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可待成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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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可待成追翼-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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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上是个秀气的小姑娘,穿着宽松的初中生校服,若不是奶奶解说,谁也看不出是李晓晓,自从开始治疗以后,她就因药物的副作用肥胖起来了。
  “她为什么要喝酒呢,马上都要高考了,怎么能喝酒?”奶奶拿着照片嘶哑了嗓子,转向林若飞问,“小朋友,是你送晓晓来医院的?你告诉奶奶,晓晓怎么出事的?”
  “我……不知道,不知道……”林若飞失神地看着手术室,目光呆滞。
  
  …………
  
  林修翼终于还是受不了内心的疑惑,掏出手机打给阿光。
  “修翼,找到飞哥了?”
  “还没有,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么急着找飞,有什么事?”
  “我……好吧,没时间了,我只能告诉你了……修翼,我今天是来退学的,我要走了。”
  “什么?!”林修翼惊叫出声,身子紧跟着颤抖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要退学?你现在已经高二,明年就可以考大学了!”
  “我爸下岗了,家里没钱供我上大学,高中再读下去也没有意义,我……我要和我爸去外地打工,今天下午的火车票已经买好了。”
  “今天下午?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再一次大叫,林修翼从未如此高声讲过话,但他已经无法冷静。
  “修翼,你马上要高考了,我怕影响你学习,而且我也很难受,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本想昨天告诉你们的,可是……我找不到飞哥了,他……你帮我找找他好么?我……我想再见他一面,我真的……我……”阿光的声音突然哽咽,然后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林修翼的心沉到了谷底。
  
  …………
  
  已经是第三次动手术了,李晓晓还是没有清醒过来,每一次医生从手术室开门进出,奶奶都要冲上去询问情况,然后每次都失望抽泣,昏倒过去。
  林若飞只是坐在椅子上,抱着头一言不发,奶奶递过来的水和面包也不要,仿佛深度昏迷的人,是他自己。
  血浆换了一袋又一袋,林若飞的心也越来越冰冷。
  
  …………
  
  “妈,你看见飞了么?”
  “没有啊,他不在学校吗?唉,这小坏蛋,昨晚在外面过夜不打个招呼,怎么今天连学校也不去了?”
  匆匆挂了电话,林修翼徘徊在学校里,彷徨无措。
  手机响了,是阿光。
  “修翼,我的退学手续已经办好了,还有两个小时就要上火车,如果飞哥……哈,算了,这就是天意吧,哈哈……”
  “我找到飞了。”
  不对。
  自己心里明明想的是:我要去送你,你等我。
  “真的!?”手机里传来的吼叫声彻底破灭了林修翼的心愿,“你告诉他了么?他什么时候过来?我,我等他啊!”
  “嗯,他现在就去车站,你……别走。”
  放下手机,林修翼奔出了学校,拦下最近的出租车,向家里赶去。
  他的心愿破碎了——
  但至少还
  可以换上弟弟的衣服,带上弟弟的笑容,去完成阿光的心愿。
  
  …………
  
  “病人醒了,但还是很危险,你们……跟她说说话吧……”医生欲言又止,挥了挥手,留下一个护士,然后走出了病房。
  奶奶扑到病床前,捧着李晓晓苍白虚弱的脸又哭又笑,语无伦次。
  “对不起……奶奶……”
  李晓晓转头看看门口憔悴的林若飞,隔着氧气罩勉力对奶奶微笑说:“对不起,我不知道喝酒会这样,是我自己要喝的……对不起……”
  然后,她只是虚弱地和奶奶对着话,没有再看林若飞。
  不知说了多久,她轻轻抬起了手,低声道:“奶奶,你在旁边坐一下,我……想和他说说话……”
  林若飞过来了,她却又沉默地看着,一如学校天台上的安静。
  “若飞……你喜欢我么?”
  问出口的话,重重地击在林若飞的胸口。
  “我——”
  “啊。”不等回答,李晓晓却打断了他的话,“你能再捏捏我的脸么……面罩……很不舒服……”
  林若飞缓慢地抬起手,整个身体都僵硬着,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好似消耗着他所有的精力。
  手指快要碰到李晓晓的脸时,她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和鼻子里同时喷出浓血,溅射在氧气面罩上,滴落在林若飞的手心。
  殷红的鲜血在雪白的病床上蔓延扩散,脆弱的生命在林若飞的手心渐渐消逝,直到最后,林若飞都不敢哭出声响。
  
