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老三道:“原来有高手在此!”遂从地下捡起半根木棍,向房顶激射出去,嘴里叫道:“下来吧!”只听“嘭”的一声,房瓦破碎,房顶顿时出现了个窟窿。但是并未有什么下来。
过了片刻,董老三,呵呵一笑,和气道:“上面的兄弟,看来也不是壤茬,不如下来见一面如何?”
等了好一会,不见有人回应,想必是那人见到他只用一根木棍,便可以轻易将屋顶打穿,实是不可小觑,忌惮他的功夫,不敢轻易露面了。董老三也不急躁,又道:“好吧,既然这位好汉不给我董某人这个面子,也算我没有福气。如果有朝一日遇上难处,我必定全力相助。如果这位兄弟想干些大事,尽来相商,我双手拜迎!”
现在董老三只了了几句话,便看出其心胸坦荡,有容乃大,非一般人可匹比,况且其唇舌功夫也很强硬,笼络人心是有一套。三国时诸葛孔明三寸之舌,如簧亦如刀,可论天下谁属,可杀千里之敌,甚至可救岌岌之国。
又过了一会,还是没有动静,董老三也不再理会,过来看了看阿杰和阿南,接着对我说道:“阿良兄弟,你宅心仁厚,这二人却是狼虎之心,完全不能和你比,如不杀他,日后定要遭其害,我也是不得已为之,你得体谅哥哥,以你的现在的才能加上我的谋略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难道你不想让你父母以后享福?”
我心念突然有些不安,我阿良何德何能让这董老三这般苦口婆心劝说,加上我年轻,心志不稳,难免心动。
此时董老三一拍脑袋,想起什么事来,慌忙扶起父亲来,道:“伯父,你身体怎么样,你放心,一定能救好的。”此时父亲气力全无,说话都费劲。我一时清醒过来,现在父亲性命危在旦夕,我却在这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真是不该。
父亲看了看董老三,细声道:“你……你,我有话说!”董老三将头俯近,父亲用尽全力,朝董老三脸上吐出一口气去。董老三一惊,反而倒吸一口,却将父亲喷出毒气吸入体内,董老三惊得跳后几步,一脸怒意,苦道:“你?你为什么害我?”
父亲又躺倒在地,吃力地道:“你是大奸乱世之徒,如不除你,定要大乱!”董老三咳嗽几声,捂住胸口,显然有了中毒的迹象,道:“没想到啊!你竟利用我的同情心来害我,你难道就就是什么好人?”
父亲道:“我不过是用了你惯用的招数罢了!”
董老三恼羞成怒,提起手,大声道:“好!今天,我就让你知道我的招数!”这一下打下去,父亲哪还有命,我就要起身相抗,但突然一道火光从房顶窟窿直接掉来,接着滚滚浓烟便涌了过来。又是那毒草醉心花,看来是房上有人捣鬼?
哪知董老三醉翁之意不在酒,算准外面那人要出手相救,声东击西,看似要打父亲,其实是对准了房顶,叫了一声“中”,将一石头顺着窟窿直接投射上去,只听“扑通”一声,一人从房顶跌落下来。看样被董老三打中了。
那人站起身来,一身黑衣,脸上裹着个蒙面,扶着右臂像是受伤了,咦?这人,这人分明就是那日和我一块上山,并和我一块躲在神像后面的蒙面人!后来他出来帮我对付白老大,却遭了阿杰暗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董老三闻到药烟,弯腰就去拿地上的猫尿蒙布,“噌”地一下,一把通体幽黑的利刀,插到蒙面布上。董老三吓得一缩手,但还是将猫尿布扯过来,蒙在脸上,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坏我好事?”
面人道:“哼!我是一直跟着你,你不认得我,还不认得这把刀吗?”
蒙面人一直没敢露面,定是知道自己功夫不敌董老三,现在又苦于被他暗算,自房上跌落下来,“吱”一声从身上扯下条布来,一边裹着左臂的伤口,一边道:“你问我是谁?我看还是问问这把刀吧!”
董老三转眼看了看插在地上的幽黑匕首,眼神里突然发出异样的光来,嘴唇颤抖着,道:“你……你是……你还没死?”董老三性子本来稳健从容,此刻却紧张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这把匕首到底有什么可怕。
蒙面人淡定地道:“还没死,不过咱俩今天有一个会死!”
董老三咳嗽了一声,回了一下神,道:“好啊,该来的终究是来了!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说!”
