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野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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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野史-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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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日又至朱仙镇,众皆曰:“此岳候奉诏班师冤寒千古地也。”李穆叹曰:“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凡为名将者往往如斯,真是古今同慨。”众人欲赴开封,闻汉阳盗云扰扶沟、延津等处,开封正在出师,乃望蕲黄过武昌。一日将渡蕲水,忽见对岸戈戟耀日,有无数人马,正纷纷攘攘,争舟而渡,众皆骇异。又见旗帜缤纷中,驱着许多男妇,号哭登舟,稍缓者以刃胁之,不从者弃置水中。呼号哭泣,声闻数里。傅突定睛看时,乃曰:“即汉阳盗贾氏弟兄也。”兄名…,弟名(羽辛),台州人。俱粗暴有力,专务私贩。往来江汉间,官不敢捕。某在襄阳耳其名,与刘勇士、赵和尚二人交情甚密。

    相约刘起真定,赵扰川蜀,贾乱荆襄。不图赵和尚诈称故宋福王之子广王,煽动愚民,事未成,被官捕磔于市。刘驴儿生得方面巨目,身躯雄伟,又胸有三侞,自以为异,聚众至数万,起事被都部署朵尔察忽所擒,族之。余党尚众,蔓延未获。惟贾氏兄弟竟起汉沔,纠集数千,大掠州郡。至今犹扰蕲黄,洵荆楚之大患也。有焦芳勃然大怒曰:“某与此贼,誓不两立!”荆襄乃某父母之邦,昔年落魄乡里,蒙父老赠以资斧,应募襄阳。文焕降元,某漂泊京湖,卖演枪棒为生。曾在岳州鹿角镇,遇二贼与某格斗,某卖弄本事,打伤二贼。二贼豪霸此镇,当场弄丑,为众所笑。遂怀不平,火焚镇中,伤毁人民无数,某惧而逃。今又戕我故土,当与截江决一死战。傅突亦忿然欲往,关普灵急止之曰:“众寡不敌,大势显然,今日非尔我争战时也。”众人始趋麻城,抵沙河以济汉江,遂达武昌。泛鄂渚、赏赤壁、登松风阁、上黄鹄矶各处,盘桓数日。时李穆有《登黄鹤楼》一律云:千里间关赴崔嵬,浩然江上一登台。

    连天云气三湘合,动地涛声七泽来。

    赋就浪传鹦鹉手,诗成谁识凤凰才!

    乡园南望无多路,回首临安咏落梅。

    韩昭等小住数日,遂由江夏望岳阳而进,方离莆圻至临湘,闻道路传扬广南惠州府罗浮山,有英雄传檄各处,恢复故宋。

    诸人皆以种氏弟兄举事,其在此乎?不日已至巴陵县,一近峡口,即是洞庭。见湖中浩浩荡荡,横无际涯,东连岳阳,西抵澧州,北据江陵,南至潭州,方广五百里。众人此际,恨不插翅飞近广南,一齐登舟。遥望君山,如青螺一点。萃在湖心,有杨孝伯击楫言曰:“祖生尚有大志,吾属独何人哉!孝伯不能扫净鼠辈,恢复故国,继先人之志者,有如此水。”焦芳、傅突更咬牙切齿,誓不能除襄汉之贼肃清桑梓者,亦如此江。

    一时,尔愿枕戈,我欲负石。正淬厉奋勇间,忽隔水闻有歌声。

    听之,即邻舟有人鼓…而歌也,歌曰:三十六湾云作屏,君山遥点一螺青。

    岳阳楼上谁人笛?又引波声下洞庭。

    歌毕,有人以洞箫依歌和之,众皆寂然,侧耳谛听。少时,又一人歌云:黄陵庙下水悠悠,斑竹泪痕千古留。

    麦饭一盂原垅上,家家正祭李潭州。

    歌罢,洞箫仍如前和之。韩昭不觉触着技痒,兴会勃发,朗然吟云:重湖雪浪卷寒芒,气势奔腾逼武昌。

    今古客来诗境阔,楚吴界破水天长。

    雁冲晓日排孤屿,帆带睛云过岳阳。

    回首君山青未了,一声长啸入沧浪。

    韩昭吟毕,忽隔舟有人大笑而出云:三尺焦桐七线琴,迢迢远远访知音。

    韩昭应声云:未知谁是知音者,想应他心即我心。

    其人亦喜,掉舟面前视之,乃二年少书生也。前者抱琴一张,后者携箫一管,直过舟来。寇复雷一见抱琴书生,大呼曰:“竹生贤侄何来?”抱琴者慌忙入舱叩见。复雷始偕携箫者与众人叙礼。起居毕,寇复雷将众人逐一告之。竹生曰:“此位王兄名用槐,大名人也。避乱湘陰,与侄同里。侄从陷没京西离华州者,近已十年矣。”言罢呜咽,复雷亦感泣。叩其父母,则母亡父在。复雷喜曰:“不图弟兄更有相逢日也。”王用槐亦遍问诸人。各陈衷曲,因言广南罗浮之事,未知的否,将往投之。王用槐随袖出一物,以示韩昭。昭讶曰:“罗浮檄文也。”众人趋前观毕,无不思奋。关普灵举手加额曰:“我等东西漂泊,行无定止,今得所归矣。”寇竹生、王用槐见众人气概,甚是敬服。愿同舟共济,相与谈论湖中。昔日岳侯平水寇杨么,约张枢密以八日奏捷,何等英武。逮桧贼以三字冤狱陷之,和议以成,南宋不振,千古奇惨也。王用槐感愤不过,以洞箫写其意云:凿釜沉舟誓不还,直期一战扫腥。

