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巡回銮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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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巡回銮始末-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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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大国信义为重,当视我力之所能及,以期其议之必可行。此该全权大臣所当竭忠尽智者也。当京师扰乱之时,曾谕令各疆臣,固守封圻,不令同时开衅,东南之所以明订约章,极力保护者,悉由遒奉谕旨,不欲失之之意。故列邦商务,得以保全,而东南疆臣亦藉以自固。惟各省平时,无不以自强为辞,究之临事张皇,一无可恃,又不悉朝廷事处万难,但执一偏之词,责难君父;试思乘舆出走,风鹤惊心,昌平宣化间,朕侍皇太后素衣将敝,时豆粥难求,困苦铠寒,不如氓庶。不知为人臣者,亦尝念及忧辱之义否?总之,臣民有罪,罪在朕躬。朕为此言,并非追既往之愆尤,实欲儆将来之玩泄。近二十年来,每有一次衅端,必有一番诰诫,卧薪尝胆,徒托空言。理财自强,几成习套。事过以后,徇情面如故,用私人如故,敷衍公事如故,欺朝廷如故。大小臣工,清夜自思,即无拳匪之变,我中国能自强耶?夫无事且难支拄,今又构此奇奇变,益贫益弱,不待智者而后知。尔诸臣受国厚恩,当于屯险之中,竭其忠贞之力:综核财赋,固宜亟偿洋款,仍当深恤民艰;保荐人才,不当专取才华,而当内观心术。其大要,“去私心”“破积习”两言。大臣不存私心,则用人必公;破除积习,则办事着实。惟公与实,乃理财治兵之根本,亦即天心国脉之转机。
  应即遵照初十日谕旨,妥速议奏,实力举行。此则中外各大臣,所当国尔忘家,正己率属者也。朕受皇太后鞠劳训养,垂三十年,一旦颠危至此,仰思宗庙之震惊,北望京师之残毁,士大夫之流离者数千家,兵民之死伤者数十万,自责不暇,何暇责人?所以谆谆诰谕者,则以振作之与因循,为兴衰所由判,切实之与敷衍,即强弱所由分。固邦交,保疆土,举贤才,开言路,己屡次剀切申谕。中外各大臣其各凛遵训诰,激发忠忱,深念殷忧启圣之言,勿忘尽瘁鞠躬之谊。朕与皇太后有厚望焉。
  将此通谕知之。钦此。
  ◇上谕
  此案首祸诸臣,昨已降旨分别严行惩办。兹据奕劻,李鸿章奏,按照各国全权大臣照会,尚须加重恳请酌夺等语。除载勋已赐令自尽,毓贤已饬即行正法,均各派员前往监视外,载漪,载澜,均定为斩监候罪名,惟念谊属懿亲,特予加恩,发往极边新疆,永远监禁,即日派员押解起程。刚毅情罪较重,应定为斩立决,业经病故,免其置议。英年,赵舒翘,昨已定为斩监候,着即赐令自尽,派陕西巡抚岑春煊前往监视。启秀,徐承煜,各国指称力庇拳匪,专与洋人为难,昨已革职,着奕劻,李鸿章照会各国交回,即行正法,派刑部堂官监视。徐桐轻信拳匪,贻误大局,李秉衡好为高论,固执酿祸,均应定为斩监候,惟念临难自尽,业经革职,撤销恤典,应免再议。至首祸诸人所犯罪状,已于前旨内逐一明白声叙矣。钦此。
  ◇王公大臣受辱记
  当联军之入京也,徐相国桐尚在,避匿马大人衙同某相国故第,初无殉难意,其子承煜逼之曰:“吾父庇佑拳匪,久为各国指目,洋兵必不见容。若被搜捕,合家皆将不免。若父能死,既得美名,又纾各国之恨,家人或可幸免。惟儿辈则仍当随侍地下耳。”徐乃涕泣自缢,尸悬梁间。承煜即弃之而遁。
  其时近支王公,贝子,贝勒及宗室诸人,徐随扈外,留京者尚多。怡亲王为某国军所拘,既如箠楚,复令为诸兵浣衣,督责甚严,卒以困顿不堪而自裁。克勒郡王亦与庆部郎宽同时被拘,楚辱备至,复使同驮死尸出弃之,日往返数十次,不准稍息。日食以面包一枚,清水一盂。二人颐养素优,不耐其苦,数日后乘隙往诉李相,哭求设法。李无如何,慰而遣之。其他王公,贝子,贝勒等,财产既尽,生计日绌,每以宝石顶及朝珠等物,沿街求售,又无人顾问。
