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心境下。他的眼睛在路况和庞晓诺之间焦急地转动着,望着车窗外密密码码堵在行驶道上的,望不到头的车子,他恨不得能生出一双翅膀飞过去。那些像蚂蚁一样细小、密集、长龙般的车队,另杨烨焦燥不安,他看不到任何希望。他突然解开安全带,脱下了自己的西装,下了车。他绕到副驾驶的位置,打开车门,用自己的西装裹住了庞晓诺,将她抱了出来。
严寒的夜晚,一件单薄的西装难以遮风挡寒,但杨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比起那张因疼痛而愈加惨白的脸,比起那只向鞋外溢血的脚的来说,寒冷又能算得了什么呢。他抱着只裹了一件西装的身着轻薄舞裙的庞晓诺,奔跑在严冬深夜的大街上,向着最近的医院的疾驰。
当杨烨跪下来,为庞晓诺脱去脚上的白色高跟鞋时,他惊呆了,一只雪白色的高跟鞋里溢满了鲜红的血,她的那只脚是完全被浸泡在血泊里的。
“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坚持跳到最后呢?!”杨烨生气地斥责庞晓诺。
“我也不知道会这么严重。”庞晓诺低声地说,言语里有道不尽的委屈,看着那只鲜血直流的脚,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低声啜泣起来。
“你到底穿了怎样的一双鞋?!”看见庞晓诺委屈的眼泪,杨烨的心都揪在一起了,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胸前,柔情地安慰道,“好在我们已经到医院了,医生会给你好好包扎的,一定会没事儿的。”
“我穿的是我们统一的鞋子啊。”杨烨一句无心话似乎点醒了懵懂中的庞晓诺,她若有所思地说着,脑海里迅速地回忆着演出前的各个细节。
“因为什么伤成这样?”来为庞晓诺包扎的医生看了看庞晓诺的脚,问道。
“跳舞。”庞晓诺说。
“跳舞?!”医生不甚惊讶,他说,“你是站在钉子上跳的舞吗?”
“站子钉子上跳舞?”庞晓诺被医生话绕的云里雾里。
“是啊,我看你这伤口是类似小图钉之类的尖细物金属所伤。”
听到医生这样的推断,杨烨弯腰拾起放在地上的鞋,他细细地瞅着,然后伸手将上面带血的鞋垫抽了出来。这一次,庞晓诺惊到快要窒息,而杨烨则百思不得其解,他对这样的事实感到无法置信。
鞋垫下面并排着钉了一行小图钉,钉钉的人心思很缜密,他在鞋垫下面多垫了一层薄薄的泡沫,这样,穿的人刚开始的时候是根本感觉不到异样的,只有穿着久了,随着行走的增多,钉子才会慢慢刺破鞋垫,直抵脚心。这就是庞晓诺为什么刚开始的时候没有察觉,只到在舞台上的时候才渐渐感到不适的原因所在。
“您真是火眼金睛。”庞晓诺木讷地对医生说了一句夸赞之词,她心里在想,“是谁?到底是谁?!”
当医生包扎完毕的时候,杨烨的司机已经将杨烨弃在道路上的车开了过来,并且提着一大袋子的衣服,上面的标签还没有被撕掉,这是杨烨吩咐他的司机在来时路过的品牌店帮庞晓诺买的。
“您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与杨烨一同坐在后座的庞晓诺低低地问杨烨。
“什么事?”杨烨问。
“您能不能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庞晓诺轻轻地说。
“为什么?”杨烨不解地问,“公司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有权利追查。”
“我是一个新人,如果您要将此事公之与众,追查到底的话,我今后恐怕会遇到更多的排挤。”
“你知道你这样的做法是对自己不负责吗?”杨烨有些愠怒。
“我知道。”庞晓诺说,“但我更知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做为一个领导人,我无法视而不见。”杨烨眼睛盯着前方,拿出了他惯有的气势。
“因为您是领导,所以才更应该视而不见。”庞晓诺执拗地说,“这与纵容无关,您只是在给予员工一个可以自悔的痛改前非的机会。”
车子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庞晓诺的话给杨烨的心里留下震撼,这是第一个敢于在他的面前直白于自己观点的员工,而且这样的观点,比起企业本身的铁规戒律更加新颖和人性。
“明天不用去公司上班了。”杨烨让司机将车子开到庞晓诺租住的地方后,这样对庞晓诺说。
