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将军不必恼怒,胜负本就是兵家常事,何况目前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陆逊温和地笑了笑,宽慰魏延说道:“那于禁是曹操麾下可数的良将,勇谋兼备,否则曹操也不会让他孤军渡淮南下,攻袭寿春、庐江!”
“恩……”魏延点了点头,尤自不泄愤地说道,“这次如果不把于禁这混蛋擒住,老魏我以后就窝在家里抱孩子算了!”
“呵呵……”陆逊忍不住呵呵大笑了起来。
“伯言,再笑老魏跟你翻脸了……”魏延将脸一板,故作生气地说道,“有什么办法圈住于禁,这家伙溜得太快!”
收敛了笑声,陆逊正色说道:“于禁闹腾的日子也快到头了。李通将军和荆州方面业已出兵向东逼近,我们这里只需要不给于禁留下空子,步步为营向西推进,便可将于禁的空间压缩起来。北面淮水已被蒋将军的水军封死,于禁根本后退无门!”
顿了顿,陆逊淡笑着说道:“先前是于禁主动,借着对庐江和寿春的威胁,带着咱们绕圈子。下面就该是咱们主动了,看一个落入瓮中的于禁还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第四卷 潜龙出渊震九州 第六十五章(下)
十二月初五,我领着关平、吕蒙等人赶到盐渎县,与暂驻于此的二哥会师。
广陵的叛乱已在昨日彻底被平息。随着叛军主力被歼、叛首梁晶的被擒,其余追附梁晶叛乱的广陵各县官吏和豪族也在陈肃的通牒下,明智地选择了归降。
由于广陵新归大哥麾下,大肆开起杀戮对于安定郡治民心相当不利,因此我对参与叛乱者的惩治倾向于宽松——以梁晶为主的十余名叛乱首恶者,已于昨日通告全郡后被处决。(作为有假节之权的右将军,我在战争期间可以斩杀2000石以下的将、官,身为广陵郡承的梁晶俸禄尚且不足千石。)斩杀这些首恶者,主要是为杀鸡骇猴,警示其他仍然心有不轨的家伙。
而其余参与叛乱的官吏,则将被处以降职、罢职之罚。对于广陵诸豪族,则将按照他们在此次叛乱中的表现,分别予以不同待遇——静观其变、或者是拒绝参与叛乱者,将予重赏,并从其族中挑选人才到郡中任职,以弥补处罚参与叛乱官吏后造成的职位空缺;而那些参与叛乱的豪族,则将被处以金帛、田地的处罚。而且,就是以这些金帛、田地的处罚来奖励那些未参加叛乱的豪族。
我采取这一系列措施,既是为了奖功罚罪,同时还存了一份心——让广陵郡的豪族彼此之间相互牵制。我以奖罚的名义,将一部分豪族的利益转移给另一部分豪族,必然会引起他们之间的利益上的对立。而这种可控制的对立,对于大哥在广陵的统治将会非常有利。
我赶往盐渎后,广陵政、军事务仍然交付予陈肃和郝昭。在这次骤起突然的叛乱中,郝昭表现沉着冷静,显示出极其优秀的独当一面地才能,值得托以重任。
此次在徐州长达一月的征战,我军虽然成功地牵制了曹操的大量军力。而自身的伤亡损失也相当地大。仅阵亡,以及重伤致残的将士便超过15000人,轻伤的也不在少数,幸而收编的广陵军在很大程度上能弥补损失。
对于袁谭,我军可算是仁至义尽。曹操的军力被我军大量牵制,目前幽州也已进入最寒冷地时节,利守而不利进攻,在这样有利的条件下。如果袁谭还是不能抵挡住曹操的进攻,也只能说是“天亡袁氏”了!
