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1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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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南1954-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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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作为国会议员,不能总是缺席国会的会议。

李为民同机抵达,一下飞机就向第21师的少校军官了解情况。

人的名,树的影。

在赫赫有名的民先生面前,少校不敢拿架子,敬礼汇报道:“阮政诗、王文东等十二名叛军军官一小时前劫持一架运输区逃往柬埔寨,如果不出意外,飞机应该已在金边机场降落,我们怀疑航空运输大队阮高祺大队长为他们出逃提供了帮助。”

就知道那小子可能会被卷进去,李为民不动声色地问:“阮高祺呢?”

“已被特种部队羁押。”

美**事顾问团送出去深造的人,美国方面不会允许吴廷琰下狠手,顺水人情不做白不做,李为民面无表情地说:“阮高祺少校我是了解的,他不会帮助叛军,把人交给我。我带他去独立宫。”

没说放。而是把人带往独立宫。

这个要求谁也无法拒绝。少校和特种部队军官只能让人把阮高祺押上平东工业村派来接他的车。

很多事情做过之后才知道怕。

被特种部队盘问时,阮高祺才意识到事情没想象中那么简单,只要吴廷琰想追究,有没有证据没什么区别。

他把希望全寄托在李为民身上,没想到李为民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李为民会向吴廷瑈的特种部队直接要人。

阿成是熟人,董事长秘书桑平祥是熟人,一个亲自开车。一个坐在副驾驶上,车里没外人,阮高祺忐忑不安地问:“民先生,这么做不好吧,万一连累您怎么办?”

算有点良心,至少知道不能连累人。

李为民似笑非笑问:“听意思,你确实给他们提供了帮助?”

如果他不能信任,那这个世界上实在找不到能信任的人,阮高祺咬了咬牙,直言不讳地说:“我给了他们一架飞机。大队有几个人知道,不过他们应该不会出卖我。”

“应该不会。说得倒轻巧。”

“那怎么办?”

“他们叫什么,把名字报给平祥。”

阮高祺愣了愣,欲言又止地说:“民先生,他们……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他们没参与,什么都不知道,只看见我送阮政诗和王文东去停机坪。”

“祺少校,你是不是搞阴谋的电影看多了,是不是以为我会杀人灭口?”

李为民瞪了他一眼,拍了拍副驾驶座椅,若无其事地说:“平祥,你记一下名字,然后安排人去跟他们统一下口径。再请莱昂内尔将军帮帮忙,请美**事顾问留意留意,确保他们在被调查时的安全。”

“是。”

阮高祺尴尬不已,急忙报出那几个知情人的名字。

这种事一分钟不能耽搁,桑平祥拿到名单统一好口径中途下车,李为民管阿成要了一盒香烟,一边点上一边问:“高祺,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李为民与吴廷瑈吵架是西贡公开的秘密,曾经支持吴家兄弟现在不满甚至反对的不止他一个,只是他身份地位不一样,影响力比较大而已。

阮高祺没什么好隐瞒的,扶着车窗苦笑道:“要搞联合政府早搞了,连缓兵之计都看不出来。他们不应该相信吴廷琰,应该一鼓作气拿下独立宫。”

“这么说你同情他们?”

“您不同情?”

李为民摇头道:“我不同情。”

阮高祺一脸不解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只知道政变,却不知道政变之后该怎么办。组建联合政府,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幸好失败了,如果政变成功,西贡会乱成一团,河内会拍手称快。”

阮政诗和王文东等人几乎没影响力可言,别说领导这个国家了,或许连**都镇不住。

阮高祺反应过来,半靠在座椅抽闷烟,不再开口。

李为民拍了拍他胳膊,慢条斯理地说:“等会见到吴廷瑈或陈金宣别紧张,就跟他们交代刚才编好的瞎话。态度要诚恳,检讨要深刻。言多必失,同时也不能多说,更不能说漏嘴。”

空军飞行员,飞机起飞就是提着脑袋上天,这点心理素质还是有的,阮高祺重重点了下头:“谢谢民先生,我知道该怎么说。”

男人有钱就变坏,男人有权一样会变坏。

历史上这家伙整个一“陈世美”,当权之后抛妻弃子,娶了越南航空一个空姐。现在历史已发生巨大变化,比如刚刚流产的“双十一政变”,从开始到失败不到14个小时,不是历史上的30多小时。