董老三看了看我,道:“如果我死了,一定要帮我照顾好阿良兄弟!”
我心中一凛,这董老三现在都要拼命了,对我怎么还是这般好心拉拢,难不成对我一片真诚?蒙面人道:“没想到你还是个仗义的汉子!只可惜你的把戏都太老套了。你讨好阿良,还不是想要找到龙穴所在?”
原来如此,我内心深处有一丝失落,我也只不过是董老三的垫脚石,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等我帮着董老三找到龙穴也要丧身在他手下。
董老三面无表情,好像没听见一般,俯身拨起那把幽黑的匕首,捡起那块猫尿布,掩住口鼻,忽然,董老三“啊”地惨叫一声,将匕首扔在地下。原来那匕首上有文章。
蒙面人一笑道:“手上感觉如何?”
董老三有些慌了,喘着粗气,道:“这……这,什么东西?”
蒙面人正色道:“别问了,半个时辰你不把自己的手砍了,毒便攻心,到时谁也救不了你!”
我微笑一下,这是定是蒙面人耍得花样,人何以中毒,要么入气,要么入血,气血为人体生理两大支柱,不论再毒的毒物,想要致命必定要侵入气血才可,轻碰肌肤最多溃烂或染上畸病,要想致命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手上有伤口。看来蒙面人真正的目的,是想让董老三自断其手,这样就可以容易对付了。
董老三阴笑道:“好,好,我先结果了你再说!”说着欺身上前,挥掌打来,董老三虽然中了父亲喷出的毒气,但毕竟不多,掌风依然凌厉,若是我,定躲不过,早就丧命。
蒙面人一时也是险象环生,自然不敢怠慢,以撤为主,嘴里大叫道:“你这样走来走去,毒气攻心会加速!你没感觉到你手上越来越火辣了吗?”
董老三一听,停了下来,低头看看自己的手,道:“快拿解药来!”蒙面人知道董老三已经慌了,自乱阵脚,但绝不能让他知道真相,否则哪还有命。
蒙面人道:“你快杀了我吧,根本就没有解药!”
董老三一听此话,猜不透蒙面人话的真假,攻击势头减缓许多,蒙面人一看自己此话奏效,不断下杀着,初时董老三占上风,但此时却被蒙面人逼得连退几步。
斗了片刻,董老三并未察觉有中毒现象,道:“你小子竟敢阴我!哪有什么毒?”蒙面人镇定地道:“好,那你就杀了我吧!”
董老三被父亲喷的毒气,在不断深入体内,体支渐感不支,手上并未有什么异常,也不管这许多,顿时拼死相斗,场面甚是血腥,我本想帮一下蒙面人,但是此时插手无非是送死。
二人斗到后来,竟缠撕到一起,董老三掐住了蒙面人的喉咙,而蒙面人却将他的抓住了他的阴部。
董老三道:“如果我一用力,你的喉咙便碎了!”蒙面人满脸酱紫,沙哑道:“你……你也一样!”
两人时都互相牵制,谁不敢先动手,但谁也不敢先松手,董老三道:“你先松开!”蒙面人却道:“你先!”
趁二人不备,我偷偷从地上捡起匕首,正要向董老三刺去,突然墙脚传来一人的咳嗽声,我转头一看,阿南受了一掌一脚,竟还没死,此时却站了起来,道:“都得死!”
南虽然受伤不轻,但这厮身体本就健壮,只是昏晕过去,此时头上殷出条血渍来,晃晃得走了过去,好似并无大碍。
董老三急道:“快放开,不然我们都得死!”
蒙面人哼了一声,道:“死便死了,大不了一起,你一直欠我条人命,现在便宜你了!”
董老三怒道:“老子不想陪你!”说着手劲不断加大,捏着蒙面人的喉咙“格格”作响,董老三中毒后,体力大减,要不早将其喉骨捏断了,蒙面人满通红,道:“不想陪也得陪!不然老子把你蛋子扯掉!”
显然这蒙面人是拼命的玩法,手上也不断加劲捏其裆部,董老三嘴里痛苦地哼叫,双腿紧并,脸竟成了酱紫色。两人都不敢乱动,又成僵局。
阿南手拿匕首,走到董老三身后,董老三若是求饶或是讲条件,定是无用,难以逃命,只得冷静地道:“阿南,你快杀了他!你若先杀我,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阿南竟没想到此节,先杀哪个都不好处置,除非两把刀,同时将二人毙掉,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蒙面人反问阿南道:“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和你一点瓜葛也没有?”
