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忽然有几个兵士大叫道,那样子像是和李弘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渐渐的,台下的兵士们都开始骚动起来。
李弘偏头看了一眼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李洋,这就是这小子打算对付自己的法子?以为煽动起兵士就能和自己对抗?
未免太天真了!
不屑的瞟了一眼李洋,李弘对着台下高声说道。
“不服是吧?看看你们这个样子,这就是我大唐最精锐的禁军?队伍不齐,集合缓慢,以下犯上,藐视军法,你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禁军将士,就拿这副样子去保护陛下?”
李弘的口气中带着点点的不屑,却激起了台下兵士们更激烈的反应,一个个红着眼睛,甚至有几个冲动的已经向着台上冲了上来,却被守着的亲卫拦下。
李洋虽然被绑了起来扔在地上,可是至始至终都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李弘,都说这个太子殿下机敏过人,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第三十五章:太子一拜
这些兵士们自禁军调拨而来,却一连被晾了好几天,本就心怀不平,这几天李洋又在军中蓄意推动这种情绪的蔓延,更是传出谣言,只要让这位太子殿下害怕,就会上表将他们调回禁军。
如今这些将士们一来对李弘本就没有好感,又有谣言如此传说,自然会对李弘怀有敌意。
李洋一开始就吩咐将李弘挡在门外,便是要激起他的怒火,这样他才会失去理智,动用强力的手段。
果然,自己刚刚出去,李弘便将他五花大绑。
那几个迟迟不到的兵士也是李洋吩咐的,只是他却没有想到李弘竟然敢直接斩了他们。
不过这样更好,李洋自然看出李弘斩了那三个兵士是打着杀鸡儆猴的主意,可越是这样强力镇压,怕是会让将士们越愤恨,何况,李洋还另外加了点料,保证让这位太子吃不了兜着走。
哼哼,最终激起了兵变,便是陛下也饶不了他。
看着李弘一步步激起将士们的怒火,李洋心中暗暗自喜,这个太子还真是一点头脑都没有。
看着冲上来的几个兵士,李弘脸色一沉,他倒是没有想到,将士们的怒火到了如此地步,看了一眼李洋,这怕是和这个混账脱不开关系。
皱了皱眉头,李弘冷声说道。
“放开他们!”
台下的亲卫们有点犹豫,这几个兵士明显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而且手持兵器,若是真的接近了太子殿下,有个万一……
“放开!”
李弘提高声音,重复了一遍。
“孤倒要看看,父皇圣旨在上,他们这群天子亲卫究竟是不是真的目无君上!”
闻言亲卫们放开了那几个兵士,而原本一脸怒火的几个兵士却是尴尬的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他们刚刚不过是被李弘的言语所激,一时冲动,如今真的放开了他们,反倒不知该怎么办了。
“来啊,孤就站在这里,你们怎么一动不动的!”
李弘面带讥讽,看着这几个将士。
“殿下,您大人大量,放小的们条生路吧!”
原本持刀冲上来的汉子却是面色挣扎,“扑通”一下重重的跪倒在地上。
“刘晨?”
正在此时,原本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的王方翼却惊叫道。
他原本不打算插手,毕竟东宫六率乃是太子的亲卫,李弘必须拿出手段制服这帮人,今日若是他动手帮李弘,那么以后这支军队效忠的就会是他王方翼,而不是李弘。
军中只看实力,一向如此。
李弘也正是清楚这一点,才自己亲自上阵,实际上,他找王方翼和黑齿常之过来,却是想要让他们代替自己打理这支军队,可这一次压服他们,却必须自己亲自动手!
不过这刘晨乃是王方翼手下的老兵了,一向恪守军纪,今日怎么会如此冲动,王方翼一时奇怪,便叫出了声。
“王统领?您救救兄弟们吧!兄弟们着实活不下去了呀!”
刘晨乍看见王方翼的时候,激动的叫了一声,不过随即泪流满面的磕了几个头,说道。
王方翼以前曾任千牛卫大将军,统领禁军。
李弘也是看中了他熟悉禁军这一点,才大胆的收下了他,现在看来果真是没有走错这一步,自己本想着这些兵士桀骜不驯,打算强力压服他们,毕竟是禁军,料他们也不敢真的闹起兵变。
现在看来,这事必然有蹊跷,不过自己不过是晾了他们几天而已,怎么就活不下去了呢?
