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扑通,梁逸跪在地上:“陛下,微臣想出使忠王的封地,不过微臣有个请求。”
梁逸这一跪,动静太大,震得很多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本就是使者中的一个,又为何要这般要求?大家不明白。
格力惠眼中的笑渐渐收敛了,他眯着眼,盯着梁逸。梁逸绝对不会无故引起动静,他若是这么做,一定有理由,而这个理由,怕是自己都不好拒绝。“说。”格力惠沉下了声音。
“微臣觉得,方才几位大人有一点说的很对,既然世子劝退了忠王,可见世子的胆识和才智,而且,忠王对世子,怕是也有着同样的认可,所以微臣觉得,此番陛下如果允许世子和微臣一同出使忠王的封地,对维护藩王的关系,有着很大的作用。”
梁逸振振有词的声音落下之后,整个执政殿,鸦雀无声。
第三章
“梁逸。”格力惠看着梁逸,低沉的声音暗中透着警告。格力惠虽然不确定梁逸要无尘同行的目的,可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这次的同行,对无尘而言,绝对没有好处。
梁逸知道他的心思,梁逸想当个名留千史的梁臣,所以……格力惠眯起眼,他不同意,可是也没拒绝。
抛开私事不说,如果换了是其他人,格力惠会二话不说的同意。因为梁逸说的很对,可是这公私,到底谁能分得清。
“梁大人厚爱,无尘感激不尽。”正当这个时候,无尘竟然出声了。他微笑的看着梁逸,“回来的路上,听陛下对梁大人的看重,无尘早就想跟着梁大人学习了,今日有了这机会,陛下有成人之美吧?”
格力惠的眼神如炬般,他明知道自己不会拒绝的,却偏偏还要这样问。格力惠闭着唇,闭的很紧,他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给答应了。
无尘也不急,不可否认,他是有一点想逃开的念头。从那晚这人突然闯进将军府开始,无尘的心,就有了想逃开的念头。瑞寒的话一次次的在脑海中徘徊,不是他不相信这个男人,而是那次他出现的实在是巧合。
其实,就算没有瑞寒的提醒,当时,他也是怀疑的。只是后来,事情过去了,而这人眼中的真心情谊不假,所以他也愿意放下。而今被瑞寒再度提起,无尘觉得,那像是一个笑话,笑的他,心里很堵。
因此,他想好好的想一想。
“陛下不是说过,无尘有功该赏吗?如今,无尘就要了这个赏赐,陛下可是金口玉言,无戏言的。”无尘再道。
执政殿上,鸦雀无声,谁都能感觉到帝皇的脸色因为无尘的这句话,渐渐冷了。大家偷偷地为无尘担忧,这人,太恃宠而骄了。
然而,令他们意外的是,的确开口了,声音是这般平静:“准奏未侯要的赏赐,同时义王那边就有石林明德暂代,他身在那边,也方便得很。退朝。”
声音很平静,帝皇没有生气,大家是这么想的。不过,那是他们欺骗自己的想法,实际上,谁都知道,帝皇生气了,因为这个世子挑战了帝皇的权威。
退朝之后,路公公喊住了无尘:“世子,陛下有请。”
想必是要私下教训了,众大臣给了无尘一个保重的眼神,纷纷逃了。
“有劳公公了。”
路公公带无尘去见帝皇,不是帝皇的寝宫,也不是御书房,而是那个,他曾经住过几天的院子。“世子,奴才就送您到这里,奴才不进去了。”进去的话,小命难保。
无尘点点头,倒是了解:“对了公公,这几天,我姐姐可安好?”
