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是我的伞了。”
柯布有不好的预感:“敢问一句,我们头顶上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挂在教室外的。”
“也就是说…。”柯布突然大嚷:“这是别人的东西!!”支理偏头,离柯布发出的嗓音远一点,表情有些困惑,像个不懂事的小孩,又来了,这表情:“怎么?不能拿吗?”
“当然!!你妈没告诉过你这是偷盗行为吗?”
“没有,她只说过自己有需要时尽量去拿别人的东西。”
“这是什么教育方式!!!看来只有一个办法,等回去就把这伞烧掉,死无对证。”柯布怎么就没有想过送还给别人?看来比起支理,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抛开这点小事继续往前走,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有节奏的轻响,柯布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旁边有小声的议论的声:“看吧,看吧,那就是支理,我和你说过的。”
“你们一个小学的那个?”
“对啊,学校很多人都怕他,没人敢和他玩,不只他连他家里人每次来开家长会也好吓人,我记得他妈妈在发表家长感想时说:‘如果你们对支理有任何不满,尽管来向我告状,等讲完后,我就把你们埋在我家后院里。’。”
支理面无表情的扫了一眼说话的两个人,两个人立马转入另一条小路。
“两坨狗屎。”柯布气愤的发言。
支理盯着柯布打报不平的脸:“你为什么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
“既使我做任何事情?”
“我这辈子是这么打算的:如果你随便拿别人的伞,我就帮你销脏;如果你要抢银行,我就在外面帮你放哨;如果你想炸学校,我就在旁边帮你拿火柴;如果你杀了人…”柯布左右看看,像怕别人听到,凑近小声的说:“我可以帮你分尸,保证神不知鬼不觉。”支理停下脚步,微微皱眉,陷入思考。柯布继续说:“这是个做作的城市,很多人带着伪善、虚假的面具,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告诉过你,我喜欢你的性格,很真实,我喜欢在丑陋的世界,看清丑陋,过我自己的丑陋生活。所以啊,”柯布抓过伞柄,替支理撑伞:“我想,可能、大概,也许,我也会喜欢你的家人。”
支理没说话,柯布用手肘碰碰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填资料时,可能、大概、也许,我会在喜欢的人那一栏写你的名字。”为什么他可以如此直白的把这种让人误会的话说出来,柯布捏紧伞柄:“你,你,你,你到底在说什么?!”
怎么办,柯布,又结巴了。
77。终于再次出现的女人
柯布喝完剩下的牛奶,把纸盒子捏成一团扔进垃圾筒里。对面的支理咬着吸管正在看说明书,柯布有时候很纳闷支理喜欢看的类型,通常一般人都是看言情小说或者武侠小说,成熟点就看啥成功的100种捷径这种书,幼言是看名著,只有支理,什么新生手册,空调说明书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却能看很久。
他将下巴放在桌子上,桌子下面两只腿夹住支理的一只腿,左右摇晃着:“暑假有什么安排没?”
“有。”这个答案倒是有点出乎柯布的意料。
“和谁?”
“幼言。”这个答案更是出乎柯布的意料,他还以为会听到自己的名字呢,柯布夹紧支理的腿:“好啊,早就看你们两个有猫腻了,奸夫y。i。n妇,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你上对得起苍天,下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支理看了柯布一眼,又继续把目光放回说明书上。苏幼言走进来,柯布赶紧迎了过去,抓住苏幼言的肩膀:“幼言,做第三者可没什么好处,到时候弄得身败名裂,别怪我当初没提醒你,趁没被支理玷污之前,把身子随便找个男人玷污了吧。”苏幼言一脚踢到柯布的膝盖上,他立刻单脚跪了下来,苏幼言拍拍肩膀,看着支理:“我早说过,这是超过五天没修理的后果,这群人就是皮痒,好了伤疤忘了痛。”边说还边拿出笔记本给柯布记上一笔。
“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认真呢,你们暑假要去干嘛?”
