直身看向我。
“将军,莫非情况有变?”庞统见我的脸色逐渐变的严肃起来,诧异地询问道。
“今天凌晨时,曹操已经退回宛城……”我将绢书递给庞统,沉声回道。
庞统神色一凛,急就着绢书看了起来。
“赵将军和黄将军没能拦住曹操?”司马懿看着我,谨慎地说道。
“恩……”我点点头,“看来是如此。不过,截止仲业传书之时,跟随曹操回师宛城的曹军也只有4000余骑兵。”
“曹操定是识破了我军的计划,但其军力很可能也已被赵、黄二位将军缠住,故而只能先携一部骑军返回,以主持宛城大局。”庞统很快就将传书上的内容看完,一边随手将绢书转递给司马懿,一边分析道。
“我们此处针对曹洪的设计也被曹操识破了么?”我皱着眉头,略一思索后说道。
“可能性极大!”庞统拈着短须。不太乐观地说道,“曹操如此匆忙地连夜赶回宛城,恐怕并不仅仅是为了确保宛城的安全。”
“公绩,传我将令,召各部曲校尉以上将官至大堂议事!”我抬头对恭立堂下的凌统吩咐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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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若是识破了我军计策,必会派遣斥候联络曹洪,知会其提高警惕。如此一来,伏击也就失去了意义!”听庞统对军情做了详细的介绍后。破虏校尉朱然沉吟着说道。
朱然的分析确实是实情,一旦得到预警,就算曹洪性情再如何急噪,也不可能在明知前面可能有陷阱地情况下,仍然乖乖地往圈套里钻。
“若是将宛城派出联络曹洪的斥候截住,不就可以继续实施伏击了?”讨贼校尉贾华将目光投向朱桓,提议道。
“曹操不可能只派出一挑斥候。从宛城通往颖川方向的路太多,最多只有五成把握能够将曹军的通信斥候全部截住!”朱桓思索片刻后,慎重地说道。截杀敌方斥候这类事情,通常都是由朱桓的狼牙营负责。
“五成?”堂内众将对视了几眼后,都无声地轻摇了摇头。
一半对一半的拦截可能。说低不低,高却也说不上。但对于隐匿行踪要求较高的伏击战而言,似乎冒险了一些。
“更让人担心的是,曹操也有可能派遣骑军前来寻觅我军动向。万一曹洪得到示警,曹操又派遣骑军过来,我军便会处于两面受敌地状况!“朱然接口继续说道。
听了朱然的这一番话,堂内又是一阵沉默。
“将军,要撒消对曹洪的伏击么?”贾华谨慎地询问道。
“有五成的希望。差不多也够用了……”堂下一直沉默不语的司马懿突然开口。将众人的目光全部吸引了过去。
司马懿的身份,虽然对外仍是一个重大机密,但隐瞒地对象并不包括军中的主要将领。在大军正式北伐之前,我已将向主要将领说明了有关司马懿的事情,毕竟他需要随时在我身旁参谋军机,而军中与刺史府不同,想要彻底地藏起一个人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在说明情况时,有些关键地方我还是适当地做了省略。
而最后。我也严令诸将必须将谨守此事,绝不得外传。
经过最初的惊讶和不适之后,众将也就对司马懿地存在习以为常了。
“这话怎么说?”我抬头看向司马懿,略显疑惑地问道。
司马懿先是欠身向我微施一礼,随后缓缓说道:“将军,以懿之愚见,其实此次并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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