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很简单,但要得到大哥同意才行……四字以概——以利驱之”我笑着说道,“我想请大哥颁布一道募兵令——凡户有青壮两人者,出一人入伍,则免赋税三年;凡户有青壮三人者,出一人入伍,则免赋税一年,出两人入伍,免赋税三年……以此类推,但每户必得留青壮一人在家。若家中只有一青壮,则不得入伍,以免绝嗣。豪族大户另有他法:凡出青壮家兵250人,赋税三年减半,并可择其族中有为者一人任军司马或是县尉;凡出青壮家兵500人者,赋税五年减半,并可择其族中有为者一人任军都尉或是郡中椽吏。”
“将军此策既可募到兵员,又不妨主公名声,确是良谋……”徐庶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提到了一个“弊端”,“但这样一来,丹阳将来几年的税赋必然不减……”
“若无兵员拱卫土地,又谈何赋税?”大哥笑着摇了摇头,和声说道,“当务之急,是征募兵员以抗曹、孙,钱粮等物依靠其余三郡地赋税、库存以及子仲(糜竺)商会地臂助,应当还支撑得住……三弟,明日我便予你《募兵令》。”
“多谢大哥!”我点头说道。
柴桑,都督府偏厅
周瑜与鲁肃二人各据一张小酒桌,对面而坐。两桌之间,一个精致的炭盆中火蛇鲜活地跳跃着,映得周、鲁人脸膛通红。
“子敬,请……”周瑜举起手中酒爵,敬向鲁肃。
将爵中酒水一饮而尽后,鲁肃轻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张飞竟束手至斯,以公谨之能,居然仍也未能战而胜之一一一一一”
“……”周瑜目现复杂之色,缓缓放下手中酒爵,沉声说道,“此人用兵之能,确是我生平所逢诸敌中所仅见。论治军、战阵、设谋,他皆不在我之下……”周瑜并不是习惯谦虚的人。而且在鲁肃地面前,他说话也不需要顾忌太多。
“此时想来,我让仲异领军奇袭秣陵,着实是个错误的决定——”,周瑜转头看了看厅外的夜空,语带一丝懊悔地说道,“未能彻底明了敌情,即行此弄险之策……结果计策不成,反将仲异、幼平和那勾力军士徒送于张飞之口……”
“公谨不必如此!战场之上,胜负既需人力,还看天意!你人力已尽。但天意无常……”鲁肃摇了摇头。和声劝慰说道,“战事虽然不利,但天幸——经此一战之后。主公与叔弼将军皆有可喜之变。而今主公经历这几番世事曲折之后,已不似往日那般急噪易怒,雄主之姿尽现。若在往日,公谨自承战事失利全责之举,必会引主公雷霆之怒。”
顿了一顿,鲁肃继续说道:“其实真正说来,此次丹阳、庐江之战可谓是喜忧参半,而以我之见,主公转变之喜尤胜战事失利之忧!只要我江东君臣一心,同策同力。日后未必便无乾坤扭转之日……”
周瑜倒上一杯美酒,自顾自一饮而尽,随即无声地叹了口气,默然无语。
“公谨???”看着神态有些反常的周瑜,鲁肃略感愕然地问道,“公谨还别有心事?若不以鲁肃为外人,不妨直言!”
“我素以子敬为知己……”周瑜摇了摇头,有些惘怅地说道,“仲谋与叔弼虽是兄弟。但性情却有天壤之别。叔弼与伯符兄颇为相似,性情爽直,不善做伪,故而往日他与我稍有不谐,便表于色、露于行。叔弼之转变,当出自真心……”
“……”鲁肃面现惊异之色,不敢确定地说道,“如此说来,难道主公之变并非出自真心???”鲁肃知道,论起对孙家兄弟的熟悉程度,江东群臣中,恐怕无有出周瑜之右者。而且周瑜也并不是喜欢胡乱猜忌之人,既然他这样说,必然是有其依据。
但是,若果真如周瑜所料,那将意味着什么?孙权成熟是成熟了,但成熟的却是耍权谋地手段,而不是心胸大志上的成熟……鲁肃已经不敢继续往下想。
“或许仲谋本就未准备责罚于我。”周瑜目光深邃,沉声说道,“但……子义(太史慈)、子烈(陈武)他们要为我分担责任之举,却是会加大仲谋对我的顾虑之心!今日或许子敬并未注意到仲谋的眼神变化……眼睛是瞒不过人地,有一刻我甚至以为仲谋将欲爆发。”
叹了口气,周瑜的语气中完全掩饰不住沉重的心情:“我在军中威望越盛,其实越是不利。向来功高盖主之人,皆难得善终……若江东之主还是伯符兄,自然不会有此顾忌,但仲谋…………往日里,叔弼、仲异他们多番与我抵对,其中未尝没有仲谋纵容的成分!”
