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毅你越来越孩子,你当了老板,心智和承受能力怎么反而倒退。”
“还不是因为你,是你让我越活越年轻。这不,我现在到了八岁的年龄。”
我这话,让他开怀一笑。这让我很心意满足。
“刘毅,有个问题想问你,在不破坏你工厂生产的情况下,你真的能两天凑到五十万?”
我一阵紧张,打起精神来,回问:
“可以。你要钱吗?”他敢开口,敢问我要,说明他急需。
“有的话,借我吧。要是比较困难,就算了。”
“你别吞吞吐吐,为什么突然提五十万,是不是要还债,还是什么原因,告诉我!”我逼他开口说实话。
“你有钱就借,没就算了。”
“别说是借,是我应该还你。但你就不能告诉我五十万是用来做什么?”
他犹豫了,好几秒过去都不说话。
“见了面再跟你说。你好好休息,早点睡。”他还是没说出原因。我好恨他,他肯定有不好的事发生。想起,捐肾给晓丽的童欣洁,手术过程中死亡,我更相信周岩的处境会很困难。
“我明天可能过不去。”我告诉他。本来,我向他承诺过,明天晚上会去广州。但现在家人都找不着,工厂和公司都没办妥事务,我怎么能不顾一切地去广州。再说,我车还没卖,五十万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凑到。
这时,真的应验我的预感,再回去广州,会是千辛万苦,困难重重。
“哦,没事,先办好你的事。”从他语气分析,他好像有所失望。
接着,他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能来?”这个周岩,早上还巴不得我永远消失,他还咆哮着叫我别来找他,别理他。而现在,他问我什么时候见面。这太戏剧性了吧!
“我会尽快。钱我真的有,我会给你,你别再抵押借钱。”我应付着,想着总不能不理他吧,五十万我借也要借给他。
“谢谢你!”周岩居然跟我客气起来。我想,五十万是燃眉之急,不然他不至于此。
周岩没再说话,摁断通话。我心沉沉,喟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手机刚放进口袋里,即刻又响起。我猜是周岩忘了交代什么,再度打过来。结果一看,是儿子小良打给我,他说:
“爸,我们找到钱叔叔,你快点来,劝他回家。”
☆、NO122 悲情的人(VIP解禁)
NO122
“你们在哪?钱叔叔呢?”我问。
“我们在居……你等下。”小良不认识地方。
“喂!阿毅,我们找到小钱。”我妈兴奋地说。
“我知道。你们现在在哪,我马上过去。”确定找到老钱,但我更着急知道他们在哪。
“在…在…,你等下,让你爸接。”我妈也不知道具体地址。
过了几秒,我爸才接电话,此时我发现自己满头大汗,不知紧张还是激动所致。
“你现在在哪?”我爸问,速度比我快。
“我在深圳盐田区梧桐路这边。”话说梧桐路很长,几乎贯穿了整个盐田区。
“我们在田东社区居委会,也在梧桐路,你快点过来。”
“好。”
这点,我就没我爸聪明,居民要办点事,写个证明,都得来居委会。老钱在此住上这么久,确实很有可能来居委会办过事。我在路边截了一位大姐,问她居委会怎么走。她详细告诉了我。很快,我来到田东社区居委会。刚要给我爸打电话时,小良正向我跑过来。我还没问话,小良亟不可待拉住我手,牵我走。
“他们呢?”走了几步,我问。
“在里面。”
我突然拉住他,减慢速度,我想在见面前了解更多。数来数去,现在就数小孩子是最真诚了。
“你们是怎么找到钱叔叔的。”
“爷爷带我们来,等着等着钱叔叔就出现。”
“钱叔叔现在怎么样?”
“你自己看不就知道。”小良硬拉我走,可力气没我大,仍然走得慢。
“他变化大吗?”
“快点走!”
