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弦作者: n.w(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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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弦作者: n.w(完结)-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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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恍啵

  「请皇上禅位。」

  「……」

  「请皇上禅位!」

  「……」

  「请、皇、上、禅、位!」

  「……」

  赵匡胤精明的双眸眯成一条直线,十指时不时拍打剑柄,大有耐心用尽,杀人灭口之意,「太后不发一语,莫非是嫌微臣提议欠妥,另有高见?」

  「哪里的话,点检与哀家所想不谋而合…一时心里感动,不知该说什么。」苍天不仁,苍天何其不仁哪!先帝驾崩,乱臣当道,留她孤儿寡母受人欺凌,任凭烽 烟四起,干戈再兴,她区区一个弱质女子,如何肩负偌大一个帝王家?太后用尽一生力气,勉强使自己抬头挺胸,她见着了赵匡胤嗜血爱权的瞳眸,此人必将掀天下 腥风,搧四海血雨,领一代风骚,争乱世枭雄。

  「哀家请问一句,点检今日所为,不怕后世非议,说你赵匡胤……夺权篡位?」

  「太后,黄袍加身,臣也是无可奈何。将来史书只会说我文成武德,天下归心。不久之后九州统一,四海来朝,人人过上几年太平日子,谁还记得前朝君王?」

  「好…好…好一个文成武德、天下归心!那么哀家再问,点检夺得江山之后,会将我母子置于何地?」

  「太后这是多此一问。」赵匡胤笑了笑,前一刻戾气弥天,下一秒风度翩翩,叫人猜不透、摸不着、看不穿,「微臣爱惜名节,图的不过忠孝两全,太后与皇上自然是荣华不尽,终身富贵,终身受我大宋庇护。」

  「如此甚好,哀家已别无所求。这便让皇上拟旨下召,禅位天下。」

  「等等。」

  「点检还有其他要求?」

  「这个自然。」赵匡胤指着地上两具宫娥尸体,说道:「虽然臣本无意登基,但民心所向,再加上皇上亦有心禅让,匡胤推却不了……」话到此处,突然咳了两 声,炯炯有神的双眸盯着太后,语气虽如先前一般温和,却有股说不出的压力,无形中不得不照他的吩咐去做,「怕只怕人言可畏,两位姊姊出言不逊,落得如此下 场可说是自食恶果,若有心人若拿去大作文章,岂不扰乱天下民心?」

  太后突然拔下玉簪,不由分说将自己双眼刺瞎,鲜血如泉涌般自她脸上落下,好似两道瀑布,又似两条朱线。她咬着牙,一句呻吟也没发出,忍痛道:「哀家管教不妥,点检罚的有理,至于哀家双眼已经瞎了很久,遍访名医不治,今日之事自然什么也没瞧见。」

  赵匡胤俊俏的面上又扬起了那恨死人却又迷死人的弧度,他不再面对那一地腥风血雨,转而步出大殿,殿外众人很有默契的同时下跪叩头、山呼万岁,一声一声惊尘破霄,奔天入地,日月星辰彷佛为他一人而生,万物百态皆由他一人主宰死生。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哈哈哈,平身,众位爱卿平身!」

  晚风飘,烟雨摇,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天下任,丈夫肩,而今不爱美人爱江山。

  红袖添香,婆娑起舞,销魂闇闇的九州华夏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娇笑,不知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天下,那一具具为她倒下的躯体,究竟有多可笑?

  岸潮滔滔,绿水袅袅,背后那断断续续的呜咽在持续,可惜史官过于习惯书写美好,丹青的妙笔绘不出那一幅幅江东自刎的壮烈,写了大风歌、谱了秋风辞,可虞姬的悲泣,千百年以来又有谁仔细聆听过了?

  成者王侯、败者寇。

  赵匡胤仰天长笑,此风快哉,真是此风快哉哪!


…………………………………………………………………………………………………………
后记:
旧文新装。
因为看之前那个版本很不顺眼,所以重新写过。
针对修辞部分特别加强,剧情也做了更合理的补充,
其实是我多K了几本书,发现自己的知识薄与不足。
〈断絃〉迄今总共删除两万字有余,这是最后的版本,也是定案版
我发现其实我爱的是正常向。(何?)