  启秀初为日军拘禁,既因母死,李相为之缓颊,请放假十日,俾归治母丧;日军许之,惟恐其逃逸,仍以绳系其一手,使人牵之偕行。启治丧已,往见庆邸,庆邸讽以微词,启不悟,仍退而就禁。
  崇绮则于城破后,仅以身免,其眷属尽为联军所拘,驱诸天坛,施无礼以为乐。崇子葆公爵知之,愤忿无地,即自缢以死。崇至保定,闻之,亦自裁焉。崇家本富素,讲求服饰,城破,遭联军罄其所有衣服三千余袭,顷刻而尽,寸丝尺缣无遗。
  联军统帅瓦德西既至京,乃驻节禁城,就仪鸾殿而居。李相入京,尝与订期会晤,瓦帅欲于殿上见之,李坚以不敢僭入为辞。瓦帅不能强,始与易地相见。
  又前安徽巡抚福润,为故相倭文端公之子,向居京师,其母年九十余。联军入城,福死之,其家被掠,眷属尽失。其母为某国兵所获,挫辱备至,亦死焉。
  天津府知府沈家本,以尝与源匪往来,城陷时为联军所获,拟以监禁若干年之罪。旋经某教民在旅顺西官处,控以袒匪害教,遂复将沈解至旅顺对质。有见者谓沈缧绁就道,无异平时官府之递解犯人。
  ◇北塘炮台被攻记
  德兵于西九月十九号,即华闰月十六日下午三点钟时,由天津整束队伍,往攻北塘炮台。当起行登车时,津地留守各西兵,奏军乐以送之。旋又有法国炮队一队,随后而行。
  至军粮城时,德兵下车。该处有俄兵屯紥,德兵到后,即由两军统将,互相会晤,议定德兵为中军,以俄兵为其左翼,分道开队至塘沽取齐。两军既合,复有俄国水师兵多名前往助战。至中夜十二点钟时,德俄两军统将会集麾下各弁,共议进取之策。时火车早经预备遂传令各兵登车。约行十余里,各兵即下车涉盐池泥泽而行。
  至炮台前,已二点钟左右。当由俄炮队先行开炮。计开六炮后,炮台上始行还炮,惟炮弹皆由左而落,故洋兵非特并无死伤,反从右面攻击。
  未几,又以德步兵为前队,而以炮队为之殿,复又逼近数里。时天已渐明,华兵始接连开炮。其炮台之在南面者,更开放不已。在台兵弁,似极勇猛,只以准头不能瞄准,故洋兵并不畏惧。又复奋勇前进,正行之际,地雷忽从左而起,而洋兵适在其右,是以一无损伤,因各格外加意。少选地雷又忽炸发,其声盘旋不已。有马队兵官二员,适当其厄,人马均飞入半空,肢体分为数段而堕。各兵乃大惊,分负伤者退回,而以炮兵列于前,鼓勇开放。枪弹皆向炮台而落,无一为虚发。
  至七点钟时,两军炮声更紧。乃转瞬间,炮台上浓烟忽尔迷漫,火焰即冲空而起。盖其中火药房为洋兵炮弹所击中,故即了火也。其时北面炮台上之大炮,及洋兵所放之炮,彼此已各受伤,难以再放。惟华兵尚有一炮,未曾损伤,然开放亦稍缓矣。
  至八点钟时,大雨骤下,两军始各停战。而炮台上之火,亦已救息。洋兵收队后,点视各兵,伤亡甚众。遂将伤者送回天津医治。一面复行计议,明知炮台坚固,非可以寻常炮火攻取,乃特派兵至津,将前者攻夺津城之列低炮二尊,于夜间由火车运往。乘炮台不备,突然向之开放。华兵初尚竭力支持,嗣因绿气飞舞,闻者辄毙,乃始不支而退。炮台遂为洋兵所据。
  是役华兵所用皆无烟火药,开放时只见火光一闪,炮声已从空而下,故洋兵之死者,难以数计。然华兵则亦尸骸枕藉,血流成渠矣。
  ◇保定失守记
  联军以保定曾经杀害教士,其幸免者尚逗留在彼,遂声言兴师问罪。公议以英提督介斯星率英,法,德,意四国兵士,于闰八月十九日由京津同时拔队前往。
  及抵保定,则法国游骑已先期而至。凡各要隘处,悉已悬以法旗。其时华兵亦已早经撤往他处矣。
  直藩廷方伯雍知联军又大至,乃率所属各官出郊以迎。联军初尚并无动作,仅令方伯回署,而以骑兵三百名入城,周历四厢,复以各国旗帜遍插城垣。翌日,始将廷方伯,奎恒,王占魁拘拿。时谭道文焕适在保定狱,亦由联军解赴天津,处以枭首之刑。并设公案于督署大堂内,各统帅列坐,提方伯等三人跪阶下,一如华例审问,历讯以何故杀害教士。方伯侃侃而对,几无以屈。因即按照西例,当场翻以枪毙之。复将各城门楼,及城堵东北角城隍庙,三圣庵等处轰毁,以示罪城之意。
