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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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1954-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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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几年了?”

阮高祺不无尴尬地摸了下胡子,坦诚相告道:“加入空军有一段时间了,二战结束法军重返河内时招募志愿人员组建**空军,我报名参加考试,通过之后被送到摩洛哥的马拉克舒接受为期一年的基本训练,然后被送到法国阿渥德空军基地接受为期两年的进一步训练,之后又去阿尔及利亚接受五个月的炸射训练,两个月前刚毕业,刚回到西贡。”

知道他是谁,李为民怎么可能嫌他没资历、没飞行经验,一脸惊诧地问:“去过这么多地方?”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上司让去哪儿就去哪儿。”

“巧了,我从国外回来也没几个月。”

“民先生去的是美国?”

“嗯,在美国呆的时间跟你在国外训练的时间差不多。对了,听口音你好像是北方人,老家什么地方,家人有没有接过来?”

他老家在河内西北二十多公里的一个叫山泰的小镇,父亲是个教师,母亲是农民,家里有地,出身谈不上显赫,能通过考试并被送到国外培训完全靠个人努力。

李为民由衷的赞叹,想起过去的种种,阮高祺感慨万千,不知不觉间就成为了朋友。

“说起来真可笑,我父亲一直支持越盟,捐钱捐粮,帮他们传递情报,给他们提供庇护。在父亲影响下,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加入越盟。民先生,您或许不信,要不是一个日军士兵,现在我很可能也加入了越盟。”

李为民饶有兴趣地问:“日军士兵?”

“是的。”

阮高祺重重点了下头,微笑着解释道:“那时候我12岁,想当一个小爱国者,于是和一个差不多大的朋友离家出走,想要去参加越盟游击队。我们带了一点钱和一点米,进入山地一直往北走。

我母亲发现我不见了,非常焦急,就去向驻扎在镇里的日军指挥官报告。日军指挥官立即用电报通知各哨所,命令哨所士兵留意我们的行踪。最后被一个日本士兵找到了,他送我回家,在路上对我说‘你真是个顽皮的孩子,叫你妈妈为你哭了’。”

李为民乐了,哈哈大笑道:“假如那天你不被发现,那你的人生将完全不同。”

“所以说人生际遇很奇怪。”

“奇怪的何止人生际遇,比如那个日本士兵并不是一个坏蛋,至少在对待你离家出走这件事上,他有善良的一面;又比如越盟,他们无疑是勇敢、不怕牺牲的爱国者,却因为种种原因我们不得不站到对立面。”

所有人都在指责越盟,他竟然认为越盟是爱国的。

阮高祺发现他与别人真不太一样,不禁问道:“民先生,我知道您非常有钱,又在美国留过学,甚至不是越南人,有太多选择,您为什么回西贡,为什么支持琰总理?”

“谁说我不是越南人的?”

李为民掏出护照,翻开笑道:“看清楚,越南华人,如假包换的越南籍。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这里就是我的家乡,当然要回来。至于为什么支持琰总理,原因更简单,因为我没接受过你那样的训练,只能以我擅长的方式报效国家。”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李为民微笑着补充道:“我也是一个爱国者。”

阮高祺反应过来,一脸不好意思地说:“民先生这样的华人真不多。”

李为民回头看了看何天明等“华青会”学生,意味深长地说:“中尉,我保证像我这样的华人会越来越多,因为这也是我们的国家,我们共同的国家。”

第七十五章主持大局!

河内正处于一种极其狂乱的状态,整个城市已完全失控。

协定正式生效,越盟地下组织一夜之间浮出水面,开始公开组织工人、学生和普通市民活动。

从机场到南朝门的这一路上,一连遇到几拨打着横幅、喊着口号的游行和宣传队伍。法军、非籍雇佣兵、**、法籍警察、本地警察、为镇压越盟而组建的形形色色民兵和趁火打劫的地痞流-氓随处可见。

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到处挤满没有地方住的难民,物价飞涨,住房和粮食价格奇高,人们神经越来越紧张,大白天都能听见放冷枪的声音。

侬区乡亲被纳入南撤计划,黄独清遵守承诺命令部下向法军缴械。为避免节外生枝,法军将包括黄独清在内的第五步兵师第3团官兵,像战俘一样全关押在机场,打算在两天内将他们空运到西贡。

