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做饭,方思成这才觉得不对劲来,“咦……妈妈呢?”
李晁云抬头:“啊?”
“妈妈不在家?”
李晁云眨巴两下眼:“在啊……妈妈还在睡?”
方丽芝可不是这麽懒惰的人,李晁云心里一紧,想著方丽芝今儿个身子不太俐索的模样,忙往方丽芝卧室冲,方思成也觉得有问题了,忙跟上李晁云脚步,卧室门一开,方丽芝果然是在床上,李晁云张嘴就叫“妈妈”,可惜没有反应。
两人忙凑上前,急叫“妈妈!妈妈!”但是方丽芝却满头大汗一脸痛苦,处於半昏迷状态。
方思成身子刷就软了,一下子跪趴在床边,“妈……妈妈,你……你别吓我!”
还是李晁云激灵,一把抓起方丽芝床头柜上的手机就拨了120,“哥……已经打120了,你别慌,别慌!”
方思成忙甩了甩头镇定下来,“我知道,我没慌!”
两个人都不是学医的,方丽芝又没有什麽病史,两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什麽情况,也不知道能做些什麽,只能那麽一脸紧张地等著120的到来!
晁云 52
这个社会生什麽都可以就是不能生病,方丽芝被120拉走,生命是保住了,说起来也简单,老年人常见的冠心病,只是她被抢救回来之後,医院那边说要手术,手术也简单,成功率很高的支架术而已,费用十多万,对於前两周的方思成来说,十多万挺容易的,那个时候,他身上还揣著方丽芝的银行卡,里面还有方丽芝一辈子积攒的二十多万元钱呢,可是现在这钱却成了大问题。
方思成现在是无法可想了,他现在的情况,找谁借钱去?整个朋友圈都知道他的事情,过滤一圈,能借他十多万的朋友已经不是朋友了,还把他当朋友的又没那经济能力,心里长叹一声,只能给李晁云说了实情。
李晁云捧著方思成红肿破皮的双手:“我知道的,哥……我们赶快去把中华园的房子卖了吧,妈妈住院,天天都需要钱。”
方思成顿了顿:“要不我去把红瓦窑街的老房子卖了,那房子大概能卖个二十万,我们还是住中华园。”
李晁云摇头:“哥……中华园的月供太贵了,老房子我们住的话是不用给钱的,我们还是住红瓦窑去吧,和你在一起,住哪里都一样好。”
方思成闻言心里酸酸的却又很感动,“小云对不起,要你陪我住到红瓦窑街那地方去……我……”
李晁云一把捂住方思成嘴巴:“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妈妈这样对你,我却什麽都不能做,哥,我是不是很没用?我……”
李晁云还没说完,方思成埋下头直接用唇堵住了他埋怨自我的唇,只是那麽四片唇轻轻触碰著,并不深吻,默默感受著彼此,也不管医院的人来人往,只觉得这样,彼此才能从对方身上汲取更多的力量和勇气。
病了急用钱,根本等不起,方思成和李晁云在医院短暂地调整了情绪,两人一商量,李晁云留在医院照顾方丽芝,方思成回家办理卖房的各种事宜,在房产仲介那里报了一个不高的价格,只一句话“越快越好,卖出去为原则”。
从仲介处出来,方思成想著房子要是卖出去了,还得搬回红瓦窑街去,那边几个月没住人了,房子肯定又脏又乱,还是过去收拾一下吧。
坐著公车到了老房子那边,伸手掏出钥匙开门,门却打不开,方思成一愣,以为是锁老化生锈了,用力捅了几下再开,门却还是不动。方思成抽出钥匙看著钥匙发呆,这怎麽回事?
心理活动还没结束,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站在门口一脸不耐烦:“你干啥的?”
方思成一脸诧异:“你……是谁?”
大叔更不耐烦:“我还没问你谁呢,你拿个钥匙开我家房门干嘛?神经病啊!”
方思成一呆:“你家?”忙退後两步抬头看了一下门牌,确定是二楼7号後再注视著男人:“大叔你是不是搞错了?这是我家。”
中年男人怒:“胡说八道,我上个月才花了二十万买的这房子。”
方思成整个人都呆滞了,“买……买的?谁,谁卖的?”
