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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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事-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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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模样,啧啧啧,好不容易才救回一条命。”

    “自那秋狩起,不少武将都伤着了。”小二给邻桌上了碗炸圈,接过那汉子的话头,说:“高将军秋狩伤了,钱都尉和赵都尉都死了,若是那倭人又来,何人能取迎敌啊。”

    “诶,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一位老者插话说,“我听说那宁安郡王就是个好的,秋狩时猎了只虎还救了皇上,着实勇武的很。”

    “切,他……”那小二眼中语气揶揄,“老人家您是才上京吧,开春那场好戏您可是没看见。那郡王小子追着贺家儿子满城跑的事儿谁不知道,在皇城门口都敢把人弄晕了带走,无法无天的,也实在让人佩服。”

    “这个我也听说了。”邻桌那汉子争着说,分毫不想让小二抢了风头,“就在那宫门口,那郡王就上来拉扯贺林平,生生把人家衣服都拽破了,那贺林平是抵死不从啊,结果郡王就一掌下去把人敲晕了,五花大绑的,就这么大喇喇的抗走了,啧啧,直到快入夜才送回贺府。”那汉子绘声绘色的比划着,如同亲眼所见一般。

    “是啊是啊!”小二像是与那汉子杠上一般,又补充说,“但是最近又听说,那贺侍读已经被郡王降服了,不知用的什么法子,俩人腻腻歪歪的,一刻都离不开,气得那贺尚书,哦,现在是贺右相了,气得他胡子都歪了。”说完,那小二还咧歪了嘴,斜着眼比了个鬼脸,惹来众人哈哈大笑。

    这话题都歪得没边了,徐康策却也只得附和着哈哈大笑。徐康策略微侧头去瞧贺林平,那贺林平面色依旧如常,就像没有听见似得,但那微红的耳尖却出卖了他,让徐康策起了逗弄的心思,便捻着胡须,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冲着众人说道:“我听说那宁安郡王模样好个性也好,贺家小子自然是会喜欢的。”

    贺林平听了这句混话,一手就毫不留情的掐上了徐康策的后腰,疼得徐康策嘶得一声,众人忙问他怎的,徐康策只得答:“喝茶烫着了,烫着了。”

    徐康策回头想瞪贺林平一眼,却看见贺林平冲他使了个眼色,他便朝贺林平所指的那处撇去,果然见蔡炳从楼上下来了。徐康策收了玩笑的心思,对众人歉意告辞,众人见他走了,也不甚在意,仍在一处热烈议论着宁安郡王同贺侍读。

    二人装着逛街的模样,尾随着蔡炳。只见那蔡炳先是在面摊吃了碗龙须面,又去福瑞祥等老字号买了一干特产,接着又去顺达镖局坐了一阵子,看起来就是即将要离京回家的。

    从镖局出来,蔡炳脚步匆匆拐入一条小巷子,走得飞快,徐康策同贺林平忙忙跟上,可进了那巷子,那里又有蔡炳的身影。那小巷在两壁高墙之间,遮了日光,即使天光大盛,也显得有些昏暗,四下也是无人,静悄悄的隔绝了大街的喧哗。

    徐康策试探着又向巷子深处走了一截,觉出几分异样,忙想回头去喊贺林平往回走,可一转身,本是跟在自己身后的贺林平也不见了踪影。

    就在此刻,蔡炳架着贺林平,一柄薄刀扼在贺林平咽喉处,目光凶狠的盯着徐康策,问:“阁下跟了我一个上午,请问有何贵干?”

    “是我是我,我是徐康策。”徐康策急忙扯了胡子,急急走到蔡炳身前,说,“别伤他,是我,徐康策。”

    蔡炳听了,往后退了两步,全然没有一丝撤下薄刀的意思。这段时日,蔡炳可是尝透了人情冷暖,戒心也是一日强过一日,他语气漠然,说:“郡王有何要事,竟有闲心跟着在下走了这许多路。”

    “我有话问你,关于太子的。”徐康策眼瞧贺林平,示意他稍安勿躁,又对蔡炳说,“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跟我来。”蔡炳在前引路,不时侧头盯着徐康策,很是提防。

    蔡炳带着徐康策在迷宫似的小巷中弯弯绕绕,来到一处民房,开了门,将徐康策请了进去,贺林平仍是押在自己手中。

    “郡王有何事?”蔡炳问,语气冷硬的很,与先前在东宫的模样判若两人。

    徐康策也不愿与他周旋,便开门见山的说:“我想问你,太子可曾想过要害我性命,就在秋狩时,还有大婚那段时日。”

    蔡炳听了徐康策的话,竟哈哈大笑起来,眼中却是一片凄惶,语气也寒了几分,说:“若是殿下听了你的言语,不知要作何感概。你若已然起了疑心,这问话不答也罢。”

    “太子哥哥是否从未害过我?”徐康策两步逼近蔡炳,盯着他的眼问,一副不得结果不罢休的姿态。

    蔡炳冷哼一声,说:“你扪心自问,殿下自幼待你如何,这话还要别人来说么!你若有半点良心,此刻便不是在此问我这话!”

