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抱住了他。
“乐直,我有礼物送给你。”
“嗯。”我抬头看着他。
唐彬笑笑,走回床边又从床头柜里拿出六个本子,放在我的面前。
第一个本子——我见过两次,看着有些旧了,第一次是在我们第一次有身体接触的时候,第二次,是在那年过年……我们的第一次。
“这么多年了,你个小兔崽子也他妈没有点儿好奇心!”唐彬不太高兴,把一落本儿扔我身边儿。
我乐呵呵地打开。
给我的小哥们儿——艾乐直
翻开第一页,只有三个字,艾乐直。第二页,还是三个字,艾乐直。第三页,依然是三个字,艾乐直。
“嘛呀?”我抬头看着他。
他笑笑:“其实,每一页不一样的地方,只有日期和当日的天气。”
我重新低下头翻看:“不是日记吗?”
唐彬抱住我,紧紧地抱住我:“写日记是用心的,不用笔。但,我怕我忘了曾经爱过你多久。最后的一页是昨天晚上写的。一共1314页。”
我倚在他的怀里,不厌烦地翻开每一页的艾乐直。
每一页都是唐彬的字,但字写得不同,有的用力,有的歪曲,有得故意写得乱七八糟,彷佛能看到那一天,我在他心里留下了如何的样子。
我们两个坐在又大又软的沙发上,我的衣服还没有换,就这样睡了。
我想就这样睡下去,一直睡到棺材里去得了。不想再醒过来。一点儿,都不想……
我醒过来的时候,唐彬已经走了。发现桌上有些烟灰……
一早,我收拾好东西,背着包下楼,古东飞会到楼下来接我。
“艾课长!早!”
我看见古东飞站在一辆“红旗”旁边,公司规定高速公路打车不能打1。8升以下排量的。
“早。”我把行李放在车子后边。
“住哪个宾馆?”我坐在后边,古东飞坐在司机的旁边。
“国贸附近的一个,挺好的。就是点儿旧了。”
“噢。”我答了一声,打开MP3。本来想玩儿会儿PSP的,在古东飞面前有点儿奇怪。
“艾课长。今天晚上要请一些客人吃饭。您的酒量可以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还行吧。你当然得挡我前边儿了。”
他回头冲我笑笑:“那没问题。咱俩只要有一个醒着的就行!”
我看他一眼没说话。
到北京的时候,快中午了。忙了一天之后,终于可以回宾馆开房。
“订的两间吗?”服务员小姐看着我们。
“对。一间艾乐直,一间古东飞。”古东飞看着服务员。
“可是订的只有一间艾乐直。”服务员小姐回头看着我们,“标准双人间。”
我皱了一下眉,拿起手机给公司打回去。
“小吴,房间怎么只给我订了一间?”
“啊?没有古系长的房间吗?”
“没有。”
“怎么回事儿啊。我问一下。”小吴放下电话,等了大概五分钟,“艾课长,不好意思,这次宾馆的价格已经超出了我们的系长级标准,所以您可不可以和他住一间,将发票开两张,不然的话古系长报销比较麻烦。”
我想了一下:“好的。”然后转过头看着古东飞,“和我住一间吧,超标了这回。”
古东飞笑笑:“没问题。谢谢。”
我们两个开好了房间,还好是两张床。
我坐下点了一支烟。
“艾课长,您还抽烟啊?”古东瞪着眼睛望着我。
“嗯。”我没理他,把包打开。拿出要换的衬衫。
“您先洗,还是一起洗?”古东飞坏笑地看着我。
我抬头看着他,脸很严肃:“你先洗吧。我一个月只洗一次澡。”
他下巴壳差点儿掉脚背上:“啊?”
