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我只有放弃反抗。而且,能到萧飞眼皮底下搞破坏,实在太有诱惑力。
忽然,我想到一个致命的问题:“我上一次与萧氏结下冤仇,恐怕早已上了黑名单,一
露面就会被发现。”
“放心,这里离美国的分行和泰国的总部很远,且大多是新面孔,能认得你的人寥寥无
几,更何况──”他捏了捏我的脸颊,“经过五年的时间,一个小孩子的面孔会变化很大。
”
但愿如此……我噘起嘴,暗自叹气。
谁叫我活得好好的偏要来自投罗网,上了这警察的贼船!
警官很性急,开机车载我回家搬行李,要我住到他家里,方便计划实施。
我东挑西拣,哪个也舍不得丢下,整整收拾出两大箱行李。他见我提著两个大皮箱从房
间里出来,下巴差点掉下来,就地开箱减肥。其中一个箱子里全部都是我的衣服,见他拿出
一件,我立刻说:“这个不行,我参加party时要穿。”
他毫不犹豫的扔出去:“你当世丰是娱乐城吗?”
“难道他们没有圣诞晚会?”我问,遭到白眼。
“这个呢?”他又拿出那套KFC的工作服。
“这个也不行,我去教堂要穿。”
“你去教堂卖炸鸡麽,不许带!”
接著,我的学生装,迷彩服,海盗帽子,牛仔的靴子……都惨遭淘汰,只剩几件寻常衣
裤和一套睡衣。
“你竟有这麽多破烂?”他不屑的说。
竟然说我的苦心收藏是破烂!我嫌他看不起我的宝贝,忿忿合上箱子:“我们走吧!”
他看了看,瞧出端倪:“等等,你那个箱子里是什麽?”
“哪个?”我装傻,“你刚刚不是看过了吗?”
他并不受骗,抢过另一只箱子:“这个没看过,你藏了什麽──”
他呼的打开箱盖,拿出一大团的毛茸茸的东西,左看右看:“这是什麽?”
我赶紧抢过来,抱在怀里:“这是我的PaPa熊。”
“你这麽大了还玩什麽玩具,不许带!”
“不要!这个不带我就不搬!”我抱紧PaPa,眼睛狠狠瞪住他。
早就知道你会反对,所以才藏到箱子里!
我坚决抵抗,他怎样也拗不过我,只好点头让步。我跨在机车後座,将PaPa夹在一只胳
膊底下,另一手扶住他。他回头看看,无奈的苦笑:“你这样会很危险,放到前面来。”
我搂紧PaPa,盯住他伸过来的手,在心里判断对方的可靠程度。他看出我的心思,现出
诚恳的表情:“只要十分锺,我会帮你照顾好它。”
心里感到一点点的热度,我信任的点点头,将宝贝放在他手中。
我有第六感,这个警察於我不是普通人。
七天後,一切准备就绪,临行的前一晚,我去了一趟A区的教堂,老牧师以为终於有人肯
栽培我,高兴的拥抱我说:“小安,既然人家肯给你机会,就一定要珍惜!”
我说:“此去前途未卜,请您念一段祷文祝福我。”
老牧师拉著我的手:“小安,你是个好孩子,上帝会与你同在。”
走出教堂,等在路边的锺洋过来圈住我的肩膀,用力拍了拍:“别怕,信我比信上帝更
灵验。”
“我才没怕。”我矢口否认。
你同上帝有何分别,我还是信自己更可靠些。
第二天早上,我穿上锺洋给买的西装,打上领带,将头发用定型水仔细固定,在镜子面
前一照,俨然一个成功白领模样。
锺洋给我一只小小的耳钉:“这是最新型的侦听器,你戴上它,我就可以在这里听到你
遇到的一切,一旦发生危险,我会设法帮助你。”
我心想,如果真有危险,怕你也来不及救我,还不是要靠我自己?
於是皱起眉眼还给他:“警官,戴这样过时的款式,我会很丢脸。”
他执意为我戴上:“别耍小孩脾气,你若要出事我会很自责。”
若我真的出事,你再怎麽自责也於事无补,还不是为寻求一点心理安慰!
我抓住他在我耳边的手,问:“警官,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流泪?”