    “如此说,太子哥哥从未害过我。”徐康策说的极缓慢,一字一句,似在反复咂摸着这句话,也是再次向蔡炳取证。

    “何止没有害过!护都不知护了多少次!”蔡炳厉声说,“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殿下不知为你做了多少事!”

    “我可以信你么?”徐康策的气势弱了些,眼中闪烁着犹豫。

    “你可以不信在下。”蔡炳眼中流露一丝讥诮,“你若是连殿下都不信,就真是狼心狗肺了!”

    徐康策未有再问,两人俱是沉默了,杵在一侧被绑住手脚的贺林平开口了,“蔡大人,郡王就是想来帮太子脱困的!郡王,你来前是怎的同我说的,如今就跟蔡大人说了吧。”

    蔡炳斜眼撇了一眼此刻低头不语的徐康策,哼笑一声,说:“你小厮倒是机灵,此刻就为你开脱了。”

    说完,蔡炳解了贺林平手脚的束缚,又说,“念在殿下同你多年情谊,我提醒着你,注意着些贺家同三皇子,秋狩的事可能就是他们做的,那虎是被药物催逼着发疯伤人的。你且走吧,此刻你只要能够不落井下石,便是对得起殿下待你的情分了。”

    听了这些,徐康策忽的像想起了什么似得,问:“疯虎伤人的那夜,往疯虎那处取了虎血的黑衣人是不是你!”

    蔡炳被这话问得一愣,稍稍定了心神,说:“正是在下。在下那日便是奉了殿下的命令去查那虎发疯的原因。你从何得知?”

    “我同你一样,你先我一步,我躲在暗处看了个分明。”徐康策急答。

    “既然如此,那你更不用怀疑殿下了。”蔡炳言语冷静,说,“你们走吧。”

    “你要如何救太子哥哥?”徐康策不仅未走,还找了把椅子径自坐下,“我愿助你。”

    “不劳郡王费心了,在下自有办法。”蔡炳走到门边,开了门扇,一副赶人的模样。

    “太子哥哥如今还有几日过活,现下又有几人敢助太子,多我一人之力也是好的。”徐康策声音灼灼,听起来极为真切,“就念在太子同我多年情谊,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否则不正成了那禽兽不如的人。”

    “此事关乎殿下性命,在下不敢轻易交予你手。”蔡炳语气沉静,“郡王还是请回吧。”

    徐康策皱眉不动,蔡炳立在门侧,拒绝商议的神态分明。

    贺林平见状,扯了自己的面具,又在徐康策怀中摸索一阵,掏出他行走皇城的令牌,又拿了方才绑住自己的绳子,俱递予蔡炳,说:“郡王是真心想救太子,你且收下这令牌,其后让他手书一封证明一切出自他谋,我贺林平也可为你质子。若是郡王出尔反尔或是泄露了计划,你持这令牌和书信去告发他一切是他主谋,也可以我性命要挟瑞王爷,这样如何?”

    蔡炳犹豫片刻,终是收下令牌,又递给徐康策一块玉牌,说:“亥时一刻,美花楼天字三号房,侧楼上去,自会有人等你。贺林平跟着我,你易了行装过来。”

    徐康策应了声好,又说:“你信我。照顾好贺林平。”

    待到天色黑透,徐康策避了众人,径自去了美花楼,侧楼处果然有一小二模样的人候在那处。那人验过他的玉牌,引着他左拐右拐,过了几重暗道,方进了屋。

    屋中除却蔡炳与贺林平,坐着立着的仍有数人。蔡炳见徐康策进来,也只是略一点头,吩咐他坐好。

    “明日子时就行动,你、你、还有你,”蔡炳用手指点了三人,神色极为严肃,说,“潜入东宫,将殿下弄出来,不论殿下是否愿意。我会随你们同去,那夜的布防图我已经弄到手,你们只需跟着我,然后挟着殿下,将殿下带出皇城。”

    “你,”蔡炳又点了一人,“驾车候在皇城东南角,待他们三人将殿下带出来,就带殿下去西市二坊的那处屋子。天亮后,按照咱们先前说的,送殿下出城。”

    蔡炳将眼神移到一人身上,说:“你也驾车,候在东直门处,待到他们发了信号,便往东市走。”

    众人应了好,蔡炳又说:“可还有其他问题?”