大叔皱了皱眉:“记不清了,好像叫什麽张大海,我说你这人问这麽多干嘛,快走,别伫在我家门口。”说完一把甩上了房门。
方思成对著紧闭的房门,一颗心又冷又茫然,转过身呆滞地挪动脚步,扶著沾满灰尘的楼梯扶手一步一步地下了楼,走在脏兮兮的巷子里面,不看路的後果就是一脚踩上了坏掉的地砖,脏水四溅,两个裤管弄得又脏又湿,方思成蹲下身子拍拍裤脚,裤脚没拍乾净反而把手也弄脏了,蹲在地上只觉得身上没了力气,也不管地有多脏了,一屁股坐下去,看著地上那一滩脏水苦笑。
笑过之後,虽然觉得拿到钱的几率很低,但是还是拿出手机拨了二叔张大海家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二婶,一听是方思成,那语气一下子就变得冷嘲热讽起来:“哟,是思成啊,咋想起给我们打电话了。”
“二婶,那个……红瓦窑的房子……”
“房子?哦,红瓦窑那个啊,那房子怎麽了?”
“你们把它卖了?”
“是啊,你弟在国外读书要用钱,你现在出息啦,都住中华园那地方了,那破房子还留著做什麽,那房子是你爷爷的,他也去世那麽久了,房产证又在我们这儿,前一阵子我和你叔就做主把它卖了。”
方思成望望天,深吸一口气:“二婶,我……我妈妈住院要做手术,你看……你能先给我十五万不,就当我借的,以後还你。”
话筒里冰冷的声音传来:“十五万!哎哟喂,思成啊,我们卖那房子就是因为思维读书要用钱,这不,卖房子的钱都给他读书了,家里也没个存款啥的,真的是没法借你钱啊!”
方思成眨两下眼憋回眼泪,老早以前就知道二叔二婶和自己家没什麽亲情,可是自己母亲重病的情况下,他们都见死不救,说实在的,方思成的心还是很难受,哽著声音说了句:“嗯,知道了,那就不麻烦二婶你们了,拜拜。”
方思成失魂落魄地走到医院,李晁云看他一身狼籍的样子,紧张地拉住他的手臂忙不迭地问:“哥,你怎麽了?身上怎麽这麽脏?出什麽事了?你没事吧?”
方思成一把揽过李晁云使劲抱著,李晁云只觉得自己腰都要被箍断了,但是却不敢开口说疼,只反手抱著方思成:“哥……哥我在呢,我在这里呢,有什麽事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好不好?哥……哥……”
方思成轻轻松开李晁云,两只手搭在他肩上:“宝贝……红瓦窑那边不能住了,我们尽快把中华园房子卖掉,然後租个房子住,你不介意吧?”
李晁云忙摇头:“不介意,不介意。”心里疑惑那边怎麽不能住了,但是看方思成那模样也不敢问,只能温柔地看著方思成,用眼神告诉他“怎样都好,只要你在身边,怎样都好!”
方思成靠在墙上揽著李晁云:“我算过了,中华园的房子卖了,还了银行贷款,大概能剩四十万,其实也不是很糟糕是不?”
李晁云忙点头:“嗯。”
晁云 53
不错,其实情况真的不是那麽糟糕,只要房子能卖掉!但是现在出现一个问题了,方思成身无分文急用钱,那房子却迟迟没人接手!
房产市场本身就不景气,房价呈下滑趋势,大家都观望著,这一观望,方思成等不起了,乾脆把报价压缩到还贷款後只能剩下二十万,只要能保证方丽芝的手术费,他也就认了,亏就亏吧!不能拿母亲的身体开玩笑啊!
但是这麽优惠的价格都卖不掉,方思成纳闷了,去仲介公司一询问,问出了问题的结症。
方思成手掌捏住桌沿直发抖,董芳琴让他失业,让他找不到工作这些事情他都可以忍,但是阻碍他筹钱给母亲治病,方思成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如果母亲真的有个什麽万一,董芳琴这麽做的性质完全就是谋杀!
