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把握,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现在让小圣好好放松和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20
没有急着直接飞回香港,柯敏诚陪着小圣在北京呆了几天。他很想回到过去,陪儿子度过他生命中中的每分每秒,而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却只是通过现在生活中的点滴去拼凑他的过去。赵龙宇当年买房子的时候,这个小区还是相当僻静的地方,很适合在这喧闹的城市中找回一种安然。而现在,这里俨然也要成了半商业半民用的房子了。四室两厅的普通房间,进门却先看到一个大书房,这是赵龙宇把客厅隔开,留给孩子们学习的地方。简约派的装修,倒是让这个屋子显得有点空。小轩和小圣住在最外面的房间,简单的一张双人床放在窗边,两人的工作台和衣柜,床头则是小圣最喜欢的钢琴。柯敏诚摸摸钢琴,想着儿子受尽委屈,只能趴在钢琴旁,默默的释放自己的情绪,悄悄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最里面就是赵龙宇的房间,简单地像个租客。衣柜、床、梳妆台,仅此而已。衣柜里是整齐的职业装,下层也有几件小昂和小饰的衣服。走出卧室,小圣端着两杯咖啡,一起和柯敏诚坐在阳台上。而彼时,阳光虽渐渐消逝,却依然让这个空间有一丝温暖。
赵龙宇生前很喜欢喝咖啡,小圣也喜欢。很小的时候,小圣偷偷喝过赵龙宇煮的咖啡,很苦,但是苦过之后舌尖上却能体会到一丝丝甜味。小圣很喜欢这种感觉,他慢慢地自己去煮咖啡,却煮不出赵龙宇那种味道,但是他还是很喜欢煮,有的时候仅仅是享受煮咖啡这个过程,然后可以对着煮好的咖啡发一下午的呆。
柯敏诚端起咖啡闻了闻,“很香啊儿子,待会想去哪里吃饭?”小圣只是笑笑,“现在哪里都是人,一会出门买点什么,在家里吃吧。”这算是柯敏诚见到的小圣为数不多的笑容,他很开心的摸摸小圣的头,“好,那等会你先休息,把你喜欢吃的东西都告诉爸爸。”小圣点点头,他确实累了,很想就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柯敏诚看小圣很快意地扑在床上之后,才出了门。
在超市里逛游的柯敏诚有些内疚,这么多年了,他不知道小圣喜欢吃什么。餐桌上的小圣,永远都是藏在赵龙宇和小轩身后,默默地扒着碗里的饭,偶尔伸出筷子动动眼前盘子里的菜,对于赵龙宇夹到碗里的菜也只是默默地吃下去。所以柯敏诚在超市里逛游的很迷茫,他只能在他的理解范围内尽可能的多买一些。
回到家后,柯敏诚去看看了小圣,小圣睡得正香,此刻的他已经完全卸下了防备。头枕着右臂,侧躺着,均匀的呼吸着。柯敏诚摸摸小圣的脸出去了。想着让小圣先睡一会,不然饭做好也凉了。柯敏诚走到女儿的房间,浅蓝色的卡通墙纸,满地的毛绒娃娃,还有女儿各个时期的照片排成的照片墙。柯敏诚认真地看女儿的每一张照片,看小饰刚出生时闭着眼睛半握婴儿拳的样子,看她一岁时蹒跚学走路的样子,两岁的时候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坐在哥哥的肩上,三岁时跟妈妈亲亲,四岁时裹着围巾在雪地里啃糖葫芦,五岁时认真地拉着小提琴,还有最近一张,小饰冲着镜头大大的一个微笑。看着女儿一点点地成长,柯敏诚心里最柔软的部分都要化了,对于女儿,他一定会倾尽这一世的温柔。
21
慢慢走出房间,开始做饭。仔细地择菜、洗菜,准备各种配料。虔诚地像个忏悔的宗教徒。精致地去做每一道工序,认真把握火候,精心地点缀着装盘。一切做好之后已经是九点半钟了。轻轻推开门,小圣还在熟睡中,长长的睫毛往上面翘着,柔软的头发搭在额头上,这孩子真是累坏了吧。柯敏诚俯下身,吻上了小圣的唇,慢慢地吮吸着,看着小圣的睫毛眨了几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柯敏诚只能松开他,“弄醒你了?”“嗯。”小圣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那要不要再睡会?”柯敏诚捧着小圣的脸。“不要了。”小圣推开柯敏诚坐了起来。“呵呵,好,那起来吃饭吧,吃晚饭再睡。”柯敏诚要抱小圣下床,不过被小圣躲开了。这孩子,还害羞了呢。柯敏诚笑笑拉着小圣的手去了餐厅。
