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地跟着林誉航走进Wohomm的十四层也就是清誉律师事物所,却惊奇地发现里面的工作人员根本没有对这两个到来的人做出一点反应,仍然各自忙碌地做着自己原本的事情,最多也就是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两人一眼,然后继续低下头。气氛倒挺正常,查资料的有之,商量探讨的有之,打电话的有之。好象来了两坨空气——闻问脑子里想出的是这样的比喻。
“我的办公室在角落,那边。”林誉航指了指拐角处的一个办公室,却暗暗地一皱眉头,拉了下嘴角。
闻问憋了半天还是没憋住好奇,歪着脑袋问:“他们……”指了指那些员工“干吗……不,不打……招呼?”
林誉航摸摸他的脑袋笑着说:“这太浪费时间。打断思路的话还是免去客套来得好。”
可是如果能每天有友好的招呼,是可以促进团队合作的呀。闻问这么想,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或许,林先生有他自己的考虑。
林誉航带着闻问到了办公室门口,却是把他拉到一边,闻问正奇怪,却见林誉航一脚揣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然后快速地将闻问拉近怀里。闻问只听到“嗖——”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耳边穿过。
林誉航保护似地将闻问按在怀里,一手安抚地摸摸他毛茸茸的头颅,说:“别怕,有个无业游民在和我们开玩笑。”
闻问好奇地转过头,看见一个金发蓝眸的高个英挺西方人正一脸微笑地看着他们,脸上的微笑似乎有点……恶俗。
“你来干吗?见面礼是这个……”林誉航放开闻问走到门口,拔下那个橡皮飞骠看了一下,“玩具?你倒真是没什么进步。门卫看来很不尽责,竟然让你这个恐怖分子进我办公室。”
口气熟谙,闻问知道他们是熟人。
那男人哈哈笑起来,说的是标准的中文:“纠正一下阿航,我是坐电梯到十二层,然后再直接从窗口爬进来的。”
闻问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天哪!他玩命吗?一双眼睛不由自主地飘向窗外。
林誉航看出闻问的疑虑,呵呵笑着解释:“放心,这家伙命硬得很,读了四年西点军校,做的都是违法犯罪的事情。”
原来是西点的高才生?闻问对着面前挺拔的男人生出一丝好感,便笑了一笑。
男人看着闻问问林誉航:“这位是……”
“我的一个当事人。”林誉航简略地解释。
闻问不知道为何内心有一丝苦涩。
那西方人却满脸笑容地突然上前一步,高大的身体压迫得闻问后退一步贴在林誉航身上:“你好,我叫Johny。Hans,国籍是美国,不过出生地是中国。很高兴认识你,能知道你的名字吗?”微微弯曲着身体,作出宫廷邀请般的动作。
林誉航对好友长久的恶趣好无奈,只有转头对闻问说:“别理这个人,他表演欲太强。”
闻问奇怪地转头,说:“表演……性,人格……障,障碍?”
林誉航忍住笑。看来这个人今天是表演过头了。
捉弄似地说:“的确,可以这么说。”
那大个子脸色一僵,然后大叫起来:“喂喂!我的人格可健全的很。阿航,当了律师之后你的嘴真是越来越恶毒了。”
闻问听了终于“扑哧”笑了出来,林誉航怔了一会才发现闻问其实也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这个男孩也是会捉弄人的。
那个Johny转头向闻问,又一脸绅士微笑地问:“你是……”
“闻问。”林誉航代替闻问回答道,“听闻的闻,问题的问。现在你没问题了吧?好了,你先去休息室待着,我还闻问有事情商量。”说完开门送客。
Jonhny脸色正经起来,抱着双臂看着林誉航:“我一个小时后还要赶去法国的飞机,我是特意来这里的,很紧急,与你那个案子有关。”
林誉航思量片刻,转头和闻问说:“看来要让你等一会了。你待会有考试吗?可以等吗?”
闻问先摇头后点头,小脑袋上眼睛眨了两下:“没,没事。”
“好。”林誉航摸了下闻问的头——习惯到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有了这么一个习惯,然后拿电话拨了内线,“卜妮,你来我办公室带一个朋友去休息事休息。”不到几秒,闻问就微张着最跟着一个迷人的成熟女性出去了。林誉航抽动了下嘴角。
“到底那个案子怎么了?”林誉航给好友点了支烟,“我知道我是惹上了麻烦。”
Johny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真是不得了,没想到林大律师也终于知道什么是麻烦了!”
