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你已经离不开金了。
这正是金想要的。
他成功了。
☆、无医
你生活的是一个恋爱是病,恋爱会死的世界。你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产生「爱」这种情绪,还有那么多「爱」的推崇者。
——只要经历过注定被载入医学史的那场「爱」的流行性传染病,没有人不会对其深恶痛觉的。
而你,正是在那场传染病爆发的时候,奋斗在前线的实习医生之一。
每天都有人患病,每天都有人思念发狂,每天都有人因爱忍不住自残,每天都有人为爱死去。
甚至有人把你当成了他们「爱」的对象,想要扑上来将你一同感染。
而那个时候救了你的正是格瑞医生。
白大褂在你面前翻飞,他三两下制服了暴起的患者,打了一剂镇定剂。
患者安定了下来,嘴里含糊不清得呢喃着那个让他感染「爱」的病原体的名字,陷入了虚假的梦境。
你永远忘不了那个时候的格瑞医生,他站在一众因「爱」疯狂的患者中,冷淡平静,看着就给人无比的安全感。
你也永远忘不了他看向你的时候,眼里的冰紫融化成融融暖意。
“以后查房的时候,叫上我。”
格瑞医生是你的学长,也是你们医学院百年难得一遇的医学奇才。因为淡漠的天性使然,他在研究「爱」这一课题时,因为坚定心性取得了常人难以取得的成就。
你就是被格瑞的研究所吸引,才报考了和他一样的学校,最后还努力成为了他实验室的一员。
格瑞是你的偶像,是你的憧憬。
你觉得他无所不能,就算是面对世界上最可怕的「爱」也一样。
但没有人能想到,在「爱」的领域无人能及的格瑞,却患上了「爱」这一顽疾。
你在格瑞的病床前哭的眼睛通红,格瑞只是温柔的看着你,不言不语。
他也许是想抬手帮你擦干眼泪的,但是他身上插满了大大小小的管子,根本无法动弹。
这也是你们实验室的研究成果,为了排除血液里能产生「爱」感觉的激素,甚至连全身血液都要更换。
你知道,能动用到这种措施,只能说此人「爱」病已到后期,深入骨髓,再难刮除。
接下来的每个治疗步骤,都只会比这更加痛苦。
你最尊敬的格瑞医生,格瑞学长,此时躺在病床上,苍白的就像一吹气就能飘起的白纸。
这如何让你不心疼,不气愤
究竟是谁,对格瑞有多大仇,才传染给他这种疾病
你趁着值班医生不注意,趴到格瑞床头,小声问:“学长,你告诉我,让你感染……让你爱上的到底是谁我不会伤害她的,我就想让她过来协助治疗。”
「爱」病的极少数几门治疗成功案例,都是由身为病原体的人参与治疗,才能将「爱」彻底有效安全地从被感染者身上根除的。
不过一旦被暴露出让别人感染了「爱」,那这个人必会受到社会舆论指责,没有人会喜欢和病原体呆在一起。
所以很多病原体的暴露都不是由被感染者提供的,被感染者往往对此缄口不言。
感染了「爱」,连命都能不顾了。
你再次想到了那些病床上的患者,背后就被冷汗湿透。
你将恳切的目光投向格瑞,但格瑞只是温柔的注视你,却坚定的拒绝了。
“我不能让她受委屈。”
你心里对那个不知名的病原体厌恶剧增,又对隐瞒病情的格瑞又气又心疼。
“学长,你是医生,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自己的情况了对吧你也知道感染「爱」到最后会变成什么鬼样子吧”
“学长,我不希望你变成那副样子。您就看在平素我与您最亲近的份上,告诉我吧!”
“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对外保密她的身份,她的日常生活不会受到干扰……”
你说的嘴皮子干裂,格瑞却一直不吱声。
在你停下喘气的时候,他才开口,却依旧说的是无关紧要的话:“去喝口水。”
他现在根本没法从病床上下来,更遑论替你倒口水。
一想到格瑞曾经有多么意气风发,对比现在的他,你心里就更加焦灼。
愤怒不甘和失望让你低吼:“格瑞!”