“太子殿下仁厚,你说清楚苦衷,殿下自会为你做主!”
王方翼不着痕迹的说了一句,却是将一切权利都交到了李弘手中。
刘晨转向李弘,犹豫着说出了真相。
原来被调拨过来的禁军将士,已经整整三个月没有领到粮饷了,本来他们原来的统领答应在几天前一次补齐,可是他们却突然接到旨意,被调来了东宫六率,来到这荒山野地之后,更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们。
原本的军营说他们已经归了东宫,不止不把拖欠他们的粮饷给他们,就连日常的粮食也不够了,去了兵部,一样是冷冰冰的被打回来,说是要粮饷去找太子殿下。
“什么,你们去东宫找过孤?程武,怎么回事?”
李弘不可置信的问道,他只道这帮人需要磨磨性子,便没有管他们,却不曾想他们竟然已经食不果腹。
而他却是从没有听说过有兵士前往东宫寻他,一念至此,脸色阴沉对着程武问道。
“回殿下,并无兵士到过东宫,只有李洋统领到东宫问过一次殿下何时驾临,却并未听他提起将士们的状况。”
程武也是一阵心惊,赶忙回答道。
李弘眯着眼,望着倒在地上的李洋,果然是这家伙捣的鬼,恐怕是他到东宫转了一圈,回到军营之后,便散布消息说自己打算将这些兵士扔在这里不管了,才让这些兵士如此愤恨自己。
“殿下,求您放过兄弟们吧!您看看,禁军的兄弟们自然是知道军法军纪,可台下那些兄弟们已经饿得站不起来了。”
刘晨指着台下倚着兵器站着的几个兵士说道,李弘仔细朝台下看去,只见那些兵士面有菜色,拄着自己的兵器才能勉强站立,还有一些虚弱的坐在地上。
他本以为这些兵士如此松散,是故意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现在看来,这些汉子一直坚守在大营之中,忍饥挨饿都没有逃跑,更没有出去劫掠附近的百姓,已经是对军法军纪最大的尊重了。
李弘定了定心神,一步步走下了点将台,走到那些将士们面前,只见他们都面带惧色,却又掺杂着几分愤怒,看着李弘,虽然身上已经没有了力气,可仍旧是执着的站着,不肯倒下。
看着看着,李弘忽然便流下了眼泪,恭恭敬敬的向着那些将士们行了一礼,躬身下拜。
“殿下,不可!”
王方翼一直盯着李弘,所以反应最快,跳下点将台,急声喊道。
太子乃是储君,无论犯了多大的错,都没有君拜臣的道理!李弘这一番行动,若是传了出去,定会招来大把大把的弹劾。
李弘没有理会王方翼,缓缓抬起头,声音带着几分沉重。
“将士们,孤给你们赔罪!”
仿佛是因为过于激动,李弘的声音都在颤抖。
“孤收回刚刚所有的话,你们都是我大唐的好儿郎,是父皇最忠心的臣子!是孤失察,才让将士们在这荒野受苦,但是孤保证,既然你们来到了东宫六率,孤绝对不会薄待每一位将士,请你们给孤一个赎罪的机会!”
那些原本带着愤怒的将士们,看着李弘躬身下拜,全部都愣住了,待到李弘的话说出口,这些将士们才醒过神来,只是脸上的愤怒之色已经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疑惑。
“臣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倒是一直沉默不语的黑齿常之最机灵,一下子跪在地上高声叫道。
随后是亲卫们,紧接着是那些将士们,都纷纷跪下喊道。
“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李弘抬头看去,只见这些兵士们大多数都带着几分愧疚,少数人目光中带着复杂的神色。
毕竟太子的身份太过尊贵,这些将士们从未想过有一天,太子竟然会纡尊降贵的跪下向他们这些地位卑贱的人道歉。
要知道,那天李弘对自己的老师戴至德致歉,也不过是作揖而已,太子乃是除了皇帝皇后最尊贵的人。
所以一时之间,众人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觉得一阵热血冲上了头顶,只想着要好好效忠太子殿下。
王方翼搀着李弘,缓缓的站了起来。
“程武,立刻从孤的内库中拨三个月,不,六个月的粮饷,然后去户部调二十车粮食过来,若有人胆敢拖延,不管是谁,即刻给孤绑了!”
