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季汉臣克制着自己不去看向文墨的表情,不去看那个人,终于,扶着安沐雨的手臂缓缓站了起来。他真的,独自站不住了。
他已经,一个人支撑了太久,太久。。。。。。。
季汉臣从刚才就一直低着头,安沐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只能轻声说:“要不我们先回我那儿,你先休息,好吗?”
季汉臣摇头,“我想回家。”
“好好,回家。我陪你。”安沐雨冲向文墨招了招手,让他开车来,又定住心神打了个电话给季锦城找了个借口说要去汉臣家,这才扶着季汉臣等着向文墨开车来。
向文墨开车来,季汉臣不去看他,一瞬间的僵直之后还是坐上了后面的座位,安沐雨也坐了上去。向文墨一个人沉默地坐在驾驶座上开车。安沐雨的手一直紧紧捏着季汉臣的手,不大不小的力气,想要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静静地坐在季汉臣身边陪伴着他。
季汉臣顺着相握的手看了按沐雨一眼,如果是别人,季汉臣可能还会想那人是不是在示威,可向文墨喜欢的人是安沐雨,他只觉得自己已经落败了。这么善解人意的、总是给人包容与温暖的沐雨,谁会不爱呢?更何况,沐雨还是自己的嫂子,这么关心着自己,他哪里还有资格去怨他呢?
他该恨的,其实另有其人,不是吗?一开始就知道,只是如今亲耳从向文墨嘴里听说,很残忍罢了。季汉臣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他狠狠践踏在了地上,鲜血四溢。他已经不想再去想向文墨这个名字,哪怕只是想起,就已然觉得痛苦不堪。
开着车的向文墨心里也不好受。他并没有想过会这么直接地伤害过季汉臣,或许对自己来说那是另一种选择。可是,给季汉臣造成的伤害,他不能否认。
一车子里的三个人,明明平时聚在一起也有聊不完的话题,可这一刻,却谁都不想开口了。
突然安沐雨大叫一声:“小心!”
向文墨定睛去看,只见一辆车迎面而来,他手忙脚乱地去踩煞车,可是已经来不及,“哄”地一声里,惊恐的向文墨回头喊了声:“老师小心!”
季汉臣在那一刻扑倒安沐雨的身上,将沐雨的头紧紧揽在了自己的话里,却冲着回过头的向文墨轻轻笑了。
好在,他护住了对向文墨和季锦城来说最重要的人。
可笑着笑着,季汉臣却觉得自己又哭了。
哭有什么用?伤心又有什么用?不爱就是不爱,生死关头,他不在他的心里!
向文墨,从来不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推:薄荷新歌《为什么遗忘》,被虐到!
☆、第 32 章
季锦城接到电话的时候,整个人腿都是软的,可他只能强迫着自己往医院里去。他不敢开车,只能火急火燎地叫了辆计程车,颤抖着声音跟司机说开到市医院去。
一路上,他的心都是悬着的,他不敢想如果真的出事会是什么结果。那辆车上,有他最爱的两个人,有他的家!
他慌里慌张地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安沐雨正坐在手术室外面的凳子上,季锦城冲上去一把死死抱住!还好,还好,你没事!
安沐雨一见季锦城,眼泪就忍不住落下来,身上顿时失了力气,只能断断续续地说:“汉臣。。。。。。汉臣。。。。。。”季锦城见安沐雨那样子,心里就觉得一股股凉意往上涌。他没有见到季汉臣!季锦城转头看到向文墨也坐在那里,魂不守舍的样子,季锦城放开安沐雨,冲上去就揍了他一拳!“你他*妈怎么开车的?!”
