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爱卿,此事你如何解释?”
李治的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但是这一次却是微微的带上了一丝怒意。
要知道,这件事情并非是什么机密之事,到底是瞒不住的,但是若是换了其他的机密之事呢?
政事堂的消息都能泄露出去,那这个朝堂之上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听见皇帝微怒的声音,朝班当中的薛元超冷汗瞬间便下来了,他可不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佬们,如今能够入职政事堂全是皇帝的恩宠,若是失了帝心的话,那可就是真的完蛋了。
一念至此,薛元超移步出位,正要开口否认,却见李贤隐晦的向他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将此事承认下来,顿时让薛元超心中纠结无比。
“陛下,此事的确是臣处置不妥,只因当时臣初闻此事,一时惊慌,方才惊呼出声,请陛下责罚!”
脸色一阵变幻,薛元超最终还是承认了下来。
如今这件事情发展到现在,早已和他脱不了干系,即便是否认,恐怕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反倒会得罪了雍王殿下,得不偿失罢了!
只是即便如此,薛元超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颤,此事一旦认下来,恐怕他这个门下侍郎的位子,也做到头了……
第三百三十九章:诡辩
感受到薛元超投过来的幽怨目光,李贤心中却是一阵不屑。
这个废物,到现在还搞不清楚状况,事到如今,东宫分明是已经成了疯狗,抓着谁都要咬着不放,虽然门下侍郎的位子让他也有些心疼,但是相比起这一次的得失来说,只要能够重创太子,又算得了什么?
自从上殿开始,李弘便一直在胡搅蛮缠,而且更重要的是,在这种无赖手段之下,众人的目光皆是被李弘转移到了不知道哪里去。
如今的大殿之上,哪还有半分刚刚众人一起责问东宫的气势。
再如此下去,恐怕文武百官都忘了今天是为了弹劾太子擅自越权封禁鸿胪寺而来,倒不如快刀斩乱麻,将薛元超推出去认罪,重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回来。
他倒要看看如此一来,李弘还有什么手段能够继续巧言善辩。
何况即便是在李贤的心中,也隐约带着一丝担忧。
突厥可汗遇刺的真相他是清清楚楚的,这件事情本就是他和阿史那伏念策划而成,甚至连青衣男子都不知道,至于李弘为何会突然封禁鸿胪寺,李贤的心中也是明明白白。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着急,甚至不惜牺牲自己如今在政事堂当中明面上仅存的力量!
虽然他并不相信区区三天的时间,狄仁杰真的能够将案子查清楚,但是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丝不祥的预感,还是尽快将阿史那伏念揪出来为好。
免得他乱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嗯,既然如此,薛爱卿就不要在政事堂待着了,正好如今礼部缺个侍郎,薛爱卿便去吧,至于门下侍郎之职,政事堂合议之后,将人选呈与朕看便是!”
李治的口气倒是没有什么不寻常,仍旧平平淡淡。
而且不出意料的免掉了薛元超门下侍郎的位子,将他打发到了礼部。
眼见薛元超一脸灰败的退回了朝班当中,李贤微微摇了摇头,看向李弘的目光当中也多了几分愤恨,顿了顿,李贤上前说道。
“父皇,无论此事的消息来源于何处,但是长安令弹劾了太子哥哥封禁鸿胪寺,此事却并非虚言,鸿胪寺毕竟是我大唐的九寺之一,太子哥哥此为着实是殊为不妥,儿臣恳请父皇即刻下令,释放鸿胪寺上下人等,以安民心!”
这番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而且只字不提李弘的过错。
只是言语之间却是直接将此事定了性!
若是李治真的就此下旨让李弘放人,那也就相当于间接承认了李弘此举真的是越权封锁了鸿胪寺。
而一旁的李弘听完了这番话,倒是眉头一挑。
没想到这些日子,他这个弟弟倒是有长进,这瞒天过海,借刀杀人的法子都学会了!
不过可惜的是,既然他做了这件事情,又岂会没有准备,恐怕这次李贤的小算盘,又要落空了!
李弘眼神一凛,淡淡的开口说道。
“六弟慎言,五哥刚刚已经说过,孤并非越权封禁鸿胪寺,东宫六率严禁闲杂人等进出,也只是为了将突厥可汗遇刺的案子调查清楚罢了!”