“娘娘很好。”路公公回答。
帝皇后宫只有一个皇后,皇后又怀有龙子,谁敢怠慢,这能不好吗?无尘听着,心里也踏实了。他一个人推着轮椅走进院子,和离去前的时候一样,这里的空气,比皇宫的其他地方,清新不少。只是又有些不同,这里现在,似乎空了,刚来时,还有几个人在这里伺候着。
无尘进了内廷,便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他,站在亭子里的人,那人负手而立,那姿态,狂傲又自信。
噗嗤……无尘笑出了声。他在纠结什么,他在在意什么?就算不相信自己,也该相信这个人的,那人在十八年前才几岁,便有如此胸襟,十八年后的今天,就算他真的利用了自己,也该相信,他绝对有理由的。
无尘觉得,自己不是在为他找借口,可是想到的理由,却又偏偏是为他找的借口。一时之间,无尘为自己的心思恍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竟变得这么在意了。
听着那笑声,格力惠回头,入眼的是无尘一边笑,一边看着自己。刚才在执政殿上的针锋,仿佛没有发生过。
“笑什么?”格力惠皱了一下眉,有些不满地问。
“笑自己傻。”无尘也不动,就这么两两相望。
“傻在哪里?”格力惠问。
无尘摇了摇头:“我给陛下讲个故事,陛下倒是说说,这人傻不傻。”
“嗯。”一个低低的音调,说明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皇容忍了他的放肆。
“有一对朋友,他们是至交。有一天,有人告诉其中一人,说那人背着他,利用他,用了些手段。那人听了,心很堵,他想找对方问个明白,可是骄傲如他,又问不出口。于是,他开始介意了。可是方才他又想通了,就算那人真的利用了他,那又怎样?那人待自己的好,自己是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陛下,你说,那人傻不傻,不停地为对方找理由,也学,对方是真的利用了他。”
格力惠听着,眉头皱得更紧了:“傻,傻得不是为他为对方找理由,而是他有眼无珠,找了一个利用他的朋友。”格力惠冷冷道。
无尘一愣,随即又笑了。瞧瞧,又生气了。“可是陛下,人不是神,猜忌和怀疑,是人之常情。”
“如果是我……”格力惠顿了一下,看着无尘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你说过无论如何要信你,我便会一直信你。”没有花言巧语,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竟叫无尘的心,加快了跳的速度。
这句话太动听,太动听了。
他脸慢慢红了。这个人这么骄傲,这么自负,又怎么会去利用自己呢?他是那么坦荡,那么的……在乎自己。
“那,你可有话想问我?”
看着容貌清俊的人,在自己的面前红了脸,格力惠觉得心痒痒的,像是什么东西在抓着一样。“你若愿意告诉我,便直接说。”移开视线,该死的,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了。他想上前,想抱住他,想亲吻他。
“我劝退忠王的时候,遇见了瑞寒,他对我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瑞寒?格力惠心中有了杀意,那个人竟然挑拨离间,什么事情不好做,偏偏在无尘面前讲是非,害的无尘对自己印象差了,这种人,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他说我迎亲时的那件事,陛下的出现不是偶然。”对着格力惠的视线,无尘字字说得清楚。
格力惠的声音晃了一下:“那么,你信吗?”
“我不去想信不信的问题,我只是想到,无论你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原因,就算如此了,你到底还是不会伤害我,不是吗?”
“你倒是宽宏大量。”格力惠冷哼了一声,神情很难看,不过声音,出奇的温柔。
“我不是宽宏大量,我只是信你不会伤害我。”是信他对自己的心,是信他对自己的情,不是逢场作戏,而是真真实实的。堂堂帝皇,要承认自己喜欢一个男人,这不是普通人能够承担的勇气。格力惠有这份勇气承认自己的心,又怎么会没有勇气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吗?他没有说,就说明他该相信他的。
冷然的脸色,因为无尘的那句话,渐渐柔和了,那双深邃的眼中,滴水的柔情,叫人心动。格力惠开始走动了,他大步大步的走着,觉得他和无尘之间的距离,连一步也是不容许的。走到无尘面前,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那人坐的随意,只是挑了眉看着他,神情透着几分慵懒。
慢慢的,格力惠低下了头,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了,只是因为这双注视着他的眼睛太美,美得他情不自禁。
吻,轻轻的落在无尘的眼皮子上。
无尘本能的想推开他,伸出的手,却被格力惠紧紧握住了。“朕不会做让你厌恶的事,也不会做让你为难的事。朕只是想靠你近一些,仅此而已。小尘,这样也不行吗?”
沙哑的声音带着恳求,让无尘的心隐隐作痛。
这样也不行吗?