李弘声音嘶哑,说出的话却坚定不移。
第三十六章:东都的警告
他知道,眼下这群将士们不过是被自己刚刚的举动给激发出了一腔热血,冷静下来之后,还是会对自己产生怨怼,毕竟是自己害他们丢了三个月粮饷,还让他们忍饥挨饿了这么久。
虽然李弘不认为他们在原来的营地继续待下去会得到自己的粮饷,可如今自己却必须担下这个责任,只有真真切切的银子和粮食,才能真正稳定人心!
“孤陪着你们在这等,只要有一位将士未曾拿到粮饷,孤便不会离开,只要粮食一刻未曾运来,孤便陪着你们挨饿!”
李弘的嗓子已经喊哑了,但是他还是忍着喉咙火辣辣的疼痛高声说道。
在军队里,要么你要有绝强的武力,能够让所有人都服气,要不然就要能够和他们共甘苦,才能让他们效忠于你!
李弘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果然他这句话一出,那些将士们都朝他投来感激的目光,这一次没有人引导,所有人都仿佛有了默契一般,高声叫道。
“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虽然两次的喊话相同,但李弘的心里清楚,恐怕这次才是真正的让他们愿意效忠自己。
当下让众人起身,就站在原地等着程武回来,那些将士们有些已经体力不支,李弘想要送他们回营,可他们却执着的陪着李弘一起站着,连坐下也不肯。
“殿下,粮食和银两已经全数运至。”
一直到天色微微擦黑的时候,程武才带着一干亲卫回到了大营,并且带齐了粮草,之所以回来的晚了,是因为裴氏听说了大营的事,心中不忍,命人加了些活的猪羊鲜蔬,临了又吩咐带了些酒,倒是废了不少功夫。
而那些将士看到不仅有粮食和银两运来,还有几头活猪羊运来,甚至还有贵人们才享用的时令蔬菜,顿时眼巴巴的,就差流口水了,尤其是看到最后的大车上竟然载着一车酒坛子,眼睛直勾勾的,简直都要扑上去了,望向李弘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感激。
倒让李弘心中一动,他倒是忘了,这些军队的汉子最喜欢酒肉,此刻一下子施恩施足了,他们方才会深深的记在心里,裴氏倒是思虑周全。
“既然太子妃一片好意,今晚将士们不醉不归!银两即刻发给将士们,明日起休沐两日,两日后准时归营!”
李弘索性直接给他们放了两天假,让他们好好养养,反正他们如今被饿得狠了,怕是没法子开始训练,不如让他们归家去好好休息。
下面一阵欢呼之声,直到现在这些汉子方才真心觉得太子殿下真是爱惜下属,不由地对自己原来的态度感到羞愧。
李弘本想亲自监督着将粮饷分发下去,可却意外的看到了程武背后跟着一个人,让他不得不改变了主意。
中军大帐。
虽说不是在战场上,可东宫六率真正训练完成之前,他们都要在这荒野上用着帐篷,原本是不必如此的,可时间紧任务重,李弘也只好将他们单独拉出来在这训练了。
李弘笑呵呵的和来人寒暄着。
这位跟着程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弘的老朋友,吴良辅!
他既然来了,那就说明东都有旨意传来,所以李弘才不得不到中军大帐中摆设香案,准备接旨。
吴良辅也不废话,从袖中掏出一卷黄绢,便读道。
“弘儿,朕自立尔为太子以来,尔一向温文仁厚,然东都遇刺,朕心中不忍,尔之提议悉数准奏,不想尔竟暴虐至此,殴打皇弟,掌掴国公,倚仗权势,私闯民宅,桩桩件件,朕深夜听闻,着实无比寒心,竟不知是何原因令尔如此罔顾律法,如此暴虐之徒,如何担负储君大任?”
吴良辅的声音无悲无喜,但却叫李弘冒出一身冷汗,李治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从这话语之中,李弘分明能够感到,李治字里行间浓浓的愤怒和失望,难道说自己上的那个奏折没有起作用?
不过下一刻,李弘似在吴良辅眼中捕捉到一丝笑意,不过转瞬即逝,吴良辅接着念道。
“然念在尔陡遇刺杀,心绪不稳,又事出有因,朕不再追究,望尔好自为之,朕回转长安之时,若东宫六率一无所成,一并问罪!”
这就完了?
前面把自己吓得够呛,结果什么处罚都没有?
吴良辅笑了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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