断絃(二)
▼人间没个安排处

  「如今宋国独大,北汉、西蜀、南唐、南汉、吴越脣齿相依,赵匡胤今日伐的是西蜀,明天、明月、明年,怎么又不灭两汉、不灭吴越、不灭我大唐!」
  「妖言惑众,谁许你在这儿危言耸听,扰乱民心!」
  「是不是妖言惑众,国主自己心里有底,微臣岂敢蒙蔽圣听?」
  李煜如遭重击,连退三步,跌坐在自己的龙椅上,颤道:「大唐…会亡?」







  鸟语花香,莺莺燕燕,落尽了一池夜雨,花月正春风。

  江南,骚人墨客最爱的江南,湖光水色与海天连成一线,一重山、两重山、千重山、万重山,群山羞怯的倒影映在水里,歌舞升平、锦绣繁华,庭台楼阁倚着歌妓搔首弄姿、琼楼玉宇由着舞姬楚腰纤细。西子再美,怎及江南多娇?贵妃绝色,怎及江南冶艳?

  南唐最负盛名的都城『金陵』,今日一如往昔,酒肆林立、商贾往来,湖苑上站满了附庸风雅的男男女女,或吟诗作对、或伤春悲秋,一股贵族特有的糜烂气息充斥着金陵,人人只见到朱门酒肉,路旁饿骨却是乏人问津。

  「国主。」

  男子迎风而立,回眸,一张秀颜如画,几许发丝藏不住冠里,被风儿逗的又蹦又跳,皓齿朱唇,画眉深浅,南唐风气以艳雅为美,无论男子女子都要精心梳妆、 讲究衣着饰品,眼前的美人儿一身贵气,腰间系着一块翠玉,女子相形失色、男子却步回顾,与身后青山绿水融为一体,真是人如画中来、画自人中出。

  「你又喊错了。」

  男子蹙眉,偏高偏细的嗓音犹带恼怒,细致的五官直如仙子下凡,飘逸的不似凡人所有,可惜脂粉味略浓,少一分成熟稳重、多一分别扭秀气,实在很难叫人相信,这样一个绰约若处子的大姑娘家就是南唐的君王──李煜。

  「对不住对不住,小人该死。」说着弯腰哈笑,自赏了两个耳光,讨喜的喊了一句『六爷』(注二)才哄的李煜转怒为喜。

  「裴厚德,你说,这江南湖苑的风光,怎么就这么美,百瞧不腻呢?」

  「六爷高人雅士,江南的美唯有您才瞧的出来,自然不腻。」

  「哦?那怎么每日那么多人游山玩水?他们也瞧不腻吗?」

  「世俗凡人附庸风雅,哪比的六爷清高?」

  「说的好,回去六爷必定重赏!」

  「小人不敢。」

  「笔墨伺候,今儿个心情好,诗性大发呢。」

  「是。」

  不一会儿,笔墨纸砚已经排列整齐,伸出纤纤素手,执笔、沾墨,直书而下,龙蛇飞舞,一曲〈长相思〉挥毫而就。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鞠花开,鞠花残,塞雁高飞人未还,一帘风月闲。


  笔法洒脱,极有功力,词意大张,睥睨世俗。千百年来无数文人歌咏过江南的丽色,李煜别开生面,道尽江南车水马龙、书遍金陵千娇百媚,佐以苍劲细瘦的字体,意境幽远的笔触螣蛇奔绕,无怪乎人称天下第一才子,新词写成,家家争唱。

  「好词、好字,六爷不愧是天下第一人,这首词要是传了出去,不知多少人争相背诵吟咏呢!。」

  「你懂什么。」李煜嘴上虽是责斥,心里却甜甜的颇为受用,人们都喜爱美好的事物,李煜自然也不例外。裴厚徳投其所好,无怪乎受尽君宠,于皇宫中无往不利,人人都要惧他三分,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裴大总管』。

  「今儿个也在外玩够了,咱们回去吧,嘉敏等着呢。」

  「是。」

  江南的风很美,被她的温柔拂过一遍,更胜昆仑修道十年。南朝天子爱风流,八人共抬的鸾轿上,端秀致雅的九五至尊如众星拱月,他缓缓为自己放下帘幕,一阖一闭逗弄着手中玉扇,对着那抹翠紫扇坠嫣然一笑,城倾倒了,国塌毁了,他的江山还在,只是不笑了,呜呜咽咽。

  李煜的风流素来是天下皆知的,他还有许多为人津津乐道的艳事广传四海。他有个叫做庆奴的贴身婢女,磨的一手好墨,浓淡得宜、深浅适中,有一次换了别 人,磨了一池墨,浓了加水、淡了又磨墨,反反覆覆折腾下来兴致也没了,此后若没了庆奴拂纸磨墨,李煜字写不好、图画不好,倒似非她不可。

  庆奴虽是奴仆出身,可生的一付好相貌,虽谈不上什么知书答礼,小鸟依人、温柔可爱却是有的,再加上日夜伴在李煜身旁,读着天下第一人的词、赏着天下第 一人的画,琢磨琢磨着慧根灵性都出来了。二人朝夕相处、耳鬓厮磨,风情之事自然难免,日复一日也就被添油加醋、传的绘声绘影了。