林誉航有点苦涩的一笑。麻烦,何止一点。
“听着,如果能推掉那个案子就尽量推掉。你知道Villian正在调查那个外号‘联邦’的黑社会组织,结果是你接的这个案子直接和‘联邦’的高层相关。而且你的案主实际上也有不少黑手,你做这个案子捞不到多少好处。”
林誉航一怔:“和‘联邦’有关?”
“千真万确。”
“可是我觉得我对付这个案子还有余力。”林誉航摊开双手,自信满满地微笑。
Johny无奈地一笑:“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你的余力可别全用在女人身上啊。哦,对了,你那个秘书不错啊。你不会和她有一腿吧。”
“拜托,你以为我会白痴到搞办公室恋情吗?”林誉航嗤之以鼻。闻问对陌生人都相当拘束,不知道卜妮有没有让他放松点。
这样,思维不知不觉又向隔壁房间飘去,脸上却不觉露出个笑容。
而在隔壁,卜妮却像对待孩子一样对闻问呵护备至,反而让闻问有点尴尬。
卜妮甚至问出了:“要吃糖吗?要喝果汁吗?”这样的问题。虽然说闻问这样的男孩的确很容易引起女人的母性,但是能让这个精明的秘书没有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偏差倒真是很少见。
闻问微笑地说谢谢,不用。
闻问有点儿不明白,一样的举动——林誉航不是也这样做吗?可是,为什么别人就不行,会觉得不舒服,不合适,而林誉航做起来却似乎能安心接受,理所当然呢?
不过林先生有答应帮我呢。想到这里,闻问又露出温暖的笑容。
这个时候,休息室的门被打开。闻问抬头,看见一个长相俊秀微笑的男子。
“程尹先生,林律师正在会客,请你在这里先休息一下,您要和平常一样要茶吗?”卜妮微笑着迎上去。
“麻烦你了卜妮。”程尹向卜妮招了招手,目送卜妮离开。
视线落在正好奇打量着他的闻问身上,本来出于职业原因,案主之间还是少接触的好,没想到程尹看着这个瘦小娃娃脸的无害男孩却还是问出了口:“你好,能知道你是谁吗?”
真是温柔的声音。闻问惊了一下,微红了下脸,回答:“闻……闻问。”
“啊,原来是你。”程尹挑了下眉头,“我有从林誉航那里听到过你哦。”
真的吗?闻问有点儿惊喜。灿烂地笑开了。
什么啊!根本就不像嘛!程尹搞不懂林誉航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为什么会引起他这样的想法呢?
不过……程尹微笑着打量了闻问一翻——竟然把人带到这里来了,看来那个搬家计划是失败了?阿航,没想到你也有载在某人手心里的时候。程尹突然感到有一点好笑。
12
等闻问和林誉航谈论好了大致的细节问题,桌上的电子钟指针正划向下午两点。
林誉航看了一下钟,说:“大致就是这样。既然你的妹妹一直和生母有接触,那就说服她让你和她生母具体谈一下。如果能够彼此调解成功的话,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令妹情绪看来不是很稳定,所以事情还是尽快解决的好。你说你的父母对这件事情还不知情,我觉得还是要让他们知道好了,毕竟收养这件事情是和你父母有直接关系的。”
“不……不要。”闻问皱了皱眉头,犹豫着开口,“不……要让,父母……知,知道。”目光却是坚定的。
林誉航一怔,对闻问这样坚持的想法感到有点困惑。
“因为……这是种……平衡。”闻问的目光里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并歪着头尽力想用合适的词语表达出来。
平衡?林誉航对这样的想法很好奇。
“不……不是法律上的胜利……就,就是最好的。”闻问继续表达,“将来,如果要……要继续,生活,让彼此……都对处理感到,舒适,才……才是最合适,的。”
不知道到底林誉航有没有听懂,闻问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尽量说出来——他内心其实带着一丝渴望——那种被理解的渴望。是的,如果习惯在法律上斤斤计较的林誉航能在社工人文主义的思维方式里理解他的意思,那到底是……闻问对自己的想法却又不肯定起来。
伴着期待的情绪,闻问睁大眼睛等着林誉航的回答——他不明白这其实是种几乎本能的试探。
