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留作者:覃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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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留作者:覃汤-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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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明白了,这次权当我白忙活,你走吧。”我松开他的领口,已经被我抓皱了。我试着想帮他抚平但只是于事无补。
  他最后对我笑了一下,我看见了漠然的别转过眼,走回床边拿起火机点了根烟吊在嘴里,屁股砸进床上,我跷起二郎腿竖起左胳膊肘支撑着身体。
  他全然不在意,大跨步的向前拉开门走了出去。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如果那天我推开门,就会看见靖铜坐在门外,悲伤流泪的脸。那时的我只知道谴责对方不再同记忆中一样美好,变得腐烂而不堪入目。却没有意识到真正改变了的是指针嘀嗒旋动的时间,是自己固执的留在原点漩涡处,独自停留数个年轮。
  我买了今天晚上十一点的火车票,硬座站票。拉着行李进站的时候,我有瞬间的茫然。已经记不得上一次坐火车是什么时候了。跟随人流一路来到检票口,握在手里那张小小的四方纸片,感觉周围所有都显得很不真切。火车进站时所有人都一哄而上行李从一个人头顶蹭到另一个人头顶,好像晚一步火车就会开走一样。我明明站在他们旁边,可眼光就像看着很远的彼端,摩肩接踵的人群从我身前依次掠过,一次比一次把我推的更远。几乎所有人都已经上车了,我才恍恍然的迈开脚步垮了上去。
  车上人很多,车厢嘈杂。空气似乎是不流通的,被挤得满档的人群吞吐循环,我有些透不过气来。找了个人少的座位旁把行李放下,我站在旁边看着窗外向前迟缓滑离的隧道,脑海里不知名的神经针刺般抽痛一下,有粘密的血液成滴珠落,在沿途地面隐晦渲染开来。
  “把包拿开,我过去。”突然有人拍了下我的肩膀,我回过头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指了指我的行李箱,我立即会意冲他点了点头。四周望了一圈根本再没有能放行李的地方了,我踌躇一下只得把箱子抬起来一把举过头顶,还必须弯曲起膝盖才不会撞上低窄的车顶。
  “要不把箱子放我们这桌子底下吧,这来来回回挡不住要过人的。”坐在旁边的光头男人开口冲我说道,他看上去比我大不了几岁的样子却有种我无法企及的沉稳,里面坐着的应该是他的老婆孩子。
  “太谢谢了。”我感激的冲他笑笑,把箱子从顶上卸下来塞进他们桌子下面。
  “谢什么呀都小事,这出门在外的谁不相互照应着点。”
  “大哥这话说太对了。”
  “给,吃个苹果都洗干净的。”他从塑胶袋里掏出个苹果递给我,新鲜的还滴着水。
  我也不客气一把接了过来,“刚想说这天燥的口渴呢。”
  “你去厦门访友还是有亲戚?”他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我闲扯起来。
  “找人。”
  “找着了?”
  “找着了,可人家不肯跟我回来。哥上哪是旅游吗?”
  “对啊,这我老婆,这是我闺女。”他指了指坐在里面的妻女,女孩已经靠在妈妈怀里睡着了,她妈妈冲我点点头笑了一下,看的出她是个贤淑的女人。
  “我女儿也有这么大了。”望着闭着眼熟睡的女孩,心里瞬间浮上一丝酸楚。
  “你都有孩子了!看你年纪轻轻的,结婚够早的。”他诧异的对我说道。
  “我俩个呢,一男一女龙凤胎。过了年我都三十二了。”
  听到这他更诧异了,“我今年才三十二啊。”
  我不语,低头笑笑。
  “你够有福的,一生就俩,这往后有一个有出息的你就跟着享福了。”
  “只要他们自己过的好就行。”
  他忽然叹了口气,“老弟,我也听出来了,你来厦门是找旧相好的吧?你也别怪我说话直,既然孩子都有了那就跟媳妇好好过日子,过去的就过去了,踏踏实实的比什么都强。”
  “对啊,踏踏实实的比什么都强。”只是我已经回不去了。即使没有靖铜迟早我还是会跟温媛离婚的,但我对不起思靖和念铜,把他们生下来却没能给他们一个完整的家庭,我根本就没资格当爸爸...