  …………
  
  车站外,林修翼看见了焦急张望的阿光,强迫自己挤出笑容,他模仿着弟弟的样子,远远地大声喊道:“光崽!”
  “飞哥!”
  阿光扔下了手里的包裹,猛地拔腿冲了过来,狠狠地将林修翼抱住了。
  宽阔的肩膀压得林修翼透不过气,躁动的心跳声轰响着林修翼的耳膜,感受到阿光的兴奋,他却浑身冰凉。
  “飞哥,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我……”
  “……”林修翼说不出话来,即使他早已料到了这些。
  “飞哥,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么?”
  阿光紧紧地搂着他,唯恐一松手,自己便要踏上离去的火车。
  “你肯定不记得了,你不会记得的……那一天,你用打火机烧了我同桌女孩的头发,而我义愤填膺地想要打抱不平,结果和你大闹了一场,哈哈哈……原本我以为我们必将成为死对头的,可是第二天,你却笑呵呵地拍着我的肩膀要请我吃饭,还说,‘为女人翻脸的男人,不是英雄就是傻逼,而因为女人成为朋友的男人,绝对是英雄,嘿,我看你是英雄!’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爱上你了。
  可是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明白,你不会喜欢我……这些我可以忍受,只要能和你在一起,这算什么呢?可是,可是为什么你有了那肥妞就不理我了?还和周涛那种人在一起?哈,我真傻,你一直都是喜新厌旧的。
  如果没有修翼陪我,我也许早就退学了,因为,他有着和你同样的脸,他……你明白么?我不想伤害修翼!”
  蓦地,拥抱的双手又加大了几分力量,几乎要将林修翼揉碎。
  “挽留我,只要你开口,我不走了,只要你开口……”
  许久许久,阿光没有听到回答,终于放开了手,转过身缓缓向车站走去。
  迈到第六步时,他停了下来,背对着林修翼,轻声地说:“谢谢你,修翼,帮我转告飞哥,要他记得我,我一定会回来找他的……再见。”
  “再见,阿光。”
  这低声的回应来自嘴里,还是心底,林修翼已经无法分辨。
  但他知道,阿光能听见。
  
  …………
  
  也许是某位仁兄在度天劫,又或许是某个姑娘在穿越,天空中雷声阵阵,乌云翻滚,闪电在人间咆哮,雨水在大地倾泻。
  林修翼走在暴雨中,浑身衣裳尽数湿透,双腿越走越踉跄,心却越走越安静。
  柔弱的羽翼终究经不起风吹雨打,他的翅膀折断了,痛得无法呼吸。
  走到家园小区口,他看见对面的风雨中同样蹒跚着一个落寞的身影,那是他自己么?不,他看清楚了,是他的弟弟。
  是他那受尽宠爱的弟弟,那颗多情的种子,到底在多少人心中发了芽,这些人之中,是否也有自己。
  林若飞看见了哥哥,也停下脚步,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任由风雨侵袭自己的身心。
  “阿光走了。”林修翼缓缓张开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
  “啊,我看到短信了。”
  林若飞露出凄惨的笑容,身形轻轻摇晃了一下:“一开机五十条短信一齐砸来,有够震撼。”
  看见弟弟的反应,林修翼立刻明白,他喝醉了。
  “既然难过,为什么不把他留下。”
  “留下?”林若飞狠狠地咬紧了牙,愤怒地回道,“为什么要离开我?为什么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抛下我离去!我什么都告诉她了,可她为什么都瞒着我!哈哈哈,她走了,光崽也走了,都走了……哥,总有一天,你也会离开我,对么?”
  “飞——”
  林修翼没说出口的话,被弟弟堵住了,被他蛮横的强吻封在了嘴里。
  干裂的嘴唇吐出浓烈的酒气,温热的舌头将雨水和泪一齐送进林修翼的口中,他惊愕在自己的初吻中,不知所措地经受着弟弟的肆虐和粗暴。
  接着,他猛地将弟弟推开,大声喝问:“飞,你抽烟了!?”
  “哈哈哈哈哈……”
  林若飞瘫倒在雨水中,放声大笑,然后又痛苦地呕吐起来,似乎要将伤痛都吐出来,却越呕越伤心,泪水掩盖过雨水,和暴风混成一团。
  青春。
  在那懵懂中欢乐发芽,也在这伤痛里绚烂绽放。