  由是保定遂为四国所据。
  ◇庆王李相与联帅瓦德西问答记
  议和全权大臣李少荃中堂进京后,以联军统帅瓦德西既亦在京,自应往谒,以伸主谊,且以和局开议在即,亦须稍通款曲,不无裨益之处。遂于九月二十四日会同庆王,随带译员荫午楼副都统等,命驾前往。
  李相先至,瓦统帅脱帽以迎,执手为礼。
  彼此坐定,寒暄毕。先是李相云:“贵统帅气体甚好。”
  统帅云:“托庇甚好,中国天气与吾极宜。贵大臣与吾前数年在德国会晤后,目下贵大臣体气尚好,吾甚喜悦。”李相云:“吾前在德国时,因事忙不获与贵统帅畅谈。今日得见,甚为欣喜。”统帅云:“贵大臣在中国声望甚著,吾已早闻。今日得以复见,何幸如之!”李相云:“贵统帅今年若干岁,谅已七十矣?”统帅云:“吾年六十八岁!”李相云:“贵统帅年高,尚能来华,真可异也!”统帅云:“吾慕中国已久,深愿来华一游,以长见识。”李相云:“华民均不愿远游,与贵统帅所言,殊觉相反。”统帅云:“贵大臣尽可劝令以后宜至他国游历。”李相云:“吾在欧洲时,见各国殷富,甚为骇愕。”
  统帅云:“英人韦礼逊所著之书,有道及贵大臣事者,吾曾读及。韦礼逊言谈:使贵大臣能如前劝令贵国人民,则贵大臣将有益国家不浅。”李相云:“不幸中国居高位者知识甚浅,致中国大为所害,华民亦不愿有铁路电线等物。”瓦帅云:“从前德民亦然,当铁路新出时,德民均不愿有之,经久亦知其为有国者所不可不有之物。”李相云:“和议成后,中国自当即行开办铁路。”瓦帅云:“如和议一成,欧洲各国即将以巨款借与中国,以为建造铁路之用。”李相云:“吾甚望中国民智渐开。”瓦帅云:“吾深知中国极富,但须设法以变之耳。铁路后来更大有用处。”李相云:“中国刻下仍贫。”瓦帅云“欧美各处,吾殆已行遍,深知铁路之有用。贵大臣在德国时,曾谈及毛针军。将军,即吾师也。渠亦深知铁路之有用者。”
  李相云:“吾在德时,毛将军已故数年,独幸与卑士麦克王爵谈有数点钟之久。”瓦帅云:“吾亦深知此事。”李相云:“贵统帅彼时在汉勃克邻近某处为统带官,卑士麦克王爵宅第去汉勃克并不遥远。”瓦帅云:“约一点钟时可至。”李相云:“贵统帅大约与卑士麦克王爵为良友?”瓦帅云:“然,吾二人交谊始终无渝。”李相云:“刻下和伦洛熙王爵是否为德国宰相?”瓦帅云:“否,近已告退。”李相云:“继为德相者何人?”瓦帅云:“褒洛孚伯爵也。该伯爵年罗尚未甚老。”
  李相云:“和伦洛熙王爵已逾八旬否?”瓦帅云:“已逾八旬。”李相云:“刻下是否褒洛孚伯爵为德国首相?”瓦帅云:“然。”李相云:“毛奇将军有子否?瓦帅云:’毛奇将军无子,其侄甚多。”瓦帅又云:“北京气候颇冷。”李相云:“贵统帅置有火炉否?”瓦帅云:“有。此间天气与吾颇相宜。德国秋冬之间,雨水颇多,北京则否。”李相云:“刻下望雪甚殷。”李相又云:“德王刻在柏林否?”瓦帅云:“德皇刻在柏林,体气极好,共有皇子□人。”李相云:“吾在柏林时,皇子尚无如此之多。”李相又云:“德皇后近体如何?”瓦帅云:“皇后体气极好。”李相云:“吾在柏林时,曾蒙皇后赐宴,吾亦曾见过皇子。贵统帅共有几子?”瓦帅云:“无。”李相云:“贵统帅已成婚否?”瓦帅云:“业已娶亲。”李相云:“贵统帅自一千八百七十年起,是否一向带兵?”瓦帅云:“然,中间有时参办交涉事宜。”瓦帅又云:“贵大臣在此颇无所扰否?”李相云:“然”瓦帅云:“兵争一事,无论何人,殊形不便。”李相云:“孟公使暨立侧尔副将近状如何?”瓦帅云:“孟公使等体气甚好。立侧尔副将刻回保定,渠素来钦佩贵大臣。”李相云:“立侧尔副将暨希立克新,乃上等之陆军教习。”瓦帅云:“吾极望以后中国再聘用德国教习。”李相云:“联军以德国为首务国,所出之主意,他国自必乐从。”瓦帅云:“吾亦望如此。但贵大臣必须与吾会同办理,则事自无难办者。”李相云:“吾闻联军将往张家口。”瓦帅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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