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提到我师父,此番不得不说上一说,师父乃是个正儿八经的神族,生于万万年前四海八荒征战连连的大动乱时代,他虽未披过肩上过阵,然却是硬生生自洪荒战乱堆里爬出来的。
后来八荒暂时稳定后,九重天上首位天君给师父封了个司命的职位,这职位便是给四海八荒的凡人制定命格,给神妖魔三族制定需历的天劫。因神妖魔三族的命格乃由天定,是以师父只能为他们安排应历的天劫这份职位虽权威,然以颇有微词之人比比皆是。奈何师父这司命乃万万年前九天凌霄上首位天君所封,身份之重量岂是那泛泛之辈?师父他老人家也算得上是开国元勋级别的人物,而今这四海八荒内要说还找得出万万年前的神人,除了烛龙攸冥神君恐怕就只剩师父了。遂不少人也只得敢怒而不敢言。
然师父如今为何会成为成华门的创始人呢?具体详情诚然我也不得而知,据师门内的小道消息,乃因四千九百年前九重天上的天君责怪师父改错了一桩天劫,听闻那天劫的影响似是颇为严重。
天君便找师父理论了一番,万万年来师父的职位乃是最权威的,任何神妖魔不得有半分质疑。天君此番与他理论,便是质疑他司命这个职位的权威,他那里受得了那般窝囊子气。是以,师父一气之下罢工不干了,飘下了九重天,再飘到了宋山上,创建了如今威震八方的成华门,过起了道风仙骨的闲暇日子。
当然这些不过是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具体实情除了师父他本人晓得外,众口之说皆是猜测摆了!
这厢我与佩玖因身负重任,只是匆匆在吉玉家用了早饭,吉玉又为我二人备了丰富的盘缠。临走时,帝休很是愧疚地道:“前日里乃是帝休鲁莽,险些害二位丢了性命,二位能此番不计前嫌,帝休感激不尽!理应同二位一同前往狂山,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委实惭愧不已!”
命格这东西,若不是我闯入他们的命格也生不出那么多事端,是以,谁错谁对且是三言两语能道明白?我一副仗剑走天涯的气势委实过了把干瘾:“要说赔礼,也得由我先陪!这厢我就去将你们这命格圆滑了去,吉玉的身子而今半点疏忽不得,你好生照顾我这知己以及她腹中的孩儿。要让我知道你怠慢她们母子,我定扒了你的树皮!”
一旁的佩玖崇拜的神情今我很是受用,此番交涉今吉玉乐得合不拢嘴,帝休白衣飘飘,笑得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地对我抱拳道:“娘子的身子忘尘姑娘无需担忧!我定将她照顾得妥妥当当……”
懒得听他们那些酸溜溜的情话,在他眼里,吉玉就是朵花,我等皆是豆腐渣!拉着佩玖牵着阿牛往少室山下走去。此番我二人要去狂山须得经过那无草无水的尔之山,换平时的话御剑飞行兴许能勉强飞过那尔之山,麻烦就麻烦在佩玖这二愣子将阿牛带来了,阿牛并不是什么神兽,它不懂变幻,养它这些年里顶多能听懂人话认个路而已。是以,我好说歹说,连哄带骗让它回了宋山!
佩玖今日竟是出其地安静,半响后吐了句:“你这身行头不说话时人家还以为此乃仙女下凡呢!”
我把玩着一根狗尾巴草,心想他怕是有些嫉妒我这冰蚕红衣,打趣道:“可要我借给你过把干瘾,让人以为你乃仙男下凡?”
佩玖瞟了我一眼,目光停在我的手腕上,两眼冒着金光,我顺势看向我的手腕,无数疑问冒上心头。玉镯???我不记得我有过此等高档的装饰品,这玉镯就外观而言与普通玉镯仍有差别。我自认不才,曾在师父所编的《四海八荒人物史》中看过,此玉镯有个很诗意的名讳——玉无殇,乃出自玉山西王母之手,佩戴于身上之人面容可随意更换,且有着能助伤口愈合的作用。
瞬间恍然大悟,不是那攸冥又会是谁?难怪我说在苍梧渊那晚我一身的伤跑去哪儿了!诚然那晚他趁我睡着后给我戴上,待伤口复原后又将其取下,昨夜又悄无声息地为我戴上!
做了好事竟不留名,此番用意着实今我感动不以,不愧是上古神人,这份普度众生的慈悲心怀委实值得歌颂,此等稀世珍宝竟也能豪不吝啬赠送于我,此等人物甚得我心,往后应多结交结交!