这事还得从三天前说起,支理在半夜接到了蓝银的电话,连显示屏也没看一眼就直接挂掉,电话又打过来,支理按了关机键,还没到一分钟,楚浩宇打着呵欠来敲门:“支理,有电话找你。”楚浩宇将电话递给支理又回去睡了。
支理的脸色很难看,接起电话:“喂。”
“宝贝,是我。”
支理挂断了电话,把楚浩宇的电话关机又倒回床上,没一会儿,应修杰打着呵欠来敲门:“支理,有电话找你。”这下支理的脸是相当难看了,他知道依照蓝银的性格这样下去是没完没了。
“什么事?”
“这就是你对我态度?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的生下你。”
“改成随随便便生下我要符合实际点,有话就说。”
“把暑假空出来。我要趁暑假因果镇会有不少学生来度假开个主题餐厅,因为最近闲的太无聊。你和苏幼言被预定当服务生了,其他人就洗盘子,打工费我会照付。”
“你的钱被挥霍光了吧。”支理一语道破天机。
说到这个蓝银就来气:“那混蛋竟然冻结了我的卡,连生活费也不给我,查信用卡账时,说我乱花钱,让我好好反醒反醒,只给了我两条路:1、去求他;2、跪着去求他。门都没有,当我是谁,以后我们和他断绝关系,他拿走我的钱,我拿走他的儿子。”蓝银冷笑。
即使蓝银说出将支理当做的筹码阴谋,支理也丝毫不为所动:“你自己要把钱存在他那里,快点,选条好走的路,跪着去求他,别来烦我。”这家人个个都挺冷血。
“什么态度。”蓝银说完好半天,那头也没反应,她对着话筒加重音量:“给我醒过来。”支理被吵醒眉皱得更紧了,不耐烦的说:“你就没考虑过白天来找我商量会更容易点。”
“开什么玩笑,白天我要睡觉,谁有功夫跟你聊这种事。”
“晚上我要睡觉。”
“你是打算站在你爸那边是吧。”
“中立。”
“不要,不要,不要,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不要,不要,不要,只能选我。”蓝银开始耍赖,这世界上他只会对一个人这样耍赖,那就是她最亲爱的宝贝儿子。
“吵死了,我知道了。”说完了挂断电话。
柯布不满意了:“凭什么我们就得去洗碗。”他也只敢在这里说说,借他一百个胆也不敢在蓝银面前抱怨,苏幼言合起笔记本放回包里:“可能是凭气质决定的吧。”
“你说什么!!”
“我说是凭气质决定,对我说的话有意见?”
“我只是没听清而已。”柯布这才发现他惹不起的人太多了,再怎么自己也算是支理的家属,档次却没见提高,蓝银、苏幼言、朵拉,还竟是些女人。正这么想着,外面传来了讨伐声,只见楚浩宇义愤填膺的举起拳头高呼,像以前年代里参加的热血学生:“打倒柯布,振兴中华。”
柯布抱着手冷眼看着:“合着你的意思是我把中华拖垮了?”
楚浩宇手指着柯布:“拉他浸猪笼。”柯布对楚浩宇的气愤有些摸不清头脑,很快楚浩宇接着说:“你的情妇来教室里找你,我告诉她,你在这里,她现在在外面等着。”
“我的情妇?”柯布更奇怪了,第一时间看着支理,举起拳头:“苍天证明我的清白。”又来个热血的。女人出现在窗户外,柯布看到了,停止了开玩笑,脸色有些不好,是那个刚开学时来找过柯布的黑衣漂亮女人。柯布站在原地,有些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支理始终低头看说明书,手指翻了一页:“去吧。”
“恩。”
柯布往外走去,有些担心挂在自己脸上的这个笑容会不会显得有点僵硬,被看出破绽。他和女人并肩站在走廊上,两人都没说话,柯布决定先开口:“有一阵子没见了。”
“恩,被公司调去外地工作了一阵子。”
接下来又是沉默,柯布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冒汗,他对这个女人的感情很复杂,有歉疚,有抗拒,有亲切,却无法杂合在一起,只能各自在体内乱窜。女人笑笑,伸手理了理柯布的头发:“柯布,你讨厌我吗?”