我不再难为他,加快步伐。所有人都在居委会里面,我一看见老钱的背影,就兴奋得想跑过去抱他,那种亲切感丝毫不减。
“老钱!”我喊了起来。
老钱闻声回头看我,从容平静。不过瞬即,我被其他吸引住,老钱的身后站着一位小女孩。她正畏畏缩缩地望着我,那双大眼睛特别传神。我第一意识是,她会是钱友桥的女儿。
“老钱。”我走到他身边,再次喊他。但我注意力仍在女孩身上。
这位小女孩,显得很忧郁,见了我也不吭声,低着头,很不自信。至于老钱,除了沧桑,就是憔悴,变化不明显。这四个多月来,也不知道他经历了多少事。
“刘毅。”他也喊了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我有话不能说,激动的心情不能表露更多。
“这位是?”我指了指小女孩。
“我女儿。”老钱平静地回答。果然,我的判断没错。
“她多大了?”我继续问。
“十岁。”
“跟我们的孩子同龄。”这时,我把晓丽也说进去。不过,估计他们没发现。也巧妙,老钱、周岩和我,三人年龄梯度是五年,但我们的孩子都是同龄人。
我一时不知道要问什么,往每个人脸上看。除了小良依旧保持生气,爸妈绷紧着脸看我。找到老钱,怎么不见爸妈开心,我纳闷。
“毅,你的眼睛怎么了?”我妈向我走前几步,问。
“是呀!你眼睛怎么啦!”老钱也关心起来。
原来,他们是关心我的眼睛,才绷紧着脸。我想起早上发生的事。许是一天都在忙碌,我已经习惯了一只眼睛看世界。我摸了摸左眼,笑着说:
“别担心,皮外伤,没伤到眼睛,包扎一下是怕感染细菌。”
“怎么这么不小心。”老钱问。
“被东西刮到,纯粹意外。”我搪塞他。
“眼睛受伤了,你还开车过来,不知道危险!”老钱说完,看了看我家人。
“我们都很关心你,一有你消息,就跑来找找看。结果,真的遇上你。”我妈说。
“是呀,钱叔叔,我每天都想你。”小良附和。
“小良变化真大,个子高了,更懂事了。”老钱第一次出现宽心的笑。
在我们东张西望时,老钱把女儿推出来,让她向我打招呼:
“宛婷,这是刘叔叔,怎么不叫人,没礼貌。”
“刘叔叔。”她抬头喊我,表情还是相当羞涩。
“乖。”我对她笑。宛婷长相不像老钱,但还是蛮俏丽的。
“我们别在这站了,我带你们去我家吧。”老钱说。家,这概念是不是说明深圳才是他的归宿地。
我们一家人异口同声说好,美滋滋地笑。我没想到老钱愿意让我们去他家,他躲我们那么久,我还以为他戒心很重。今天见老钱,他挺坦然的。他散发出中年人的稳重与睿智。他越是坦荡,我们自然对他越是放心。
我爸聪明,硬要坐老钱的车离开,免得他半路逃之夭夭。接着,我开着车,跟随老钱前往他家。他开的还是那部老款大众。老钱开得不快,看来他确实没躲我们的意思。在车上,我问起我妈:
“妈,你们什么时候来到深圳?”
“一大早就来了,到汽车站后,直接打出租车到人民医院。在医院没找到小钱,又去了其他地方,最后才到居委会来。”
原来,他们也到人民医院找了,不过我不走运,没碰巧撞到他们。人民医院地方很大,人太多,找个人确实不容易。想像一下他们两老一小,在茫茫人海中,为寻找老钱,东碰西撞,到处问人,我就感到心酸和自责。
“你们要来深圳,也不告诉我一声。还以为自己二三十岁!”我有所怨。
“你爸不让你知道,他昨晚很生气,说你在广州也不回来,也不去找小钱。天一亮他就说要去深圳。”此时,我想起,刚才我爸一句话都不说。这时的他,最让我畏惧。
“你不该听他的,小钱我自己会找。深圳人多,你们走丢了怎么办。”
“我也叫他别去,他不听。不过还好,总算让我们找到小钱。”这,确实又是喜事,老钱还是靠我家人找到。换了我,不一定有这样的运气。
“爸,你求求钱叔回去好不好?有他,我们过得更开心。”小良突然插话。小良变得越来越机敏,过去一年多灾多难,磨难也在催他成长。
“我也想他回去,就怕他不肯。”我回答。
“现在只有你能说服他回去。”
也不知道小良这话,有没有特别含义。老钱跟我之间微妙的关系,难道他也懂。
沉默了一会,我接着问我妈:“妈,你们见到小钱,当时的情形是怎么样的?”