向文墨呆呆地受着,眼睛通红,像是全身的力气都被人卸了一样。
这时,尚小年从手术室里出来了,走到季锦城面前,“大哥,你别担心,师兄没什么大事,就是现在还没醒过来,身上有些伤口,失血有点多,回头替他补补。”季锦城听他这么一说才冷静下来,只是一颗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着。
“怎么回事?怎么会出车祸?”季锦城稳着嗓子问安沐雨眼睛却看着向文墨,安沐雨摇了摇头。
尚小年叹了口气,“师兄运气不好。一车上三个人,只有他受了伤,副驾驶上没人,冲击力都冲着他来了。还好对面那车即使踩住了煞车,你们这边也停住了,师兄又偏了头才缓解了冲力,不然。。。。。。”
“你是说,当时是副驾驶迎着冲力冲上去的?”季锦城转头看了眼向文墨。季锦城不能理解,因为如果是他开车,如果是安沐雨坐在副驾驶上,他会拼命将冲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任何一对伴侣间,如果深爱对方的人都会如此。
尚小年见季锦城一副要动怒的样子,连忙说:“那是本能,师兄现在已经脱离了危险,还需要人照顾。”
“我来吧。”季锦城叹了口气,伸手将沐雨揽进怀里,“沐雨也吓着了,现在我来照顾汉臣。”
尚小年点了点头,“师兄没事就好了,我还有台手术,回头再来看看他,你们要注意他晚上的情况,好好照顾他。”尚小年虽然有时候有些孩子气,但是谈到手术时严谨的样子只让人觉得他的话值得信任。
季锦城点了点头,冲尚小年道:“谢谢你了。”
尚小年拍了拍季锦城的肩膀,冷冷地瞥了眼向文墨,“他是我师兄!”对于向文墨,他的心事是怨的。平日里总是喜欢戏弄自己的师兄,突然以那个样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心里很不好受。
向文墨颓然地靠在医院墙上,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安沐雨从听到季汉臣没事的刹那就觉得整个人都泄了一口气,明明之前害怕地要命,害怕地不敢放松下来,靠着一股劲儿撑在那里。此刻,他再也忍不住地埋在季锦城的肩头哭泣起来。如果季汉臣有任何一点不测,那么,安沐雨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将感到愧疚。且不说他无法向季锦城交代,就是对着他自己,他也没法抬头。
季锦城轻轻揽住安沐雨,也深深叹了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珍视的两个人都没事,这一刻他真恨不得伏在地上感谢上帝的恩赐。
“没事了,汉臣会没事的。”季锦城轻轻吻了吻安沐雨的额头。
“我,汉臣是为了护住我才受伤的,我。。。。。。”安沐雨断断续续地说着,具体的情况他已经在惊慌失措后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车刚撞上的时候,汉臣扑过来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头,他还笑着,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又好像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一样。
季锦城拍了拍他的肩膀,瞥了眼向文墨,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和心思去质问这个司机是怎么开车的。他现在要做的是安抚着安沐雨,然后等着汉臣醒过来。
向文墨看着安沐雨投进季锦城的怀里,哭泣着。他的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靠着墙壁,哽咽起来。他想起回头时,季汉臣给自己的那个微笑。
他想,他是一辈子也忘不了了。。。。。。
季汉臣终于转到了普通病房的时候,身上还插着七七八八的管子,点滴管里药水的滴答声敲打着每一个人的耳膜。季汉臣躺在那里,不看任何一个人,不说一句话,只闭着眼睛,好像感知不到痛苦。季锦城坐在他床前,旁边是一直紧紧盯着季汉臣的安沐雨。而向文墨,从季汉臣转到普通病房的时候,他也就一直守在病床的旁边,一句话也不说,甚至连手上的那些伤口也不管。虽然刚进来的时候,护士已经给他上过药也包扎过了,但是现在白色的纱布已经又被血染红了。
三个人沉默地守着季汉臣。良久,季锦城叹了口气,“沐雨,你先回去吧,休息休息,我来照顾汉臣。”
安沐雨摇了摇头,“还是我留下吧,你也还病着呢。汉臣是因为我。。。。。。”
季锦城一把掐住安沐雨的手腕,坚定而又急躁地摇了摇头,“沐雨,不是因为你!不许这样想!”
安沐雨红着眼睛看了眼季汉臣,又转头看了眼季锦城,眼里的泪水生生往下一掉,“可。。。。。。”
“不是你的错,谁都不能怪!”季锦城看了眼沉默的向文墨,硬生生地把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你不要自责!知道吗?!”季锦城最后一句已经带着点命令的味道,安沐雨顺从地点了点头,季锦城才放下心来。他实在是怕安沐雨又想起以前的那些事,那些对他们谁来讲都是残忍的往事。
“你先回去,我已经好多了,等到明天白天你再来替我好不好?汉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醒的。”季锦城担忧地看了眼床上的人。
安沐雨想了想,只能点头,“那我先回去,明天带点吃的再过来。你看好汉臣,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知道吗?”安沐雨将手放在季锦城的额上说道。
“嗯,你让那谁也回去,不要在这里碍眼!”季锦城现在并不想和向文墨说一句话,他实在对向文墨有着太多的怨言!