这个时候去探望他们不合适,李为民当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管驻扎在机场的美国国际开发署使团借来三辆吉普车和一辆大卡车,径直赶到位于南朝门附近的国际红十字会河内办事处。

难民从四面八方涌向河内,随着日内瓦协定公布,难民数量会越来越多。

澳大利亚籍红十字会官员约翰-贝奇忙得焦头烂额,要想方设法筹集救援物资,筹集到之后要想方设法运送到河内,运到之后还要为怎么分配头疼,并且不管他筹集到多少总是杯水车薪,总是满足不了实际需要。

上午联系过,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不速之客手里有一批急需紧缺的救援物资,所以今天没去城外难民营,一直守在办事处等。

天上不会掉下馅儿饼,李为民和安德森教授自我介绍完,约翰一脸严肃地说:“先生们,正式开始之前我必须郑重声明,红十字国际委员会是一个独立、中立的组织,其人道职责源自1949年的《日内瓦公约》,我们旨在为战争和武装暴力的受害者提供人道保护和援助,必须遵守人道、公正、中立、独立、志愿等基本原则。”

李为民当然知道他担心什么,微笑着解释道:“贝奇先生,这一点您大可放心。虽然我具有一个难民委员会委员的官方身份,但我并非政府官员,不管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都不代表政府,可以说此行目的与政治无关。”

安德森教授不失时机地掏出名片:“我仅代表msu。”

国际红十字会资金主要来自于各国政府及国家红十字会和红新月会的自愿捐赠,想做到完全“中立”和“独立”是不现实的。

约翰-贝奇只是不想授人以柄,接过名片看了看,又问道:“这几位小伙子呢?”

能被挑选来的全是精英中的精英,范文伦微微鞠了一躬,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不卑不亢地上前道:“范文伦,越南青年联合会秘书长,也是印度支那大学医学院学生,民先生认为难民营需要大量志愿者,所以我先过来了。”

“何天明,义安中学高三学生,越南华侨青年联合会理事长,认识贝奇先生很荣幸。”

“这里确实需要大量志愿者,小伙子,你们显然来对了。”

“谢谢。”

“好吧,我们正式开始。”

约翰-贝奇热情无比地拍了拍两个学生胳膊,正准备招呼众人坐下,突然为怎么称呼李为民而头疼,忍不住笑问道:“尊敬的难民委员会委员,我该称呼您李先生,还是应该称呼民先生?”

“民先生吧,我是越南籍华人。当然,您也可以像教授一样直接称呼李。”

老家伙比想象中更狡猾,竟似笑非笑地说:“不错的名字,与南军总司令一样,是不是教授?”

罗伯特-爱德华-李,美**事家,出生于弗吉尼亚。在美国南北战争中,担任美国南方联盟总司令。在公牛溪战役、腓特烈斯堡战役及钱瑟勒斯维尔战役中大获全胜。1865年,在联盟军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向尤里西斯-辛普森-格兰特将军投降,从而结束了内战。

与古代的汉尼拔和二战德军将领隆美尔一样,虽然最终战败了,但其以寡击众、以少胜多的战绩为他赢得长久不衰的名声,一直维持着联盟国代表象征及重要教育家的形象。

约翰-贝奇的言外之意很清楚,变着法讽刺李为民虽然声称此行目的与政治无关,事实上与美国内战时的南军总司令罗伯特-爱德华-李一样站在南方。

办正事要紧,安德森教授才不会和他这样的死脑筋抬杠,若无其事地笑道:“原来贝奇先生对合众国历史这么有研究,有时间我们可以探讨探讨。”

“城外难民急需救助,在此之前还是先探讨下你们可以给我点什么?”

“没问题。”

李为民接过话茬,慢条斯理地说:“贝奇先生,正如您所知道的,我现在管理着一批帐篷、粮食、生活日用品和药品等救援物资,大约价值五百万美元。局势如此混乱,想把这批物资运到河内并不容易。”

“我有12辆卡车,把难民送到海防后可以顺路运一点过来。”

“12辆卡车,一趟运输60吨,一天往返两趟,这还是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贝奇先生,您不认为这样转运效率太低吗?”