林誉航沉思了一会。抬起头,笑了笑:“虽然我不知道到底你想怎么做,但是我支持你。”说完,摸了摸闻问的头。
果然还是不知道啊。
闻问有点沮丧地微微叹了口气,低下了头。林誉航看着闻问表情变化的模样,不明所以却又好笑地又摸摸他的脑袋:“好了啦,送你去上课了。”
“不,不用了。”闻问皱起小小的眉头,有点焦躁地说,“刚才……休息室有人,找你呢。我自己……回去。”
林誉航虽然对闻问突然态度上的变化感到有点儿奇怪,不张了张嘴却过也没有追问——这是人和人之间应有的距离吧。于是便目送闻问离开。
也许,价值观的磨合是相处中的两人必须面对看似隐蔽却又重要的问题——这次价值观统一的失败,显然给将来带来了不少麻烦。
“学长?”林誉航看着微笑着看在门口的程尹说,“看来你这段时间真是空得没法没天。”
程尹笑了笑关上门径直在林誉航的桌子上坐了下来,饶有趣味地盯着林誉航说:“我看到咯!那个小家伙。”
林誉航身体一僵,表情也略带僵硬地说:“是吗?原来他先前说的找我的人是学长你啊。”
程尹顿了顿看着他问:“怎么把他带来事务所?你的神经衰弱好了吗?”
突然脑子里轰了一声。呵!刚才竟然把这些问题忘得一干二净——而且到现在他才想起来,昨天晚上他还亲吻了这个熟睡中的小家伙——啊!这哪是神经衰弱,大概是老年痴呆的前兆吧。
林誉航扯了下嘴角,佩服自己现在竟然还能如此幽默。
“喂——你脸红了吗?”程尹突然眯着眼睛问。
“恩?”林誉航从回忆中惊醒,回过神不动声色地说,“是有点。今天早上有点发烧。闻问现在有点麻烦,我在帮他。”
“哦。”程尹挑了挑眉,又皱起了眉看着他,“不过我觉得如果你有什么闲工夫还是帮自己的忙比较好。那个案子很麻烦吧。好象和黑社会扯上关系了。”
林誉航坐回自己的椅子里,耸了耸肩,潇洒地微笑说:“我已经做好迎战的心理准备,Johny刚才也来过了,你们的人脉还真不错——我看我大概要裁员换人。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恩。放心。”
看着林誉航颇自信的样子,程尹虽还有点担心,不过也放心了不少,笑了笑说:“凡事还是细心点好。我先走了。”
林誉航目送他出门。
程尹又突然转过头来,颇有意味地看着他:“哦对了。我根本没有觉得闻问和程清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我很奇怪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还是好好理理自己的想法比较好——很多事情,只是引起了某种感情的类似,而不是真正的实质上的相象。”
是吗?林誉航看着程尹里开自己的办公室,呼出了一口气趴在桌子上。他第一次感到自己为工作外的事情如此疲惫。
程清……闻问……
他也知道自从遇到了闻问,自己的举止就像脱离了轨道,不能按照原先的计划行进——第一次的吃饭也好,昨天晚上的亲吻也好,答应帮助闻问也好,现在想起来,似乎做这些的都是这个躯体里的另外一个人。
程尹,你真的不恨我吗?我其实知道程清的死亡是绝对和我有关系的。你真的不恨我吗?那你……又为何要说这些话呢?
同时到了学校的闻问也在想着一些事。到底是按照林誉航的话让双方当事人和律师一起坐下来正式地谈谈呢?还是自己让彼此袒露自己的心声更好些?闻问认为自己是了解那个女人的部分想法的,甚至还同情着她。
他第一次发现了两年多的社工理念的教育实质上已经不知不觉地已经深入人心,与林誉航这种铁面无私地法律条文的思维方式有所出入。
闻问托着下巴在课堂上发着呆。突然被老师点名回答。
闻问吓了一跳,腾地站起来,却连书都没有打开。
“闻问同学,请你分析一下小兰焦虑抑郁倾向的客观条件。”老师好心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什么啊。可是我连资料都没有看过。匆忙翻开书寻找。
底下已经有窃窃的偷笑声。闻问的脸刷地红了。
“是没有想好答案吗?”老师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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