“好。”庞晓诺只说了一字,便下了车,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杨烨坐在车里,看着灯光下那个单薄而又倔强的身影,心被揪的紧紧的,不自觉地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那些总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的缘分,总是来势凶猛,势不可挡。对杨烨来说,这么多年来,他经历了无数个饭局,眼见了无数的灯红酒绿,围绕在他身边的无一不是百般讨好,万般献媚的女子,她们都是被世俗粉饰过的女人,她们的眼里都充满了浓郁的对金钱的欲望。他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但同时他也是一个传统的保守的男人,他对那些妖娆魅惑的女人与消遣作乐,一惯都是敬而远之,洁身自好的。他曾暗自感叹,为何世间的好女子都成了绝迹的罕世珍宝。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抬头,那人却在低首娇羞掩。他终于遇见了那个眼睛像天空一样明净清澈女孩儿,他臣服了,他在心里猛烈地爱上了这个纯洁的女孩儿,但他又极力地压抑着自己对她的爱,他怕他的炽热会灼伤她,吓着她。他暗藏心底的爱就像火山岩一样,汹涌涌动着,等待着一个适宜的喷发口。
作者有话要说:
☆、树欲静而风不止
遇上一个多金又帅气的男人,每一个天真的女孩儿都会浮想联翩,不顾一切地跳入幻想的深河。像庞晓诺这样一个心思细腻而又容易多愁善感的女孩子,面对杨烨的奋不顾身,她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地沉浸在一个属于自己的烂漫的童话里了。
自古美人英雄,必成就一段佳话。庞晓诺是个现代的美人,这不仅体现在她的外貌气质上面,更体现在她的心性品德上面,而杨烨是一个帅气又不失成功的谦谦君子,这是众望所归的评价。庞晓诺与杨烨,他们之间的缘分,是偶然之外的天作之合。
杨烨给庞晓诺放了一个没有限定的假。庞晓诺虽然不想享受这么特殊的待遇,但伤口没有完全痊愈,她就不能昂首挺胸地正常的走路,所以她便懈怠下来,内心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焦燥地等待着伤口能快快地好起来。
一个星期过后,庞晓诺出现在天地的电梯里,每个与她打招呼的员工似乎都多了一份不自然的特殊的热情,这让庞晓诺感到莫明其妙。她不知道,就在她不在天地的这短短的几天时间里,有关她与杨烨的各种猜测,各种流言,就像大海里的暗涌,表面平静如初,内里却汹涌澎湃。她与杨烨,一度成了天地员工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她是杨总的情人!”
“听说住在一起很久了呢!”
“世上不要脸的女人真多,还不是为了杨总钱啊!”
“哎!还不是仗着自己年轻漂亮,有做情人的资本!”
“看着文文静静,本本分分的,原来也是一个闷骚的主儿!”
“都被人包养了还装纯洁,真是恶心!”
“是啊!真是看走眼了!我还投了她一票呢,真是后悔!”
“人不可貌相啊!我看还不如那个刘佳媛经理好呢!”
经过时间的酝酿,经过流传中的恶语相加和添油加醋,庞晓诺成了众矢之的,成了每个人唾弃的对象。她经过的地方,背后总会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的员工,她们对她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各抒己见。
然而只有一个人列外,她对庞晓诺的一切或真或假的流言蜚语置若罔闻,她会悄悄地听那些员工的谈论,但绝对不会参与讨论。
“你很得意吧?”当办公室里的人员都离开,只剩下庞晓诺和刘佳媛的时候,庞晓诺这样问道。
“的确!看到你现在成了别人休闲娱乐的话题人物,我的心里的确舒服了不少。”刘佳媛捧着一本杂志,神态悠闲,毫不避讳地说。
“真是大言不惭啊!”
“我实话实说。”
“谢谢你的实话实说,这么好的优良品德值得保持。”庞晓诺说着,拿出了包里的小图钉,盯着刘佳媛,“那么请告诉我,这个是怎么会事?”
“怎么回事?那就要问你自己了!”刘佳媛一幅毫不知情的样子。
“我就是不知道才请教你老人家的。”庞晓诺的言语之内不无讽刺。
“那么真是让你失望了。”刘佳媛悠悠地说着,“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可靠的情报可以提供。”
“当真?”庞晓诺追问,她不死心。
“你不就是想问,是我在你的鞋里放了钉子了吗?”刘佳媛随手将杂志扔到桌上,转过转椅,迎上庞晓诺的目光,带着一丝冷笑,说,“可惜让你失望了,不是我!”
