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诸月搭话,易翔就转身出了病房。
病房外,竟看见了月归来的所有成员。易翔笑了,不愧是阿尚,善解人意的本领不是自己能比得上。又淡淡扫了眼单细胞生物,他也是自己的受害者,易翔用低的只有自己听的见的声音说:“对不起,保重。”
却见悠的肩头猛地颤抖,悠多恨此时此刻这句抱歉,好像他的结局显而易见,好像他就这样比不上诸月,好像他就这样……这样可悲……
所有人见易翔离去,再也不顾尴尬的气氛,急不可耐冲入病房,只撞见阿尚紧紧抱著诸月的画面。
一时间气氛降到了冰点,众人只能眼睁睁看著悠一步一步走向前去。
“阿尚!”悠的表情有些悲愤,但瞬间又成了哀求,“阿尚……我们回去好不好?”
诸月即刻明白了自己不在的这些年,是谁寸步不离陪在阿尚身边。是啊,自己多麽自私,亏的当初说要是悠敢对阿尚不好,就把他丢进黄海,而现在对阿尚的不离不弃一心一意,这个单细胞生物展露无遗。难道自己就可以随便从他身边把爱人夺走麽?
想到这里,不仅深深对自己感到厌恶。轻轻推开阿尚,“走吧。”
但是阿尚并没有动。
而阿尚不动,病房里没有人敢动。
悠早已明白了阿尚的选择,可是不甘心,四年来自己苦心经营的爱情果真只因这一抹红色的归来而化为泡沫。最可恨的是他对於深深伤害自己的阿尚和诸月无论如何恨不起来。怎麽恨?一个是自己深爱的人,一个是自己最亲密的队友。
可是这样如何甘心?
第二十三章 非洲
想逃走。
觉得无地自容。
但是我不甘心啊。
绝对不能就这样逃走。
悠猛地扑到诸月病床边,阿尚担心诸月的身体再受伤害,却被诸月轻轻挡住了。有阿尚对这份感情的坚持和默认。哪怕是被悠骂到一文不值,哪怕被人打到断手断脚,都是值得的。更何况,是自己对不起别人在先。
然而悠只是扑进了诸月的怀里,哭嚷著:“诸月,你这个没良心的!四年!四年你就一声招呼也不打的走了,走也算了,一点联系都没有!我们特地改了乐队的名字,我们每个人都在等你回来!你听小西那唱的什麽东西!呜呜呜呜呜……我们都这麽有名了,你却还是音讯全无!”
所有人都被悠的七扯八扯逗得哭笑不得,尤其是小西,心里默默记下这个仇。
没等所有人的嘴角上扬,悠又说道:“我想你,我很想你,我想你回来。这里的每个人都想你回来。可是谁都比不上阿尚想要你回来。他是个认死理的傻男人,我知道他一直爱的是你,也许他爱我,可那份爱比不上给你的千分之一。”
“可是我很爱他,所以我有多想你回来,就有多不想你回来。”
“因为我害怕,只要你不在,谁都别想抢走我的阿尚。可是在你面前,就连叫他我的阿尚,听起来都挺可笑。”
“诸月,你是我的队友,我爱你。”
“可你也是我的情敌,我恨你。”
“但我不想恨你。所以我想,你让我为自己出口气,我就再也不提这件事。”
“你想骂想打都可以,只要你能不恨我,只要还是朋友。”诸月几乎是松了口气,这个单细胞生物,又何尝不是所有人中最豁达的一个。
悠原本想来一场男人的打架,可是又心疼诸月刚出车祸的身体,只扬起手,狠狠往下抽了一巴掌,不够,又是一下,再一下,再一下。
好像上了瘾,眼角也溢出泪珠,手停不下来,一下比一下抽的很,可每抽一次都像是抽在自己心上。
眼看著诸月白皙的脸上渐渐出现红印,嘴角竟也开始溢出鲜血,阿尚怕本就失血过多的诸月支撑不住,想也没想狠狠把悠往边上一推,喊道:“够了!是我对不起你,你应该打我!!!”
可是没有回答,阿尚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听得阿吾低声吼道:“悠!悠!怎麽了?!没事吧!”
阿尚回头,原来自己情绪太激动,用尽全力去推开悠,而悠毫无防备,所以被一下甩到不远处的仪器上,不知伤了哪里,一时间血流如注。
阿尚只觉得时间停止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麽更对不起眼前倒在血泊中的身影。
原来一颗心伤的太久,竟会对别人残忍的麻木不仁。
医生来了,护士来了,悠被抬走了,好久好久过去了。
医生带来让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消息──由於擦伤眼角膜,悠双目失明,除非找到眼角膜捐献,不然只能一辈子做瞎子。
这消息对於出道不久却红遍大街小巷的月归来是致命的。然而更令人痛心的,是这样一个善良单纯热情的单细胞生物,就这样看不见了。
没有人责怪阿尚。此时此刻谁也再分不清谁对谁错。只有无止尽的沈默。直到阿尚把所有人都赶回去,一个人揽下照顾两个人的责任。
几个月後,文悉在月归来演唱会的庆功宴上,拿出了一张照片。
一时间所有队员都笑了,笑的苦涩,笑的幸福。
唯独一个单细胞生物眼中黯然神伤。
那是在遥远的非洲,背景是草原上的狮群,有一个满脸正直瞳孔无神空荡的男人站在车边,左边有一抹靓丽红色搀扶,两人笑的灿烂,笑的坦荡,笑的幸福。
照片背面只有短短一行字:
他用空洞的双眼,将我们的天空点亮。
──易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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