有自己帮忙,命他肯定能保住,这个少校大队长能不能干下去就两说了。

时势造英雄,只有在那个位置上才有机会,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参与接下来的一系列政变,李为民暗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知道就好,以后注意点。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妻儿老小着想。”

第一百八十章“忠言逆耳”

经历过一场激战,独立宫一片狼藉,像是回到平川派军阀政变的时代。

只不过远远围观的市民、清理战场的士兵和总统府内的工作人员,对待政变的态度与那次完全不同。

当时人们真心拥护政府,坚决反对黎文远,一边倒站在吴廷琰这一边。当时**官兵士气高昂,独立宫内的工作人员热血沸腾,哪像现在死气沉沉,压抑得人们几乎窒息。

李为民朝出门相迎的陈丽春微微点了下头,侧身道:“宣局长,我把祺少校顺便带来了,您慢慢问,问完通知我一声。”

瞎话能否经得起推敲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态度。

把人从机场带到独立宫,当“第一夫人”面说这些,就是告诉所有人阮高祺他要保。

过去大半年,在吴廷瑈的授意下没少暗中调查工投系。

随着调查不断深入,陈金宣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拥有多大力量,他不是傻子,岂能不知道这个面子必须给,况且同情、私下里支持甚至纵容叛军的不知道有多少,一查到底只会适得其反,要是把那些将官惹急了,天知道会不会再来一次政变。

“民先生放心,问完就向您报告。”

他姿态放得很底,李为民没再说什么,等政治文化及社会调查局的特务把阮高祺带进一楼左侧的一个小房间,才同陈丽春一起走上二楼。

吴廷琰正在会客厅与德布罗大使、莱昂内尔将军及卫斯理…费舍教授,现在进去不合适,干脆推开总统顾问办公室门。先见阮政诗、王文东等人深恶痛绝。强烈要求驱逐出境的吴廷瑈。

这次要不是他及时通报伞兵旅要政变的消息。独立宫能否守住真难说。而且上次闹那么僵,今天仍能不计前嫌回西贡帮着稳定局势,看到李为民,吴廷瑈心情很复杂,迟疑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右手:“为民,谢谢。”

“丽水和廷绰是我的晚辈,我不想他们出事,说谢太见外。”

只谈孩子。不谈现状,本来好好的,怎么会闹出这样呢?

陈丽春一直想不通,嘭一声关上门,坐到他对面气呼呼地说:“为民,我们做错了什么?就算廷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总统没对不起你。”

“瑈夫人,你们没错,琰先生更没对不起我,否则我不会发电报提醒。更不会回西贡。要说错,只能说时代和社会错了。如果在四五十年前,琰先生无疑是一位伟大的领袖。然而现在不是四五十年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希望按照各自意愿生活,希望有当家做主的感觉,不喜欢别人强加给他们什么。”

吴廷瑈猛吸了一口烟,冷冷地说:“西式民主不适合越南,为民,你受美国人影响太大。”

李为民诚恳地说:“瑈先生,我认同西式民主不适合越南这一观点,关键除你我之外的更多人希望西式民主。这是历史潮流,是社会发展的趋势,就像争取民族独立一样。如果不与时俱进,如果再不作出一些改变,我们会被所有人抛弃。”

正如李为民所说,社会发生太大变化。

现在的南越,不再是之前那个农业国家。随着工业村计划铺开,临近城市和各工业村的农村地区经济发展的越来越好,人们受教育程度越来越高。

如果说法国殖民统治给越南打开一扇窗,那么工投公司就给越南打开了整扇门,民众尤其那些知识分子,通过电台、电视和报纸、杂志,看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有了对比,产生了思潮。

再加上美国人一直以来推波助澜,上上下下要求组建联合政府,要求民主化改革的呼声越来越高。

回头看来,工业村计划真是把双刃剑。

吴廷瑈接受过高等教育,他弟弟吴廷练毕业于法国的大学,出任过驻英国大使,连二哥吴廷俶都经常去法国或罗马,当然知道要与时俱进。

关键是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根本没妥协的余地,只要显示出那么一点点软弱,反对派、对政府和人民劳动党不满的**军官,以及在农村兴风作浪的越盟,会把他们一家撕成碎片。

唯一的办法是放弃权力,唯一不可能的也是放弃权力。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李为民接着道:“瑈先生,国家是琰先生的,是您的,是瑈夫人的,同样是我的,是所有越南人的。这个问题不解决,或者不能让大多数人感受到,今天发生的事可能只是开始。”

“他们敢!”