方思成奔出仲介公司直接冲去了御上锦园,豪宅的治安很不错,门卫在和董芳琴取得了联系後才放行。
方思成走进李家客厅的时候,董芳琴已经坐在沙发上等著他了。
方思成吸气再吸气,心里不断地说“这是小云的妈妈,这是小云的妈妈”,要不然他肯定没法平静地站在那里,绝对会不管什麽道德,什麽绅士风度,直接上前狠揍一顿眼前这个优雅的中年女人。
董芳琴看了一眼方思成就移开了视线,那不屑的模样,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堆垃圾。
方思成闭闭眼睛稳定情绪後开口:“李太太,我母亲重病住院,急需手术,劳你高抬贵手,别干扰我卖自家房产。”
董芳琴眼神看著窗外看都不看方思成,“我不想看到你和小云在一起,小云应该娶一个漂亮的妻子,生下很多可爱的孩子,有一个正常美满的家庭,而不是做什麽肮脏的变态的同性恋。”
方思成简直想爆粗口,但是却又生生忍住:“李太太,我和小云相爱,我们不会离开彼此,不管在你眼中我们是怎样的人,但是……我给你保证,我爱他,会一辈子对他好,让他幸福,你逼著他去结婚,他不爱女人,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你经历过,你应该知道……”
方思成还没说完,董芳琴噌的站起来,颤抖著手指著方思成,“你……你滚!滚!胡说八道!快滚!”
方思成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董芳琴的“曾经的经历”绝对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区,她自己愿意说是一回事,别人要拿出来说那又是另一回事,尤其是这话还从方思成口中说出来,她不炸毛才怪!
方思成甩甩头,“李太太实在对不起,我……我不是想说这些,我这次来只是希望你别再干扰我筹钱给我母亲治病,就当我求你……”
董芳琴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朝方思成扔过去:“我叫你滚!离开我儿子!要不然我让你比现在还惨!滚出去,恶心的同性恋!”
方思成的拳头是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面对这个疯子一般的女人,不断辱駡他的女人,害得他失业甚至还想“谋杀”他母亲的女人,他不断地深呼吸调节自己的情绪,强行压制著自己体内的暴力因数。
但是董芳琴却气红了眼,看方思成不滚出去,她顺手抄起茶几上的长颈花瓶就往方思成身上招呼,“变态的同性恋,滚出我家去,滚!”
方思成肩膀被花瓶打中,董芳琴还待继续挥动花瓶,方思成反手一挡再一推,激动中的董芳琴直接跌倒一头撞在茶几上。
客厅一瞬间安静下来,董芳琴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手指上沾满了血。方思成一呆,马上蹲下身子去扶她:“李太太!你怎麽样!?”
董芳琴一挥手:“变态,死开点。”然後扶著茶几站起来拿起电话报了警。
方思成已经完全呆了,这自己就这麽轻轻一推,好吧,可能自己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的确没有把握好力度,但是,也不至於就这麽一推,就把自己推进了警察局吧!
是的,方思成就这麽一推就把自己推进了警察局,本来董芳琴就要整他,这下好了,有了充足的理由!
董芳琴伤的不重,额头破了,轻微脑震盪,去医院敷敷伤口,躺上一天观察一下就完全没问题了。
那点小伤根本不值得闹多大,但是董芳琴要闹,那也没办法,方思成就只能先被关著了!
方丽芝人已经完全清醒了,住院观察等著做手术,看李晁云出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病房脸色难看的不行,忙问道:“怎麽了小云?发生什麽事了吗?”
李晁云那里敢告诉方丽芝这事,忙扯扯嘴角勉强笑著:“没,没事,是……是同学打电话喊出去玩,他们成天只知道玩玩玩,烦的很!”
方丽芝叹气:“要你照顾我,实在是辛苦你了,小云,要不你还是出去玩吧,我现在身子没什麽事,你出去玩上半天也没关系,天天这样待在医院,你也闷得慌呀。”
李晁云刚想张嘴回答“不出去玩,我留下照顾您”,话到了嘴边想起方思成的事要解决,於是说:“那……那妈妈我出去一会儿哦,我……我那个同学找我有点事,其实也不是玩,我……我会尽快回来的,你有什麽需求一定叫护士啊。”
方丽芝点点头:“妈妈知道。”
李晁云一出病房的门,气都要喘不过来了,拿起手机拨了李林海的电话。
李林海接了电话说:“我也正要找你,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
李晁云一坐上李林海的车就拉住李林海的衣袖:“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