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对慕容家带有敌意的路清风突然答应了余杭要比剑,剑剑破风的他让赫北堂无法再坐视不理,出手劝开了他两人。只是……今日要想再劝开恐怕会很难。
“苏姐姐。”
金娇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她提着裙子往我这边跑,一看到眼前的混战又急得直跺脚,道:“这是怎么回事呀?怎么打起来了?”
一时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金娇满眼都是赫北堂,担心他的状况,她扯着我袖口说了方才赫北堂才说过的话:“苏姐姐你快劝劝路大哥啊,大家都是自己人,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路清风和余杭两个人刀锋相向,赫北堂身子一侧,一手握住了路清风的小臂,另一只手的手肘挡着余杭的挥着剑的手腕,急道:“行了!都给我个面子别再打了!”
路清风手臂还在向前用力抵着,余杭冷笑一声:“赫公子,不是我不想给你面子。有人敢当着我的面对我的主子不敬,我怎能坐视不理?”
路清风眼神凌厉,道:“少废话,出招儿时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耐?是不是没吃饭?”
余杭双眼圆瞪,一把推开赫北堂就冲了过去,路清风脚下轻移,从赫北堂手中收回手臂,转了身子劈剑从侧后方砍了过去,余杭抽过了手,赫北堂再挡,只是路清风的速度太过迅猛,不仅余杭赫北堂没反应过来,连我们在场的人看的都是一愣,再定睛看去,那一剑竟砍在了赫北堂的手臂上。
好在路清风反应及时,剑锋只是擦过赫北堂的胳膊,冬衣也够厚实,却依旧留下淡淡的一抹红色血痕。
“赫大哥!”金娇惊呼一声奔了过去。
她抓着赫北堂的手,心疼的眼眶微红就要哭出来。赫北堂给了她一个安慰眼神,又对路清风道:“现在可以停手了吗?”
路清风一把将剑别在身后,蹙眉凝重,余杭嘲讽的一笑:“好快的剑,好狠的剑。”
听闻这话,路清风又要上前,我忍不住出手按住了他。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要出事了。
本来是想着让路清风杀杀慕容暮的锐气,顺便帮赫北堂出一口恶气,只是眼下已经见血了,再打没有人劝架,只怕余杭也是敌不过路清风,他若伤了余杭,慕容暮恐怕也不会再给我们留面子,说到底慕容暮在乎的还是自己的面子和安危。
慕容暮脸色一如既往的阴沉着:“打够了吗路少侠?”
路清风眼珠子要冒出火了,我将他拦下,站到他身前,对着慕容暮道:“王爷,你走吧。”
慕容暮微一歪头,冷笑道:“走?苏千云,本王走不走要你来做主?”
我也冷笑:“行啊,要不咱们支个帐篷在赫家院子里斗地主?”
在外面站的越久,我的身子越麻木,冷的已经没有什么知觉,冷到极点反而有些胀热,只是身子依旧是麻木的,仿佛已经不能任由自己摆布。见他不说话,我孤注一掷彻底跟他摊了牌,道:“我跟林墨染说了三年前的事,可我并没有暗示也没有怂恿他给你下毒,这事确实是他擅自做主的,我当日能及时知道只是因为有天闲聊的时候他提及若是下蛊会给你下失心蛊,我只当是玩笑话了,看了你的反应才知原来他玩真的。因为……因为担心你的处境,我才风风火火的跑回去找他解蛊,本来我也挺担心,他又看不到摸不着你,不知这样解可不可行的,可今日看你神色无常,才推断应该是已经无碍了。”
虽然不知道林墨染用的是什么办法做到的,但他既然答应了我,想必还是会努力去做的。
“我已经把全部实话都告诉了你,你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林墨染,只是我希望你能看在我坦诚的份上,别为难他。说到底,林教主也只是因为跟我聊得投机,不禁对我产生了怜悯之心,你若一定要找个人出气才行,那便找我吧,随你处置。”
“随我处置?”慕容暮冷笑道“果真如你所说的随我处置,那我让你现在跟我回暮王府,你回吗?”