“民先生有更好的办法?”

“来前我与美国国际开发署使团和特别经济技术使团沟通过,他们可以提供30辆卡车。我们只需要招募30名司机和30名押车的志愿者,只需要在车头插上一面红十会旗帜。”

救援物资运输效率提高了,往海防转运难民的效率同样提高了。

把组织北方人民南撤的政府行动,变成国际红十字会的救援行动,尽管约翰-贝奇很不喜欢他这种“挂羊头卖狗肉”的恶劣行径,可想到那些嗷嗷待哺的难民本来就打算去南越,只能有条件地同意道:“民先生,我可以授权你们使用红十字会旗帜,但运送难民必须以志愿为前提。”

“每个人都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利,这一点我没有疑议。”

李为民笑了笑,接着道:“贝奇先生,除了红十字会之外,教会和一些国际组织也在从事同样的人道主义救援行动。我与哈内特神父沟通过,神父认为我们应该密切合作,应该把资源整合起来并加以合理利用。”

在城外难民营天天跟教会打交道,约翰-贝奇当然知道教会拥有多少资源,托着下巴问:“神父认为应该怎么整合,怎么合理利用?”

“神父和我的想法差不多,认为可以组建一个临时性的‘难民救助联席会议’,共同推选一位执行主席,整合我们这些组织的资源,协调各组织之间的合作,统筹和分配救援物资,把我们的救援行动由单纯的提供粮食和药品,拓展到难**输、难民营管理以及难民安置等方方面面。”

“这不是影子政府吗?”

“贝奇先生,要知道我们所面对的是数以十万计难民。”

法国人不管,现在的河内海防几乎处于无政府状态,如果国际公益慈善组织再不管,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去管那些难民?

约翰-贝奇沉思了片刻,抬头道:“民先生,很抱歉不能答应您,因为我需要委员会授权。”

“我等您的好消息。”

“明天,最迟明天上午,我会给您一个最终答复。”

“谢谢。”

作为越南国政府难民委员会委员,既然已经到了河内,不能不去城外难民营慰问。

离开国际红十字会驻地,一个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的男人爬上吉普车。久别重逢,并且共过“患难”,林嘉生欣喜地问:“韩参谋,怎么就你一个人?”

“韩秘书,这个世界上没韩参谋了。”

韩烁摘下眼镜笑了笑,侧身汇报道:“李先生,您要的粮食准备好了,一共三卡车,就在前面路口。”

不能不去难民营,更不能两手空空去,李为民满意的点了下头,不动声色地问:“事情办完了?”

“办完了,货款还没花完。”

他到底在北越安插了多少人,李为民不想多问,现在也不是问的时候,轻描淡写地说:“留着吧,到南边之后再开几家店。”

“是。”

侬区子弟不会让他孤身犯险,吴廷瑈更不会。

现在的局势是法国人想自己跑,根本指望不上;**受法国人和阮文馨指挥,根本调不动;美国碍于日内瓦协定不能派军队登陆,只能指望他来主持大局,组织协调难民尤其天主教难民南撤。

快抵达难民营时,三十个荷枪实弹的天主教民兵,在一个神父带领下加入进队伍,负责他在河内期间的安全。

相比海防城外的难民营,河内难民营规模更大难民更多,黑压压的一片,一眼望不到尽头,衣衫褴褛、拖家带口,许多人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有。

看见有车队过来,成千上万难民像潮水一般涌过来,转眼间就把车队围得水泄不通。

法军驻守在路口,架着机枪不允许他们进城,一个个如临大敌,根本不敢往前凑。可能在这里服务了很长时间,有一定威信,国际红十字会的几个外籍志愿者爬上卡车,扯着嗓子嚷嚷了几声“退后”,他们竟非常听话的让到两边,让车队继续往里开。

“不要挤,不要急,这只是第一批,运粮的大轮船已经出发了,晚上就能到海防,明天会用卡车往这边拉,卸完粮食之后再带一批人去海防。”

宣布完自己的身份,李为民抱起一个小男孩,站在高处抑扬顿挫地说:“乡亲们,同胞们,你们并没有被遗忘,政府、社会各界和国际社会都在想办法并且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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