他愣了一下,马上说:“你不会死的,我会保护你。”
我忍不住笑出来:“我本也没指望你会为我流泪,只希望你不要忘了为我申请因公殉职
的政府奖章。”
他生气了:“小安,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抚了抚他紧绷的脸,问:“你这样放心让我出去,难道不怕我半路溜走?”
他笑得得意洋洋:“你的一切资料都已被封锁,若要离开本市只有选择徒步旅行。”
我脸上表情自若,暗地里将凌晨时打包的行李踢到床下。
世丰银行坐落於R区的金融街,一幢三十层的蓝色建筑。进门前,我把耳钉摘下来塞进皮
包里。
谁要带这麽难看的东西,反正也没有什麽用处。
这一批的新人加上我一共有四个。另外三人皆是名牌大学硕士以上学位,我混在其中倒
也不显劣质。秘书小姐将我们引入总经理办公室聆听训话。
总经理室有两个人,其中一个立於窗前,背对门口,看不见面孔。另一个就是总经理,
姓汪,五十岁上下,肥胖,头顶半秃,眼下两个大大的眼袋,一笑起来像两个肉球一样颤动
不止。
汪总平易近人的与我们逐一握手,高兴的说:“你们今日真是非常幸运,萧飞先生专程
从泰国到此监督新行工作。萧先生很重视年轻人的发展,只要你们肯努力工作,一定会大大
的重用!”
说罢向窗前那人殷勤的哈了哈腰,一副奴才嘴脸:“萧先生,请你训话。”
待那人转过身来,我早已躲到旁边两个人身後,拼命低头。
只听那人平淡的说:“让他们先去工作,我会分别找他们谈话。”
我夹在一行人中间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飞快的将东西收拾好,拔腿便往外跑。没想到在
楼下被两名门卫挡住。
“对不起,没有萧先生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在上班时间离开这里。”
竟然有这种无理的规定?!萧飞以为自己是皇帝吗?!
我惊诧的瞪大眼:“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怎麽没有听说有这个规定?”
“这是萧先生刚刚打电话来吩咐的。”
难道已经被他发现了?
我决定作最後一博:“正是萧先生差我出去办事,不信我可以给他打电话。”
说罢抓起电话乱拨了一气:“喂?萧先生吗?我是沈白……”
还未等我的戏演完,秘书小姐就急匆匆的赶来:“沈先生,我到处在找你,萧先生要你
去见他。”
我无奈的放下电话,避开门卫奇怪的眼神。
秘书将我塞回电梯:“快点儿快点儿,萧先生最讨厌等人。”
我惴惴不安的问:“萧先生找我什麽事?”
“新人训话,你是第二个。”
电梯在二十层停下,秘书小姐把我送到门口,好心的叮嘱:“小心一点儿吧,第一个进
去不足十分锺即被开除了。”
待她走远,我深吸一口气,转头就往楼梯口跑。
既然不允许出楼,不如干脆随便躲进一间储藏室,逃过这一劫!
没想到才跑了两步,身後的门就被打开,两个凶悍的保镖像抓小鸡一样揪住我的衣领,
将我扔进屋去。我被摔得生疼,坐在地上分不清东南西北。
萧飞踱到我面前,一只手托起我的脸:“小安,好久不见了。”
我眨了眨眼睛,决定还是先装傻看看:“萧先生,你认错人了,我姓沈,叫沈白。”
“哦?”他挑了挑眉毛,“我看你到很面善,好像以前的一位朋友。”
“两个人长得相像也是有可能的。”我极力说服他,“而且,我根本不记得以前曾见过
你。”
他笑得愈发轻浮,手指不住的摩挲我的脸颊:“你怎麽会不记得?我可是你的第一个男
人。”
我的脸色变了变,改口道:“既然已被你识破,也没什麽好玩的了,我走了,再见。”
还未起步,又被保镖抓住,按在椅子里动弹不得。
萧飞此时不再玩笑,面沈似水:“你混进来,有什麽目的?”
