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还不如一杯红茶。
当然，陈光是不会因此而生气的，作为茶叶的掌控者，通过全国各地的福祥记来售卖茶叶并且限量供应本来就是他的手段，而从全国各地的反馈来看，茶叶始终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他自然知道，茶叶在这个国家会拥有什么羊的地位。之所以如此风靡，最大的原因在于，茶能够与当时人们所追求的宁静祥和等等一系列场景相互呼应，成为他们理想之中最合适的载体和衬托物。佛门，道门，至今都把茶看得相当重要，也正是这个原因。
所以达官贵人趋之若鹜，文人雅士孜孜以求，那想标榜自己也是主流中人的商贾，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彰显自己身份的机会。而唯一没有机会跟红茶有交集的，恐怕就是像阿福这样的手工业者或者普通农民了。
好吧，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穷。有钱人都喝茶，穷人都看着别人喝茶，就这么回事。
阿福现在可能是穷人里拥有茶叶最多的人了，而且还是顶级红茶。倘若拿出去售卖，恐怕片刻之间就能换到他可能几辈子都不敢想象的财富。
但是他会这么做吗？
箱子很重，似乎并不止是茶叶，但是阿福不知道，他从没接触过这么金贵的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捧着，跟陈光一起前往军器监。
而后来，阿福得到了太子殿下赠送的一大箱子顶级红茶的消息不胫而走，随后又发生了许多事情，现在暂且先按下不表。
第四十六章
军器监，陈光是第一次来，这是个戒备森严的院子。
帝国京城所需要的武器都是从这里生产出来的，里面的一切当然属于军事机密。
陈光跟着阿福来到了军器监。
排除那一排密密麻麻的守卫士兵不管，其实这跟普通的作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是围墙高了一些，建造围墙的砖头大块一点，门上的雕刻更精细一点。
除此之外，便看不出什么特别了，甚至于这门牌楼上，也只有军器监这三个规整的大字能够显示出这里独特的身份了。
“站住，什么人？”陈光已经换了普通衣服，再加上从没来过军器监，守门的士兵自然不认识他。
阿福赶紧说道：“他是太子殿下。”
那士兵看了看手里捧着个大箱子的阿福，皱了皱眉，道：“你又是谁？”
很显然，这士兵不仅仅不认识陈光，甚至连本身就在军器监工作的阿福他也不认识。
军器监是个庞大的机构，据《六典》这本书说：“少府监匠一万九千八百五十人，将作监一万五千人，散出诸州，皆取材力强壮，技能工巧者，不得隐巧补拙，避重就轻”。这个记载并不是官府手工业中工匠的总数，它既未包括京都诸司所用工匠，也未包括各州道手工作坊的工匠，仅仅是这样就有一万多人了，由此可见，在这军器监这个对国家力量至关重要的地方，人数会有多少了。也正因为这样，虽然是军器监里最厉害的人，但是阿福却没能在这些守门的士兵队伍里混个眼熟。
阿福正要说话，陈光却没时间跟一个看门的这么多废话，他拿出了自己的金牌，道：“认识么？”
这金牌制作精细，两面雕刻着团龙，栩栩如生，围绕着正中央太子两个字。
“啊？小的参见太子殿下。”这哪里还有不认识的道理，这守门的士兵赶紧跪下行礼。
陈光可没功夫跟他们计较这些，便挥了挥手，道：“行了。”
随后便跟阿福两人一起进了军器监。
从这牌坊进去，是一条石板路，石板路的两边，是一间一间的屋子，里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现在虽然乾国是和平的，但是却依旧处于藩镇割据的时代，随时可能会发动战争，兵器的铸造又是个漫长而庞大的工程，因此就现在这样的情况，兵器的制造也不会停下来。
这里的屋子，跟一般的屋子不同，都是圆形的，很大，每一个的占地至少都有一亩地，屋顶是圆锥形的，用巨大的木头搭建起来的。跟陈光穿越之前看到的那种砖厂的样子很相似。
这里占地极广，一直延伸到了城墙边，陈光跟着阿福穿过了好几个那么巨大的圆顶厂房之后，终于在一个挂着“箭”字标志的厂房面前停了下来。
“这里就是我们平时工作的地方，太子殿下请进。”阿福说道。