与二哥汇合后,彼此间通报了情况,我特意提到了曾有曹操使者经广陵南下的事。
诸葛亮对这件事也显得相当重视,认真思索后,他认为曹操极有可能是准备煽动交州牧士燮与我军交恶。在我军大量兵力被牵制在江北的情况下,江东的兵力处于一个空前虚弱的状态,如若士燮骤然发难,危害不小。
但比起士燮可能的发难,于禁对寿春、庐江的威胁更大。必须在最短时间里将其剿除。目前魏延和陆逊已经联手清剿于禁。但战况如何还不得而知。
十二月初六清晨,二哥领着无当飞军和狼牙营先行返回寿春,准备主持清剿于禁的大局。我则领着大军随后跟进。
而为了防范重新占据准阴地曹军渡河攻袭广陵。甘宁依旧率领水军巡驻淮阴、盱眙一带地淮水。
……………………………………………………
于禁大军悄然屯驻在霍山。
霍山,位庐江、寿春、章陵三郡交界之处,以多竹而闻名。即使在隆冬,竹林依然傲寒常青。
于禁倚坐在一根粗壮的竹子下,闭目小憩。深入淮南这多天来,为与刘军周旋,于禁时常整夜地分析情报、思索作战计划,也亏得他身体强壮,换作常人早已垮掉。
一名曹军都尉急步来到了于禁身旁,但一看疲乏的于禁正在休息。犹豫了一下,转身正想轻手轻脚地离去。
“有什么情况?”于禁缓缓睁开眼睛,轻声问道。
“太守大人!”那名都尉立即转身行了一礼,说道,“斥候刚刚回报,魏延地兵马行到距离我军火攻陷阱不到10里的地方突然停了下来,随后竟然折向东行了。”
“恩……”于禁点了点头,眉头却不自禁地深深皱起,想了想后对那都尉说道。“传各部校尉过来议事!”
“是!”
片刻后,5名校尉来到了于禁跟前。
将适才那都尉所禀报的情况说了一遍后,于禁不怒不忧地说道:“这事你们怎么看?”
思索了片刻后,其中一人说道:“大人,恐怕咱们的火攻之计已经被敌军识破了!”
从昨天傍晚开始,风向突然发生变化——由西北风变成难得的西南风。于禁很快意识到风向的变化可以成为一个极佳的战机,便以霍山为战场,设下了一条火攻的计策,准备引诱魏延入伏。
于禁自然知道计策被识破,但他所要问的并不是这个:“从设置圈套,到派遣兵马诱敌,包括猎杀敌军斥候,我自问并未留下任何破绽,那魏延究竟是怎样识破火攻计策的?”
5名校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也说不出一个究竟来。
“那魏延用兵虽然有一套,但性格偏向急噪,被我三番两次挑惹之后,早应失去平常心……”周旋了多日后,于禁认为自己已经摸出了魏延地性格,“但奇怪的很,算上这次火攻,魏延这厮居然连续识破两次我的计策,好象他突然清醒过来了一般!”
于禁自然不知道,经过陆逊的劝说后,魏延心中原本被挑起的急火早已平息。正常状态下的魏延,跟于禁正是棋逢敌手。
“对了,另一路敌军情况怎样了?”暂将魏延的事放到一边,于禁又问起了陆逊军的动向来。
“正从舒县方向缓缓西进!”校尉于忠回道。
“这个叫陆逊的家伙更加奇怪,好象一点都不将咱们地大军放在心上!”另一校尉李楠拍腿说道。
“听说这陆逊就是个二十来岁的书生,他懂什么打仗!”外表粗旷的校尉张进笑着说道。
“不要小看这人!”于禁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刘备能用他来领兵,绝不是偶然。”
摊开地图,于禁比划着说道:“你们自己看,陆逊行军虽然缓慢,但他的兵马却正好将把魏延留下的空挡全部给补了起来。咱们根本就没办法从魏延、陆逊两军间寻出能够回旋的空隙来。也就是说,咱们正在被他们一步一步逼离寿春和庐江。”
紧盯着地图,思索着于禁所说的话,片刻后5名校尉不得不点头承认这一情况。
“大人,荆州军和叛贼李通(李通是从曹方转投刘备的,从曹军将领的角度看自然就是叛贼)的兵马也正从西面逼过来。章陵的地盘虽大,但如果被两面压迫,恐怕咱们的情况很不妙啊!”于忠忧色说道。
“也不知承相大人那里怎样了?”于禁无声地叹了口气,表情凝重地说道。如今淮水被锦帆水军封锁,更为过分的是,连淮水两岸的船只也几乎被征收一空,于禁现在想派个人过河了解一下情况都不能。
“承相大人智谋盖世,必可大破敌军!”张进对曹操信心十足。
“大人,下面该怎么办?”于忠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随着生存空间被逐渐压缩,于禁军的处境将会越来越困难。
于禁紧盯着地图,沉思了片刻后,沉声说道:“胜从险中求,先拿那陆逊开刀。”正因对曹操那里的情况不明了,于禁根本不敢随意放弃对寿春、庐江的攻袭,惟恐会影响曹操的大计。既然不能撤退,就只能进攻。权衡利弊之后,于禁还是认为身为文弱书生的陆逊要比魏延容易对付些。
众校尉精神一振,皆将目光放在于禁身上。
“我意将大军一分为二——一部自霍山向西移动,吸引敌军注意力;再由我亲率精锐潜行南下,而后折向西行,渡龙舒水,绕过舒县,经潜山(今天柱山)直插庐江城!”于禁在地图上比出一条路线来。
“大人准备突袭庐江城?”李楠惊疑不定地说道。
“呵呵……”于禁微微一笑,语出惊人地说道,“连你也这样看,想必可以瞒过那陆逊了。”
“啊~?”众人更显疑惑。
“我就是要让陆逊以为我要偷袭庐江,料想他也不敢不救刘备。只要陆逊回师庐江,我就虚晃一枪,迅速折向,攻其侧翼!”于禁冷冷一笑,杀气腾腾地说道“就看他到时有没有本事约束住兵马了。如果没那本事,就休怪于某不客气了!”