“我们正在查看流动人口登记时,小钱就带着女儿来居委会写证明。是小钱主动向我们打招呼,他没有见到我们就跑。不过劝他回去东莞时,他不肯。我们要打电话给你,小钱当时还阻挠。他说不想见你。是小良偷偷给你打电话。”
“我要找个时间跟他好好谈谈。”此时,我内心感到沉重。
没多久,我们来到一个比较高档的小区,这恐怕不是一般打工族住得起。下了车之后,我们跟着老钱后面走。老钱牵着女儿的手,缓缓移动,暮色拉长了他们的身影,这幕让人觉得温馨。老钱终于找到属于他的天伦之乐。他说的家,这概率瞬间清晰了。
打开家门,走进去,赫然有一位老太太坐在大厅上。她双眼蒙着几圈白色绷带,看起来眼睛动过手术。老太太穿着一身黑衣衫,这形象,怪吓人的。
“妈,今天我的朋友和他家人来看望我们。这我是我妈?”老钱给我们介绍。
“是呀,来了不少人!今天家里可热闹了。”钱母听力肯定很好,知道我们来了好几个人。她不说话时,觉得她高深诡异。一说起话,才知道是这么友善。
“大姐,你好。”我爸妈年纪比钱母小十来岁,他们向她打起招呼。接着,我跟小良也给老人打招呼。老太太很热心,有问必答,容易相处。
大家坐下来,歇一歇,说起礼貌而客套的话。没多久,我爸妈开始进厨房张罗晚饭。他们明显在给我跟老钱制造聊天的机会。小良也聪明,拉着宛婷的手进她房间玩。老太太,也回了房间收拾东西。
我跟老钱拿着烟到阳台抽。这个老男人知道躲不过我的追问。
“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从见到他到现在,钱友桥始终保持从容镇静。
“当然。你无缘无故失踪,害我找了你五个月。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你找到沈阳。”
“你找到我老家?”
“是呀,我还找到你妈住的房子。照顾你妈的义工,说你把她带到广东来医治眼睛。我以为你会带你妈到广州看医生,没想到你们一直在深圳。害我几乎把广州翻遍,都没找到你们。是了,你妈眼睛现在怎么样?”
“这是第二次做手术。上次做,没有效果。这次,请了国内顶级的专家动刀,过两天就插线,到时才知道。”
老钱为了医治母亲,不惜倾家荡产。他请国内顶级专家做手术,这费用肯定不便宜,难怪他要从广告公司取出三十万。
“你找到你女儿,跟她相认了?”
“是,不过宛婷现在还不完全适应我。突然冒出一个父亲,她一时难以接受。”
“他养父养母呢?”我一想到,忍不住问。
“出事了,在坐牢,受贿罪,被判五年有期徒刑。也因为这样,他们才肯把女儿还给我。刘毅,其实我骗了你,我跟女儿和他养父养母一直有联系,我每年都有看我女儿。不过,我们一直没相认。”
“他们是你曾经说的白领夫妻吗?”
“是,他们本来在沈阳,后来因为工作迁到深圳定居。这房子就是他们的。他们对我女儿很好,感情也很深。不过很不幸,出事了。上天,给了我重新做父亲的机会。”
“你突然离开东莞,销声匿迹,是不是为了照顾宛婷?”
“算是吧。”
“算是?你还有很多事瞒着我?”
“不说这些,都过去了。”
“有一天,你还是要告诉我,不然我不会死心。”
老钱好一会都不说话,看着前方。深沉的他,让我想抱他,但我不敢。甚至,我有些畏惧与老钱有过多的身体接触。每当周岩出现,我总会把老钱放在次要的位置,今天也如此,这太像宿命。
“我不该听你爸的话,我们一辈子做兄弟多好。现在,我后悔了。”老钱突然说。
“我爸说了什么?”
“刘毅,想想我最快乐的时光,还是跟你做知心朋友的时候。一直挺好的,一相爱就错。”老钱避而不答。
“你现在还爱我吗?”这问题,我自知问得不是时候。
“刘毅,我们不合适。我现在要的是亲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