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低下头,声音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意味。
“好了,孤知道了。”
李弘懒洋洋的往座位上一靠,说道。
他并没有继续多问,因为他知道,以李义府狡猾的性子,不可能会留下丝毫的证据,如果有一丁点的线索留下,那么狄仁杰也不会拿出这样模棱两可的结论来回报李弘。
不过不重要了,就算是有证据,恐怕单凭此事也不可能扳倒李义府,倒不如将错就错,将此事安在贺兰敏之的头上,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既然这两个老家伙既然敢算计他,就准备好接招吧!
不过提起西征之事,李弘轻声说道。
“戴师,听说裴将军此次西征大获全胜,招降了敌酋阿史那伏念,如今已经班师回朝?”
“回殿下,是的。”
戴至德对于李弘忽然提起这件事情也是一头雾水,虽然大军班师回朝是件喜事,可是貌似和李弘扯不上什么关系啊?
毕竟一切都有兵部和刑部去操持,到时候接风洗尘也是由李治亲自进行,李弘顶多在旁边当个木塑雕像,说几句祝贺的话就好。
可是李弘在这个场合里提起这件事,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
“呃,这些日子,恐怕要麻烦戴师多多费心,留意一下政事堂有关西征的奏折了。”
李弘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
“殿下,难道有人想在西征之事上动手脚?”
眼见李弘如此郑重,戴至德也提上了心,这些日子以来,他很少见到李弘如此正式,所以也慎重起来。
“眼下还说不好,不过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孤总觉得,裴将军此次未经圣意,便将阿史那伏念招降之事不大妥当,虽说父皇仁厚,但难免有小人眼红裴将军的功绩,在背后搬弄是非,还是小心为上。”
李弘的口气凝重,却带着几分犹豫。
倒不是他多心了,而是今日戴至德一提此事,李弘才依稀记起来,此次西征虽然大获全胜,但裴行俭最后却仅仅得了一个闻喜县公的爵位,追随他的将士们更是没有得到应有的奖赏。
归根究底,就是因为有人在阿史那伏念之事上大做文章,不过李弘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自然是要努力扭转。
不仅是因为裴行俭上次帮了他,更重要的是,裴行俭是军方最有希望接替李绩的人,何况在李弘的心底里,其实更觉得那些西征的将士们无辜,既然他们为了大唐浴血奋战,那么就绝不能让他们白白付出鲜血和生命。
“嗯,老臣知道了。”
戴至德轻声答应下来,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情恶化的可能性。
不过和李弘不同的是,戴至德对此事并没有李弘那么悲观,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大唐首重军功,还没有有功不赏的先例,纵然是裴行俭此举略有不妥,不过其错却也有限,所以戴至德并不认为这件事能翻起多大的浪花。
至于李弘先前慎重的表现,理所当然的被戴至德理解为太子殿下不谙军事,有些杞人忧天了。
眼见戴至德如此表现,李弘不由地暗叹一声。
他也知道此刻让戴至德相信有些困难,可惜的是他并不是十分熟悉大唐的历史,当年也只是当有趣的故事听过,细节之处并不知道。
不过仔细揣摩一下,李弘也大概能够猜出来,恐怕这件事背后也少不了李治的默许,毕竟西征之功甚大,引起李治的些许猜忌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加上小人的挑拨,真的可能会让事情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不过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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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我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既然事情都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李弘也就送走了戴至德等人,这才转回了东宫。
等李弘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转回了内殿,却发现殿中没有那道熟悉的倩影。
李弘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今天是裴氏的母亲裴夫人的大寿,裴氏一早就带着小丫头回家祝寿去了,李弘因为三司会审的事情无法前去,还亲手挑了一对玉如意让裴氏送了回去。
早前裴家递了话过来,说是让裴氏在家里陪裴夫人一晚上,今天不回东宫了。
可李弘这一天忙了这么多的事情,倒是把这茬给忘了。
李弘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今天晚上他要独守空房了……
不过偌大的东宫,倒不至于只有千儿一个丫头,自有其他的宫女过来服侍李弘更衣。
不过更衣刚到一半,便又有小内侍进来禀报。
“殿下,外面有位大人让奴婢将此物转交殿下!”