…………………………………………
三个时辰后,魏延领着数十骑来到于禁军先前设置火攻的地点。
看着一处处准备引火的装置,魏延咧嘴嘿嘿一笑:“于禁这混蛋,真当老魏是傻瓜了!”
“启禀魏将军,于禁军似乎正在向西行军!”一名骑兵斥候驰至魏延身前,大声禀报道。
“再探,加派人手向西、南两个方向搜索,不要漏过一点蛛丝马迹!”魏延略一思索,沉声下令道。
第四卷 潜龙出渊震九州 第六十六章(上)
于禁率6000精锐军卒,在一名庐江籍士兵的引领下,选择户了一条较为偏僻隐蔽的道路,自霍山一路南下。
由于正值隆冬,而且有战事发生,一般百姓并不会擅自外出,加上于禁对对方斥候的防备、猎杀安排的相当谨慎,一直赶到天色昏暗下来,都没有遇到任何意外。
此刻,于禁所部从东、西平行位置来看,已经越过了舒县。
休息了半个时辰,于禁提军乘着夜色稍稍改道,偏西南朝龙舒水方向行军。
龙舒水,西连皖水入长江,东至巢湖,如一条弯弯曲曲的游龙,自西南斜向东北绵延近两百里。于禁(佯装)突袭庐江,要克服的两大难题,一就是必须渡龙舒水,二便是要翻越潜山。其中尤以渡河的难度为最大!
在夏秋季节,龙舒河宽可达近十丈,冬春季节水位下降后,河宽也约有六、七丈。不借助大量船只,实在难以施渡。
然而,于禁赌的也就是这一点——难度越大,敌方的提防之心就越小,就越能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
为于禁担任向导的庐江籍士兵,恰好就家住龙舒水畔,知道有一小段河弯的宽度大大窄于正常河段。根据目前水位普遍较低的情况,于禁认为完全可以不依靠船只迅速渡过河去。
深夜子时刚过,于禁率军赶到那处河弯。先期派出的斥候已经探寻过河水的宽度、深度以及湍急情况,证实了于禁的估算。斥候甚至说,若不怕河水的寒冷,大军完全可以从那处河弯涉水渡河,因为最浅处只及成人的腰处。
虽然对河水浅到这种程度稍有些疑惑,但于禁一时间也察觉不出什么太大的不对来。而那名庐江籍士兵离乡背土已有多年,也不知龙舒水近年来是否发生过什么变化。
为谨慎起见,于禁先派了数名斥候涉水过河探寻情况。
小半个时辰后。斥候回报在方圆三、四里内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于禁这才命令军士渡河。
为节约时间,以及减少可能产生的动静,于禁没有架桥,很干脆地命令军士脱掉全身衣甲,在最短时间内涉水渡河,而后再迅速擦干身体穿上衣甲。
虽然时值隆冬,夜深水寒,但被于禁操练得极为精悍的曹军士兵还是毫不犹豫地执行起命令来。
士兵们在最短地时间里。将自己脱成赤条条的“光猪”,而后一手托着卷成一团的衣甲,一手托着兵刃,将心一横,跳进河里,忍着刺骨寒冷的河水,咬牙趟水而过。
“快快快……”于禁勒马横刀,不住低声催促着。
过了河的士兵,有些人根本就不等擦干身体,就忙不迭地将衣甲套上。而后跺脚的跺脚。抱团的抱团,想在最快的时间里,让自己暖和起来。
正加紧催促其余士兵渡河之际。于禁忽然隐隐听到什么奇怪地声音从西南方向传来。
策马沿河向西南面驰了百多步,于禁凝神想要听得真切一些。
“大人,怎么了?”校尉李楠策马来到于禁身旁,不解地询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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