我展露出一朵人畜无害的笑容:“最近手紧,想看看你这里有没有发财的机会。”
“呵……”他冷笑一声,从桌上拿起一叠文件扬了扬,“你的这些证件伪造技术高明,
跟本不是寻常作坊能做出来的,而且,竟然可以在网路上查到沈白其人!这些只有政府要害
部门才能做到,你怎麽解释?”
“我的一个朋友在政府工作,我拜托他──”
不待我说完,萧飞便已走到面前,一把扯开我的衬衫,将手里燃著的雪茄按在我的锁骨
上。我激痛得差点要掉自己的舌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著他。
他悠然自得的将雪茄送到嘴边吸了两口,暗下去的烟头再次旺盛的燃烧:“编呀,继续
编。”
我哪里还说得下去,浑身颤抖的盯著他手中的烟慢慢逼近我的眼睛,嫋嫋的青烟熏得眼
泪不住的流下来。
萧飞心狠手辣,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只是他是不是会真的弄瞎我的眼睛倒也不一定,也
许只是吓唬我?
我闭上眼睛,痛苦的抉择,那越来越明显的热度不断溶解著我对锺警官残存的那一点点
微弱的忠诚……
锺洋,对不起了!
我一面哭著,一面将锺洋的计划和盘托出,萧飞满意的点点头,示意保镖将我放开。待
那两人退出去,他温柔的替我擦去眼泪:“别哭了,小傻瓜,我怎麽会舍得伤害你呢!”
睁著眼睛说瞎话,我现在锁骨还疼呢!
我愤怒的瞪著他,不说话。
“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对任何事都不会讲实话。”他微笑著,将我揽进怀里,轻吻那点
红色的伤口,“小安,你这种习惯性说谎症到底什麽时候才能治好?”
哼!习惯性说谎症?我看你倒是有习惯性虐待症!
我推开他,站起来把衣服整理好,准备告辞,却被他拦住。我觉得莫名其妙:“都已经
穿帮了,我还留在这里干什麽?难不成你甘愿被我盗取机密?”
“不,我要你假戏真做,表面为警方工作,实际却为我所用。”
“什麽?”
“萧氏近几年经常有机密外泄,被人抓住把柄,前不久被控洗钱就是一例。我怀疑在集
团内部有一个内奸,不断向警方透露内情,好在他还未深入到集团的核心,所以并不足以扳
倒萧氏。不过这只苍蝇始终让我食难下咽!”
萧飞面色阴鹜,眼露杀机:“我要你从警方那里探听消息,把这个人给我揪出来!”
“你要我做反间谍?”
“没错,我会适当给你一些不足为患的小情报,以博取警方的信任。不过──”他捏起
我的下巴,邪恶的舔了舔我的嘴唇,“你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样,否则我就生吞活剥了你!”
此时我哪敢说出任何忤逆他的言语,绝望的点点头,只想立刻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
活了这麽大,今天才突然被人发现自己原来有做特工的天赋!
我究竟是得罪了哪方神仙,叫我碰到这两个凶神恶煞?
下班以後,我回家去见锺洋,刚站到门口,门就“呼”的一下拉开,他一下将我拉进屋
内,大发雷霆:“你为什麽不戴侦听器?!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著急?!”
我心想,幸亏没有戴,否则给你知道我叛变,怕不现在便就地正法了我。
我捂住被震得嗡响的耳朵:“别紧张,别紧张,我没事,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他疑惑的看著我,“萧氏的独子萧飞今日抵达本市,入主分行,五年前
正是他负责处理你那宗网路盗窃案,怎麽会没有发现你?”
“你知道他要来,还送我去自投罗网?”我觉得心灵受到小小的伤害。
“萧飞向来行事无常,当局也是今早才刚刚得到的消息。”
什麽狗屁调查局,消息这样滞後也敢号称情报机构?!
我心里骂个不停,锺洋见我不作声,非常关切的问:“冤家路窄,他有没有为难你?”
当然有!他对我刑讯逼供,惨无人道!早知道最後总要投降,一开始就不该为你尽忠挨
那一下烫伤!
我想起来就生气,又不能发作,只好微笑:“萧飞向来看好我的能力,五年前便想吸收
我入萧氏,被我执意婉拒,今日得以良材自然喜不自胜,又怎麽会为难我?”
“果真如此?”
见他仍将信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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