我笑笑.“开玩笑,你先洗吧。”然后放好了东西。
他笑着,开始脱衣服。
洗完澡,换好了干净的衣服,我们俩打车到了请客户吃饭的饭店。
大型的酒店,无论全国各地,仿佛都是以广东菜为主的。进了包间,我们先是寒喧一通,然后就开始吃饭了。席间,古东飞挡了我面前所有的酒,所以,我只是呷了两口,也没多喝。
“课长,我有点醉了。”古东飞眯眼望着我。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不能喝就别再喝了。”
“艾先生,您好像还没怎么喝呢!”客户的半老徐头儿望着我。
我笑笑:心想老BK的,反正我都吃得差不多了。
“好,我敬您。”
“艾课长您输面子,我就连干三杯!”半老徐头儿笑这说。
BK的,嘛玩艺儿啊,有这么被敬的吗,喝多了吧你咧。
我笑笑:“行,没问题,我敬您,您随意。”说着,我拿起一杯没开封的小糊涂仙,打开盖子,直接对着嘴往肚子里灌。
好久没这么喝过了,心里堵得慌,为自己说不清楚的事儿,堵得慌。
酒顺着喉吼朝胃里流进去,明显地感觉一股冰凉的火焰从喉管儿一直冲进腹部。
冒着泡儿的酒瓶子,慢慢儿流进了所有的内容。对面儿的半老徐头儿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我笑着把酒瓶子从嘴边拿开,将未流尽的两三滴酒甩在桌上。
放下酒瓶,保持着我微笑的脸。我到底为嘛这么蹩扭,心里扭成了一团,解不开的一团。
半老徐头儿两分钟后终于反应过来:“痛快!”说着拿着一大碗公的白酒也倒脖子里了。
我脑子暂还是很清楚的。坐下来,吃了两口菜。
古东飞红着两片儿让酒淹过的小白脸儿,侧过身,在我耳边小声说:“课长,您的酒量这么好,还让我挡,真不够意思!”
我笑笑:“我这不忍着还没撒风儿呢吗?”
“好,回去,今天晚上,您一定得撒,我看着。”他笑的时候,脸上有点儿色。
我把脸转过去,刚想批他一句,就当对面“当”一声,半老徐头儿,终于不能再挺了,脑袋直接扣在了盘子里,差点儿把碟子给扣碎了。
好么,这酒算是喝到了结束。他另外两个助手,一个把他扶起来,一个过来和我们两个握手。
我有点儿奇怪,怎么没难受呢,我也喝得不少,拿起来看了看酒的度数,没说什么,起来去卫生间了。
方便完,系好衣服,整好头发,屁股震了起来,拿出手机,那BK的可能想我了。
“乐直,干什么呢?”
“刚对嘴儿吹了一瓶。”我笑着拿天津话回答,此刻酒劲儿多多少少地上来了。
“我靠,你丫要疯啊!”唐彬有点儿着急,“他妈的,啤酒一口气儿喝,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岁数了,把胃口给你冰坏了。”
“呵呵,白的。”
那边儿沉了两分钟:“你他妈的在哪儿呢!”
我抬头看了看:“厕所。”
“赶紧给我回酒店去。别在外边儿逛了。”
“我知道。”
“你还清醒吗?”
“那是。”我往上拉了一下西裤,往下一蹲,蹲厕所门口儿:“那帮老B,一个儿个儿的喝,跟他妈八辈子没见过酒塞的,他妈的,小古儿也喝多了。最懒得跟介样儿的一块儿吃饭了,越吃脑袋越疼。”说着还拿手擦了擦脑门儿,有点儿汗往下渗。
“艾乐直,你在哪个饭店吃饭呢?”
“我哪儿知道啊!”我喊了一声。
“他妈的,你等着,我让艾正风接你去。”
“你有病啊。我这儿好好的让他接我干嘛啊。”
“你没喝多!”唐彬那边儿吼了一声。
作为一般性醉酒者的我,当时没反应过来,自己要说什么,只是,那边儿的人应该说:“你喝多了!”