☆、第八章 改变

  经过大雨和伤痛的洗礼,两兄弟一回到家便双双病倒,感冒发烧头晕呕吐一齐袭来,把沈菱吓得够呛,忙里忙外地照顾两人,一会这个要吐,一会那个要泻。
  林若飞暂且不说,林修翼是马上要高考的人了,这种关键时刻怎么能出问题?可是让他们休假在家养了好几天,病情不但不见好转,还更加糟糕了。
  弟弟每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喊难受,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哥哥则是始终睡在床上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弟弟兀自出神,脑袋发着高烧,身子却一直寒冷冰凉。
  两个星期后,到了高考时间,虽然沈菱一再劝阻,林修翼还是在父亲的恳求目光中坚持带病走进了考场。
  坐在考桌前,看着那些做过无数遍的试题,林修翼却怎么也想不起答案,浑浑噩噩的脑子中,满是弟弟的影子。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些天一直在想飞,飞不是一直就在我身边么?”林修翼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却始终得不到答案,“阿光走了,我该想的应该是他。”
  于是他尝试着去回忆阿光的长相,可是想得头痛欲裂也只能在脑海中勾画出阿光的身形,那张脸总会被弟弟的脸取代。昏昏沉沉中,他不再抵抗,任由思绪乱飞,然后却更加痛苦起来——两周前弟弟强吻自己的画面开始在脑海里浮现,温热的触感清晰如昨,急促的呼吸萦回环绕,然而回忆得越深入,这奇妙的感觉就越虚幻,到最后,甚至感觉那一切只是自己高烧时做的一场幻梦。
  林修翼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完试卷的,连自己怎么走出考场回家都完全忘记,唯一记得的,是嘴里那股混杂了烟酒、雨泪以及弟弟的味道。
  半个月后两兄弟先后康复,高考也出了成绩,林修翼落榜了。
  林欢没有责骂林修翼,而是把怒火全部撒在了林若飞身上,他认定是林若飞害得哥哥生了病,为此大发雷霆,不但不听林修翼的解释,还和妻子大吵了一架。
  林若飞耸耸肩无奈地说:“悲剧啊,现在哥要复读一年,明年和我一起参加高考,那就没法帮我考试作弊了啊。”
  强吻的事,他却丝毫不记得。
  
  …………
  
  林修翼复读了,而第二个高三才开始没多久,“小姑娘”也病了。
  起初它只是胃口不好,不怎么吃东西也喝不下水,等林若飞发现它开始尿血和呕吐时,它已经接连好几天没有出外活动过。
  经过医生的检查才知道,“小姑娘”得了犬瘟热,而且无法治疗,因为它太老了,受不了药物和手术的折腾。
  看过兽医的第二天,林修翼发现弟弟和“小姑娘”都不见了,去问沈菱回答说不知道,在家楼下的小区找遍了也不见踪影,他的心头顿时蒙上了一层厚厚阴影,“小姑娘”已经病重成那个样子了,弟弟还把它带去外面干什么?
  一时间没有头绪,打手机又没人听,林修翼索性出门去弟弟日常遛狗之处一一找寻。
  不到半个小时,他找到了。
  那是离他们家不远的公众园林,因其环境幽深又清凉避暑,林若飞没事便会来这游憩,而此时,在一片寂静的小林子里,“小姑娘”就躺在草地上。
  林修翼看见弟弟的刹那间,身体便不可自控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站在弟弟身边的周涛等人,而是因为——
  弟弟一手抚摸着“小姑娘”的毛发,一手握着一把长长的尖刀。
  “飞!你在干什么?”随着大声怒喝,林修翼冲了过去,紧接着被周涛以及四个大个子挡住了。
  “林修翼,别捣乱。”周涛脸色凝重地说,“今天兄弟们是为‘姑娘’送行来的,这里没你的事。”
  “让开。”冷冷回了一声,林修翼又对弟弟喊道,“飞!你要——”
  “哥。”
  林若飞蹲在“小姑娘”身旁没有回头,只是缓缓张嘴说:“早上我起来的时候,看见‘姑娘’在吐白沫。”
  听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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