    徐康策瞧着众人都有了任务,独独落了自己,便问:“我呢?我做什么?”

    “你不用做什么。”蔡炳撇了他一眼,又迅速将目光收回,神色紧绷,说,“殿下必是不愿意看到郡王涉险的,郡王有心就可以了。”

    “可是……”徐康策还想再说,贺林平却冲他眨眼,示意他莫要再言,徐康策虽是摸不着头脑,却也只得停了话语。

    “那殿下走后,皇上一早发现殿下失踪,若是派人追命,可该当如何?”负责将太子接出皇城的一人问。

    “这个不用担心,我自会处理。”蔡炳神色略有舒缓,说,“你们自可放心,我有法子让皇上不会追着殿下,一切交给我,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届时不论出了什么事情,都不可乱了阵脚。”

    众人又是议论了一阵,直到三更鼓起,方才前前后后散了。

    被评论鼓励到,多更一节。

    ☆、第 24 章

    三日后深夜,贺林平与徐康策侯在王府中,两人望着皇宫的方向,子时已过,却久久未听到任务完成的信号发出,徐康策就如那热锅上的蚂蚁,万分焦急却又束手无策。

    “不知情况怎样了。”徐康策坐立不安,“那日你为何拦住我问,不然现下我同太子在一处,也是放心些。”

    “若是所有人都陷了进去,出个万一,便没有斡旋的机会,此刻你我在旁处看着,便算是他们的一道防线。”贺林平答,“何况……”说到此处,贺林平忽然急急止住,好在徐康策实在是烦躁不安,也未注意贺林平话未说完。

    “你且等等,蔡炳定然不会让太子有难的。”贺林平安抚着徐康策,“他相信了你,你也且信他吧。”

    徐康策不答话,只是踏上石桌借力,翻身上了屋顶,痴痴盯着东宫的位置。

    忽见皇城处渐起浓烟,不一刻,便是火光冲天,竟生生照亮了半边天空,让那星辰都黯了颜色。

    徐康策心下一惊,那处正是东宫所在。

    只见那火势越来越大,不仅是东宫,连着烧着了一片,东南角的皇城俱是淹没在火海中,呛鼻的味道甚至都传到了王府,混乱的喧嚣声一阵高过一阵,京城里的犬吠声此起彼伏。

    “不行!我要去东宫,太子哥哥定是还在那处!”徐康策运起轻功,就要飞檐走壁而去。

    贺林平急急喊:“别去!太子已经安全了!”

    就在此刻,听得三声鹰哨,这是已将太子送至西市的民宅,等候城门开启的信号。徐康策一愣,顿下了步子,从屋檐上跳下。

    “东宫为何走水,你知道原因是不是?”徐康策走到贺林平近侧,火光映得徐康策的脸忽明忽暗,贺林平只看得见他那精亮的眸子,里面仿佛也有一团火。

    “是的,我知道。”贺林平坦然答了,“那日下午,我同蔡炳聊了许多。他舍了自己去救太子,火是他放的,为的是烧死扮成太子的自己。不让你参与是怕你一时心软,乱了计谋。”

    徐康策顿时了然,原来蔡炳说的自有安排是如此安排,让太子死遁,而自己则作为太子的替身真正死去。徐康策眼中的火光熄灭了,就像燃尽了的木炭,只剩下灰败的一团。

    “太子以后会去哪儿?”徐康策低声问,声音衬着木材燃烧的噼啪声,显得格外无力,“是像蔡炳告诉我的那样么?他会在京郊的寒川寺还是……”

    “天高海阔,太子自有他的去处。”贺林平看了一眼徐康策眸子,只觉得心下像是被银针扎着似得,只得撇开眼,“只是,此生恐怕不复得见了。”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有再说一句,徐康策耳边只听得贺林平沉重的呼吸声和一浪一浪府外传来的喧哗,此刻间颓然倒地的不仅仅只有东宫的宅院,还有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在徐康策心中随着这东宫大火化作了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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