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绮姐也说过,我和她的前夫长得很像。”阴寒秋风吹乱了文子启的额前刘海,“黄队长,阿荣被捕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凌绮姐?”
黄翰民怅然,想了想,“等回了上海,再告诉她吧。”
“……也好。”文子启点一点头,撑开伞,迎着带有雨水潮湿味道的冷风,走入茫茫雨帘中。
九十六:
北京,是秋高气爽的秋。
孙建成的心情既不高也不爽。
干燥的天气令到这几日的空气质量有所下降,他的鼻子里弥漫着一股烧焦野草的味儿。
“今儿我回了公司,值班的接待员说,韩光夏昨天也被上海派来的调查员讯问了一番。”孙建成宣布道,脱下超大码的皮夹克外套,抖了抖灰,挂上衣柱。
颓丧的冯晓贝盘腿坐在沙发上,狠狠地抓一下油腻头发,问:“公司里的其他人怎样?”
“我哪知道?”孙建成进厨房倒了杯凉开水,“还放着假呢,办公室里就那么几丁人。”润了润嗓子,“接待员说,韩光夏昨天是专门坐在办公室里,等着调查员来的。”
冯晓贝咬着指甲,“他该不会随便乱说些不利于我爸的话吧?”
这我就更不知道了,孙建成心想。
孙建成所住的出租屋,一厅一房一厨一卫,标准的单身寡佬房。孙建成不嫌小,因为他一来不带女人回来过夜,自个儿夜卧六尺足矣;二来对打扫卫生十分抵触,地方大了还嫌麻烦。
冯晓贝躲到孙建成家,孙建成倒不介意。他心里明白,冯晓贝即便躲也躲不了多久——要么等机会悄悄逃出国,要么等着被调查员发现并带走。而且,冯晓贝只睡沙发,不抢其他地儿,吃饭方面也只是自己下楼去小吃店解决,或者拎几桶速食面回来。
孙建成的疑惑在于,冯晓贝,你为啥要躲?你老爸犯事儿被逮,关你什么事?你也参与了一脚么?
“咳咳,小冯,冯太太她有没有说啥时候送你出去?”孙建成尽量收拢肥胖的肚腩,侧身穿过厨房冰箱和厨房门之间的狭窄空隙,踱回客厅。
“老妈她说她已经找了人,国庆过后让我藏进一架去印度的私人飞机……具体时间没详细讲。”冯晓贝咬着指甲,“真想快点离开!”
孙建成心底哼了声。小冯啊小冯,你这个当儿子的,不是着急怎样把老爸弄出警察局,而是着急自己快快溜。
黄翰民与文子启从上海返回北京,乘坐的是高铁。
五个小时的旅程,黄翰民一边浏览列车杂志,一边问:“小文,你这几天有没有打电话给韩光夏?”
“没有……”文子启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
黄翰民把杂志放在腿上,摸一摸新冒出来的胡茬,“韩光夏他既是你工作上的前任搭档,也是你交情深厚的朋友。惠安银行违规借贷,他明明是知情的,却不告诉你。假如我是你,我无论如何都会去问一问他,看他有什么解释。”
文子启沉默了一阵子,“现在冯浩被请进局里,媒体又大肆炒作,闹得不可开交,公司那边会有许多事需要他去处理。你们的调查员应该也会在这几日找他谈话。我……还是暂时不给他添烦心。”
黄翰民噎了半响噎出一句:“你还挺替他着想。”
文子启眼望向高速行进的列车窗外,祖国风光,千里山川苍茫辽阔,“光夏他……也是人在商圈,身不由己……”
黄翰民以手托着下巴,良久,又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一个情况。三年前我就康鑫案件讯问韩光夏的时候,他本来很镇定,滴水不漏,但我一提到你,他就变得紧张了。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也涉案,可以从这里打开审讯的突破口,就拿那份有你签名的补充合同给他看。他一反常态,非常抵触审问,审问进行到最后,他拒绝谈论别的,只是拼了命一样的撇清你与康鑫还有惠安银行的关系。后来,我们证实了那签名是伪造的,你与康鑫的违规借贷无关,这让我对韩光夏的态度转变感到不可思议。如果你是女的,那好解释——你可能是他女朋友,他极力保护你。可惜你不是女的。”
文子启回头看向黄翰民,唇动了动,却终是没说什么。
来高铁站接黄翰民和文子启的是白凌绮,她自己开车。
北京的天空又高又空阔,浅浅的蓝,像洗旧的蓝绒布。文子启想起上海的细雨绵绵。隔得遥远,异地两重天。
“绮绮,你的车?”黄翰民打量着车内陈设。
“不是啦,是租的。在香港被撞了一回,我再也不想买四个轮子的了。”白凌绮笑道,“我婆婆来了北京,我就租了个车,带她四处逛逛。”
“你婆婆她……过得怎样?”黄翰民问。
“六十多岁人了,还能怎样……”白凌绮远望宽长的马路,眼神有几分怆然,“她得了老年痴呆好多年,已经不认得人了。我在香港的时候还能亲力亲为照顾她,但调来内地,没办法,只得请保姆照顾她。遇到有假期才能回香港探望她,或者接她来和我一起住几天,陪陪她。”
车子开得不快,最后停在什刹海的后海酒吧街。白凌绮笑靥嫣然,回头望向后座上那两个满脸茫然的人,“喝一杯?”