  后来二人情事逐渐广为人知,李煜打算迎庆奴为妃,可是娥皇发怒,直嚷着不许,无奈下只好打发庆奴离宫,别离前庆奴噙着泪,挨着李煜为她提一首词,作为后半生相思的依据,李煜不假思索,立刻书了一阙〈柳枝词〉,写在庆奴最爱的那把黄罗扇上面,垂泪目送她远去。


  风情渐老见春羞,到处芳魂感旧游;
  多谢长条似相识,强垂姻穗拂人头。


  庆奴走后没多久,娥皇也因病撒手人世,而后李煜娶了周嘉敏为继国后,夫妻恩爱,双飞鸳鸯羡煞天下人间。

  李煜帝王之尊,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触目所及都是女子太监,加之他心喜书画、酷爱诗词,对骑马打猎毫无兴趣,镇日只是微服私访,三不五时乔装 成富家公子哥儿观花听雨,逗逗秦怀江畔的歌妓酒姬,兴致来时写诗谱曲,闲暇时余拨着他最爱的焦尾琴,娥皇在世时会弹着烧槽琵琶和他相和,然后嘉敏翩翩起 舞,三人说说笑笑,似极了尧舜时代的娥皇女英,兴和繁盛。

  富丽堂皇的南唐宫中,天下最艳丽的人儿跳着舞、天下最美貌的人拨着絃,天下最才气的人喝着酒,繁华鼎盛的江南、管絃丝竹的江南,李煜在一盅盅瓷瓶中醉 了又醒、醒了又醉,天生多情的君王听不见战场的哀嚎、看不到割裂的江山,一吋吋啼血的土地沦为赵匡胤的掌中物,缺乏远见而又胆小怕事的君王躲在深宫之中买 醉,脱下龙袍、拿下鸱吻(注四),从南唐国主自贬为江南国主,岁岁纳币求和,但求偏安一方。

  国势已是蒸蒸日下。


  * * *


  「国主!」

  大殿上,群臣议会,李煜最厌恶这样的时刻了。他生性浪漫、喜爱自由,一板一眼的规矩他承不住也受不了,他想着嘉敏今夜又会换上怎样的礼服为他歌舞,自己又会如何诗性大发写出一首首惊才绝艳的词句,他是个最好的艺术家、但却是个最糟的统治者。

  「国主,宋使蛮横无理,以上邦大国自居,恣意勒索,江南国库迟早有天被赵匡胤挖空的!」

  「国主,赵匡胤已经下了好几道圣旨,要您北上面圣,您千万不能去,若被扣住,江南就没有君王了!」

  「国主,汴京那边催了无数次,要我们将河渠水道绘制成图献上,您万万不能答允,我朝依恃长江天险,水师布阵一但被宋国得知,无异亡国哪!」

  「国主…国主…!」

  李煜不发一语,看着那一张张忧国忧民到面目可憎的嘴脸,胸口没来由一阵郁闷,天下事自有天下人操心,这些枯燥无味的公事,怎么日日没完没了,就不能让他好好静静呢?

  「爱卿,你们的话朕都听进去了,朕自有主张,退朝吧。」

  众臣还欲再言,李煜理了理袍子,阻道:「明天,明天再说吧,反正日日都有早朝,明天再说也一样。」也不让众臣开口,兀自吩咐:「裴厚德,摆驾柔仪殿,朕要与娘娘用膳。」

  「喳。」

  「国主留步!」一名老臣挡在李煜跟前,头发花白,背脊痀偻,眉宇自有一股傲气,「臣无状,臣有事启奏。」

  「潘佑,方才不都奏过了,你也来给朕添乱?」

  「国主提早退朝,无心国事,竟是为了去柔仪殿会见娘娘,叫臣失望。」

  「帝后恩爱,后宫祥和,这是我朝福气,你失望什么?」

  「国主沉迷美色,不知进取,祖宗基业无形败坏,叫臣如何不失望。」

  「大胆!娘娘母仪天下靠的是德行,你竟说她以色侍君!」

  李煜是个柔性子,文质彬彬,温言软语,即便臣下偶有顶撞,何曾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众臣忍不住为潘佑捏了一把冷汗,君为臣纲,君天臣地,即便潘佑所言属实,又怎能对李煜如此直言不讳?

  「臣该死,臣知罪!」潘佑下跪,朝李煜叩了三个响头,双眉皱在一起,一下老了好几十岁,「国主,您可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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