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倒是简单!我只觉心头像被抽空了般,难以接受。又不死心地道:“男儿间比武切磋小伤确实无甚稀奇,然佩玖却是伤得不轻,若不是昨夜我亲眼见芜荒抬了一盆血水,说出来我都不会相信。虽是佩玖先动的手,但他不过为保护我罢了,你至于伤他那么重么?”
闻言,攸冥神思了一阵,随即一双眸子变得深邃,变得难以琢磨,盯着我答非所问:“一盆血水???我的女人竟在我面前维护别的男人,尘尘,你当我的心是铁打的么?”
我脱口道:“然他并非别人,佩玖是我师兄,我将佩玖视作亲人,他受伤我担心自是情理之中的事,更何况,更何况伤他之人还是……你。”
攸冥张嘴还想说什么,却听见远处一声:“君上!”
我二人不约而同看向呼唤之人,来者是个女子,面容长得乖巧,细细想来倒已不觉面生,前些日子我在樟尾山见过一两次。攸冥慢悠悠问:“何事如此慌张?”
那宫娥看了我一眼,半响未说出个所以然,我愣了须臾,方反应过来:“我先走了!”
转身之际手却被攸冥拽住,对我说:“无需回避!”,他又看向那宫娥:“但说无妨!”
见攸冥放话,宫娥立马口齿伶俐地说:“魔君的身子有异样!”
攸冥显然已被吓得不轻,扭头故作镇定与我道:“尘尘,这事需要我亲自处理,明日比武之前我定会赶来!”
我挣脱被攸冥拽住的手,尽量让自己笑得灿烂,言不由衷道:“请便!”。这厢我话刚说完,那厢攸冥已一个大转身绝尘而去。
一阵晚风略过头顶,独留我杵在原地,心中不禁暗自嘲讽:忘尘啊忘尘,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我一个转身,脚步有些飘忽,有那么一瞬间泪水就快夺眶而出,我硬是仰头看了会儿星空,硬生生将它给逼了回去。思绪凌乱地结成一张网,那网越网越紧,直抵心头,好一阵隐隐作痛。此等哑巴吃黄连之苦,更与谁人说?
我正暗自神伤,嗟悼人生无常,忽然一道白光闪过面前,习武之人的直觉,我本能地迅速躲开!还未及看清来人,那人持长剑已向我杀来,杀气腾腾,刀刀致命。
此时四周已是人走场空,我边避过剑招,边问:“既是要打架,何不报上名来?”
那厮轻哼了声,似疯了般朝我扑来。剑招怪异,开不清出自何门何派,又顾及今日成华门中宾客较多,如此闹腾怕对师门名声不利。
是以我只是守而不攻,几场对决下来,我虽是没受伤,但已是守得颇为吃力。此人剑招成熟稳重,道行不欠,我不禁深感疑惑,记忆中,我不曾记得招惹过谁。
不曾想我有心放他一马,他却是咄咄逼人,招招攻我要害处。我心中怒火不由地燃起,双目凌厉扫过那人,这才看清楚就是白日里调侃我那位妖族人。
寻仇?直觉告诉我,此人与之前那人有所不同,但又一时说不上哪里不同。我运足灵力一掌劈开那人刺向我腹部的剑,满腔怒气道:“今日你对我那般诋毁,我未找你,你倒不请自来!”
那人未语,杀气仍然不减,我飞身越过他头顶,朝宋山脚下飞去,霸气地甩了句:“想杀我就跟来,在这儿只会影响我师门的万世清誉!”,我又是一道无形的掌风,震起层层烟雾,荡起道道波光!
那男子被迫退出数步后,脚步离地朝我追来,我这身莫名其妙的修为打得游刃有余,颇为受用。岂料,我将将飞出宋山,人还在空中,那男子竟已飘到了我跟前。让我不得不正视此事,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想杀我,已不只是说说而已。我禁不住问了句废话:“你到底是何人?”
那男子举剑朝我喉咙杀来,居然回了句:“一可怜人罢了!”
我化出桃木剑附上灵力险险躲开,一抬手招来祥云将那人罩住。不过须臾,祥云被男子劈散,身行化为长蛇直逼我跟前,竟是根巨蟒!巨蟒周身泛着绿光,而后绿光又变为火光,刺目万分,那阵试分明是想与我同归于尽。我更是大惊,极力后退,此人何以至此?
