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到钟云清那对乌黑幽深的眼睛时,费宏这怂货也不由得胆寒,可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竟也不肯移开视线,继续逞强道:“拽什么拽,你不就是靠着张脸,仗着有雷振撑腰吗?否则就凭你们那些破词烂曲,抄你都是看得起你,别笑死人了!”
这话一出,眼下在场的其他人几乎都倒吸一口冷气,终于出现了,脑残抄袭者经典必杀语录——抄你那是看得起你。
所有人还没来得及对费宏的无耻做出反应,嘭的一声巨响,钟二双手拍着桌面已经站起了身,边上的小龙虾紧抓着他的衣角,也跟着马上站了起来。
深吸了一口气,见到小龙虾他们忧心忡忡的模样,钟二一遍遍在心底告诫自己冷静,凤凰社已经今非昔比,作为正式出道的艺人,他也不再是那个被人挑衅,就能随心所欲上去揍到对方认错服输为止的钟云清了。
闭上眼又睁开来,钟云清乌漆漆的双眼内弥漫的寒意逐渐散去。他不再看对面的费宏他们几个,这些人在他面前仿佛瞬间变成了空气,回过头,钟二转向玉米他们以及经纪人吴薇的方向,开口平静道:“现在我们也看到了,这场官司看来咱们是打定了!”
钟云清掷地有声的话一出,会议室气氛一度凝滞,随后凤凰社的几名成员先后起身,他们不再废话,打定主意准备跟随钟云清一道离开了。
“哎,别别!吴薇,吴薇——”在一旁使尽眼色,急得满头大汗的费孟祥这时再也按捺不住。
和钟云清没套着交情,反倒几次三番因为费宏狠狠得罪了对方,费孟祥这时没脸直接叫停喊住凤凰社一行,只能连声朝他们的经纪人吴薇打眼色求援,“吴薇你劝劝他们,劝劝他们,大家坐下来,有话慢慢说……”
在家时,费孟祥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本以为一切安排妥当,费宏也终于肯低头认错,谁承想这兔崽子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紧要关头,竟然给他来这么一出!
气得在心里头吐血,可再怎么样,费宏仍旧是他的儿子,作为老子,费孟祥哪能眼睁睁看着亲生儿子被送上被告席,真让他锒铛入狱的道理。
见吴薇也摇摇头表示爱莫能助,费孟祥也是豁出去了,他小跑步到会议室门前,挡住了正准备开门离去的钟云清他们,低声下气哀求道:“各位,各位,有话好好说。费宏这小王八蛋就是口无遮拦,你们再给他一次机会,再给他一次机会!”
身着昂贵西装,头发稀疏花白的这位费总监,最近因为费宏闹出的这些丑闻,突然就像是老了十几岁,眼下见他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钟云清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爸,你干什么!”哪知几人身后的费宏见状,立即大受刺激,连声音都变了调。他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和自尊心,在这刻随同费孟祥的示弱一起,似乎被踩了个粉碎,“爸你可是雷霆的财务副总监,我又没做错什么,用得着求这些人?你老糊涂了啊!”
“兔崽子你闭嘴!”脑门上大滴大滴往下淌着汗,费孟祥顾不得擦,他脸色发红,这时也已经气急了。
到了这种境地,钟二也只能摇摇头,他态度不卑不亢,对着费孟祥道:“费总监,今天这事大家都看到了,不是我们不给机会,是费宏他不愿意放过我们。”
钟二他们执意要走,奇迹组合中的李家亮一直沉默不语,在费宏身旁就像个影子一样,这时却突然抬头,起身朝被几个同伴拉住的费宏大声说道:“宏子,你认了吧。钟云清他们的曲子,我们确实是抄袭了!当初一时昏了头,现在认错道歉还不晚,你——”
“叛徒,出卖我!”
李家亮话说到一半,就被费宏伸手一耳刮子狠狠扇了过去。
半张脸都是木的,李家亮人也跟着傻了一样,看着费宏双目赤红,挣脱了奇迹组合其他成员的阻拦,像条疯狗般朝他扑了过来。
会议室的桌椅发出了一阵刺耳的乱响,纷纷倾倒。
助理周贝贝等人发出惊呼尖叫声,闪避不及,被吓得不轻。整个房间中心,费宏压在了李家亮的身上连踹带踢,疯了一般毫不手软。同个组合成员的出卖,成了压垮他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李家亮结结实实吃了费宏几记窝心脚,也终于反应过来,两个人在地上扭打作一团。
一场调解,竟演变成了如此的闹剧。
真是谁也料想不到。
好半天,惊呆了的奇迹组合其他三个成员和他们的经纪人,才伸手或抱或拉,把两个斗鸡一样打红了眼的人给死命拉开了。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倒霉吗,费宏?!”