里面传来敲击之声，叮叮当当的，接连不断。阿福撩开门帘，钻了进去，陈光也跟着进去。
里面很昏暗，因为占地面积大，唯一的照明设备只有蜡烛，但是在这种地方，可不会像皇宫或者王爷府里面一样，一个屋子都点上几十支拉住，这里隔着老远才有一个火盆，当作是照明设备。有什么地方的风一吹过来，这火盆里的光就会摇晃，屋子里的光线也随之变化。在这样的情况下，两个人相隔超过一丈远，基本上就看不清楚面貌了。
除了火盆之外，倒是还有好几个锅炉，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倒是也能够提供一点照明，但是那对于这样大的空间来说，也是于事无补的。
“阿福，你来了。”
阿福在这里似乎有着很高的人气，两人进来之后马上就有人跟阿福打招呼。
大家对于阿福身边这年轻人也很好奇，但是却没有谁开口问。
阿福回应道：“是啊，来了。这位是太子殿下，我们刚刚从东宫过来呢。”
听阿福这么一说，大家顿时都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是太子殿下？好年轻啊。
陈光穿越的时候是十三岁，如今过了两个年头有余，算是十六岁。十六岁的年纪，他长高了许多，因为修炼了凌波微步和落英剑法，他的身体很结实，不过却并不显胖，依旧是翩翩公子模样，就是传说中的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穿上这一身华贵的绸缎衣服，气度不凡。
但是在这群老匠人的眼中，十六岁的陈光还是很年轻，年轻到不可思议。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太子。再延伸一下，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皇亲国戚。
自然觉得很新奇，也很惶恐。
就好像你是个搬砖的，旁边来了个陌生人，陌生人旁边是你的工友，你的工友向你隆重介绍，这位是混中南/海的大拿。这个时候，虽然你很不能理解他这是什么大拿，但是你总会不由自主肃然起敬。
一个道理。大家看到陈光的时候，顿时都肃然起敬了。
于是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既然肃然起敬了，那我们总应该做点什么表示一下。
那时候下跪礼还不流行，整个五千年文明史里面，见谁就跪的也只有满清。
这就导致了大家一时间都忘记了应该怎么样面对太子殿下，就那样呆呆的看着，好像是去动物园参观的时候在哈士奇屋里看到一匹狼一样手足无措。
好在伟大的太子殿下陈光同学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他笑着说道：“本太子就是过来看看，你们该干嘛干嘛吧。”
太子发话，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好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大家又忙碌起来，陈光则好奇地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陈光注意到，在每一个灶台的旁边，有一个差不多一人高的皮囊，像一把倒过来的雨伞，有人拉动上面，使它上半部分打开，像倒着打伞一样，随后松手，这个皮囊又合拢，紧接着旁边的灶台上面的火就会突然之间变得明亮许多。旁边的工匠抓住这个机会，将钢铁丢尽火堆里面去煅烧。
“这是什么？”陈光感觉这玩意儿有些熟悉，倒不是说这个物件，只是这个物件的功能让他感觉到很熟悉。
阿福道：“这是橐龠啊。”
第四十七章
“橐龠？什么东西？”请原谅，陈光是真的没听说过这种东西。
好在有万能的直播间啊。
他一边应付着阿福，一边混进直播间里，问道：“来人来人，谁知道这什么橐龠是什么玩意儿？”
不用他说，其实早就已经有人在寻找答案了，他的问题刚刚问完，马上就有人贴出了这两个字来，陈光一看，顿时十分惊讶，：“卧槽，这两个字这么复杂？到底是什么鬼啊？”
网友道：“就是原始版本的风箱，鼓风器。”
橐是以牛皮制造而成的风袋；龠原来是指吹口管乐器，在词语中则是喻喻为输风管。根据历史记载，橐于战国时代已经存在。《老子？道经》用橐比喻空间“天地之间，其犹橐龠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