路清风听罢提着剑就要上去,我轻扯住了他,又侧目用眼神安抚着他,他的一双透彻的明眸因为怒气染的眼眶微红,却在看到我看他时渐渐平息了下来。
慕容暮冷冷的看了一会儿我们两个,又越过我看了眼赫北堂,没有再说一个字,转头走了。
他一走,我才觉得松了口气。转身去查看赫北堂的伤势。
“哥哥,怎么样?你给我看看伤到哪里了。”
他淡淡的对我一笑:“只是皮肉伤,没事的。”
路清风带着歉意道:“赫兄,一时太急了没看清,实在对不住。”
“也还好是你刺了我,虽然出剑快但收剑也很快,我没什么大碍,若是余杭的话,伤口恐怕会更深些。我知道你是为了云儿,不会怪你。云儿,快点回屋去吧,在外面站了太久了,冻坏了吧?”
我摇摇头:“我没事的,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正好太医也在,反正是慕容暮请来的,不用白不用,叫他也看看你的伤势。”
赫北堂无奈的摇摇头:“云儿,你对暮哥依旧有很大的敌意是吗?我以为不管怎么说,你们毕竟在一起过……”他的话没说完,怔怔的停住了,因为想到路清风在眼前,他尴尬的笑了笑,道:“算了,不说这些了,先回去吧。”
我们四人两前两后向我房里走去。我跟路清风走在后面,他没提剑的那只手伸过来握住了我的,心疼的蹙眉对我道:“你脸色不好,手这么冷。我不该逞强的,害你在外面站了这么久。”
我笑了笑,道:“我没事,不冷。”
“云儿,你怪我吗?怪我今日太过鲁莽?”
我笑着摇头:“不怪,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只是你伤了我哥哥,以后再砍要看准人才行。”
他眉头舒展开来,他也笑了。
走在前面的金娇一直抱着赫北堂的那只手臂,像捧着什么贵重物品。我又觉得,赫北堂今日这伤恰当好处,兴许能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回了房,太医已经等了很久,我先叫他查看了赫北堂的胳膊上的伤势,确实只是皮外伤,太医说随便抹些治愈的药膏就行,甚至都不打算包扎,然而在金娇的强烈要求下,还是简单的处理了一下,用纱布象征性的包了两圈。金娇却还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这副少女的模样让我心里很暖,哥哥今后若能有她的照顾,我也会很安心的。
秋鸿出去按药方煎药了,炼影陪着我一起到卧房施针。那张太医对我道:“姑娘,我需要帮你施针三次,隔两日我会再来。”
我道:“多谢。只是我想问问,我的症状到底严不严重?您能如实的告知我吗?”
他顿了顿,回我道:“不是我不想告知姑娘,只是在见姑娘之前,暮王爷和赫公子就已经再三的叮嘱,绝不能向姑娘透露病情啊。”
“那应是很严重了吧,不然他们也不会让你瞒着我。”
“也不是很严重。”
张太医施完针,收拾着药箱,我看着他要走,赶忙问他:“那您能告知我我的身体会不会留什么后遗症吗?”
“若是调养不好自然是会的。”
“比如?”
张太医叹气:“姑娘啊您就莫要难为我了,再怎么说我受暮王爷所托,肯定是会竭尽全力医治姑娘的,这点请姑娘放心。姑娘也要注意,这屋里要时刻保持温暖,但也要记得每日通通风,少出去走动。今年的冬季比往年的都冷,姑娘一定要注意防寒。具体事宜我已经都跟丫鬟说完了,她们会尽心帮姑娘的。”
张太医走了。
赫北堂他们是铁了心不告诉我实情了?我还就不信了,总有一天我要自己溜出去找个大夫问问清楚。
☆、14。归家
从卧房出来,金娇路清风还在,赫北堂却不在了,我正在纳闷,金娇出声解释道:“赫大哥去给太医安排马车了,说要送他一程。”
什么送一程,是要打探我病情吧。
我闷声坐下,金娇从袖口摸出一个东西来递给我,道:“苏姐姐,我本来是想来看看你的,谁知你不在屋里,那两个丫鬟说你们都在前厅所以我才赶过去的……”她又偷瞄了一下坐在我身后椅子上淡定自若喝着茶水的路清风,很快的轻附在我耳边小声道:“你收着,别让路大哥瞧见。”
看形状看出来了,是那支玉簪。在离城的那天我被游踪掳走,行李衣服还有这支簪子都留在了金家,金娇还是很细心的,还留意帮我收了起来,怕是担心让路清风看到多想?