胸膛剧烈起伏着,平时总是一副胆小怯懦形象的李家亮,终于爆发了积累已久的怒气,他两眼怨恨地盯着费宏,彻底撕破脸怒吼道:“最倒霉的明明应该是我们这些和你一起的人才对!你还有个事事顺着你的高层爹撑腰,可我们有什么,啊?我们几个穷小子,没背景,没人脉,在培训班每天被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我们图什么?!”
一直逆来顺受的李家亮,突然气势全开。一下被震慑住了,身上隐隐作痛、脑袋发懵的费宏竟然发不出声反驳,而奇迹组合中其他几人,因为李家亮的话也流露出了认同的神色,竟不再劝阻出声。
“真的,我们没你那么好命,费宏。我们几个都是普通家庭出身,我妈身上有病,我之所以进这个圈子,就是为了能挣大钱给她治病——”说着,李家亮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他指着其他几个成员,断断续续哽咽着,“华星河,褚健还有王臻,他们都和我一样,因为各种原因才拼老命进的雷氏娱乐,我们不像你,可以拿自己的前途随便赌博随便玩!”
哭诉完,李家亮粗鲁地擦了擦眼泪,这些天来紧绷着的神经,直到此时才如释重负,他自嘲一笑:“我真傻,现在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认识你这么久,你从来就没问过我们为什么进的娱乐圈,哈哈……”
李家亮的临阵倒戈,让费宏狂怒不止,接下来他的这些话,却像刀子一样戳在费宏身上,它们提醒着费宏,他做人究竟有多么失败。
难道是他真的错了吗?
突然寂静下来的会议室内,费孟祥富态的身躯挡在门口,目睹了刚才那幕闹剧,这时急火攻心下,脸色赤红的他闷哼一声,捂着胸口就软倒了下去。
“费总监!”
“爸,让开!爸你怎么了?”
一群人这下彻底惊吓住了。
好在钟二反应快,眼看费家老爹是心脏病发的样子,离得最近的他一把扶住了对方往下滑的身体,玉米他们也手忙脚乱上前帮忙,扶着费孟祥就坐到椅子上。
费宏这时顾不上再怄气或对钟云清他们冷嘲热讽,他忙不迭伸手,从自家老爹的西服口袋里掏出速效救心丸,拿起桌上的矿泉水,就把药喂进了已经连话也说不清楚的费孟祥嘴里。
另一边,经纪人吴薇也快速拨通了120急救电话,场面一时乱糟糟的。
好在救护车很快便到了,看到急救人员从会议室里将费孟祥抬上担架,之前还趾高气扬的费宏一句话不说,整个人失魂落魄,脸色苍白地就跟了上去。
深知闯下大祸的李家亮他们,这时也都六神无主,而另一边,和玉米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钟云清最后还是出声,叫住了想要跟去医院的李家亮一行。
“我们决定放弃起诉了。”
事态至此峰回路转,钟二眼神坚定,背挺得笔直,神态也一丝不苟,一改往日笑嘻嘻的模样。对着因为他的话,脸上瞬间重燃希望的李家亮他们,他重复道:“我们不会再告你们。另外,替我转告费宏,他该感谢身边有这么一个维护他的好爸爸。”
“还有你们,”顿了顿,钟云清继续平静说道:“任何困难,都不是可以犯错伤害别人的理由。你们的人生,你们自己负责,给我活得像个男人一样!”