“嗯。”安沐雨看了眼向文墨,他落寞地站在那里,看起来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
“我留下来照顾汉臣。”许久没有出声的向文墨,哑着嗓子说道。
“不用!”季锦城突地喊了一声,“你在我不放心!”感冒时身体上的难受已经让他觉得焦躁,心理又刚刚经历过那么大的慌张,现在的他已经真的不能容忍向文墨了。他轻微的感冒已经这样难受,他实在不敢想象,现在的季汉臣到底有多疼?
向文墨沉默地看着安沐雨,摇了摇头,继续站在那里,一步也不挪。安沐雨无法,季锦城也懒得去管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愚人节,提前节日快乐!
☆、第 33 章
季汉臣在半夜的时候终于醒过来了,看见伏在床边睡着的季锦城,心里哽了一下。
他瞥见了另一边坐着的向文墨,安然地坐在那里,他轻轻笑了,心里酸得,一股酸涩直直冒进鼻子里。
他睁着眼睛,在楼道里听见的那些话,在车上发生的事情,像是放电影一样一件件地展现在他面前。他想起在车上的时候,当对面的车子袭来时向文墨那句撕心裂肺的“老师”,然后自己扑到安沐雨身上挡住了他的头。在黑暗的病房里,季汉臣突然就红了眼睛,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可笑!安沐雨前面还有个向文墨护着呢,哪里轮到的他?!他扑过去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季汉臣动了动还在输液的手臂,一阵痛之后,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想的好像是:如果沐雨受伤了,向文墨一定会伤心的,大哥也会伤心。
现在大哥在守着自己,那安沐雨一定是没事了。他倒觉得要谢谢那两冲过来的车了,至少没有人死去,还让他明白了一些事情。
季汉臣仰躺在病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眼泪一刻不停地往下流。闭上眼睛,也止不住眼泪。他握紧了拳头,感觉到血液回流的疼痛,却心酸地想要笑出来,笑出来了,却也哭出来了。
所以到头来,自己只是向文墨用来向沐雨证明他有能力让人幸福的一场戏里的一个道具?所以,在生死关头,向文墨才会顺从心意地喊出自己最爱的人的名字,而那个人不是自己!那么自己是谁呢?谁也不是!
哦,不,季汉臣微微扯动嘴角,他季汉臣是向文墨的表哥!表哥,哈哈哈。。。。。。
他倒要感谢上天给他安排的这一场车祸了,简直像是醍醐灌顶地让他从一条死路里找到了回头的理由。
却又忍不住怨恨老天爷。他虽然已经知道了向文墨爱的人不是他了,为什么还要用如此残忍地方式一次次将这个事实刻在他的心上?!留一点点的颜面与尊严,也不行吗?
季汉臣轻轻叹了口气,季锦城从梦中惊醒,连忙开了床头灯去看季汉臣,见他没有动静,低下头却看见点滴管里已经进了血,连忙叫来值班的护士。季汉臣闭着眼睛听着季锦城去了又来,恍惚间听见了另一声叹息。他无声地在满面泪水里轻轻笑了。。。。。。
叹息而已,他要来何用呢?那人还是自己留着吧。季汉臣闭着眼睛,护士正在调着针头,麻麻的刺痛,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随他吧!
不随他,又能怎样呢?
爱与不爱,或许真的已经注定好了。就像季锦城,就算曾经那么深地伤害过安沐雨,可到头来沐雨爱的还是他。都是注定好了的,就像,就像自己那么爱向文墨,可向文墨到底还是不爱他一样。
强求不得,那便不求了吧。过程、结局已经够难堪的了,没道理再深陷其中等着最后那并不让人期待的最终结果。
也许这样,彼此都好过。
季汉臣再醒过来的时候,守在床边的是安沐雨,还有向文墨。季锦城守了一晚上已经累极了,在安沐雨的催促下才回了家,说是下午再过来。
季汉臣歉意地看着安沐雨,沐雨笑着问他渴不渴,季汉臣摇了摇头,倒还是笑着说饿了。安沐雨将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