山东滕县出土的汉朝冶铁画像石中就有橐的画面，它有三个木环、两块圆板，外敷皮革而成。拉开皮橐，空气通过进气阀而入橐；压缩皮橐，橐内的空气通过排气阀而进入到输风管，最后再进入冶炼炉炉中。汉朝冶铁的技术得以大幅度地发展，与橐的动力的改进有密切的关系。
好吧，陈光表示理解了，这就是风箱的前身嘛。
以前农村家家户户灶房里都有用砖砌成的锅灶，旁边放着一个风箱。锅里填好水以后，点燃柴禾放进锅灶口里面，右手拉风箱，左手添柴火。它由一个木箱、一个推拉的木制把手和活动木箱。用手拉开活动木箱，空气通过进气口而入橐；压缩木箱，箱内的空气通过排气口而进入到输风管，最后再进入冶炼炉中，用于烧火作饭。
也是醉了，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风箱，居然弄出个跟人一样高的东西来，还要两个人来操作，这搞个毛啊。
陈光已经决定，待会儿从这出去之后就去找金可比去，让他做一批风箱出来把这什么橐龠给全部替换掉。
这里地上全部都是泥土，不像外面铺了石板，这是为了方便挖土做模具。
陈光曾经有一个初中同学家里是开砖厂的，他去过那里玩耍，看到他们就是把泥巴放进一个长方形的木板框里，用锤子夯实了，取出来晾干，就丢进火里面去烧。这里也是一样，不过采用的却是块范法。就是先用蜡做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比如说一把剑，然后用泥土包起来，留下小孔。再把已经变成液体的铁水倒进去，蜡融化，铁水代替了蜡的位置，冷却之后，一把铁剑就做好了，然后再经过打磨就是了。
大家都忙得热火朝天，陈光看了一圈，来到了属于阿福的那个灶台。
阿福的灶台比其他的人使用的都要大一些，而且足足有五名工匠给他打下手，其他的灶台可都是三个人的标配。
“太子殿下，这铁，分为生铁和熟铁两种。生铁坚硬、耐磨、铸造性好，但生铁脆，不能锻压。生铁经过锻造之后就变成了熟铁，质地很软，塑性好，延展性好，可以拉成丝，强度和硬度均较低，容易锻造和焊接。但是如果做成煮菜用的锅的话，非得用生铁不可。它传热慢，传热均匀，但锅环厚，纹路粗糙，也容易裂，想要达到太子殿下要求的厚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似乎怕陈光不明白，阿福便先跟陈光解释。
陈光却不点破，等他说完，才道：“嗯，我知道了，先试一试吧。”
“好。”
阿福自然不会拒绝，亲自去做了蜡的模具。那就是个蜡块，随后阿福展开了陈光给的图纸，慢慢的雕刻出了铁锅的模样。
陈光一看，唉我去，这全透明的铁锅卖相很不错啊喂。
紧接着，便是刷泥土，把一种很细腻的泥土粘在这蜡做的铁锅上，然后晾干，再刷一层，接连刷了好几层，这铁锅都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才停下来。
随后做模具，紧接着就是把红色的滚烫的铁水倒进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模具分开，弄掉泥土，一个陈光设计的铁锅就出现了。
然而这铁锅并不能用。
“太厚了，还要做得更薄一些。”陈光看了看之后说道。虽然这跟那种大铁锅比起来已经很薄了，但是跟二十一世纪厨房里炒菜用的那一种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阿福道：“再薄的话，恐怕就不是那么容易做出来了。”
因为这铁锅只能一次成型，不能捶打，所以必须在做模型的时候就要把弧度给全部做出来。
陈光道：“太厚了。”
阿福也就没多说什么了，重新开始了第二次尝试，这一次，他用蜡雕琢的这个铁锅，更加晶莹剔透了。
如果不是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铁锅上，陈光肯定会赞叹说，这简直就是一件艺术品。
第二次的烧造，耗时短一些，因为需要的铁水少了。
浇筑出来之后，陈光却依旧认为太厚了，尽管这已经比刚才那一个要薄了很多了。
其实这个铁锅，说实在话，要是将就一下还是能够用的，陈光现在所用的那个小铁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