佩玖一阵假咳将我自神游中拉回,我为表明我乃无功不受禄之人,象征性地掰了掰玉镯,它似长在我手上一般,竟是真的掰不下来。假笑道:“你也看到了,我并不是那种随意收人礼物之人,这玉镯如今我是真没法子弄下来!”
佩玖一脸嫌弃,似是在说:你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许久后他破天荒地甩了句:“即是对你百益而无一害你就好生戴着罢,省得我还得分心保护你!”
我竟楞楞地石化在原地,佩玖今日莫不是被鬼上身了罢?以我对他的了解,此时定将鄙夷打击我一翻,此番他忽然一本正经反倒令我颇为意外!再看他已走出数仗之远,我便巴巴地追了上去……
御剑飞行了好一段路后,我二人找了处草长莺飞、柳絮散落的平地稍作整顿一番,顺带吃了吉玉准备的干粮,补了些能量。佩玖一副痞子模样背靠一柳树,硬生生将自己逼得一本正经与我道:“如今这等形式,向妖族言明借他们麒麟草一用恐是行不通,你可有良策?”
我轻轻抚平衣服的一处皱角,弹开自树上散落在裙摆间的柳絮,思索了片刻:“此番我二人去若是直接道明去意,毋庸置疑必定会被扔进那狂水中去。是以,我们可能会使用些非常手段的法子。左右是救人嘛,过程如何已然不重要了!”
佩玖一阵狂笑:“本觉着非常手段并非君子所为,然被你这么一说,倒也觉得合情合理,那敢问这位仙女您那非常手段是指???”
对于佩玖甚是无情地嘲笑,我不屑于与他争执,诚然赢了她我也无甚光彩,佩玖这身行头,可谓是初见“惊艳”,再见依然!
又思索了一阵,要取麒麟草不可硬闯,只能智取。智取这东西……我皮笑肉不笑反问:“公子天赋异禀,听闻乃文曲星君在世,你可有什么秒计?”
佩玖嘴角抽了抽,竟一本正经得很,这厢他张着嘴巴还没说出个所以然,那厢有鸟一只自空中直扑我二人而来,灵力大得惊人,显然在我与佩玖之上!佩玖本能地一把扯过我往后退去,我虽一头雾水却已做了十足的防备!
白羽大鸟委实漂亮得紧,白羽大鸟背上的黄衣女子更是美得惊艳,然也一副嚣张跋扈之态委实与那张惊艳的脸蛋不相匹配。女子瞟了我们一眼,眼中那满满的鄙夷也不晓得遮上一遮,只听她动嘴道:“不曾想你这条贱命倒是硬得很,千百年来竟又活了过来!”
贱命?许是我出门没看黄历,犯了点太岁。在宋山二十余载,虽平日里有些不学无术,我自认是尊师重道、尊老爱幼之人,不记得何曾得罪过什么人,此番平白无故被谩骂,委实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伸手拦住冲动欲上前的佩玖,骂人这档子事还是让我来:“额,这抹黄!这样称呼没什么不妥罢?若你觉着不好听,那你……忍着罢。若你是生活不甚协调我这翻带了些能顺气舒心的良药,可要我以德报怨施舍你一二?”不等那一抹黄发作,我便连连摇头:“你这可是大病,得赶紧治才是!”
只见那一抹黄漂亮的脸蛋儿皱得似块抹布,咬牙切齿道:“贱命就是贱命,只配在这种荒野郊外过你那苟延残喘的日子,现如今你又再装些甚?你倒是继续似五千年前那般不可一世呀?”
我大概理清了头绪,这一抹黄许是认错了人,啧啧,我想能今她失态到这等境地定是切骨之仇的大仇。体恤她只是认错了人,是以,我便准备再以德报怨的好心劝告她一番。我这厢还没开始劝告,便听她又道:“你就跟你那下贱的娘亲无甚区别,只能苟且偷生……”
只见她话还在嘴边,脸上竟被一只延伸的长臂抽了个大嘴巴子,佩玖的声音自我耳边滑过:“想那九天神君平日里杂事太多无暇顾及公主殿下,若管不住你那张嘴本君好生替你管管!”
☆、第10章 流水依旧只东去
那厢一抹黄似是气急败坏,驾白鸟向我等扑来,这厢佩玖也上前与一抹黄打得欢快。我却楞在原地,天灵盖似被五雷轰顶,这是与我自小一起长大的佩玖么?不过离开两日演技精湛到堪称出神入化的地步。啧啧,委实是个人才,一声本君学得有模有样,不知道的还真认为货真价实!有时间得好生虚心向他请教请教。九天凌霄上的公主?名头倒是不小!