第96章
而另一头;跑到培训大楼的顶层天台上讲完电话,在雷振许诺下种种好处后,钟云清这才心满意足按下通话结束键。
通过消防楼梯返身下楼,钟云清准确找到了他上课的地点,推开门走了进去。这时候,一些比他更早一步到达的学员已经三三两两坐在了位子上。这些人都是今年雷霆娱乐正式签下的新人;外形容貌无一不是百里挑一,其中大一些的也不过二十来岁,十七八的美少女美少年更比比皆是。
已经进行了整整七天的封闭式集训;包括声乐、台词、形体、表演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训练内容在内;每天的日程表都被排的满满当当。可以说,除了吃饭睡觉和中途必要的休息时间,一天中有接近12个小时学员们都是在高强度训练中度过的。
今天难得有半天假期,很多学员都早早来到了最后一节表演理论课的课堂。他们中的一些人正聚在一起说说笑笑,有些女学员则对着镜子在脸上不停描描画画,还有人跟蛇精病一样哭哭笑笑的,嘴里念念有词,对着空气不停做出各种夸张的表情动作。
好像一脚踏进了精神病院,钟云清感觉他快要窒息了。果然不作死就不会死,当初他为什么会那么手贱就把合同签了呢?还答应雷振来参加这个破演艺培训班,不就是几顿红烧肉,真没出息!
钟二在这边唾弃完,等他出现在门口,教室里一下子静到了极点。然后很快的,那些人又仿佛刻意无视他一样恢复如常,没有人向他打招呼或是问候。
毫无疑问,钟云清是被排挤孤立了。
也许雷霆内部的八卦小道消息已经传到了这些人中间,也许是因为在座的每一个人在未来都将是激烈的竞争关系,比自己弱或者水平相当的竞争者,他们还能维持表面的关系,但在这条起跑线上,钟云清却明显要比他们优秀得太多——
当一些人还在为了揣摩一个悲痛的表情,似笑非笑要哭不哭,活像面部神经失调时,钟云清已经能够仅凭眼神,就让人体味到被巨大悲哀笼罩的感觉。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天分,有的时候往往就是这么让其他人绝望。
往镜头前一站,钟二只用很少的时间,就仿佛自行触摸到了那扇门开了窍一样。连负责他们这批学员培训的老师都对他赞不绝口,称他悟性极高,是个天生演员的料子。
也不是没有人曾别有用心试图接近他,但见识过了一个杨凯,按照钟二的脾气,自然不高兴和这帮人虚与委蛇。另一些对他并无恶感的学员,大多也只是冷眼旁观,他们既不插手但也不会为了钟云清站出来。种种原因,最终招致了眼下这么个结果。
排挤他的人最初也只敢在背后闲言碎语,指桑骂槐,说什么‘还没出名就敢这么傲耍大牌’不拉不拉不拉,看钟云清闷声不响,就逐渐胆子大了起来,发展到把他的东西偷出去扔掉。诸如一些毛巾杯子课本之类的私人物品,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东西,但只要一不注意,钟云清就只能跑去后勤部重新再领一遍,由于丢得太过频繁,连培训基地负责后勤的阿姨都已经认识他了。
这些事,在和雷振或者玉米他们通电话时,钟二从来没有提起过。他可以和身边亲近的人卖萌耍赖,哭诉培训多么多么辛苦,然后求安慰求顺毛,却做不来真的向他在乎的人打小报告抱怨这样的事情。
无论男女,一个人活着,就该有自己的担当。
这是钟云清这个二货的处世之道。
此刻,顶着各式各样或打探或幸灾乐祸的眼光,钟云清面无表情,长腿直接越过他们,走到课堂最后一排座位上坐了下来。看着眼前一片群魔乱舞的场面,这些人不累,钟二都替他们累得慌。他冲几个还在偷偷打量的家伙呲了呲牙,笑得一脸挑衅——
切,每次都来这一套,幼稚不幼稚?一群小破孩儿,本大爷宰相肚里能撑船,才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哼唧!
而原本看好戏一样偷瞄他的那群人,脸上立马都闪过慌乱,再被钟云清的笑容一闪,有几个人更是可疑的脸红了。
钟云清见状,在后面笑得几乎打跌,直到教这堂课的老师来了为止,才终于勉强收敛住了。无论怎么说,他这招还真是屡试不爽,毕竟是一群才刚涉足娱乐圈的新人,都没怎么经历过真正的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连他们表现恶意或好感的方式也那么直白单纯。
一堂课下来,钟云清毫不意外睡了大半堂。在每天超高强度的训练下,这种理论课对钟二来讲无疑是补眠的最佳时机,等他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课堂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自然没人过来叫醒他。
想起雷振会过来接他,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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