于是,我的大脑在那一刻是绝对要反着说:“我喝多了!”
“瞧瞧!”京片子又那电话儿那边儿趾气昂的。
“行了行了,我得回去了,操,不能老在厕所里躲着。”我没等唐彬说话,就直接把电话给按断了。
站起身一回头,古东飞站在洗手盆儿旁边惊恐地看着我。
我看了他一眼,他的酒彷佛都已经醒了似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表情。
“课长……”
我笑笑,拍拍他的肩:“怎么着?没见过小混混儿出身的?”然后侧身从厕所里出去,我想骂全世界,因为好像全世界都要骂我。
客户送走了,我的胃一个劲儿的往上反,反得难受。
古东飞先我一步已经趴在一个垃圾桶上哇哇大吐了。我从后边儿拍着他的背:“不能喝就别喝。”说话的时候,每到一个送气音,就得使劲儿聚一下儿喉咙,生怕一个不小心,前锋就冲出来了。
他正吐着呢,对面儿一个女的,看见垃圾桶就跟看见家似的冲过来,对着古东飞一头扎进去,哇哇吐起来,离远了一看,整个儿一拜堂。
我看她吐得可怜,站他俩儿中间儿一边儿一个的拍着背:“吐吧,吐出来就舒服了。”路过的人,都回头看一眼我们仨。嘻嘻哈哈的。我这儿活脱儿一个司仪。
两个人夫妻对拜之后,抬起头来,表情不太一样,古东飞眼神迷离,看着我:“咱俩……今天……睡……一起。”说完就直接躺马路边儿了。
女的抬起头,我还没看她,只是往上拉古东飞:“你别在这儿睡啊,你在这儿睡,谁跟你睡一块儿啊,赶紧给我起来。”
“艾乐直。”那女的,轻声地说了一句。
我猛然撒了手,古东飞被地球引力拉进了怀抱,闷闷地倒在了便道牙子上。
我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脸上已经有了淡淡的皱纹。她还是那么漂亮,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可能刚刚才吐过,所以看起来还是有些憔悴。
我刚要说话,胸口又震了起来,其实刚刚一直在震,跟个心脏起博器似的,我接上耳机:“喂?”“乐直!你在哪儿呢!”那边儿唐彬快上房了。
“我刚吃完饭,没事儿,古东飞喝多了,我拉他回宾馆。你……早点儿睡吧。”
“你没事儿吧,喝了那么多。”唐彬的语气慢慢地降了下来。
这么大人了,能有什么事儿啊。放心。”
“住哪个酒店。”
“温××。”
“那边儿应该挺热闹的。你自己一个人小心点儿,别喝多了把钱包手机都丢了。”
“我哪能这么笨啊。”我笑笑。唐彬的话,慢慢地说着,流到我的耳朵里,已经成了一种割不掉的习惯,但这种习惯对我来说,既想抱进怀里,也想推到天边。
“行,你晚上早点休息,回天津的时候,来个电话,我去接你。”
“你也早点睡,呵呵,我回家检查安全套的个数。”我戏谑地说着。
“哈哈……好!”他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笑了笑,挂上了电话,在这段时间里,那个女孩儿一直望着我。
我回过头看着她:“兰馨,好久不见了。”
“艾乐直。艾乐直,艾乐直!”她反覆念着我的名字,眼泪一下子如刚刚的呕吐一样奔驰而出,扑到了我的怀里。
我本能的抚着她的头发,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不要紧,不要紧,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这一切都像个梦似的,乱七八糟,还好有一瓶白酒冲着我的脑神经。
她在我的胸口,泣不成声。我微笑着拍着她,嘴里小声地说着:“不要紧。”
脚下,是已经醉倒的古东飞。
兰馨的眼泪已经从我的衬衫渗到了胸口上,温热的,她的脸埋在我的身上,我只感觉,她的背用力地抽着,好像想把自己完全的挤进我的身体里,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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