“我在。”格瑞的回复语气轻柔却坚定。
你忽然就止不住大颗滚下的泪滴。
格瑞看着你手足无措起来,他想起身帮你擦泪,抱抱你,但是满身的管子止住了他的动作。
“别哭了。”他只能这么安抚。
但是你越哭越凶,就像是要把心都呕出来一样:“你不告诉我我就哭死算了!反正你自己也不爱惜自己,也没资格管别人!”
格瑞平放在病床上的手慢慢纠住床单,一点点收紧,无力的双手做出这个动作都让他疲惫,但是心脏被纠紧一样的痛楚只能通过这个动作聊以抒发。
格瑞挫败的叹了一口气,不再看你,双眼有些失神的看着天花板。
“你别哭,我说就是了。”
听到你的抽泣声小了下来,格瑞才感觉心脏的紧促感平缓了些许,但随即又是一种更炙热的忐忑的情感,焦灼着他的心。格瑞苦笑,他真是病入膏肓了啊。
“我不说,是因为她也是医生。如果知道有人「爱」上她,她一定会吓哭的。”
“她啊,明明那么胆小,但是一遇到哪里有危难,第一个就义不容辞冲上去了,让人看着就担心。”
“真的很担心,一眨眼就不知道去哪了,回来的时候还经常眼圈红红,一问才知道差点被病人伤到了。所以就只能一直一直一直盯着。”
“一移开视线,心里就不安。”
“然后才知道,早已经「爱」上了。”
格瑞听到你带着惊恐的声音:“学长,那不就是……”
格瑞即时打断你的话,重新将眼神移到你脸上。
果然,只有一直看着时,心才不会那么痛。
格瑞张了张嘴,明明心里都是甜蜜,嘴巴却苦涩的难发一言。
他将你恐慌自责的表情尽收眼底。
第一次,对你用上了恳求的语气。
“我要保护她,所以你别再问,也别哭。”
“我怕她受委屈。”
“更怕她哭。”
☆、沉沦
安迷修对每个人都很温柔,他尊老爱幼,彬彬有礼,天性温柔,所有人都愿意和他在一起,因为被他关怀就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你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后来你发现了安迷修的真面目。
他根本不是什么温柔善良的好人。他是名为「爱」的病原体携带者!
得知这个秘密,还是上周的事。
那天你回家时遇上了几个小混混,他们想抢你的钱,如果是平常,你或许就会上交你那空瘪瘪的钱包,但那可是发工资第一天,钱包里装的是你一个月的生活费,你怎么甘心全部给这群社会毒瘤
你反抗,那些混混制服你的时候不小心撕开了你的衣服。
这是个没有「爱」的时代,自然也没有「性」的存在,但衣服被撕碎,光天化日下暴露身体的羞耻还是让你全身发抖。
而安迷修就在那个时候像是从天而降的守护骑士一样,冲过来保护了你。
不过几下,那些小混混就捂着伤处在地上打滚爬不起来,你还愣神,安迷修已经来到了你身边。
他的视线触到你肌肤的那一瞬,你还以为被盯着的地方要燃烧起来。
但他立刻移开了视线。
带着少年身上好闻的皂角香味的外套遮住了你白嫩的肌肤。
你呆呆的望着这个从天而降英雄一样的男孩,他别过脸,脸上的红却一直烧到耳根,让人难以忽视。
你脑内灵光一闪,这很像那个,那个什么什么病的症状。
“小姐,你没事吧”安迷修好听的的声音响起,他自以为平稳好表情地看向你,却不知道自己脸上还有未消的红晕,连带着望向你的眼睛,也比平常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热度。
你这才发觉刚刚那一瞬黏在你肌肤上的滚烫视线不是错觉。
你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是紧张还是怎的剧烈跳动起来。
你很想问安迷修他是不是「爱」携带者,但对上那么好看的眼睛,那双只有你一个人的春湖里碧波荡漾,几乎将你溺毙其中,你发现你根本说不出那么伤人的话。
完蛋了。
你脑中只剩下这个想法。
你可能是被感染了。
果不其然,自那之后,你的视线就开始不受控制的追随着安迷修。
会因为他开心而雀跃,会因为他失落而伤心,看到他对别的女孩笑,焦灼的心会叫嚣着让你拆开他们,但是当他的视线移到你身上时,你的心脏又被另一种焦灼的情感放在火上煎烤着,让你只能匆忙移开一直偷瞧他的视线。