暗恋许久的美女相邀,黄翰民惊喜地应允。工程师本想拒绝,可还没说几句便被一边被黄翰民推着肩膀、另一边被白凌绮挽着手臂,又推又拉地拖进了其中一间酒吧。
包厢内光线偏暗,门一打开,黄翰民与文子启的眼睛还未适应,一簇礼花便从高处爆开,金粉银粉、彩纸彩条一股脑儿全飘落在他俩的头上肩上。
伍诗蕊拍手笑得欢乐,“热烈欢迎两位回来哦!”
黄翰民反应得快,大笑起来,抬手,指尖点一点伍诗蕊的小鼻尖,“啧啧,小丫头也学会搞惊喜了?”
蔡弘一胳膊搭上黄翰民的肩膀,“黄队长光荣归来,可别忘了答应给我的专访哈。”
白凌绮凑近,笑问道:“黄队长答应给你专访了?”
“当然!”蔡弘一拍胸‘脯,信誓旦旦,“我也答应了找我们杂志社最厉害的摄影师给他拍照,保证拍得帅!”
文子启尚有些怔怔。门背走出一个人,用高大身躯拥抱文子启,“欢迎回来。”他然后埋首肩窝,附耳悄语,“子启,我好想你……”
拂过耳垂的热气,文子启觉得颈脖间痒痒的,“逸薪……”
外人在场,不宜过多缠绵,深亚麻色头发的男人松开了对方,但仍拉着手不放,拇指摩挲着对方掌心的纹路,“这是庆功宴。子启,你辛苦了。”
整一场庆功宴,最兴奋的要数蔡弘,酒没喝两口就开始唱卡拉OK,牢牢抓着麦不放,高音歌低音曲统统彪了个遍。接下来唱的是伍诗蕊,选了孙燕姿的几首柔情老歌,大家都耳熟能详,白凌绮也不禁跟着一边按节奏拍手,一边轻轻哼。然后开唱的是黄翰民,他喝多了几杯,浑身来劲,先是高歌了一首上海滩,唱完觉得不过瘾,又点了几首BEYOND的经典老歌,唱得气势十足,伍诗蕊和白凌绮拍手叫好。蔡弘清清嗓子,抢过麦又开始新一轮歌唱比试。
文子启没喝酒。沈逸薪知道他胃不好,给他换成了果汁。但是食物刚刚吃完,卡拉OK进入彪歌高‘潮时,沈逸薪就拉着文子启悄悄离开。
工程师坐上保时捷的副驾驶座,“逸薪,我还没和诗蕊他们说提前走……”
“不担心,我已经跟白凌绮说了你累了,先带你回家。你的行李在我的车上。”沈逸薪开车,直奔回二人的公寓,“蔡弘他们凑在一起,肯定会唱歌唱到凌晨的。”
……这倒是,他们的兴致太好了,文子启心想。
长夜漫漫,文子启忽视了一点。实际上,沈逸薪的兴致也相当好,只不过是在另一方面。
两人进了门,文子启换上了居家的棉拖鞋,借着楼道的光寻找客厅灯的开关。
门咔哒地关闭了,室内一片漆黑与恬静,如幽深的湖底。
“逸薪,我找不到开关……”文子启摸着墙壁,准备慢慢往前摸索。
走不动了,因为腰被一双肌肉结实的手臂牢牢环抱,耳垂被含入口中舔弄。
“逸薪……”抚摸的是熟知自己敏感处的同居者,文子启一下子便腰肢酸软,双腿提不起力气。
沈逸薪顺势将文子启压倒在客厅地板,摘下金丝框眼镜
地板光洁清凉,文子启在黑暗中仰躺着,二人的唇与舌紧密相贴,黏腻湿润,相互交缠。
寥寥数日未触碰,却似是久别胜新婚。
文子启忽然感到眼睛酸涩,有温热的泪滑落眼角。他想起黄翰民分析的那一席话。那每一字每一句,皆如同一根根锐利的针,深深扎进他的心脏。
心很疼,也很惧怕。韩光夏已经让他经历了一次沉重的背叛。
万一追问得到的结果,同样令他心碎呢?。
文子启在内心不遗余力地为对方开脱——或许逸薪真的像自己猜测那样,另有一套办法解决订单的后续问题。
或许吧。或许。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忧。
万事抛诸脑后,文子启紧紧搂着沈逸薪的颈脖,激烈地回应着亲吻——他选择了暂时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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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沈逸薪并未察觉同居人的心情起伏,双手正有条不紊而又急不可耐地宽解对方的衣服长裤。