眼见到了此刻李弘还想耍无赖蒙混过关,李贤的脸上浮起一丝冷笑。
“太子哥哥,小弟也希望此事并非太子哥哥擅自妄为,只是那长安令的奏折明明白白的在政事堂摆着,难不成真的要将他的奏折调来,太子哥哥才会承认吗?”
笑话,他刚刚牺牲了一个门下侍郎的位子,只是为了让拿出这份奏疏的时候名正言顺,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再让李弘蒙混过去!
李贤冷冷的笑了一声,脸上却是堆满了讥讽的笑容。
“呵呵,既然六弟执意而为,倒也并无不可!”
不过让李贤没有想到的是,李弘非但没有阻止,反倒是轻笑一声,顺水推舟般的说道。
如此满不在乎的态度终于让李贤的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那好吧,吴良辅,将长安令的奏折读一读吧!”
还没等到李贤说话,李治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一时之间,朝臣的脸上也涌起一阵好奇的神色,虽然他们都知道太子殿下封禁了鸿胪寺,但是毕竟没有亲眼见到。
而长安城的治安在长安令的管辖之内,自然是他最清楚不过,想必这份奏疏当中才是事情的真相。
此刻李贤虽然感到情况有些不对,但是却也不好反驳,只好老老实实的等着吴良辅将奏疏读了一遍。
“臣长安令崔敬文奏陛下……”
吴良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而奏疏的内容也并没有什么稀奇的,虽然在这本奏疏当中,崔敬文并没有直接指责东宫越权而为,只是原原本本的将事情呈报了陛下。
但是这些就已经够了,彻底封锁鸿胪寺,不许除了大理寺查案的官员之外的任何人进出,又有许多人看到鸿胪寺的上下人等被东宫六率的兵士尽皆押送出来,而且还有人在大理寺当中见到了本该在鸿胪寺中养病了突厥可汗阿史那伏念……
一桩桩一件件说的清楚明白,虽然没有弹劾太子的意思,但是这些事实却比什么都能够说服人。
“太子哥哥还有何话说,莫不成在这大殿之上,父皇母后之前,太子哥哥还要凭口舌之利巧言善辩吗?”
听完吴良辅读的奏疏,李贤的脸上浮起一丝得意洋洋的笑容,开口责问道。
不料李弘却是轻笑一声,面带讥讽的看着李贤,开口道。
“六弟这是说的什么话?没错,孤承认鸿胪寺如今的确是不许闲杂人等出入,突厥的官员也暂且移居到了大理寺,但是如此便说东宫封禁了鸿胪寺,未免有些站不住脚吧!”
此言一出,倒是让李贤的脸色一阵涨红,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气的。
着实令他没有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李弘竟然还在硬撑,一事之间,李贤有些气极反笑般的说道。
“如此还不算是封禁鸿胪寺,难不成要等到太子哥哥将所有人等都砍个干净,命东宫六率将鸿胪寺夷为平地才算是越权吗?”
第三百四十章:暗手!
“孤为什么要将鸿胪寺夷为平地?”
李弘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的神色,十分严肃的开口问道。
一本正经的神色倒是气的李贤越发的脸红了。
“六弟说孤擅自越权封禁了鸿胪寺,五哥倒要问问你,当时鸿胪寺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六弟可曾亲眼见到?”
顿了顿,李弘的神色突然冷了下来,口气中带着几分严厉开口问道。
“哼,这根本无关紧要,长安令的奏疏已经说明了一切事情,难不成太子哥哥还想抵赖不成?”
事已至此,李贤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用意,同样冷冰冰的反驳道。
一时之间大殿之内的气氛也陡然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沉默了片刻,李贤略微犹豫了一下,咬咬牙继续开口道。
“父皇,儿臣弹劾东宫擅动军队,行越权之事,以查案为名公报私仇,已失东宫之德,恳请父皇明鉴,严查此事,绝不姑息!”
此话一出,大殿内瞬间像是被抽空了一样。
众人齐齐的倒吸一口凉气,雍王殿下这莫不成是在说……当废东宫吗?
要知道,虽然如今雍王的夺嫡之意已现,但是实际上真的有点见识的人不看好李贤,毕竟东宫十几年的储位早已稳如磐石,又岂是能够轻易动摇的?
