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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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起点-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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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里,几个人因为吃了太多的糯米,难以消化,导致腹部鼓胀难受,只得让厨娘找了些醋喝下去,在床上侧躺着,等待消食。

  第三十二章

  宴会——杜家的最后一根稻草——被安排在端午节的前一天举办。几周前邀请函如雪花般飞出去,这期间,杜家却连一个问候的电话也没收到。
  六月的中下旬,本是南方的梅雨季节,今年却很是反常,一眼望去,竟是碧空万里,晴朗无云的蓝天。
  人们欣赏着如此美丽的蓝天白云时,心下不免有些发怵——这种异常,莫非要变天?
  杜家兄弟无心关注天气的变化,他们合力把杜家布置成以绿色清新与橘色温馨相结合的效果,整个家上上下下都透露出兄弟俩的用心。
  农历五月初四,杜其琛和杜月生怀揣着既冷静又焦躁的矛盾心态,默默等候被邀请的客人的上门。
  每隔一段时间,杜月生就会让田苗到院门口看看,是否有人朝这个方向过来,或者是让厨娘看顾着点菜肴,以免它们冷掉或坏掉。
  田苗来来回回跑了能有十几趟,却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所以当杜月生恍惚听到声响,让他再出去看看时,这货很不得人心的慢腾腾得往外走,看的杜月生恨不得把他一脚踹出去。
  田苗走到院门口,正好看见一人从黑色小汽车上下来。
  一对上眼,田苗惊讶出声:“啊哟!这不是戴爷嘛!您怎么来了?”
  戴立正从车内拿出旁人送他的那柄突显身份的实木手拐,听见田苗不伦不类的招呼声,他转身往里边走边说:“怎么?我来不得?”
  “哎呀!怎么会呢!您可是贵客,相信少爷们很乐意看到您。”
  田苗狗腿得把人领入宴会厅,杜家兄弟看到他时,心都凉了半截——他们的确也给戴立发去了邀请函,但等了这么许久,结果只有这个人前来赴约,不能不让人灰心丧气之余,感到格外心寒。
  “杜家大哥,杜老弟,你们这儿挺冷清哪。该不会就请了戴某一人前来吧?”
  杜其琛冷冷回应:“戴老板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听听,这叫什么话。不管怎么说,戴某总帮过你们杜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杜家大哥何必恶言相向,弄得彼此无趣呢。”
  杜月生见自己大哥受气,忍不住开口道:“戴老板肯赏光前来,也算是给我兄弟俩面子,先请入座吧。”
  “杜老弟,”戴立还没完全死心,打算旧话重提,“那天在戴公馆说过的话,现在还是能兑现,只要你……”
  “戴老板!”杜月生大声打断戴立未竟的话,硬邦邦地重复道,“戴老板,请你先入座吧!”
  戴立看了看杜月生,又看了眼杜其琛,忽然从鼻腔里发出“嗤”的一声笑,没再说什么乖乖入席坐下。
  几个人如泥塑般僵坐在厅里,其间厨娘忙进忙出,把几个因为冷掉而失了样子的菜肴拿下去重做。当她准备再热一次的时候,被杜其琛拦下。
  “张妈,算了。你先去休息吧。”
  “可是,这……客人……”
  “不会再有什么客人来了!”这句话,杜其琛几乎是吼出来的,把厨娘吓了一跳,也把他自己吓到了。
  稍微停顿了一下,他才开口,说:“抱歉,你把这些都撤下去吧。”
  “这……”厨娘瞟了眼戴立,这人她认得——毕竟戴立在杜家小住过一段时日——但摸不清楚这人现在算不算是客人。
  戴立抢在杜其琛发话前说道:“戴某在来之前已经吃过,让你撤你就撤吧。”
  厨娘把辛苦准备了一天的饭菜统统撤了下去,然后带着女儿在厨房里忙碌。田苗一看,吃也吃不上,留在这里徒惹挨骂,于是尾随着厨娘一块儿进了厨房。
  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三个人,显得空空荡荡,满目疮痍无情宣告着杜家兄弟这次努力的最终完败。