“不是你?”庞晓诺锲而不舍,她说,“那天舞会前,我明明看见你去过换衣间。”
“我是去过,但不代表就是我干的!”刘佳媛似乎有些恼怒。
“除了你,还会有谁?!”庞晓诺生气地说,“只有你会讨厌我。”
“呵!”刘佳媛轻蔑地笑了一声,似乎对庞晓诺的逻辑感到可笑,她冷笑着说,“你太得意忘形了,但你最好不要不自量力,你以为真正讨厌你的人是我吗?”
“那又如何?”庞晓诺有些败下阵来。
“微笑着的不一定是朋友。”刘佳媛狠狠地说,“你以为别人对你微笑就是喜欢你吗?幼稚!”
撂下这样一句话,刘佳媛便带着轻蔑而不屑的表情扬长而去。留在原地的庞晓诺被陷入了更大的迷团。她相信刘佳媛的话,那么不是她会是谁呢?庞晓诺用力地回想着,自从进入天地到现在,她没有和任何人闹过矛盾伴过嘴,那么究竟是谁,会对自己这样恨之入骨呢?庞晓诺思虑未果,心神不宁。
庞晓诺所经之处,流言即起,蜚语不止。图钉之事已经让她难以集中精神,现在又被流言蜚语团团围困,庞晓诺自感身陷漩涡,难以应对自如。然而,真正的最具摧毁力量的流言蜚语还未登场。
有人在东市的企业家联盟网里发了这样的贴子,“天地大酒店餐饮经理庞晓诺,年轻貌美,德行有愧,勾引上私,离间下属,不封杀不足以快人心!!!”贴子上面配了一张庞晓诺身着轻纱舞裙的照片。贴子一出,一夜之间引来关注无数,跟贴者不分青红皂白,谩骂之声齐发。庞晓诺成了众人闲谈扯笑的对象,面对排山倒海而来的谩骂唾弃,庞晓诺害怕了,一向明媚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间乌云滚滚,狂风四起,那些纷纷议论就如冰雹一般,无情地向她砸来,她心惊胆战地蜷缩着,找不到可以避难的港湾!
庞晓诺消失了!
“庞晓诺消失了!”一声惊呼,引来无数回首。这个惊天消息很快传遍了天地的每一个角落。然而在那个重要的人面前,这样的消息往往迟缓的让人愤怒。等杨烨知道的时候,已经是庞晓诺消失后的第十个小时了。若不是他经过办公区,看见有员工的电脑未关,恐怕他直到现在,依然不会知道庞晓诺遇到的困难有多大。
杨烨原本是想去关掉电脑,结果发现有浏览器开着,他不经意间打开一看,里面竟然全是关于庞晓诺的谩骂之声,这让他无法直视。他怀着一腔怒气打庞晓诺的电话,是关机。再打庞晓诺办公室组长的电话,组长告诉她庞晓诺早晨来过之后就不见了。
“既然联系不到,为什么不上报?”杨烨恼羞成怒地对着电话嘶吼,“明天你不用来公司上班了!”
他气愤地压断电话,开着车去庞晓诺租住的地方。可是庞晓诺到底住在哪一栋楼里,哪一个单元里,他却一点儿也不知道。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了,他跑去业务公司,要求查实,结果被物业公司的人骂为“神经病!”“脑子有病啊!”。他又跑去庞晓诺之前的那个公司,在那里依然一无所获。
杨烨痛苦地拍打着方向盘,陷入痛苦的迷雾之中。突然,他踩了油门,打了转向,疾驰在回公司的路上。他想起了天地的每个员工入职的时候,个人简历表里必须要求写明详细住址,和一个备用的联系电话。是的,他要回去查看庞晓诺的简历。
果然,庞晓诺的个人简历表里有她的详细住址,也有一个除自己的手机号码外的一个亲人的备用电话。杨烨一手拿着庞晓诺的简历,一手拨打那个陌生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个女的,那是庞晓诺在东市的惟一个好朋友陈一一的电话。
“晓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联系了她一天都没有联系到。”当杨烨询问她有关庞晓诺的消息时,对方的回答同样证明了自己对庞晓诺状况的一无所知。
“晓诺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