    班师冤狱成三宇,破虏奇勋废十年。

    屈膝自甘天子任,断头谁信将军怜。

    无情最是黄龙饮,反兆金酋作贺筵。

    用槐将洞箫故缓其音,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真是一字一泪,舟中人无不欷…,寇竹生曰:“一人向隅,举座不欢。兄勿调此悲咽之音。”遂抚琴按拍勾弦,徐引动角徵,调为发扬蹈厉之曲,其词曰:强胡扰扰我提兵,血战中原憾未平。

    大厦已倾支一木,岂期长脚误苍生。

    众人闻其音错落,沉雄发越,皆激厉起舞。竹生随手收拍,不觉微重,铿然一声,遂断一弦。竹生抚轸叹曰:“角多宫少,优雅之躁,不足以写高亢。良有然也,然断此一弦,主异日有灾。”遂不复弹,探首出舱,讶曰:“已近南岸矣!”不一会即由湘江上岸,已是潭州。韩昭笑曰:“此家家正祭李潭州地也。”寇竹生亦笑曰:“蛙鸣聒耳,怎及大吕黄钟。然潭州人慕李安抚固无日忘之。可见坚者自坚,贤者自贤,泾渭各别也。”韩昭正容曰:“李安抚之尽节,表表天壤。安抚一亡,湖南随陷。所谓以一人系千万人之命也。况其阖门自尽,并将佐邻民无不尽节。忠义凛然,古今罕有。我等当具瓣香一伸景仰。”众皆愿往,遂令人市祝仪数事。竹生、用槐导引至忠节庙中,见题额颜为宋故潭州刺史湖南安抚使敕赠端明殿大学士忠节李公名芾云云。遂有庙祝迎入。众人默默祷拜讫,转过回廊,壁间俱有名人怀感题咏,李穆奋腕亦书五十六字于壁云:烽烟鼙鼓震潭州,抗节孤城死运筹。

    目断青…楚泽变,魂归朱鸟阵云收。

    徒劳啮齿埋残垒,却愧降幡事不仇。

    后辈瓣香思顶礼,雁声惊破海天秋。

    时寇复雷欲往湘陰,一省其兄。竹生并约众人同去,众皆从之。将至笙东乡,竹生别众先归。少时,其父复云,苍颜皓首,曳杖而来。望见复雷,喜至泣下。弟兄握手,请众先行。

    至家备极款洽,复云喜碍英贤毕集,骨肉重逢,镇日…饮,以畅衷情。并招用槐之父王翁,亦至其家,评论时事,赞成义举。

    十余日众人告辞,复云投辖不许。韩昭曰:“某等心切恢复,旦夕不敢偷安,乞叟量之。”复云遂慨然许诺。祖饯于庭,手抚复雷曰:“华州一别,转眼十年。不料吾弟已有此气宇。昌大我寇氏者,必吾弟也。努力为之,澶渊之绩不坠矣。”并勉励诸贤,洒泪而别。竹生、用槐直送至十里外,众人苦辞,方谢而归。
第十七回 寿阳城锡帛僭号
    第十七回寿阳城锡帛僭号

    却说太平府杨镇龙命史进引兵攻取宁国。史进偃旗息鼓,偷过泾水,将沿江斥堠拿下,直达宛溪,竟临宣城,出其不意,一鼓袭之,守将逃奔不及,皆被擒获,口称愿降。史进即令褫女衣甲,扮元兵模样,打宣城旗帜,直赚宛陵。日暮始达城下,大呼宣城守将兵败至此,作速开城。城上举火照见,果是宣城兵马,大开城门。史进随后一涌而入,城中大乱。县令吴轮方于灯下料理簿书,闻惊仰药而死,千户走泾县去了。史进毫不费力,又夺了宛陵。惟宁国府尚有重兵,屯泾县石兰坡阻截去路。琴高山有团练副使佟宣朗驻兵二千,遥为之势。史进移兵遂向泾县直叩石兰坡。元军前队指挥濮阳其通,列开人马,两军杀出。史进迎住,大战三十余合。元将津神倍加,枪法亦无破绽。史进料难力取,拨马便走。濮阳其通纵马来追,史进拈弓搭箭,回身射去,濮阳其通有心防备,侧身躲过,腰间掣出流星,就势打来。史进措手不及,已中胁下负痛而走。元兵从后追杀,抢去鞍马、器械、辎重无算,濮阳其通大获全胜,收兵仍屯石兰坡,扼险以待。佟宣朗闻前部捷音,移营向前,合兵一处,方酌酒称贺。忽暴风吹折元武牙旗一角,佟宣朗曰:“此警兆也,今晚贼兵决来劫寨,可分兵四散埋伏,虚其中军,一鼓可擒贼矣。”濮阳其通深然之。