小内侍的口气中带着几分惶恐不安,李弘眼尖,一眼就看见了他袖子里没藏好的银票,说来好笑,这银票还是李弘的福祥钱庄发行的,不过水至清则无鱼,这个小内侍趁机赚点外快,李弘也不大在意。
不过说来是应该提一个内宫的总管了,李弘的身边一直没有像样的内侍,裴氏虽然打理着内宫,可心思更多的放在管理宫女身上,管教内侍们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李弘定神看向那个小内侍手中的物件,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雍王府的令牌!
这枚令牌李弘不知道见过多少次,正是自己皇城遇刺之时在那个死去的刺客身上搜到的令牌。
可是这枚令牌如今明明被当做物证存放在大理寺中,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是谁?”
李弘沉声道。
“奴婢不知,那位大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看不清面目,不过看身形,像是个女子模样!”
许是心虚的缘故,那个小内侍一见李弘的脸色便瑟缩了片刻,结结巴巴的说道。
女子?
李弘的心中浮起一层迷惑,会是谁呢!
“请她进来!”
思量了片刻,李弘失笑,自己一个劲的猜什么,既然人就在外面,请进来不就知道了!
不多时,那名神秘的女子便走了进来,果真如同那个小内侍所说,一身大大的斗篷遮住了一切,只有玲珑的曲线隐隐浮现。
女子伸出芊芊玉手,缓缓摘下头上的斗篷……
李弘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
这个深更半夜只身来到东宫的人竟然会是她!
贺兰敏月!
“见过太子殿下!”
女子盈盈下拜,声音如同出谷黄莺,清脆动人。
也让愣住的李弘反应过来。
“敏月,你此时过来,有何事?”
李弘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
贺兰敏月这个时候来的目的,简直是显而易见,无非是为了贺兰敏之!
可是且不谈如今武后心意已决,任何人都无力回天,要知道,贺兰敏之是李弘一手设计,定下罪名的,贺兰敏月来求他?
真不知道是哪来的自信!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妾身今日前来,自然是想要请殿下放我那不成器的哥哥一马!”
贺兰敏月脱掉身上的斗篷,许是晚上的缘故,姿容淡雅,身上只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裙,也不等李弘说话,便施施然的起身坐在李弘的对面。
不过李弘倒是对贺兰敏月略带无礼的行为没有生气,反倒是带着笑意看着贺兰敏月。
他知道贺兰敏月今天过来,肯定是有把握说动自己的,所以让李弘好奇的事,如今双方的情势发展到了如此地步,贺兰敏月究竟有什么筹码能够拿来说服自己?
“敏月说笑了,今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这件事是母后下的旨,孤也没有办法啊!”
李弘的回答很客气,但是也带着一股疏离的意味。
“殿下难道就不好奇,妾身带来的那枚令牌,是来自何处吗?”
贺兰敏月却是没有再继续纠缠,话锋一转,说道。
李弘的确很好奇那枚令牌是来自何处,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贺兰敏月。
何况如今李弘从刚刚见到令牌的震惊中醒悟过来,心中也已经思量清楚。
这枚令牌绝对不可能来自大理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贺兰敏月根本就没有必要过来找他,既然有本事从大理寺中偷出物证,何不干脆直接把贺兰敏之给偷出来?
那么结论只有一个,现在自己手中的这枚令牌,和大理寺中存放的那枚令牌,肯定有一枚是假的!
“这枚令牌的确不是殿下那晚在刺客身上搜到令牌!但却是货真价实的雍王府令牌!”
贺兰敏月眼看李弘不紧不慢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焦急,说道。
忍不住了吗?
李弘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今天贺兰敏月很明显是过来谈判的,那么既然是谈判,谁先沉不住气就失了先手!
“哦?敏月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弘语调平淡,仿佛对此事毫不关心一样。
“妾身的意思是,殿下被人耍了!”
贺兰敏月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皇城刺杀之事的幕后主使根本就不是妾身的哥哥,从头到尾,他不过是被人利用了而已!”
怎么可能?!
