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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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泽-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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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黑上已经是摇摇欲坠,生还艰难,坠落却还有生计——就差一把力量,要么被拉上来,要么被推下去。
  苏眷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黑上家绝不可能被邀请至宴会,苏喻北却明目张胆的招来那个和服女人,这不是能轻易解释得了的。
  苏故对于黑上家一直没表态,苏眷已经认为苏家不会对此作出举动了,而他刚刚想起,黑上,便是苏喻北与苏言卓的母家。
  苏故不阻止苏眷接触这些事情——苏家的小儿子干干净净,谁会信呢?而苏故却也不过多的引领他,他也一直对家族的事情不上心,可是要知道,想要上位,黑上家是十分重要的。
  苏眷才是正牌的苏家太子,苏喻北想要上位,也是要看苏故的表态的!谁都知道苏故喜欢小儿子,苏喻北的出色谁也不能否认,可再加上苏眷坚硬的娘家,苏喻北竟倒有些悬了——大陆裴家是红色世家,人家老爷子是开国元勋当年的战功随便找一个人都能说几条!
  因此黑上如果存,苏喻北会多一道后台,如果亡,苏喻北便连一丝可能能用的后台都没有了。而现在苏故没有表态,苏喻北也没有上位,苏喻北完全可以用现在苏家的力量为自己巩固一个后台。
  苏眷能想到这一点,苏故更能。
  
  苏喻北这几年太锋芒毕露了。
  他还是年轻,无法把苏故的狠辣学到十成十,不过对于一个太子爷,他已经十分能干有出息了。苏喻北快速的带着他掌管的股业向前发展,可是太快了。苏家也不是新兴的家族,并不需要一个快性的增长,而需要一个温和的人慢慢的融合新兴的东西和古旧的东西,带着有了年月的苏家。
  苏故抬眼看看低头不语的小儿子,突然问,“如果现在不是我,而是苏喻北坐在这里,你觉得行吗?”
  苏眷一惊,张了张嘴。
  太直接了。他甚至没想到苏故会如此直接地说出来。他甚至在心中想了千万次这个问题会以怎样的形式说出,而不是这一种。
  苏喻北马上要上位这种预感每个人都有。
  “……大哥他……十分出色,可是,如果与父亲比,还欠缺了点什么。”
  苏眷边斟酌,边慢慢说着。他搞不清父亲问这题的目的,是探探他对于上位的态度,还是苏喻北上位的事已经板上钉钉,来询问他这个做弟弟的意见?
  苏故意味不明的笑将起来。
  其实苏故曾一度认为苏眷是最能掌大局的性格。苏眷小心,谨慎,敏感,还能藏得住东西,有时候一句起眼的不起眼的话他能一直记住,然后找到时候报仇,或者报恩,苏故曾想过,如果苏眷有野心,那他两个没他后台的哥哥不会是他的对手。可他没有,或者有,藏得之深连苏故也无法察觉。
  他满意的看见小儿子身体不可察觉的抖了抖,站起身来,在他额头上落下温柔的一吻。
  “好了,我知道了,回你的房间吧,要记得早睡。”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3更~




☆、黎明

  第二天苏眷醒来在床上还恍惚着时,管家老魏慌张的进了来。
  他一改原先的沉稳,而是擦着汗,颤颤巍巍的说:“小少爷呀,您醒了就快起吧……出大事啦……”
  苏眷有起床气,没有佣人胆敢叫醒他。可老魏的样子让他转念一想又压了下去,他问:
  “老魏,你慢点说,怎么了?”
  “老爷他,他被下了毒,去了……”
  苏眷这时候完全醒了。
  他反应性的立刻站起来,眼前一黑,向后张了过去。大约过了十几秒,他耳中的嗡鸣才消失。
  睁开眼,光是那么白的刺眼,什么东西都陌生的不得了。
  许久,他听见微颤的不真实的声音问道:“真的假的?抢救了吗?”
  “是呀……这其实是凌晨的事情,五点钟抢救无效,所以……”
  苏眷脑中没有留下任何信息,只有“抢救无效”四个字回荡着,回荡着。
  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嚎啕大哭,而是跳起来,跑进浴室打开水龙头一遍又一遍的洗手。
  清凉的水哗哗的冲过白皙的手,透明的涟漪在光洁的洗水池上流下,源源不断。
  死了?真的吗?怎么可能?那可是我的爸爸呀,那可是怎么样也……
  要说三个儿子中谁会最伤心,一定是苏眷。苏眷从出生就跟着苏故,穿什么由苏故亲自选,吃饭跟着苏故的饮食标准,甚至一天中上什么课请什么老师都是苏故亲自做决定;倒是母亲的模样每年也许就见到一两次,对他的家庭来说,便是苏故为主了。
  