堂堂一国之君,何曾用这种语气求过人?无尘相信,就算成了敌人的阶下囚,此人也是高傲的抬着头,绝对不会低半分。可是因为他,他竟然放下了面子和尊严。帝皇的面子和尊严,若要用金钱来衡量,那等同于国库啊。
伸出的手,开始和格力惠的双手十指相扣。这样不会为难自己的感情,他真的无法拒绝。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无尘闭上眼,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好。
第四章
护国公府。
净暇看着无尘,唇动了动,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想法,她只是微笑地问:“无尘说过,陪我看遍瑞亚国的山山水水,可还算数?”
无尘承诺这件事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可现在,看着明明是微笑,却露出那么苦涩的表情,无尘心底的愧疚很深。
“我知道男子汉大丈夫,以国家为重,我只要无尘记得,你答应过我这件事,不管什么时候,等无尘空下了,再去实现也是可以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无尘可不要哄哄我就算了。”唇角牵扯出的笑容那么美,眼前的容颜那么动人,只是净暇眼中的渴求更深。
承诺,兑现不了的,就不该轻易许下。
“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无尘并不是个心软的人,相反的,他比任何人都理智。只是,来到这里之后,这里待他好的每一个人,他都记在心里。这些人里面,净暇就是其中之一。
闻言,净暇的笑容深了,她眼中闪闪发亮的光芒,叫人心动,奈何看着她的那个人,心已经给了别人。
“我会记住的。”
成婚才几个月,无尘和净暇算得上新婚夫妻,这会儿才没相聚一天,又要赶着分离,别说净暇心里不舒服,就连倾母也十分不了解。
“出使忠王的领地,有了梁大人不是够了吗?尘儿这一去,途中又不方便,陛下这是何用意?”倾母问着倾贤。她等着媳妇给她生了孙子或者孙女,如今这小两口分分离离,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儿媳妇隆起的肚子。
“皇上的用意,哪是微臣能够猜透的。”倾贤回避道。其实他不敢说这不是皇上的旨意,而是梁逸的意思,可如此一说,夫人这颗心就更加不安了。“夫人放心,有梁大人一路相伴,尘儿不会有事。”何况,他对自己的儿子,已是十分信任了。
通过战车和忠王这件事,倾贤很明白,儿子要的,不是他们给的避风港,也不是他们给的怜惜,而是要堂堂正正的活着,倾家的男儿,没有上不了战场的。
“你懂什么。”倾母白了倾贤一眼,“不行,我得进宫,叫双儿给皇上求求情,咱尘儿刚回来,在家里还待热呢,就算是母鸡下蛋,也需要时间的不是。”
“别别别。”倾贤拉住倾母,“夫人,你想要给双儿添乱吗?双儿贵为皇后,言行举止很多人看着,而且皇上的旨意已下,君无戏言的意思,你总该明白的。”
倾母沉默了一下,随即拉开倾贤的手:“明白明白,我何尝不明白了?儿子有出息,我该笑的。儿子劝退忠王,这成了大功臣,是喜事啊。可是,我能笑得出来吗?这十八年的分离,我时时刻刻的痛着,好不容易盼着儿子回来了,我怕……怕十年前的事情,再重演啊。老爷,功高震主的教训,还不够吗?”
“夫人。”倾贤来到门口,左右看了看,接着他关上门,“当心隔墙有耳。”
“连在自己家里都不能安心的说话,老爷,这日子过得,可是连寻常百姓都不如啊。如果双儿没有进宫,如果老也没有回到朝廷,咱们这日子,过的倒是如意些了。”
“如果双儿没有进宫,那么尘儿能回来吗?”倾贤反问。
倾母不语了。的确,皇太子结婚,天大的喜事,所以无尘才能回来的。
“夫人,你要相信我们的日子,他并非普通人。”握住发妻的手,这句话才告诉发妻,同时,也在告诉自己,他们的日子,不是个寻常人。
帝皇送梁逸和无尘于皇宫门口,两人拜别吾皇万岁,就启程了。
“卓雅。”帝皇转身,不同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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