小圣有些惊讶,柯敏诚居然会做饭,而且还做得这么多。挪开椅子坐下,一如既往的夹着离自己最近的菜。柯敏诚没说什么,起身去了厨房,拿出一个新的盘子,把桌上的各样菜都夹出来一点放在笑声面前。小圣伸着筷子,迷茫的看着柯敏诚。“爸爸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但是这么一大桌的菜,不要只吃一种,均衡一点好不好?”柯敏诚并不想强迫小圣,他的儿子他还需要慢慢了解。小圣只是慢慢地把盘子里的菜全吃光了。柯敏诚还是很欣慰,虽然不知道小圣到底喜欢吃什么,但是至少儿子可以先保证自身的营养。吃过饭之后,小圣想去洗碗,被柯敏诚拦了下来,“你去接着睡吧,最近都没怎么休息好,这些放着我来就好了。”把小圣推到卧室里,关了门,然后再门外还喊了一句,“好好睡!”柯天圣摇摇头,柯敏诚完全是变了一个人,却只是钻进被窝里重新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柯敏诚陪着小圣玩遍了小圣爱玩的东西,在小轩专门开给小圣玩的娱乐城里打台球、玩电动,晚上的时候陪他打保龄球,玩累了,柯敏诚就带他开车回家,做小圣喜欢吃的饭。十一过后,小圣就得回学校了。柯敏诚第一次把小圣送到学校,看他日常学习的地方,看他宿舍的样子。其实柯敏诚还是很心疼的,大学宿舍没有什么特别的,普通的四人间,有独立的卫生间,上床下桌的构造。简单的甚至没有空调,没有热水。小圣还住在了一楼。他不知道,这三年来,他的儿子是怎样在这个火炉城市中生活下来的。柯敏诚想给小圣在这里买套房子,实在不行也想给他租一间,不想让他在这里接着受委屈。只是小圣断然拒绝了,习惯了默默无闻地生活在集体中的角落里,这样一来,势必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他不喜欢这样。更何况,外面哪里有学生宿舍来的更安全、更方便?柯敏诚觉得有些无力,自己的儿子向来有自己的想法,一旦决定了又很难去改变。就像现在他也只能答应,还好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毕业了。夏天再来的时候,大不了自己经常过来看他,让小圣跟自己一起住酒店。
到学校的当天晚上,小圣就把柯敏诚赶走了,他独自生活了这么多年,不习惯突然有人像跟屁虫一样粘着自己,对自己的一切有求必应。柯敏诚再怎么不愿意,也得回去了,离开香港这么多天,等他的工作早就比一座小山还要高了。
22
日子还是平淡的过着。华大的大四还有5门必修课。小圣也还是照常上课、在阳光正好的下午去图书馆抢座,晚上在寂静的校园里散步。他喜欢这种状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与世无争的活在这个世界的角落里。
柯敏诚回到香港之后,事情虽然多,但好在大部分都只是一些有待他决定或者批准的文件。小轩名下所有的公司报上来的文件,他几乎都批了,没有批的也只是打回去,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小轩说了算。小轩还在不断成熟,虽然有时候,小轩不够冷静、处断不够坚决。但是无论如何,对于一个刚满16岁的少年来说,他所作的已经是把自身的潜能充分发挥出来了,这个事实让他欣慰也让他心酸。他自己是没有童年而言的,而小轩、小圣同样没有。只是现在的一切都是小轩自己的选择,他所能做的只是做他最坚实的后盾。小轩的权力正在无限放大,能交给小轩的东西都在慢慢交给小轩打理,小轩上手的倒是很快,加上二强的帮助,慢慢的立起自己的地位只是时间的问题。只是现在,大部分的事情还得柯敏诚来出面。柯敏诚几乎每个月的最后一天都去“the world”吃早餐,而且在这个时候他比较喜欢坐在大厅里。如果在这个时候去餐厅,一般都能见到柯敏诚。于是,很多人开始通过这种方法见到他本人,因为公司事务问题来见他的尤其多。渐渐的,这一天成为他与公司所有高层会面的日子,会面的地点大厅里当然不合适,柯敏诚就选了一个比较大的贵宾厅,专门用来跟公司高层商议事情,很多决议也就这样在早餐中通过了。十月底,柯敏诚一如既往的跟高层在一起吃早饭,这次他带了小轩过来,他感觉这个处理问题的模式也很好,他想让小轩替他延续下去。