  苏故离世的消息立刻在各个情报网流传开来,引起了轩然大波。
  长久以来稳固的统治者苏家群龙无首,太突然了。
  甚至在这个空白的档儿还没有一个家族能接替突然空出来的统治层。
  真的太突然了,苏故刚过45岁的生日,按理说其实还要过几年才会换代,而苏喻北刚刚举行完的生日大宴的喜庆劲儿还没有过去,便笼罩上了惨白的雾色。并不是伤心,而是恐惧——要在这众目睽睽下挑大担,哪怕是走错一步,也许肩上苏家上百年的大业就会落地粉碎。
  
  苏故的遗体就在苏故的房间。
  苏眷如同脚踩棉花一样,恍恍惚惚的跟着老魏进了去。
  真是讽刺。苏故不喜欢这间奢华的卧室,而他去世后,遗体却被安置在豪华的红木雕花大床上,用惨白色的白布盖着。
  苏眷看见那再也不动的躯体,脚下一踉跄,差点摔倒,但他甩开老魏伸来搀扶的手,独自走上前去。
  
  验尸结果上显示这个强悍的男人是被毒死的,指甲,头发,还有血液中都检测出了超标的氰化物。
  苏眷不想相信。他一把拉开白布,喃喃的说道,又像是自言自语,“爸爸,开玩笑的吧?你不是说过吗……你怎么会被……杀呢?爸爸……?”
  他指尖泛白的手轻轻捧起苏故长年握枪而布满粗糙枪茧的大手,在自己脸颊上婆娑着,想要传递温度似的,在他儿时记忆里,在外面疯玩回来的他,手总是冰凉,而这双手会温暖的握起他的手,也如这个动作一般温暖着。只是这一次——角色换了,而且已有一人不在人世。
  
  老魏颤颤巍巍的轻声说,“节哀啊……小少爷,您别这样,老爷知道了,也会心疼的不是?”
  苏眷仿佛没有听见,又仿佛听见了,微微的摇着头,老魏叹了口气,带门出去了。
  
  粗糙但冰凉的大手在少年柔嫩的脸颊上划出红色的印子,细小的疼痛提醒着苏眷。
  他这才哭出来,先是抽噎着,又再也忍受不了,如受了委屈的孩童般嚎啕大哭起来。
  苏眷紧紧抱住那个养育他宠爱他十多年的身体,把头埋在苏故的胸前,从这个姿势来看他们如同在深情的拥抱着一般。
  
  对这个消息最按耐不住的,是苏家被流放的流放,软囚的软囚,避难的避难的苏家长老和苏家旁支。
  苏故这个人上位时,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无能的堂哥一家人全部铲除,第二件事给了苏家几个倚老卖老的长老一个下马威。
  苏故出身不好,母亲是老爷子的情妇,不过老爷子孩子少,上头只有一个大小姐生的脑子不灵光的儿子,才接进苏家冠了苏姓。由此可知苏故当初建立势力和上位的不易。不过他上位时最大的阻力还不是老爷子,而是几个长老。几个长老都是老爷子同辈或高一辈的老人,老爷子心软下不了手,常常被牵着鼻子走,就没少听说苏故的坏话。而老爷子晚年患病,听了长老的话硬塞给苏故一个裴家大小姐冲喜,幸亏老爷子那时候脑子还灵光,不然这苏家产业就给了没脑子的老大,成为长老的傀儡了。
  