一番天上地下地斗法后,再看像二人时,佩玖竟占了上风?委实令我匪夷所思,这说不过去啊,若此番打斗不假,那佩玖这些年城府委实也忒深了些?见佩玖没有让我出手援助的意思,我便偷了个闲。
细细打量着佩玖,只见他一路轻车熟路,打得游刃有余,反倒是一抹黄颇为吃力。这么多年来,不曾真正观察过他,此时的他虽是一身粗布麻衣,周身似是度上了层层地金光,本就姿容既好,神情亦佳,爽朗清举。此番长剑挥舞于这柳絮散落中,若不是于一抹黄打得激烈,画面委实美哉!妙哉!
我不过感叹佩玖的城府神游了会儿太虚,一抹黄硬生生被佩玖施了禁身术一动也不能动。我再也不能淡定,走到佩玖面前,崇拜即疑惑地眯着眼睛打量着他,只见他眼中也退去了适才的凌厉,冲着我又笑得似朵烂市花:“忘尘,此番我晓得你对我崇拜得紧,然也,你能否将你那口水擦擦?”
我象征性地擦了擦嘴角,笃定这是我的师兄佩玖,并不是他人顶替!他的事且先搁上一搁。一旁一抹黄怨恨地目光射得我后背一阵一阵地发凉,让我不关注她都难啊,我怀抱双手若有所思地顺着她转一圈,问道:“这位来自天上的公主,忘尘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你,竟让你仇恨至此!还望你能告知一二!”
一抹黄身子不能动弹,眼中闪过无数不屑,“你化成灰我也认得,陆离!”
果真认错了人,且错得有些深沉,一旁的佩玖似是皱了下眉,想是与我意见一致,认为这公主铁是寻错了仇。我这人颇为大度,即打赢了她便没甚可紧追不放的,毕竟不知者无罪嘛!“我想你是认错人了,我名忘尘,不过是个肉体凡胎,比不上那为救魔族而被散尽七魂六魄的陆离魔君,你太高看我了!”
一抹黄又瞟了我一眼,很是傲慢:“是你高看她了!说什么为救魔族被散七魂六魄,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罢了!”
我寻思着这一抹黄想是太过于锦衣玉食了些,言行举止无不是刁蛮无理、目中无人。这倒也不算麻烦,就冲人家这张口不顾一切的勇气着实值得好生歌颂一番。一旁的佩玖看着没他什么事,直接走到树下打盹儿去了。我对于那个陆离魔君倒是颇感兴趣,问道:“你与那魔君竟有什么深仇大恨,乃至她羽化四五千年后你仍然愤恨至此?九天凌霄上的天神竟如此放不下么?”
许是戳中了一抹黄的痛处,一双大眼似是能喷出火,对我扔了句:“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一句不会让我得逞的今我很是不解,诚然我也不想得逞什么。我这厢还没想出个再询问点什么,那厢寂静地九天长空中传来鹿蜀一阵悦耳动听的叫声,攸冥神君一身玄衣依旧那般飘然,只不过以往的招牌笑容不复存在,眸中似是蒙上一丝若有若无地冷漠。见他朝柳树林里徐徐走来,一身行头颇有天然去雕琢之势,这谱摆得委实到位,一点也不浪费他那般尊贵的身份。
我卖着笑:“今日真巧啊神君!天上众神皆往这柳树林里凑,这柳树林可谓是蓬荜生辉呢!”
攸冥不语,轻飘飘瞟了一眼,淡漠地对着一抹黄道:“衣衣,你委实太不听我打招呼了,这么些年你就不能收敛点么?”
只见那一抹黄小脸蛋皱得不行,豆大的泪珠子唰唰地滚了出来,可谓是泣涕涟涟,我险些就被感动得给她递块手帕,一抹黄变脸的速度着实今我好生佩服。一旁的攸冥脸上竟无一丝波动甚至有些冷淡,啧啧,此人委实不懂何为怜香惜玉。
一抹黄梨花带雨,似是伤心得很,慢慢悠悠道:“五千年了,就是快石头也该被融化了罢?她终究不是她,你看清楚了么?”
一旁的佩玖一副坐等看戏的模样。我看这形式,瞬间明白了几分,许是郎无情,妾有意;落花已作风前舞,流水依旧只东去;她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攸冥依旧不为所动,广袖一挥,解开了一抹黄地禁身术,淡淡地道:“你可以回去了!”
这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