“……”鲁肃缓缓点头,面现忧虑之色,沉声说道,“怕只怕,二刘更会借机兴风做浪……”
“旁人我不知晓,只那张飞,就是一颇擅奇谋之徒,只他恐怕就不会放过任何搅乱我方地良机……”周瑜点点头,沉声说道。
“……”拧眉思索了良久之后,鲁肃抬头看向周瑜,踌躇着说道,“公谨,不知你是否有意自立……”
“子敬,莫非连你也不信我??”周瑜面色剧变,决然打断鲁肃的话说道,“周瑜有生之年,断不会背弃主公,背弃孙家。”
“恩……”鲁肃缓缓点头,轻应了一声,“公谨,如果这样,就另当别论了!而今,无论为你个人,还是为江东基业着想,恐怕……你须得,退,而求保了……”
“退,而求保?子敬是说……”周瑜已有些领悟鲁肃的意思,但还是出声问道。
“请辞都督一职!”鲁肃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臣下最易为主上所忌者,无非两因——一者手握重权,二者威望过重。若只有其中之一,尚不足忧虑过甚。但以公谨你而言,但是两者兼具。故而,欲使主公不疑,惟有两者舍一………威望这种东西,不是一日两日所能建立,要想消除也并非一日两日可以完成。而且过于急切,反而容易引起疑虑。所以,唯一可行的就是继续放出手中军扒——”
“……”听罢之后,周瑜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公谨,你若坚辞都督一职,主公最可能的决定,便是以程德谋(程普)代你职,而你则领副都督一职……”鲁肃拧眉分析说道,“程德谋与公谨相交颇善,对公谨之能亦是了解颇深。你二人职务对调之后,日后于用兵作战,料想不会太大影响,程德谋当会配合你地……”
“嗯——”思索了良久,周瑜最终缓缓点头。
“嗬~~!”见周瑜答应自己的提议,鲁肃非但没有任何笑意,反而轻轻地叹了口气。
八月二十四日晨议之时,周瑜以己统军作战不利为由,上表向孙权请辞都督之职。在以程普为首的军中诸将的力劝之下(其中甚至包括孙翊),孙权驳回周瑜请辞之议。
随即,周瑜再上一表请辞,言语愈加恳切,但仍被孙权驳回。
当日下午,周瑜上第三表,直言孙权若不应允,便自觉对不住亡故的孙坚、孙策父子,以及百万江东子民,惟有以死谢罪。
孙权见第三表后,思索良久后,应允——罢周瑜都督一职,迁为副都督;原副都督程普,升任江东兵马都督。
第三卷 虎臣良牧定江东 第一一二章
八月二十四日傍晚,袁谭方面再有使赶至寿春,与前次使者到来事隔不到五日,可见袁谭的确已经焦急异常。这次来的使者算是熟人——骑都尉、兵曹椽崔琰。去年,我们三兄弟尚在汝南之时,崔琰曾奉命邀大哥出兵南北合击曹操。其时,袁绍尚在,袁家虽遭官渡之败但实力犹存。但眼下,袁家的情况却已是江河日下。正应了句俗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寿春议事厅
“琰代我家主公,恭贺刘皇叔新定丹阳、吴二郡!”崔琰向大哥行了一礼,恭声说道。由于刘、袁两家份属同盟,所以崔琰还是可以获得一些我军的基本情况。
“多谢袁大将军(袁谭,继承其父的大将军职),多谢季圭先生!”大哥笑了笑,客气地回道,“但得江东不毛之地,实不足喜!”
“以皇叔之能,变不毛之地为鱼米之乡又有何难!”崔琰笑着说道。
“承季圭先生吉言!”大哥自然不会将崔琰的恭维之语当真,谦虚地说道,“备虽无能,但帐下诸公却有经纬之才,只要上下一心,或许十数年后真可实现季圭先生之言!”