工程师的御寒外套被垫在地面,充作地毯。长裤与棉袜被沈逸薪利落地脱下,扔去了不知何处。
一阵夜风吹开了薄薄纱帘,几分光线从阳台的玻璃趟门透入。
纠缠的唇与舌好不容易分开。沈逸薪喘着气,双眼明亮犹如森林中饥渴的野兽,注视着下半身只剩一条内裤的文子启。他伸手揉搓着同居人内裤中的柔软隆起,揉得变硬了,却不继续,而是动手一件一件地去脱自己的所有衣衫,裸露出肌肉凸鼓的胳膊和背部,以及青黑色的海雕刺青。然后,沈逸薪舔了舔嘴角。
文子启觉得,那分明是男人在准备大干一场前,解松束缚以防阻碍自己动作的架势。他抬手去解沈逸薪的腰带扣,轻轻问:“今晚,能手下留情吗……”
腰带解开后,沈逸薪将西裤退至膝盖。从阳台透进的光线黯淡,但依然可见内裤有坚硬物体急欲挺出。身材高壮的男人俯身,亲了亲文子启的脸颊,含着狡猾的笑意回答道:“你觉得,有可能么?”
秋夜的北方城市,天凉地冷,然而欲‘火笼罩着二人,丝毫不觉寒冷。
第一轮交‘欢,沈逸薪只是短短润滑和扩充了一小会儿,便急切将饱胀的前端顶入文子启体内。
文子启因痛而挣扎,畏惧地退缩。
沈逸薪抓住对方的双腿,往自己的方向一拽,火热的硬物便全根没入对方后‘穴。
“……疼!”文子启猝不及防,痛得凄惨哀鸣,声音中带着哭腔。
“是我太急了,对不起。”沈逸薪连忙停了动作,宽大手掌来回抚摸对方大腿和腰部的肌肤,柔声道,“放松,子启……放松。”
文子启喘几口气,缓过神来。他睁开眼,眼眸含泪,湿湿的,在浅淡的光线中泛着莹润的光。他伸手,“逸薪,抱着我吧……我想你抱着我做……”
沈逸薪俯身搂住文子启,哄孩子般轻拍他的肩膀,“乖……”
文子启用鼻尖蹭着沈逸薪的脸颊,顺从地放松身底后‘穴。
寂静的客厅,逐渐被沉重的呼吸与喘息充斥。
沈逸薪开始节律性地抽动,坚硬粗长的物体每一回进出,均是退至茎身在外,只余前端在穴中,然后猛力冲刺般全数捅入。
在文子启的记忆中,沈逸薪从未如此的激烈——果然是没有手下留情,十数下冲刺后他的后‘穴才勉强适应过来。
缠绵的恋人,欲‘望燃起得极快。文子启勾住沈逸薪的颈脖,仅仅靠后面的顶弄,才一会儿时间,前面碰都没碰就硬了,再被十数下抽‘插便颤抖地泄出粘稠的白液。
沈逸薪就着文子启高‘潮时后‘穴痉挛的那份收紧,浅浅顶弄几下,也没忍着,直接射在对方的肠道内。
快感的浪潮逐渐退却,文子启恢复清晰意识,低头看见沈逸薪已经离开自己身体,正在脱去原本褪到膝盖的西裤。
“逸薪……我们还做吗……”文子启疲弱地问。
沈逸薪握着文子启的手,亲吻手掌心,“今晚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文子启犹豫了一下,无奈而温顺地分开双腿。第二轮的进入,不似头一次那样的疼痛。先前射入肠道的白液也成为了润滑剂。
待两人的身下重新相合后,文子启拉住沈逸薪的手腕,“逸薪,等一等……”
沈逸薪以为文子启觉得疼痛,便停了动作。
文子启费力地支着胳膊,就着身体相连的姿势,勉强坐起身子。
沈逸薪不知何意,“……子启?”
“我……想换个姿势……”文子启依偎在沈逸薪的胸怀里。
沈逸薪左右看看,迟疑着未有动作。相对而坐也是交‘欢的姿势之一,但过程中体力消耗较大,对于此时已疲惫虚弱的文子启来说,似乎……难以支撑至完成。
“子启,不如我们……再换一个?”
“这可是你说的……”文子启抬头,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