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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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泽-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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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更吓的不轻。好歹左伟安是嫡系长孙,支持血缘的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可左伟安偏偏得罪了苏家唯一一个嫡子,还是最宠爱的那个小儿子。
  这几年左家的生意都是依赖的苏家的航线和佑护,要是苏故一怒把左伟安给拖出去斩立决,左家也不敢有什么反对。不过也算有个好事,左家老头子一听孙子犯了这种混事,高血压一犯引发了脑溢血,苏家请了最好的私人医生,还是死在了手术台上。左家人却不敢明说怨言:老头子是真抢救无效,还是为左伟安偿的命呢?
  当事人回忆起来记得清楚,那时火光猛的特别亮,盖过了庭院华灯的光,如突然现身的白昼,所有人都抬头注意到了被烧着的房间,幸好苏家大宅有防火灾系统,天花板在几秒钟后降了水,又加上有佣人拿了灭火器抢救。这事太匪夷所思了,家主就在场还是大半夜的,这个纵火的胆儿也太大了,虽然苏故没有黑脸,还笑呵呵的说耽误大家事了,但谁都看得出,苏故眼神变得阴霾带有戾气。
  可一会儿议论起来,就有人幸灾乐祸地说:“左家这回可完了。”等手下的把详细情况告诉了左老爷子,就有更大的骚乱从那便传出来,左家几个儿子不知道是焦急还是兴奋冲过去七手八脚的抢救,医生来了立刻就抬进了苏家里面,晚宴继续了很久,没有人会因为这样一件事停止对苏故的献媚或拉拢。
  
  苏眷抬头,那夜晚华灯辉煌。
  这里没有小美人鱼,却有海神波塞冬,一样处于泉水之中,看似自由,却无法触碰。波塞冬是孤傲的。他屹立于波浪之中,颜面冰寒,而小美人鱼满满的是对爱情,对自由的在陆地上行走的渴望。
  是最后一晚啊。明天身体能出去,或者灵魂能出去,好像都不重要了。
  慢慢的不知为何,苏眷那颗被复仇的愤恨所填满的心已经空虚了。
  凶手是谁,结局如何,他已经不想追究了。他只想知道真相。这么多事下来,他现在怀疑的只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到底有多少是真实?自己所承受的爱,到底有多少是虚假?最最宠爱自己的父亲,最最宠爱自己的大哥……那些美好的过往与曾经都是镜花水月吗?
  对的,自己曾经一句话是对的,苏眷凝视着满月从冰凉的大理石上站起来:有些事如果不下定决心去做,一辈子也没有另一次机会了。
  无论再不忍忆起那噩梦般的场景,苏眷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个别墅,会有他曾经被烧毁的儿童房。
  这样玄的事,绝不是偶然,是人为!
  