提起政变,陈丽春火了:“明天召开国会临时会议,谴责兵变,颁布最严厉的法令惩治那些参与叛军,镇压兴风作浪的越盟分子,搜捕所有反对派。”

吴廷瑈说道:“要加强新闻检查,禁止外国报纸流入,对那些歪曲、攻击、污蔑政府的外国记者一律驱逐出境。”

提及外国媒体,陈丽春更生气,一脸深恶痛绝地说:“任何人都不愿意受到侮辱、嘲笑或挖苦,起初我不愿意接受记者采访,他们就说我是生活在象牙塔里的人。我开始见他们了,可是有时候从来没见过我的记者,都会写出关于我很可怕的文章。”

现在的外国记者,与自由之路行动时来采访的外国记者,完全是两个时代的人。

他们没经历过二战,没采访过朝鲜战争,全是毛头小子,下飞机之前对南越一无所知。常常人云亦云,发表一些偏颇有情绪的分析报导,有意无意伤害驻在国利益。

更有甚者,不仅语气尖锐而且盛气凌人。

这一次国防部召开的记者会上,一个美国记者咄咄逼人地问一些军事上的机密。发言人说这是内部事务,这是军事机密,你不必太过干预。

美国记者居然理直气壮地说:你(南越政府)是用我们的钱,我们有权知道真相。

结果可想而知,发言人被搞得尴尬难堪,吴廷琰和吴廷瑈得知后气得暴跳如雷。

政府与外国媒体的关系愈来愈紧张,各种关于陈丽春蜚短流长的报道纷纷见诸国外报端。几乎全靠西方电台和报纸新闻来源的亚洲各国报纸跟着转载,再回流到南越刊出,经过一次次夸张渲染,形成了全是负面报道的舆论现状。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舆论方向又没能引导好。

李为民暗叹了一口气,低声提醒道:“新闻审查制度已经成为人家攻击的焦点,如果再检查外国报纸,就会招来更严厉的指控,他们肯定会说政府在扼杀新闻自由。”

“为民,你应该知道政府现在必须表明态度,必须要强硬。”

跟他实在谈不到一块去,李为民直言不讳地说:“瑈先生,政府的事我不想管也无权管,只想告诉您工投公司必须保持现状,至少三年内不能收归国有。”

终于挑明了,真选了个好时候。

吴廷瑈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政令要统一,各工业村和富国岛特区不能再游离于政府之外,更不能成为反对派的避风港。”

“您坚持?”

“你可以这么认为。”

陈丽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生怕他俩又吵起来,急忙道:“为民,我们不是越盟,不会剥夺任何人的合法财产,政府会给你和其他股东补偿的,比如延长海上油田开采权,转让平东、头顿、薄寮等码头经营权。”

吴廷瑈显然有了一套收回方案,抬头补充道:“只收回工投公司,不收回工业村内企业。工投公司持有的富国岛钢铁、化学工业、电力设备、电子工业和南方电网等公司股份,可以全部折算给你们。”

说白了不要你的钱,只要你的权。

问题是李为民既不想给钱,更不可能交权,摇头道:“瑈先生,我不认为政府能够管理好十一个工业村和富国岛特区,我不会允许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工业,被一帮无能的政府官僚毁掉。”

吴廷瑈冷冷地问:“如果像埃及政府一样强制收回呢?”

“西贡不是开罗,工投公司更不是苏伊士运河。”

南越内忧外患,经济和军事要仰仗美国,否则半年都支持不下去,吴廷瑈当然知道他底气从何而来,紧皱着眉头问:“为民,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要像阮政诗他们一样反对总统?”

李为民站起身来,针锋相对地说:“请不要怀疑我的立场,只是我不会盲从,更不会利用信任去愚弄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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