我接过来揣在了衣袖里,她对我笑道:“我先走了,回头再来看你。”
想必她还是放心不下赫北堂吧,也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两个好好发展一下。我点头应着, 金娇出去了。
炼影将熬好的药放在桌上,对我道:“姑娘,药要趁热喝,姑娘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和秋鸿去帮您拿。”
“别费心了,这赫宅你们不熟悉,万事从简吧。”
“那可不行!”炼影急道“姑娘,我刚才看了您的衣柜,厚衣服好看的款式颜色没有几件,披风也就只有身上这一件,根本不够穿的啊,而且我觉得这屋里的炭火也不够,要是到了晚上肯定很冷,我和秋鸿得去各处瞧瞧,帮您准备这些东西。”
我伸手点了点炼影的额头:“二乎丫头,你以为这是在王府啊?有几件能穿的就行了,要那么多款式颜色做什么。不过你说的也对,你们出去瞧瞧吧,正好熟悉一下赫家结构,哦对了若是找管事的要衣服做,顺便把路哥的衣服也一起做出来。”
路清风惊愕的抬头:“我不用啊,我不缺衣服。”
“有人告诉我今年冬天可冷呢,你身上这件不够厚,要多做几件。”
没等他说话,我就对秋鸿炼影道:“去吧。午饭不用急,随便拿些来就行。”
秋鸿炼影走了。一时屋里有些安静,我垂着头默默的喝着药,药方又换了,却更苦了,不仅苦,还透着一股子腥气的臭味,难喝至极!
一口气灌下了汤药,连忙给自己倒了杯水漱口。
才将漱了口的茶水吐到碗里,就听一旁椅子上的路清风带着疑惑的声音问我:“云儿,你过惯了以前的生活,又在外面漂泊了三年,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究竟更喜欢哪一种?”
我微愣,随后一笑道:“我哪里过惯了以前的生活啊?不过才在王府住了半年而已,可在那里住久了,人是会住废的,什么事都是由着使唤下人去做,久而久之会失去正常人的行动力的。若是相比,我还是更喜欢住在外面。”
我知道他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些,他是听了炼影的话,又多想了。
这个人总叫我不要多想,他自己还不是也总多想。
大概恋爱中的人都是如此吧,一点小事都能触及到敏感的神经,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才让我知道路清风是很在乎我的。
为了安抚他,我主动转移了话题:“你是路过前厅还是特意去找我的?原来你也喜欢听墙角啊。”
他笑了笑,站起身朝我走过来,坐到我身边,伸手抱住了我的肩膀,道:“不是故意听的,你们讲话声音太大,全体在吼,想听不到也难,再有……”他双眼眯起,盯着我道:“那个余杭一口一句当年慕容暮对你怎样怎样,实在让人听不下去,当年他自己做了什么还有脸说?我就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我轻笑道:“这不能怪他啊,他跟着慕容暮十多年,主仆思想根深蒂固,立场角度不同,你换位思考一下你是他也会如此的。这反而能说明余杭这个人是个忠诚靠谱的好手下,慕容暮调教有方。”
路清风哼笑一声:“最后一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慕容家擅长做这些事。”
“不仅仅是慕容家,帝王家的,有几个是有血有肉的人,就是我……我爹,肯定也有他无情之处,不然当年也不会丢下我娘了。”
可是他有自己的皇室事业要继承,又怎么会为一个异国的女子舍弃自己的抱负?
所以还是路清风这种潇洒自在来去自如的人更好,想到这,我不禁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挑眉,眼色异常的瞄了瞄我右手的衣袖,我突然发觉,那支簪子被我藏在衣袖里,可是隔着这么厚的冬衣,他也能察觉到吗?
讪讪的松开手,我掩饰的笑了笑,他哼笑一声,问我:“怎么了?抱的好好干嘛松手?”
我伸出左手揽住了他的腰,逞强道:“没有松手啊,这不是……”
“右手?”
哎,想骗路清风也是很难的,我遇到的这些人怎么个个都这么精明啊?相比之下,我就像个傻子一样。
我的右手垂在一旁还未来得及伸出,路清风却伸出他的左手一把抓住我右手手腕,又冷哼道:“我当是什么呢,这么个破玩意你还要随身携带着,是不是生怕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