阿南此时才想通此节,冷冷一笑,握起匕首就要向董老三身上刺去,此时门“咣当”一声开了,一人道:“我有!”
来人正是狗子,咦?狗子明明还在那地道之中,况且出口处有毒棺材,他怎么可能上来了,见狗子躬着背,光着膀子,身体瘦弱但背如钢板,扛着个人,满身大汗,一脸油污,走了进来,将那人放在地下,我定眼一看,那人不正是太爷吗?难道狗子又回去将太爷扛了回来。
狗子放下太爷,喘着粗气,我听他呼吸,并没有中毒迹象,难道山道内另有出路。他脸上太油太脏,只露出两只眼白,恶狠狠地瞪着阿南,道:“今天要你偿命!”
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好像要把阿南看穿一般,阿南一时慌了,知道自己把太爷推下洞去,难推责任,只好装得很硬道:“偿命?偿谁的命?老子杀人还要偿命吗?”
狗子看着嘿嘿冷笑起来,笑得阿南发毛,道:“你笑什么?你别笑了,闭嘴!我让你闭嘴!”阿南连叫数声,狗子停下来,手里紧紧攥着根木棍,格格作响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阿南这样惧怕,身体竟抖了起来,阿南举起刀,颤声道:“你笑什么?你笑什么?”说着便刺向狗子。
狗子反而更加淡定,伸手抓住阿南的手腕,朝其脸上咬去,阿南身有伤,不及躲避,狗子此时犹如鬼魅一般,狠狠地咬住了阿南的鼻子,阿南大声惨叫,用力挣脱,再一看,鼻子竟被狗子咬在嘴里。自己脸上血流不止,血肉模糊,阿南吓得哭爹喊娘,疯狂一般,直往狗子身上乱刺,场面一时混乱,也不知道狗子是否受伤。
我起身便向阿南身上扑去,免得狗子受伤,阿南好像失了心,像疯牛一样,不知哪来的蛮力竟将我甩出门外,力道出奇地猛,我竟支持不住,“咔嚓”一声重重地撞在地下,一阵撕裂般疼痛,想是扭了脚踝,阿南也不知道谁是谁,拿刀乱刺,眼看就要刺到董老三,董老三一看坏事,丢开蒙面人的喉咙,对准阿南的太阳穴,凌厉拍下,阿南闷哼一声,立时倒地,蒙面人一看机会难得,手上发力,董老三大急,竟反身一脚,直接踢在蒙面人头上,面布被踢开,狗子“咦”了一声,惊道:“疤手哥,是你……”
疤手,是那个亦正亦邪的人物,手上有疤,父亲说是幼时练盗,油锅取珠,被油烫的,先前偷了我家的玉龙,后来又送还回来,在岛上那次,也跟着大头憋跑掉了。
疤手也惊道:“狗子,是你!长这么高了,这些年你还好吧?”
狗子定是想起以前跟着他们,疤手对他最好,泪水将下,道:“我……”
两人顾着说话,董老三却趁机跃开,脱了受制,道:“你们还是到阎王那再叙旧吧!”
疤手急道:“狗子,快走!这人危险!”
狗子恨恨地问道:“疤手哥,你跟我提起的杀父仇人,便是这董老三吗?”
疤手嗔道:“这没你的事,快走!”
狗子好像没听见一样,道:“疤手哥,我狗子虽然胆小怕事,但也是个知道好歹的汉子,你以前待我不薄,今天按道理也该还你一次!”
说着扑向董老三,疤手大吼一声制止,但早已来不及了,董老三一脚踢过来,怒道:“小子找死!”
谁知狗子手里竟攥着一把沙土,洒向董老三的眼睛,大叫道:“快!”
那一脚正中狗子胸口,“咔嚓”一声,摔出丈许,不死,肋骨也会断上几根,董老三眼睛却也看不见了,双手乱舞,疤手趁机捡起那把匕首,直往董老三头上插落。疤手虽然身上重重的受了几掌,但只听见董老三闷哼一声,应声倒地。
“狗子,狗子……你醒醒!”疤手急切的呼叫着。
狗子虚弱地说道:“疤手哥,你也不要内疚,太爷死了,我没打算活下去,路是我自己选的。”说完便断气了。
疤手大哭一声,看着满地的尸首,走出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