    当夜史进悄地引兵而至。三鼓后昏黑欲雨,雷电交作。史进且不入寨,先令二百名津壮军士呐喊杀入。信炮一起,业已退出帐外,果然元兵埋伏四起,自相混杀。佟宣朗转出后帐,濮阳其通转出前帐,二人督兵酣战。史进将大队远远扎住,待其疲倦。将欲天晓,始擂鼓呐喊,以生力兵马横冲其队。元兵首尾不能相顾,人困马乏。史进以逸待劳,士气百倍。正遇佟宣朗,交马只一合,史进手起一枪,刺落马下。濮阳其通血溅袍铠,犹指麾军士厮杀,抵死不退。史进督军,乱箭齐发。濮阳其通两腕连中数箭,用口咬出箭镞,皆深入骨里,乃拔剑大呼曰:“上以报君父,下以示三军,某力竭矣,死又何辞?”

    自刎而死。兵士死者无数,余者倒戈伏地,尽降其众。史进长驱直取宁国,入郡盘查府库,休养数日,然后引兵复下旌德南陵诸县,势如破竹,全队仍还宁国,刚至城下,见敌楼上刀枪齐竖,一将仗剑而立,指史进大呼曰:“吾取宁国,已多时矣。

    宣城一带,邻我寿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乎?”史进见红旗招展,皆书秦字,知是凤阳乘虚袭取,激得双目欲进,怒填胸臆,率兵攻城。城上矢石如雨,不敢前进。史进忿憾不已,大骂秦锡帛无义猾贼,秦、杨二家,联盟起义,共相救援,不图坚猾如此叵测。折箭之誓,口脂未干,料汝坚相孽子后裔,当立见其败也。言未毕,城上贾智深一矢射下,史进惊避,已中盔上,益加忿怒,然无可奈何,方下令退保宣城,别作良图。

    忽流星马报来,太平城杨寨主,已被安庆府都统制耶律渊引兵围困,十分危急。城下赴水而死,妻孥自焚。元兵恢复太平、凤阳,秦寨主不为援救,且因乞粮之恨,乘势夺广德,据吴兴。

    慕容光大败芜湖,不知去向。张师旦、耿星星,皆投凤阳去了。

    史进听罢,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一字,良久乃涕泗交流,抚膺长叹曰:“杨寨主绝邻闭籴,坐取败亡,盟言何用?惜我等枉自疆场血战耳,吾虽不智,敢不忠乎?”拔剑欲自刎,左右夺剑劝曰:“良禽择木,贤臣择主。杨寨主既死,将军即自刎无济也。以将军之志勇,何往不可?”史进踌躇未定,左右又劝以即投凤阳。史进佛然曰:“不可!秦锡帛为人倨傲坚险,不足有为。定非可托身者,不如权过江右南安大庾岭蓬头砦安身。相时而动,择主而事。众军愿从者即从,不愿者各归农圃,听其自便。”部下皆言惟将军命。史进乃分三队,徐徐以退。

    过了宁国,尽散队伍,由饶州望鄱阳而去。

    且说秦锡帛命贾智深率庞奋、褚点袭宁国府,蓝天蔚袭吴兴,邢士龙袭广德。三路俱有捷音。又闻杨镇龙兵败赴淮而死,正欲领兵来争太平。史献(白寿)曰:“太平不可得也。”锡帛问故,史献(白寿)曰:“太平府乃金陵门户,前以疏虞偶尔失陷,今既恢复,岂无重兵沿江防守。即长江千里,互有声援,牛渚采石,万难飞渡。况耶律渊智勇兼备,不可轻敌,既无成算,徒劳师动众,取他人笑耳。为今之计,大王宜先正名号,鼓励将士,观衅而动,再议兴师未迟。”锡帛大喜。旬日间,有万俟蛎、莫绥猷二人来投,又有杨镇龙部下耿星星、孙虎、乐螭皆来归顺。自此谋臣如云,将士如雨。锡帛遂拨兵五千,令其兄开岐率领庞奋、褚点镇守凤阳。所辖州县钱粮移屯万岁山。刑士龙领水兵三千,就淮水下寨。其宁国吴兴、广德等处俱遗骁将分兵镇之。自统诸将,率大军仍回寿阳,自称淮南王。以贾智深为左相,史献(白寿)为右相,权军国重事,莫绥猷为参议,万俟蛎为司农卿,理钱粮度支,蓝天蔚为统制兵马大元帅,邢士龙为水军都部署,庞奋、褚点皆团练使,新降若耿星星等俱授指挥。封其兄开岐为宁国公兼凤阳留守,杞、梓二子见质广陵,即以楠为世子,而以紫金山为雄武营。寿阳城中,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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