柯布对这直接的问题一时回答不上来,下意识的往教室里望,支理依旧没有抬头,他心里很明白,就像自己不会去探究和干预支理的家庭,支理也同样不会干预自己的家庭,这是两人的底限,谁也没资格去为对方的家庭做决定。
女人的视线放向楼下,看着来往的学生,悠悠的说:“我已经27了,你还要我等多少年呢?女人的怨恨可是很深的。”女人说着笑了。柯布咬紧下唇:“你知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也不关我的事。”
“你撒谎,看着我的眼睛,你明明知道这件事全都在你。”
柯布撇过头,突然有些反胃,他觉得恶心,他觉得自己恶心,一股深切的自厌感掐住了他的身体,好半天才吐出一句:“对不起。”女人哭了,眼泪就那样流下来,她抓住柯布的肩膀,用力的:“不要说对不起,为什么又是对不起,柯布,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这样对你爸,不能这样对你自己,你这是在折磨三个人,放手吧,算我求你了,放手吧,你明白的,你的家庭不可能再回来了。”
“对不起……”柯布脸色苍白,他感觉不到肩膀的疼痛,反胃的更厉害了。女人很快平静下来,擦掉眼泪笑笑:“刚才很抱歉,我先走了,下次有空再来看你。”女人转过身,柯布伸手想叫住她,却发不出声音。他慢慢的走回校舍,楚浩宇愣头愣脑的问:“你怎么把漂亮姐姐弄哭了…。”话还没说完,苏幼言手肘击中楚浩宇腹部,拖着楚浩宇的衣领往外面走。
“去哪里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去看看你的坟挖得怎么样了。”
柯布站在门口,低着头,纹丝不动,许久才开口:“呐,支理,我到底在坚持什么呢?我坚持的东西还有什么意义呢?”女人叫丁骆园,是柯布邻居家的大姐姐,以前爸妈去上班时,就会把柯布托付给丁骆园照顾,曾经,丁骆园是柯布最喜欢的大姐姐,总给自己买吃的,温柔、体贴、漂亮,可这么觉得并不只柯布的一个人,还有他的爸爸柯秦。柯布在渐渐长大,在渐渐明白男女的关系,他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慈祥的母亲把做好的饼干让带去给丁骆园,他所看到的一切,两人坐在沙发上,靠近着一起看照片,两人讨论着什么,时不时的相视而笑,像亲密的恋人。
柯秦看到柯布时站起来,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来了,我正你和丁姐姐看她小时候的照片呢。”
柯布表情冷淡:“是吗,那一定很好看吧。”柯布想起了,想起了母亲那张为自己有些苍老的脸,再看看丁骆园那张年轻的脸,那曾经自己当作最知心朋友的女人,最终背叛了他。
直到许多年后,柯布才明白,丁骆园是爱爸爸的,而爸爸也是爱她的,妈妈只是一个相亲来的女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没有前绰词。但有些事,不是有爱就可以被原谅的,即使柯布什么都明白,但他放不下,他不甘心,他不相信,不相信在一起十几年的他们没有一点爱情,也无法忍受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岁的女人变成自己妈妈,对柯布而言,那只是邻居的一个大姐姐,是无法取代掉母亲位置的。柯秦和丁骆园一直没结婚,是因为柯秦对柯布的愧疚,柯布知道,其实只要他说一句,也许事情就能一帆风顺,那两个相爱的人就能在一起了,可是他没办法,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去原谅,去释怀,直到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去。
支理合上说明书,抬起头来看柯布的脸,柯布也盯着支理:“我觉得自己好自私,因为自己的感觉却在折磨别人,你会讨厌我吗?”
“为什么我要讨厌你,我还等着你帮我销赃,帮我放哨,帮我拿火柴,帮我分尸,虽然我不太相信你的手艺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那么久、那么久以前说的话,他竟然还记得,柯布忍不住笑起来,走过去,用头撞到支理的怀里。
“真的?不管我再自私、再坏,你都不会讨厌我。”
“我就喜欢你这点。”
“真的?”
“当然是说来安慰你的。”
“混蛋!!”
78。热夏的暑假
暑假带着学生的期盼姗姗来迟,柯布斜背着一个垮包在灼热的阳光中快步前行,强烈的光线令他眯着眼,踩着周围路人的影子,咒骂着该死的闹钟直奔火车站。验票后进入候车厅无需多找,一眼便能看见异常显眼的同伴。风格各异,穿着鲜艳,应修杰金黄的短发,健康的黑皮肤;戴着墨镜,穿着时髦的楚浩宇;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