心脏像是坏掉一样,越蹦越欢,几乎冲破胸膛跑到那个不知你内心焦灼的混蛋面前,把你的爱意鲜血般洒满他全身。
不知何时,你的眼里心底都是那个有着奶糖咖一样的温暖发色,薄荷糖一样的甜蜜眼睛的少年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你必会死亡。
你没想过去举报安迷修这个病原体,你自嘲,你果然是「爱」上他了。不愿暴露病原体也是这病症的特点之一。
最后你能想到的就是搬家。
搬的远远的,到一个再也看不见安迷修的地方。
隔离致病体,你应该会好起来的。
你已经很小心地准备着搬家了,虽然你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甚至没有去和安迷修打个招呼。
但就在最后一天的时候,你被安迷修发现了。
安迷修站在你空荡荡的客厅里,角落里堆着几个你明天要搬走的箱子,搬完这一趟,你就再不用回来了。
“小姐,为什么不声不响要离开”安迷修踏着满地玻璃碎片,那些嘎吱嘎吱的声音听得你心里发怵。
安迷修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你可是得到他要去参加三天两夜露营才赶着空搬家的,现在时间还没过去啊!
在你脑内急速运转的时候,安迷修已经走到了你身前,你才发现他呼吸很乱,你闻到了血腥气,察觉到他的手上还扎着玻璃碎片,鲜血顺着指尖一滴滴落下,砸在地板上溅起泪滴一样的小水花。
他的眼神让你感到危险,但你的心让你无法不去注意他手上的伤。
你哆哆嗦嗦开口,说的却是:“安迷修,你手受伤了,包扎一下吧,会痛……”
安迷修像是才注意到一样,施舍一个眼神给自己的手,又立刻转回到你脸上,他的脸上挂着似讥嘲似委屈的笑:“这种时候你还会担心我啊。”
“既然担心我,为什么要离开”
“你明明知道,我「爱」着你。”
一直以来尽力去忽视小心掩藏的真相当着两人的面被撕开,安迷修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似的。
“你明明知道……为什么要离开”
“我已经那么努力的去隐藏自己的心意了,就是为了不让你为难。”
“但你为什么连一个让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你担心我的手但现在我的心比手痛上千倍万倍,你能怎么办”
你干巴巴地开口:“安迷修,你可以去治疗。”
安迷修冷笑:“可是我不想去。”
“「爱」上你,又不是什么错事,我为什么要去治疗!”
你被他冥顽不化的态度激怒了,心中甜蜜苦涩的情感再也压抑不住:“又是这样!就因为你一直这样,所以我也才患病了啊!”
安迷修被你突然滚落的泪水吓到了,他手忙脚乱地抹去那些怎么都擦不尽的泪水,觉得掌心的伤被滚烫的泪水一打,炙热涌上心头。
但是他的声音里分明都是喜意。
“小姐,你的意思是……”
你无力的靠在墙壁上,头抵着安迷修近在咫尺的胸膛,你听到那里面的心跳声越来越快,却沉着有力,渐渐和你心跳声合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笨蛋安迷修,我也爱着你啊。”
你终于认输。
你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明明是这么绝望的事,你的心底却翻起一股甜,让人觉得只要为了这一点点甜,就能去做任何事。
“安迷修,我们之后可怎么办啊,还是去治疗吧……”你无力的靠在安迷修的胸膛,安迷修抱紧了你。
他身上一如既往的皂角香味让你安心。
皂角清新香味里混杂的血腥气是他炽热的决意。
“不用去治疗。”你听到他这么说,“治疗机构里都是一群没有患过「爱」的人,不懂爱,谈何治疗”
“那我们该怎么办”你绝望地抓紧了他胸前的衣料,抬头看他,却被他眼底的炙热烧到了神经末梢。
全身颤栗。
他在你唇上印上了一个虔诚的宛若宣誓的吻。
“治疗方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