☆、伪劣的镜屋

  踮着脚尖轻轻过去,苏喻北的房门紧紧的关着,听不见说话声,苏眷只祈祷一时半会他们结束不了,并且不会去找他。
  再次站在这个门面前,苏眷感觉一种巨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他知道这是心理因素,只是握住钥匙的手一直在抖,如那天刺完左伟安一样。力气的大坝被恐惧和强烈的报复心冲毁了,苏眷知道那一下能在人体上破碎掉温度计是多大的力气,而他疯魔了般愤怒,成功的欣喜刷一下冲刷了他的五感,手上的冲力和玻璃刺进肉体的诡异感丝毫不能影响到他,许久之后他才冷静下来,好像重新开始了呼吸。
  苏眷深呼吸后睁眼看这扇门。华贵的红木在如被血洗刷过,浓郁的带着血腥气的深红在夜色中流淌。
  推开,红木地板上了蜡,在敞开的窗子撒进的月光中反着不知是月光还是地板本身的冷光。浅粉的小兔碎花在夜色中狰狞扭曲,苏眷头一阵眩晕,他似乎看见了当年无助的自己被按倒在地,无助的哭号,拉到窗台下的矮桌为了制造声音,可是没有用处……视线望到那里,苏眷僵了一下。
  不对!他记得清楚咖啡杯是空的,那时候儿童房早就被废除,再说小孩子没有接触咖啡的机会,那个咖啡留下的痕迹该怎么解释?是仿制者忘记了,还是,仿制者自己弄上的?
  还有那面墙,苏眷默默地抚上泛黄脱落的墙纸,那年他几乎要扯破嗓子的嘶吼,呼喊,带着哭腔的鼻音,可是那个声称要保护自己一生一世的大哥理睬自己了吗?闭了眼,仿佛又能听见年幼的他绝望的哭号,尖锐的在华灯之上一遍遍回荡。
  苏眷的背后渗出冷汗,他忽就站起来四处回望,没有发现人影,又蹲下仔细查看,却还是浑身发毛:从刚才他感觉到不知从何处射来的视线更加强烈了。
  照理说这里不会有监控。仔细听能听见苏喻北房里传来极其细微的讨论声,他屏住呼吸聆听着其余人的呼吸声,却什么都没有。他捂住心口暗叹口气,是多虑了。
  他走进姆妈的卧室,里面东西的陈列都符合记忆中的那样,让他产生“回归过去时光”的错觉,当他的目光扫向柜子上的急救箱上时,不由自主的攥住了拳头。他赶忙拿下来查看,动作太急按扣铁钩在他手背上划了道红痕,可他全然不在乎,直到确认了里面的东西。随即他惊呆了。
  完整的,是的,完整的。
  镊子,火柴,酒精瓶,酒精灯,然后就是两只温度计。
  苏眷记得为数不多的姆妈记忆中,有这么一段,至今记得很清。姆妈说:“小眷啊,可不能玩温度计,这个有毒,很危险。放两只是防止万一一只断了——要是断了,你就赶紧跑离那个地方,然后找方妈我,记住了吗?”
  但苏眷能肯定是仿制,看来这里的主人记得也不清楚,比如上面小熊维尼的贴纸,还有细小处的磨损,最重要的是这个盒子太新了。塑料壳没有褪色没有硬化没有苏眷调皮坐在上面弄的裂痕。
  这个人早可以肯定是苏家的。能记住里面的陈列算是亲近的人,细节却记不太清……苏眷印象中特别亲近的除了去世的苏故,就是他的姆妈方妈,还有护卫老刘。
  不,这件事本身没什么意义。方妈和老刘是上一代的佣人,苏眷大点后就不在苏家衣锦返乡了,之后都是普通女佣和男佣,一直侍奉苏眷的是绯枝和六御,照顾的很熟练,可交情不深。
  他望眼到地毯,小小的水银珠一粒粒掉落的情景他还记得。苏眷坚信那时候的火势把整个屋子都烧毁了,不会再有东西遗留,因此这间屋子的东西都是仿制的。他又想起来在走廊上的佣人拿了灭火器进去,那时候天花板开始降水了,这种举动并没有必要,那么他们的目的是……抢救东西?
  有可能。趁着火势得到压制,没有蔓延整个屋子,以救火为名拿出里面的东西,等到屋子烧毁了,没人会怀疑屋子里的东西会不会少。
  那么,这东西抢救出来有什么用处?而且有什么被抢救出来了?
  起码地毯是不行的。地毯易燃,块头又大,范围缩小了许多,应该是小块头不易燃的东西。可就这样来说,整个屋子里的东西也太多了,苏眷环顾四周,他的儿童床,玩具屋,还有置物柜一类一类的。应该考虑谁干的。一个佣人拿这些东西没用,只可能是有人指使。当时苏喻北如果在套里,可能不知情,若是他下的套,便有几分可能在事前吩咐佣人不理睬呼救的苏眷,并在起火后抢救东西。
  这件事如果再细了想……苏眷不知觉又出了一身冷汗,这件事太深了。细想,一个废屋里的东西,抽空偷一点出来就好,为什么还要烧了全屋再抢救一丁点?这就像是修建花枝,剪去不要的,留下想要的。
  有点说不通了,大体来想,这间屋子又是来做什么的?
  