  ——————————
  
  苏言卓坐在私人豪华客机窗前,面无表情。
  他的心腹这时候一句话也不敢说,保持弯腰的姿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说实话,在听到苏故去世的消息时,苏言卓甚至有些兴奋。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外面的天十分清亮,干净的水色,云层极薄,地面看得很清晰。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天,久久才叹口气,“苏家要变天了。”说着他收回视线,“给我倒杯水吧,现在几点了?”
  心腹赶紧去做,不敢去看苏言卓。苏言卓的脾气是极烈的,之前有一个手下在苏言卓发怒时不小心与苏言卓对视上,苏言卓下意识的就朝他的眼睛一个点射!苏言卓似乎天生就讨厌与别人对视,在此之后他的手下都知道他的坏脾气了。即使现在他已经改了不少。
  “苏少,我们这才刚刚起飞呢……”
  “几点了!”
  “……北京时间是下午一点四十了。”
  “别在这儿碍眼,下去吧。”
  “是。”
  心腹这才松了气,弯着腰下去,却又被叫住了,“苏眷在那吗?”
  “应该是。主宅那里并没有去裴家的人。”
  “他怎么没被接去?”
  还没等心腹说什么,苏言卓话一顿,停住了,“行了,下去!”
  他的语气,不耐烦到了极点,心腹出了半身冷汗,却什么也不敢问。
  
  苏言卓眉眼间的阴霾,十成十的遗传了苏故。
  像是即将有一场暴风雨要降临一样。
  
  出事的时候苏喻北还没走。苏家长老那里已经乱得不可开交,嚷着要个结果,不能就这么算了。事实上明眼人都知道,他们只是幸灾乐祸,火上浇油——苏故死了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呢。可苏喻北知道,要是不管,第一个保不住位子的就是他。
  总的来说,是因为苏喻北还没上位。
  
  事情本是简单的,要是苏故早一天签了合同,要是苏喻北出身再好一点,要是没有苏眷,那群唯恐天下不乱偏偏威望余存的长老都不会那么嚣张。要知道他们并不支持苏眷,只是打着幌子罢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苏言卓呢。
  
  “太子爷,苏重还有苏庆长老已经快到了,您看您是不是去接一下?”
  苏喻北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停下手中转着的金笔,“还有多长时间?”
  “近30分钟,不过来的路上这个时间段一定会堵车,50分钟左右。”
  金笔停了一下,“苏眷呢?”
  “……小少爷还在陪老爷呢。”
  “他一直没走?”
  “是。怎么劝都不离开。小少爷也真是可怜,送饭也不吃,我们也不好意思劝啊。”
  “我这个弟弟天生就粘他父亲。先任他去吧。”
  苏喻北看表,快两点了,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忘记了饭点。
  忽的他想起来,已经多长时间没和苏眷说说话了?最近他太忙了,事业上的家族上的还有一些私人的事情都在扰着他,现在苏家支柱塌了,担子就落在他的身上——两三个月了吧,连个招呼的时间也节省着,上一次见到那个孩子,也是不得已而已。
  
  他脑海中,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那时小小的苏眷被苏故亲手抱着,纤纤细细的护在那里,宝贝一般易碎,被丝绸的锦被结实的裹着。一向肃穆而严厉的苏故脸上有释然一样的神情,这让苏喻北着实吓了一跳,苏故教育两个儿子的方式十分严厉,苏喻北脑海中的父亲是高大不得攀登的——那个真的是父亲吗?
  他不由得猜测起来,那会是什么呢?父亲一定特别喜欢吧——
  “苏喻北,过来,看看你的小弟弟。”
  他吓了一跳,看着那头的父亲不敢过去,是了,刚刚算偷听对吧,父亲一定会生气的对吧?他现在已经生气了对吧!
  苏故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苏喻北,过来。”
  苏喻北小同学脑子里自动过滤了命令式,吓得同手同脚顺拐的过去了,不过去?开玩笑!苏故最讨厌的就是他的话被无视和重复了!
  深蓝色的绸子在走廊壁挂灯灯光下映出柔和的光,小婴儿安适平稳的睡着,世界好像都因他而静了;这个孩子生的太好了,大眼睛,小鼻子,还是婴儿就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苏喻北不由得问,“父亲,弟弟的名字是?”
  “你觉得呢?”
  被这样出乎意料的问了,苏喻北脑子竟一下子浮现了一个名字。
  这样可爱的孩子,应是被宠爱的,被保护的,在家的那一方,被牵挂的……
  “……眷,眷恋的眷。”
  苏故意外的看他一眼,又冲着小孩笑笑,“不错啊,眷恋,眷恋……”
  苏故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轻轻地念着那两个字,苏喻北清楚的看见父亲眼中的愉悦。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愉悦并不是因为自己取得名字好,而是苏故想到这个孩子是这么的配这个名字而高兴吧……
  苏喻北睁开眼,看着有些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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