  时间流浪了很久,我的腿早已站到麻木,迷迷糊糊我竟然站着睡着了。旁边的大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车,睁眼视线里换成了一张陌生的老女人。我把头探向窗外,漆幕已经散尽,太阳藏在密云层里正一点一点的探出头来。还有一站就是北京了,心底莫名的失落。终于,这四年都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
                  第 26 章
  此刻的阳光是一天中最为慵懒是时候,洒落在身上有股柔和的味道。现在是早上八点零四分,本应精神抖擞昂首阔步在生命第一线的时刻,对于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火车的我而言,丫逼全是扯淡!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真正经历什么叫做风尘仆仆、身心俱疲。
  我打了辆车招呼司机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开到Beauty,“最好能飞起来。”
  我从挎包里翻腾出钥匙打开底楼大门,此时的Beauty一个人也没有灰暗的没有一丝光线,安静如同小说里面的蝴蝶公墓。
  我托着沉重的行李箱上了楼,手里拿着钥匙刚想开门才发现门没有关,想必是走的那天太匆忙没来得及吧。双脚还没跨进房门,我甩手一把将箱子扔到靠墙角落里,落地窗外有日光照射进来於地面扬起一片细密的尘埃。
  我把穿了两天的T恤从身上扯下来随手扔到一边,仔裤落在茶几上腰带碰到玻璃桌面发出‘嘭’的一声脆响。
  “哼...”紧接着在不知名处响起一声轻哼的声音。有人!
  我站在原地踌躇一瞬,穿着条裤衩轻手轻脚的绕到沙发后面,果然看见有一个人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来回蠕动着,嘴里还不时发出一两声呓语。我伸出脚朝他后背跺了跺,他当即吃痛的转过身来,毫不吃惊的我看见了一张写满智障的脸,杨舰。
  “你他妈在这干吗呢!”脚下我更加大力的踢在他身上。
  “你轻点,我头疼这呢。”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脸,有气无力的说道。不用说,这家伙昨天又不知道跟谁出去喝去了。
  “你喝多了回家啊,干嘛上这来。”
  “别提了,昨天被赵谷那几个龟孙子给忽悠惨了,就数我喝的最多,最后实在不行了,齐蕴就没让我回去在这凑合一夜。”他抓了抓脑袋低头说完,忽然像意识到了什么猛的把头抬起,眼神瞬间变得晶亮。“你怎么回来了?靖铜呢?靖铜回来没有?”
  “别跟我提他。”我坐在沙发里,双脚愤然放在茶几上,有玻璃杯轻颤了一下。
  “说说,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他一个人没出什么事吧?”杨舰不依不饶的站起身坐在旁边问我。
  “人一个人好着呢,压根就不用你惦记。”
  杨舰有些急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手里把玩着的钥匙圈一把被我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墙上,我对着杨舰大吼,“我他妈的要是再去找他我就不是人!你知不知道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样子?就跟鬼一样。他恨我,我都不知道为什么。”
  “他变了,他早就不是以前的靖铜了。以前的他从不会对我说那么难听的话,一句话就能把人给噎死!我都主动去找他了,把话都说到那一步了,说我跟温媛都已经离婚了,他还是一副阴不阴阳不阳的样子。这要换做是以前,只要我抱他一下,什么都不用说,他就都明白了。”我点了根烟抽上,“还有他跟我说话那态度,就好像他进监狱他生在那样的家里全都是我的错一样,妈的!进一趟班房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我泄愤般的一口气说完,才发现杨舰一双死眼珠子紧盯着我。
  “你到现在都没意识到靖铜为什么会离开你,四年了,我以为你明白了的...”他把目光移开,漠然的看着顶上天花板。
  “咱俩打小就是最铁的哥们,其实我还比你大几个月呢,可我从来都是听你的。打小都是你说向东咱就向东你说向西咱就向西,我从没有过任何意见。无所谓,你是我兄弟,我兄弟高兴了那我就高兴。可靖铜不一样,他喜欢你他爱你,但你也不能仗着这一点就肆无忌惮的在外面胡搞觉得人离开你就活不起似地。你背叛他那么多次,自己还不当回事,你知道靖铜有多伤心吗?你就是他妈的自以为是,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你转。”他的拳头几乎已经落到我脸上了,被他硬生生的收了回去。
  “是你自己要去找人家的所以不要抱怨,也别觉得屈尊降价。”
  他霍的站起身来,我用脚趾戳戳他的屁股说道,“上哪去?好家伙把我教训一通这就想跑啊。”
  他没有转身也没有理我,“得了,别在那装深沉了。你以为现在走到这一步我还有退路吗?所以绝对不会放他走。”
  听到这话他终于回过头来,但是脸上还是写满质疑。“你还想怎么着啊?”