  苏眷坐在地板中央沉思,手有一下没一下抚摸着小灰团花的地毯的软绒。或许因为萦绕在身边令人心安的黑暗,他完全没有警觉,直到良好的听力让他发现背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时,他才回过神来。
  不会,不会吧?
  苏眷手紧抓住地毯,缓缓回过头去,就见苏喻北低声问:“阿眷……你,在这干什么?”
  屋里太暗了,窗外依旧辉煌的华灯的光不怎么发散,只是照亮了自己的身形,这样的美丽自私。苏眷看不清苏喻北的面色,他产生一个不好的猜想:这个屋子不会是苏喻北建的吧……
  “这房间说起来一直锁着啊,阿眷,你是怎么打开的?”
  苏眷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得说:“钥匙在窗台上,大哥……不知道?”
  苏喻北会给他一个很诧异的表情,四处寻找电灯开关:“你有打扫?这里真干净啊。”
  他在装傻?一开始苏喻北语气有点阴霾不错,可如今他也满茫然的感觉,他不可能不知情啊!这钥匙不就是他故意放在窗台上的!
  “没有,这间屋子这么干净,我还以为是大哥打扫过了……”
  “怎么会,”苏喻北温柔的笑,“你大哥可没这么勤快。那天来了之后我把所有钥匙试了一遍都没打开,就放弃了。真没想到啊,钥匙会放在窗台上。”
  苏眷定定看着他,没有任何破绽……这应该不是谎言。苏眷想试探他,便站起来,没等要说什么,边听苏喻北在他背后出了声:“……阿眷,这里是……”
  他的声音僵硬带着不可置信的恐惧,似乎发现了啊……苏眷讽刺的回头,就只见苏喻北脸上出了冷汗,一脸错愕,紧接着就靠在墙上,用大手捂住眼睛:“怎么会这样……”
  苏眷冷眼看他,坐到矮茶几上一言不发,他漫无际涯的目光又落到窗外的华灯上。夜风晃着他,光线如如旧的炽亮,红了一片夜色。那抹辉煌,看似眼前,却无法触碰。
  他转眼看苏喻北,冷声道:“大哥,你怎么了?”
  见他不出声,苏眷跳下桌子慢慢向他走过去:“我都没那么难受啊,大哥是不是生病了?”
  苏喻北抖了一下,苏眷恶意的在他耳边道:“大哥耳力现在也不好,去看看医生吧,大哥要是出什么事,我担当不起。”
  苏眷窝进他怀里,在他耳边轻吹了一口气,扭来扭去找着舒适温暖的位子,他环上苏喻北的脖子,把头贴在他心脏的位置,静静地听着,许久道:“还是这么有力。”
  “你还在怨我,对不对?”苏喻北忽一把抓住他的手。
  苏眷呵呵一笑:“这么狗血八点档的话,竟然是大哥说出来的,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你说对了没错。”
  “那天的事是我的错,小眷,你能原谅我吗……”
  “我能原谅一个对自己不利的人吗?”苏眷解开他衬衫的扣子,软软的说,他好奇地抚摸苏喻北的脖子,不经意指甲没数的掐出了几个红印。
  “……阿眷,你不会以为……我是故意的……”
  
  “你敢说,你不是?”
  苏眷在他怀里睨视他,还是没心没肺的笑,少年的声音如同小猫理毛舒服时咕噜咕噜一样柔软可爱。他就在他的怀里,清楚地感受苏喻北浑身的不安,他颤抖着,忏悔着:“阿眷,原谅我……那件事是我的过错,我是那么爱你,我是真的爱你,你为什么总是不接受呢?”
  “这与爱没关系。”苏眷抱住他,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你连承认过错的勇气都没有,又有何资历来谈爱我?”
  “小眷,实在是我不对,大哥鬼迷心窍啊,大哥……实在不该结交左伟安那种混账东西!”
  听到这个名字,苏眷忍不住抖了一下,苏喻北觉得有效,继续说:“你知道,从那以后苏家上下还有我,再没有和左家合作,左家犯过的事都被裴家和贺家抖出来,如今家破人亡,左伟安在火并中中流弹而死,这件事早就过去了……你的仇恨,都借别人的手宣泄了,阿眷,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你该放下了……这么多年,累不累?”
  说实话,这句话真说到了苏眷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也问自己,累不累?当然累,无论何时何地,他总能想到那时的屈辱,那时的弱小无助,他总在黑夜中感受到狼一般饥渴的视线。这件事就是未好的伤疤,化了脓烂在心里,可谁都不能说给,伤药也敷不上,整日整夜的疼着,痛着,窝在那一块。
  苏眷在苏喻北怀里蹭蹭,不言语。这个动作和两人间的拥抱让苏喻北安心不少,他对着突如其来古怪的亲近激动的无所是从。他用手轻轻地抚摸猫儿一般抚摸苏眷的脊背,在他脊线上描画优雅的形状。
  忽的苏眷想起什么似的又拦住他脖子,在他耳边湿热的呵气:“可是我不甘心啊……”
  “你要怎么才甘心?”
  苏眷向后拉开距离,一脸天真相:“你说呢?”然后他眨眨眼睛站起来,不管苏喻北还在那里,在房间继续开始找什么。他仔细地从里屋到外屋都看了一遍,可依旧没什么收获。
  这时候客厅的大钟摆了十一下,苏喻北起身,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对苏眷笑笑:“去睡吧,这里凉。”
  “你呢?”
  “我怎么能睡,要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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