这个月柯氏集团的一切基本上运转正常。大家坐在一起只是聊聊天,谈一谈公司的愿景规划之类的。高层里面少不了的是柯威的人,更少不了的是从来不把柯敏诚放在眼里的老臣子,这些人免不了的次次都要拆柯敏诚的台。对于这些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不理。掀不起兴风大浪总要造点小事表现自己。在他眼里,这种人要么没出息,要么早过气儿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柯敏诚都只是淡淡的一笑。这天还是一样,老臣子们又要嚼舌根子了,“最近轩少爷还真是忙啊,这继承人的地位差不多稳稳妥妥的了,轩少爷年少有为,什么事情都处理的很得当,更重要的是,怎么的都是姓柯的是吧?”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二强一眼,二强再怎么假装镇静,在那一瞬间脸部也是僵硬的。这个人渣触到了柯敏诚的两个底线,一是他不喜欢任何人在任何地点跟他讨论继承人的事情,二是小轩的身世,只要小轩自己不否认,小轩就是柯家人,就是自己的儿子。柯敏诚的生气是必然的,他浅浅地一笑,却笑得人毛骨悚然,“怎么?我还没死呢!”说完柯敏诚站起身走了出去。小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面临的压力不比自己当年少多少。柯敏诚坐在车里,望着车窗外不断闪过的行人和街道,多少次,他很希望他能牵着妻子和孩子的手走在这里。可是,小宇已经不会回来了,而对于小圣的情感,已经伤害了很多次小圣的他,恐怕这次还得委屈小圣跟他一起面对世俗的一切。如果小圣坚持不下去,他一定不会勉强。
小轩自从开始慢慢越来越多的接手柯氏集团之后,就不再跟柯敏诚坐一辆车,他跟着柯敏诚出来后坐在了柯敏诚后面那辆车,直接去了公司。现在的他,越来越习惯于一个人独自的面对这个世界。他有他要保护的人,他还不够强大,即使他足够强大,他也只会默默地做一个众矢之的的靶子。既然无论如何都是靶子,他只能选择尽力去做好这个角色。这一世既然决定了,他就不会后悔,无论如何这都是他自己想要的。站在这座城市的顶端,每天面对各种公文,各种数据报表,甚至各种让他讨厌到无以复加的人。身体再痛苦,心里都是温暖的。小圣已经回到学校了,他知道小圣保研结束的消息没有太多的惊讶,柯敏诚怎么可能允许他失败呢?柯敏诚已经陪了他那么久,在内心里,小圣早就接受了这个爸爸,或者还有其他情感吧?小轩翻开手机,屏幕上小圣抱着小饰坐在窗前的榻榻米上,笑得正好。在最忙碌的时候,他的内心却最孤独。想飞去华大看看小圣,看他现在的样子,看他见到自己时,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喊他一声,“大哥”。内心里从来没出现过的焦躁开始渐渐干扰小轩大脑的正常运转,一下午都没心思工作,干脆推了第二天所有的事情,也没有跟任何人打一声招呼就去了华大。
23
虽然已经是十月中旬了,但是华大这里还是有些热。小轩还是穿着从香港来时穿得衣服。卡其色的休闲裤,灰色的衬衫。简单的像在这里认真读书的好学生,唯一让他与这里不自然的怕是耳朵上那颗耳钉了。柯氏几乎每人都戴耳钉,包括柯敏诚、二强,而且戴的也都是同一款式——一段简单的太阳花,也因此他们落得了“耳钉帮”这个名字。在小轩到的时候,小圣还在上课,他偷偷从后门看了一眼,小圣依然喜欢坐在倒数第二排的最外边,皱着眉看着讲台,而讲台上,一位中年女老师讲的正high。给小圣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在门口等他下课。小圣回头看时,小轩已经坐在教学楼里的楼梯扶手上等着了。两节课连上,还好已经是第二节课了。没多会,下课铃响起,学生从后门鱼贯而出。刚刚的女老师还从小轩面前走过,斜着瞄了一眼这个有点不羁的年轻人。在她眼里,有些东西多多少少她都是有些不屑的。小圣拿着书包出来的时候,就像小轩在梦中见过无数次的那样,冲他一笑,喊他“大哥”,小轩很希望场景能够就此定格。小轩弯弯嘴角,接过小圣的书包,很想伸手拉着他,或者摸摸他的头,但是这里毕竟是小圣的教室,小轩还是忍下了。
车子就停在教学楼后面的停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