  我笑了一下,“你懂什么呀,哥们这招叫欲擒故纵...”话音未落,杨舰一脚把我从沙发上踹了下去。
  “你得了吧!我说翟诺你怎么那么浑啊,操、逼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说着跨步已经要走出屋外了。
  “杨舰,去定两张飞厦门的机票要下午的,我洗个澡去家里看看孩子就去机场找你。”我冲着他的背影声音不大不小的说道。他仍旧没有回头,打开门就走,但我知道他一定会把一切都办妥。
  我洗完澡给温媛打了个电话,说我已经出差回来了想回家里看看孩子。她没说什么,淡淡的回答一声好就把电话挂了。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把脏衣服从行李箱里抽出来又放进去几件干净的。一切准备妥当拉着箱子来到了百货商店,给思靖买了个变形金刚,给念铜买了套芭比娃娃。大概有一个月没去看他们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生气。
  一路上我都显得有些惴惴不安,进屋之后也没有看见思靖和念铜兴高采烈的出来接我。我感觉有些失落,打开儿童房的门,里面空空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别找了,孩子不在。”温媛在我身后冷冰冰的说道。
  “他们去哪了?”
  “上姥爷家了。”
  我感觉出是温媛在故意耍我,但我仍旧不敢确定的问道。“是他们不愿意见我自己要走的还是你送他们走的?”
  “我送他们走的,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要来。”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语气坦诚就好像是理所应当。
  我把礼物往房间里一甩,不再看她一眼,“我下次再来。”说完唰的关上了房门。同样关在房里的还有温媛那句,你最好永远都不要来。
  
………………
                  第 27 章
  “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会是我那几句话就起作用了吧。”耳边旋转巨大的嗡鸣刚刚消散,杨舰再憋不住心中疑问张口问道。
  我侧过头看着他,他皱着眉往后缩了一下,怕我再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
  “你知道我是坐什么回来的吗?”
  “飞机啊。”他不明白我问什么要问他这个,当即眉眼蹙的更深了。
  我短暂的笑了一下,摇摇头。“是火车。花了三十三个小时。”
  他没有说话,看着我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都忘了上一次坐火车是什么时候了,到了候车室感觉那那都是陌生的,全都是人连个喘气的地方都没有。我连张坐票都没买着,整整站了三十多个小时,那个感觉真是没办法形容,全身都麻木了。我当时就想我他妈就是一疯子,我当时就想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设身处地,一个人永远不可能完全知道另一个人的想法。”一段话停停挫挫的说完,很多没由来的情绪浮现在脑海。
  杨舰转过头看向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
  “我什么也没看见。”他冲我笑笑落出一口好看的白牙齿,“其实你什么也没看见吧。我们看的都是同一片天空,那么你眼里的就是我眼里的世界。”
  我感觉眼眶有些隐隐的酸涩,望向同一片天空出神,“但我还是想亲口听他描绘出来。
  片刻之后飞机降落在了厦门的土地上。
  我们打车等不及去宾馆一路让司机开到厦门市警察局。从飞机上下来杨舰自始至终未发一语,应该是靖铜的事刺激到了他,我把一切都跟他说了。包括那个叫宿烨的男人,包括他妈妈是一个怎样的人,包括他为什么会去坐牢,还有脖子上那道扭曲的疤。全部,都告诉他了。
  我们一人拉着一个行李箱风驰电掣的从警察局大门口冲进来,一个看上去刚工作不久的小嫩孩还以为我们俩是外地旅游找不着路的游客呢,一直拉着我胳膊让我坐下慢慢说,是不是丢什么东西了。我原本就急再被他这么一缠,我这爆脾气噌的一下算是被他点着了。
  “操、逼、玩意儿你他妈的给松开!”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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