我欲化出天水予以抵挡,因未使用过,遂对体内之力不大熟悉,这厢我还在苦苦找寻体内修为。那厢只闻一声长啸,其音如谣,随即一道闪电自天边闪过,只见一道雷电稳打稳地劈在巨蟒身上,只听一声哀嚎的仰天长啸。
顷刻间,巨蟒已坠下九天长空,消失在层层云雾之中。我独自立在云端上,久久惊魂未定!
不多时,攸冥策鹿蜀已划过九天来到我跟前,可他为何要折回来?
☆、第44章 见人羞涩却回头
他自鹿蜀背上跃下,一副焦虑不安的行头,急声道:“一时大意,中了别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你可有哪里被伤到?”
我只是冷冷地看着他,苦笑道:“那虎也不是轻易就能调开的,若不是有更大的诱惑,今日那人能轻易将虎调离?”
攸冥踌躇之际,一团火影自云中穿梭而来。近了我方看清是阿彩,前些日子未能跟随我去樟尾山,它负气离去,今日终于晓得回来了。细想一番,它许是感受到我陷入险竟,遂匆忙赶来。这么一想,倒也令我很是欣慰!
我纵身跃到阿彩背上,攸冥见我去意已决,面如冠玉的脸变得阴沉,忙说:“我所做之事皆是为了你,以前是,现在是,往后依然是。”
听他这话,我又停住,很是不懂。虽不知他此话缘由何在,然我还是说了掏心窝的话:“攸冥,遇到你之前,我不知情为何物,不晓得男女情爱乐趣何在。直至遇上你,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皆映在我深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承认,我中意上你了。
但那日我在地道里所见之人,是真的羡煞了我,也让我彻底明白,自己不过是你将相思赋予他人的一个寄托罢了!
我嘴上虽没说,但这几日我一直在等你给我一个解释,奈何你竟当没事那般一笑而过。那日我看见陆离魔君周身布满祝余花,一张样貌倾国倾城,一身冰蚕红衣煞是好看。
那衣衫不就是初见时你借我的那套么?她死后还能被你如此爱护,想必已是死而无憾了!
今日话已至此,我就是想将昔日种种遐想画上一个圆满的问好,当然,我也不求你解答,我就当此乃人生一次历练罢了,从今往后,你我就此别过!既不能相濡以沫,那就潇洒地相忘于江湖罢。”
我不敢再看攸冥那双包含风霜的眸子,一个转身欲策阿彩飞回宋山,奈何前路被攸冥闪身挡住,他张开双手,眼神坚定道:“尘尘,怪我处理不周,方今你心生芥蒂,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就此别过,以前不曾有,现在亦没有!”
凭什么?我怒道:“让开!”
攸冥忙说:“尘尘,其中原委我不能说,但希望你谅解!”
我怒到了极致反而笑了出来:“谅解?谅解你将我视作他人?抱歉,我做不到。你乃上古神人,上可遮天,下可入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果你硬要阻拦,我自是敌你不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闻言,一个猛抬头,身形微晃,墨黑星眸射向我,竟透着些许颓然,踌躇良久,方挪开神步,也不再看我,对着广袤无疆的云海喃喃自语:“今日是你不解,我不会怪你,以后这种胡话,不准你再说!”
我还未及揣摩句子的含义深处,攸冥竟扭头对微微一笑,随即他身子往后一仰,任由自己坠下九天云霄。开始我以为他不过开玩笑,似他这般神人坠下又如何,附上修为,飞下去也不过小事一桩。
我运气一探,竟未感受到周边有灵力所在,脑瓜子瞬间嗡嗡响,来不及多想,我已跃下阿彩,倾尽全身灵力穿过层层云雾,内心已是惊涛骇浪。
见离攸冥越来越近,我更是使出全身之力向下坠的攸冥靠近。他依旧放空自己,作那自由落体,此人疯了么,纵使万万年修为在身,此番他如此任意妄为,自这九天上跌下去,不焚身碎骨才是怪事。
此时我已是心急如焚,眼看就快抓住他,一阵急速的风吹过,他又离我更远了些。我急急喊道:“攸冥!”,回我的只剩呼啸而过的风声。
我急得似那热锅上的蚂蚁,只觉心中如烈火焚烧,眉间一阵火热,似有什么东西冒出。我来不及多想,忽如一道闪电窜出去,终于抓住攸冥飘起的衣角,顺着衣角扑到他身上,吼道:“你疯了么,这是作甚?”