李弘皱起眉头,不得不说贺兰敏月的话的确给了李弘很大的震动,不过李弘只失神了一霎,便恢复了理智。
“敏月的意思是,孤从头到尾都落入了别人的陷阱中吗?”
李弘淡淡的说道。
若说自己从头到尾的行动都在别人的算计当中,李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可……如今的令牌又如何解释?
“妾身看过这个案子的卷宗,也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而眼前的这枚令牌才是真正的雍王府令牌,至于大理寺当中的那个只是一枚假令牌!用来扰乱殿下的视线而已。”
李弘的话语虽然平淡,但眼中的慎重却逃不过贺兰敏月的眼睛,当下心中一喜,立刻继续说道。
“殿下如果真的杀了妾身的哥哥,才是落入了幕后黑手的陷阱当中!这枚令牌是妾身在那个回家探亲的侍卫家中找到的。”
“那又如何?”
李弘心中隐隐有了猜测,面色上却是分毫不露,淡淡的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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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不要小瞧女人
“妾身承认,那名侍卫是哥哥命人前往截杀的,刺客也是哥哥指使的,可请殿下细想,这么大的事情,凭我哥哥一个人能够办得到吗?”
贺兰敏月眼波流转,反问道。
不得不说,贺兰敏月的话很对,李弘从头到尾都不相信刺杀太子这么大的行动会是贺兰敏之一个人能够干的出来的,要是那个废物真的有这份心计,又怎么在自己的手中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重要吗?
不管贺兰敏月怎么巧言善辩,都逃脱不了一个事实,贺兰敏之是这件事情的直接参与者!
尽管可能不是最后的幕后黑手,但他既然对李弘动了杀心,李弘不会容许他活在这个世上。
至于贺兰敏月今天的来意,李弘大约也清楚了,不外乎以幕后黑手的身份来跟他做交易,让他饶过贺兰敏之一命,可李弘会答应吗?
“不管这件事有多少人参与,你哥哥都必然是知情的,所以今日有此报应,也是罪有应得,敏月你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个的话,请回吧!你一介女子,还是不要掺和到这些朝争之中,否则终有一天会自取灭亡。”
李弘摇了摇头,说道。
眼神带着几分冰冷,口气中已经有了送客的意思。
倒不是李弘不想知道幕后黑手的身份,而是这个理由不足以打动李弘,对于李弘来说,贺兰敏之是他废了好大的工夫才定罪的,更不要说自己和他以前的仇怨之深。
何况此事李弘心中自有分寸,就算贺兰敏月不告诉他,他也有信心将那个背后的小人揪出来!
最重要的是,今天在宣政殿见识到了贺兰敏月的表现之后,李弘着实不敢和她合作,一个不知分寸,莽撞无知的女子,并不是一个可以交易的对象。
眼见李弘这么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贺兰敏月微微皱起柳眉,思量了片刻,缓缓说道。
“殿下可是觉得敏月今日在大殿之上鲁莽任性,不值得托付吗?”
李弘没有说话,可眉间的神色却分明告诉贺兰敏月,他就是这么想的。
“妾身敢问殿下,今日若是敏月在皇后娘娘面前委曲求全,就能让她改变主意吗?或者换一种说法,敏月在殿下看来鲁莽的表现,可葬送了哥哥的性命?”
贺兰敏月嘴角浮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这……”
李弘一时语塞,尽管不想承认,可李弘却不得不认同贺兰敏月的说法。
就算她对武后卑躬屈膝,武后也不会因此而改变主意,反倒是贺兰敏月看似莽撞的行为,却差点蒙骗了武后。
“可你终究没有达到目的,否则现在就不会坐在孤的对面了!”
不过很快李弘就调整好了心态,将贺兰敏月反将一军。
不过李弘却是坐直了身子,与刚才的懒散颇不相同,显然在李弘的心中贺兰敏月已经是一个可以平等相待的对手了。
“殿下说的不错,可就算是如此,也不过是多付些代价罢了,何况妾身并没有打算用一个幕后黑手就让殿下放过哥哥,那只是一个见面礼罢了!”
听见李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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