看看这些日子到雍王府拜访的大臣们便知道,除了一些不得志的小官之外,几乎没有任何有分量的大佬表明自己的态度。
而雍王殿下唯一能够拿的出手的几位人物,则是被太子殿下贬的贬,支开的支开,不知不觉之间,雍王的手中竟然已经无人可用!
但是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太子殿下竟然犯下了如此大错,让雍王殿下抓住了把柄,真是……
大殿内的众人虽然不相信陛下真的会轻易动摇储位,但是既然这一次雍王连这种话都说出来了,想必是大有把握,这一次恐怕太子殿下是要吃些苦头了!
而李贤的话音刚落,先前弹劾东宫的一干御史们皆是犹豫了片刻,便同样上前附和道。
“陛下,臣附议,此事不可轻纵啊!”
这些御史当中有些人是李贤的心腹,而另一些却是被裹挟而来,毕竟他们今天已经弹劾了太子,若是不继续下去的话,恐怕以后还会招来报复。
当然,也有一些秉持公心的御史,先前虽然同样弹劾了东宫,但是此刻却是站了出来。
“陛下,此事自当查清,但是东宫乃是国之储本,岂可轻动?请陛下明察啊!”
一时之间,朝堂当中原本弹劾东宫的人马,竟然明明白白的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至于各位大佬,则仍旧是眼观鼻,鼻观心,闭口不言,
见此情景,御座之上的李治脸色也略微有些难看,顿了顿轻声开口道。
“弘儿,此事真相究竟如何?你还是向众卿好好解释清楚吧!”
听见此话,李贤的脸上还没来得及浮起得意之色,心头便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因为李治的话音刚落,他就看到李弘的眼中泛起一丝笑意,紧接着便上前一步,沉声开口道。
“父皇,儿臣口说无凭,想必也难以服众,儿臣今天上朝之前已经将鸿胪寺少卿请来,儿臣究竟是否曾经越权封禁鸿胪寺,父皇召见一问便知!”
这下子倒是让大殿内的众臣都有些心惊!
虽然早知道太子殿下必有后手,但是谁也没有料到李弘竟然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鸿胪寺少卿请上来。
要知道,若是长安令所说不错的话,现如今鸿胪寺当中应该是空空荡荡,所有人都已经被太子殿下收押,而鸿胪寺少卿姚和玉这个人素来胆小怕事。
断然不敢在这大殿之上欺瞒陛下!
一时之间,大佬们的眼中均是闪过一丝疑惑之色,难不成,太子殿下刚刚所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没有封禁鸿胪寺?
不过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就被许敬宗轻轻摇头否定了!
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长安令根本没有诬陷李弘的动机,便是他也曾派人去鸿胪寺暗中查探过,如今那里面的确是空无一人,这一点是绝对瞒不过人的……
可是这太子殿下又是怎么能有底气将鸿胪寺少卿召上殿来的呢?
不管所有人在想些什么,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李弘的这个提议既然合情合理,那么李治断没有不允准的道理。
不多时,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便稳步走进了大殿中来。
“臣鸿胪寺少卿姚和玉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事实上,从姚和玉走进来的一瞬间,李贤的脸色就变得十分难看。
因为这位鸿胪寺少卿容光焕发,精神良好,就连身上的官袍都是一尘不染,哪像是刚刚经历过牢狱之灾的人?
“嗯,姚少卿平身吧!外间传言有人封禁了鸿胪寺,不知可有此事?”
李治倒是也不啰嗦,直接了当的便开口问道。
不过他的话音刚落,却是见到姚和玉一脸的惊愕表情,仿佛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沉声开口道。
“陛下,臣不知这是何处传来的消息,如此构陷东宫,动摇国本,居心叵测,断不可轻纵!”
一句话说出来,顿时让李贤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
深吸了一口气,李贤上前一步,缓缓开口说道。
“姚少卿不必担心,这是含元殿,你只需要如实向父皇母后秉承实情即可,不必担忧任何事情!
这三天的时间,鸿胪寺上下空无一人,如若不是有人将鸿胪寺封禁了,又岂会如此?”
李贤的声音当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只是听在李弘的耳中,却是显得有些狗急跳墙的意味。
果然的是,这句话刚刚说完,姚和玉便拱了拱手开口道。
“雍王殿下,陛下娘娘在此,臣岂敢胡言,鸿胪寺的职责便是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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