  第三十三章

  “咳咳。”
  寂静的客厅里,突然响起干咳的声音,杜家兄弟的四只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戴立身上。
  “这样的结果,其实在戴某来之前就曾想到过。只是不明白那人为何要把事情做的这样绝,连一点余地也不肯留。这做人做事,但凡留三分情面,万万不可把事情做绝了。”
  杜其琛皱起眉头,不明白他这要唱的是哪一出。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杜家大哥,想必上次杜老弟离开戴某的公馆后,并没有把全部的实情转告给你吧?”
  杜月生见他竟能不要脸如斯,急得青筋暴出,一个箭步挡在他二人之间,厉声道:“戴老板!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不要把我大哥扯进来。”
  “这怎么是你我之间的事?”戴立铁了心,要把话讲到底。“杜家大哥,戴某可以借你们二十万——英镑!而且还同意把利息降低到你们能接受的程度范围,而我,只有一个条件……”
  杜其琛把眉头锁得更紧,他深知天上不会掉馅饼下来,尤其像戴立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平白无故地做亏本生意。但是巨大的诱惑摆在眼前,如果有这二十万英镑的借款,也许他们不用被逼迫出卖父亲的心血。
  所以他抛开心头的不安,仍然问道:“什么条件?”
  戴立看向杜月生,后者的眼中逐渐升起绝望,绝望中似乎带了点央求,但这些根本挡不住戴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杜老弟和我曾是情人关系,我只要你把他交给我,这二十万英镑的借款就是你的了。”
  此言一出,不啻于又掀起轩然大波。而杜月生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眼底的所有情绪都消失殆尽——被他视作最最珍贵的这份感情,原来在对方眼里,是可以买卖、用来做交易的东西。
  杜其琛对这样的条件感到震惊,然后是匪夷所思。他从不认为戴立这样唯利是图的人会拿二十万英镑来换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令人不可思议——这本来不关杜其琛的事,但对方索要的人,恰恰是他唯一的亲人。
  当杜其琛转而看向杜月生时,他从后者的脸上看到了空洞麻木,这让他清楚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怎样做。
  “戴老板,对于你这种滑稽的条件,我只能拒绝,而且我想家弟已经拒绝过你,请你离开吧。”
  “就不再考虑一下?以免日后后悔。”
  “杜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走吧。”
  两人僵持不下,杜月生冷冷看着这一切,不置一词。对戴立,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宣泄,但真到了嘴边,才发现竟然已是无话可说。
  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有人在吗?我是送信的。”
  杜月生看了他哥一眼,转身出门。
  门外的男人见有人出来,扬了扬手中的信封,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叫杜月生的?这是给他的信。”
  “我就是。”杜月生面无表情地从那人手里接过信。
  他现在不想进去面对他曾真心喜欢过的那个人,于是借由读信的机会,逗留在院子里。借着从街上的灯光照过来的昏黄光线,他展信阅读。
  信纸共有两张,没有抬头称呼,洋洋洒洒写满了字。杜月生一条一条读下去,越看越心惊肉跳。信里罗列的是当下各大商铺之间的利益关系,每一款每一点分析得透彻精准。信中,也把杜家目前的窘迫形势剖析了一番,更直指其中的利害关系。杜月生看得出了一身冷汗。
  信的结尾没有签名,只画了一条在红月中穿梭的巨龙,栩栩如生。杜月生盯着那幅简画默默出神,心底如走马灯一般转过许许多多的画面,那些陈年往事历历在目,仿佛就是昨天刚发生的事。
  杜其琛见弟弟去拿信却久久不回,于是出来察看。
  “月生?你在院子里做什么?”
  杜月生打了个激灵,僵硬得转过头看向对方。杜其琛站在橘色灯光中,光线模糊了对方的容颜,让杜月生看不清楚。但他知道,此刻对方的脸上一定带着对他的担忧和关心。
  他突然咧嘴笑开,学着那个送信者的样子,朝他哥扬了扬手中的信,大声道:“哥!咱们有希望了,不用卖那几家店铺啦。”
  “月生,你在说什么?”杜其琛不明白其中的转变,疑惑地走下台阶。
  杜月生保持着欢快的语调,继续大声说:“我们有贵人相助,不用卖店铺,也不用跟人借钱啦。”他歪了头,故意冲着里头嚷:“让屋里的那个人见鬼去吧!”
  杜其琛却不能像他那样高兴,因为他感觉到杜月生的异常,简直不像平时那个略带腼腆却温文尔雅的人了——有什么东西正在杜月生体内逐渐死去。