“愿尽毕生之能,助兄长(主公)兴复社稷!”厅中文武以二哥和我为首,一齐出声喊道。
“好!”大哥满面笑容,不住摆手示意众人起身。
“……”看着厅中这一幕君臣和睦(当然,大哥还不能被完全称为“君”)的景象,崔琰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朗声说道,“皇叔,琰此次前来,目的与前次使者相同——请皇叔发义兵进袭国贼曹操。以解我方之围。”
“备与袁大将军与盟誓之约,今大将军有困,备出兵助援自是义不容辞!”大哥点点头,诚恳地说道,“但大将军和季佳可能不知我方细作前几日刚刚探出,曹贼大军正于下郊、细阳和汝南等地集结,隐隐已对寿春成三面合击之势。我二弟、三弟皆以为曹贼将欲寇犯寿春!”说罢,大哥拿起身前桌案上的一封绢书。递向崔琰。
崔琰上前取过绢书,迅速地阅览了一遍,神色并未有多大变化,但眼神却出卖了他——他对此事确实非常震惊。思索了片刻,崔琰强自镇静地说道:“曹操此人诡计多端,此必是其所设疑兵诡计,皇叔莫可为其蒙骗——”
顿了一顿,崔琰继续说道:“而今曹贼猖獗过盛,我主虽有抗击之志,却无抗击之力。一旦河北沦陷。皇叔恐有唇亡齿寒之危!出兵之事。还请皇叔三思!”
“季圭说哪里话来?”大哥面色微变地说道,“备虽非圣贤,但却也知一诺千金之理——我前次既已应允出兵相援。又岂会食言。我这里只是担心,曹贼以攻河北为名,行袭寿春之实。若果真如此,还要请大将军自河北出兵袭扰曹贼,以策应我军抗击。”
“这是自然!”崔琰面现喜色,和声说道,“为答谢皇叔高义,除却前次所许,劝匹战马外,我主愿再赠战马,曲匹,骑弓劲张!恳请皇叔笑纳!”
“如此……便多谢大将军美意了。”大哥略一犹豫。即出声说道。战马和骑弓实在太过珍贵,大哥也就没有故意推委一番。
“飞有一事,想要请教季圭先生?”我拱手向崔琰行了一礼,出声问道。
“张将军请讲?”
“贵军细作发现曹军向邺城、南皮集结,大多是在何时?白日亦或是夜间?”
“呃……”崔琰张了张口,却是回答不出什么来。显然,他根本就没有留意过这个问题。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崔琰在内政或是外交上是个合格的人才,但在军事上却绝对是个门外汉。
“大多是在凌晨丑、寅时加——”,一名躬身站立在崔琰身后的侍卫突然接口说道,“似乎只有一次是在白日进驻的邺城。但那日恰好有狂风大雨!”
“恩~~?”我轻噫了一声,微感愕然地看着那名侍卫——此人年不过30,肤色略黑,体型倒是颇为雄壮,眼中不时有精光闪烁,自进厅之后,他就未发一言,一直默默地站在崔琰身后。跟随崔琰进厅的有两名侍卫,但另一人似乎地位比说话这人地位要低些。
“还未请教这位高姓大名?”我感兴趣地问道。
“……”崔琰对那名侍卫未经许可答话的行为并未有所不满,笑着为我介绍说道,“他姓郝名昭,字伯道(注:至建安六年,郝昭已经出岁,他是并州人士,而并州其时仍在袁谭治下)任职军司马。此次正是奉命护卫我前来寿春!”
“郝昭??!!!”听了这个名字,我不由得眼睛一亮——郝昭此人,事迹未曾见闻与《三国志》中,史书对其记载也只有寥察几语。但就这寥察几语揭示出郝昭地非凡才能:“亮出祁山围陈仓,昭固守……亮强攻昭二十余日,不能拔……”这一事迹在《演义》中更为描述为“郝昭以3000兵挡诸葛亮30万大军二十余日,直至郝昭病死,诸葛亮才得以攻破陈仓”。尽管只是据城死守,但郝昭能够抗衡住极擅攻城的奇才诸葛亮二十余日,使诸葛徒劳无功,可以说是非常难得了。但这样的一个人才,最后却是因感染瘟疫而亡……
“末将郝昭,见过刘皇叔,见过各位大人!”见崔琰已经将自己介绍出来,郝昭急忙躬身行礼。
“郝司马,你是如何得知这些情况的?”我仔细地打量着郝昭,但也没有忘记问问题。
“末将本是大将军麾下斥候营的都尉……”郝昭面色稍有些黯淡地回答道。
“……”看着郝昭的表情,我不为人见地露出一丝兴味的笑意。由都尉降为军司马,而还是近些日的事情,看来郝昭在袁谭军中混得并不如何。不过。与我军而言,却一个好机会。
“多谢郝司马相告!”我呵呵一笑,随即向大哥点了点头。
“季圭先生放心,只要曹贼胆敢寇犯河北,备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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