冷风自耳边刷刷略过,风起云涌。我倾尽全力居然止不住仍在下降的攸冥,他竟不急不慢地道:“尘尘,不只是你才是那扑火的蛾子。你就说你原不原谅我!”
极速下降中,我急声吼道:“你如此威胁我?锁住修为的是你,要死也是你,恕不奉陪。”
攸冥:“嗯!”
慌乱中,我一道光向地面劈去,判断离地面已经不远,如此坠下,他必死无疑,我又怒又急:“攸冥你惹到我了!”
攸冥:“那好,正好我以死谢罪!”
借着月光,见离地面已不过百米远,电闪火光间,我急声甚至带着哭声道:“我原谅你,原谅你,你快幻出灵力!”
声音悲壮如山,凄凉而婉转,话音还环绕于耳边,便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灵力将我二人包围,攸冥在粉身碎骨之前,终是幻出修为,抱着我安然无恙地着陆。
此番他平躺在地,我四仰八叉趴他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颗心好似已蹦到了脖子处,惊魂未定,一时缓不过神!
半响后,我爬起身,狮子吼道:“攸冥,你混蛋!”
一个不及防,我人又被攸冥一把拉进怀中:“是,我混蛋!”
我终是没出息地哭得一把鼻子一把泪,乌央乌央道:“你说,你说你有事就说是呗,何以至此,你快吓死我了!不理你了,我这就走,你混蛋!”
攸冥居然爽快地放开我,我起身边哭边寻路,才发现四周乌漆墨黑的,遂又带着哭腔吼道:“这他妈是哪里啊!路又在哪里?”
攸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颗鸽子蛋大的夜明珠,瞬间照亮四周。走近我伸手抹去我满脸的泪花,轻声道:“看把你急得,往后还说就此别过?还说我这心里没你?”
我忽然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一头栽进攸冥怀中,大声嚎道:“证明你心里有没有我需要用死才能证明么,你要有病就赶紧治,以免将来我守活寡。”
攸冥又抱紧我了些:“不这样,你这倔脾气能这么爽快的消气么?”
我怎么有种被框了的错觉,哽咽道:“我若不原谅你,你真会一头栽地上么?其实,我也并不是心胸狭窄,你念旧情,将魔君尸首完好无损地存着也并无不妥之处,只要你像我言明真相,解释清楚,我,我还会跟一已故之人较劲不成?”
攸冥又抱紧我了些,炙热的气息飘过耳旁:“傻瓜,这会儿你倒是通透。我当然晓得你会原谅!因为……你舍不得。”
攸冥语毕,双手轻轻将我头抬起,低头,用力地吻下,一遍又一遍。炙热的吻席卷而来,我又中了他的美男计,沉沦其中,也沉醉其中。
许久方被攸冥放开,我喘着大气:“都快窒息了我!”
攸冥无奈地连连摇头:“如此美妙人生,竟被你说得这般粗鲁。”
攸冥扭头查看了番四周,缓缓转头:“今晚我们不回去了,好么?”
我不解,问:“为何?”
攸冥忽然笑得晴方潋滟,嘴角划过一丝玩味,牵着我道:“尘尘,你就不会想我么?”
脑中一声轰隆响,一抹红晕瞬间爬上脸颊,迅速蔓延至耳根,我窘迫地垂头盯着脚尖,许久方自牙缝中挤出句:“也,也不是不想!毕竟,双休能长修为嘛!”
闻言,攸冥搭在我肩上的手忽然无力落下,他脸上表情换了好几颇,终是长叹气:“尘尘,你可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得让你赶快回来才是。”
我:“啊?”
攸冥反倒笑得爽朗清举:“没,意思是一会儿让你多长点修为。”
我:“……”
攸冥携着我一个闪身,我再睁眼时,眼前一切皆是眼熟,洞中明亮闪烁,周遭摆设依旧如初,不是苍梧渊又是哪里。我自行寻了个地坐下,禁不住说:“都说狡兔三窟,你贵为烛龙,到底有几个窟?”
攸冥边整理床铺,边回我:“你在哪里,我就在那里?”
这话倒是令我颇为受用,撇嘴道:“尽会说些哄姑娘的话。”
攸冥转身坐在榻上,眉开眼笑,答非所问:“娘子可要就寝了?”
我未忍住,词不搭调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