  第三十四章

  相对于杜其琛的忧虑,杜月生却浑然不觉,他亢奋得说着:“哥,我要出去一趟,今晚不回来了。你自己早点休息,不用等我。”
  杜其琛紧张地一把拉住他的胳膊,急问:“你要去哪里?”
  似乎对他哥的提问感到迷惑,杜月生眨了眨眼,说:“去哪里……当然是能帮助我们的贵人那里啊。”
  他挣脱出对方的手,踏着轻快的步子往前门走,然后意外得发现那个送信的人居然还在。
  送信者看到他出来,立刻笑容满面地上前来:“啊呀,那位大爷果然没说错,您真的出来了。”
  杜月生一愣,随即了然,冷笑一声:“他真是神通广大,连算命先生的那一套都会了。”
  送信者对这些话装傻充愣,心里想着等下就能到手的两块大洋,继续热情地招呼说:“这位爷,您要去‘那里’是不是?小的特意拉了辆好车过来,您请上座。”
  杜月生这才注意到那人身后还停着辆黄包车,他二话不说跳上车,对追出来的杜其琛摆摆手,叫道:“哥,你进去吧。我明早就能带好消息回来。”
  杜其琛目送黄包车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夜色里。他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口气,缩了缩肩膀回到屋里。
  客厅里,戴立正喝着田苗良心发现专门泡过来的普洱茶。刚才杜月生在院子里说的话他全都听见了,他甚至比杜其琛更清楚杜月生去找的那个“贵人”会是谁。因为戴立在内陆发展的不能一帆风顺,同样也是托了这个人的福。
  杜其琛见到他,皱眉不耐得说:“你怎么还没走?”
  戴立放下茶杯,表面上悠然地问:“你不想知道杜老弟找的是哪位贵人吗?”
  杜其琛讥讽一笑:“难道你知道?”
  “不才区区正好受过这位贵人的恩惠,才会在这边的发展一直不顺利。”
  “你和他有仇?”
  “池鱼之殃而已。”
  杜其琛没兴趣和他打玄机,直截了当问:“那人是谁?”
  戴立抬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黄、景、龙!”
  “……我早该想到是他。”杜其琛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褪去,他惨白着脸退倒在椅中。
  “可是他害死了我们的父亲!月生怎么可以再去找他!”
  “因为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这种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自然只有他才能解开。只可怜戴某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做了那无辜之人。”
  杜其琛红着眼,问他:“你什么意思?”
  戴立耸耸肩,不打算说实话,打了个马虎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哈哈。”
  作为一个旁观者,戴立绝对是个明眼人。
  黄景龙其人心狠手辣,头脑却聪明,不是那种只懂横冲直撞的莽汉。他精于算计,擅长在不动声色中出其不意地击垮对手。
  戴立在内陆的发展受到莫名的阻碍后,就开始对始作俑者进行一番细致的研究。他得出一条结论——黄景龙就像一条躲在暗处的森冷的毒蛇,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他咬上一口。一旦被咬中,非死即伤。
  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再毒的蛇也有弱点,戴立相信黄景龙也有。
  于是在他投入相当大的财力后,终于打探到一些有用的情报。但当他整理归纳时愕然发现,黄景龙的弱点就是他唯一在乎的人,杜家的二少爷、杜月生。
  戴立简直要大笑到掉泪了——这样一个狠毒的人,竟然是个痴情种,还对个男人一腔情深——这是他听到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可是,当戴立接连不断在内陆这边受挫后,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确是受了池鱼之殃,而且,黄景龙也一定知道了他和杜月生的情人关系,才会处处针对自己。
  好容易从杜家瓜分来的资产,戴立怎肯轻易放弃。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掌控黄景龙唯一在乎的人,不怕对方不和自己谈判。
  但是,杜月生的断然拒绝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当初杜月生是那样的顺从,让他确信对方是爱上了自己。他错估了这一点,但不甘心就此放弃。
  二十万英镑的借款,对戴立而言也不是笔能轻易借出的数目。但考虑到随之而来的潜在获益,戴立愿意冒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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