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的很清楚嘛。我爸爸之前的公司与这个公司有往来,所以向成衣厂老板打声招呼……结果我爸爸的运气很不赖。」
「运气?千里君,你是有所不知哦。」
浅日随口这么说。
「……你又知道什么?」
「哎;要怎么说才好……我就说白一点吧,介绍你爸爸去的人……是透。」
「是优见先生……介绍的?」千里一听到透的名字,手上的话机差点掉落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懂!这和优见先生有什么关系?」
「也就是说透认识成衣厂老板……那位老板很欣赏透的才华,希望他加入到自己的公司。这次也是为了要说服透,特别招待他过去巴黎……」
「透是有说过他在法国有朋友,原来那二星期是去他那里的?但这和我爸爸扯上什么关系?」 千里等待浅日的答案。
「因为透始终未接受朋友的好意,他这次想利用机会亲自谢过。同时透也认识我老爸,他要我老爸把你父亲带去……这究竟是为了什么?不是很明显吗?」
「……透不是一向不喜欢管别人的事吗?……」
「我爸爸在当时,替你父亲说了许多好话,并且清楚表示没有工作就不行。后来就由你父亲亲自透过面试几次以后而被采用了……但如果不是透穿针引线,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吧。我老爸才感到很吃惊!许久前才见过一次面的透,怎么千里迢迢自日本而来?且透还求他『希望您能与我同行』,因为我老爸并不认识对方成衣厂老板。但在听了『是为了吉野先生的事』后,便义不容辞前往……」
千里听了浅日这一席话,乍开始以为是浅日自己杜撰的。但愈是听到后来,其可信度愈强。千里静默着说不出话。
「你都不知情吗?有可能透希望你父亲不要说出去……你也不能怪他……喂喂?千里君?」
千里被浅日叫的心烦意乱,用着组织不明的言语说着。
「……优见先生不是最不喜欢浪费无谓的时间吗?……而且他也不爱与别人太多的牵扯,同时他也有女朋友……我根本算不了什么!为什么……他……」
浅日对千里诸多的疑问,这么回答。
「……你如果不清楚,可以直接间透本人!只是他和我不同!我这人很老实,他可不……」
「浅日先生……」
对浅日语气带讽的话,千里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回想那天狼狈的浅日,才过几天他又忘得一千二净的个性,也许正是他可取之处。
「啊……我很感谢你,而且我时常带给你们困扰……」
「这是什么话?你可以看成这是我的将功赎罪。」
「什么将功赎罪?」
「这先让我卖个关子!那你下次就要告诉我住处喽!」浅日故弄玄虚地挂断电话。
千里呆愣在房间内,只是对浅日所说的话,仍理不出头绪。
优见先生会为了我?不可能!他不是已有女朋友了?而且我已经烦于优见先生的玩弄,趁早把他忘了吧。
打开窗户,可以望见「拉美尔」的一角。现在是晚上十一点,透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哎,管透会去喜欢谁?我又何必为情所困……
如此思忖着,千里的脚已冲向外面,在车站搭了五个站下车,直奔「拉美尔」。
我已下定决心!我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分手!所以和透讲清楚也好!
千里离开「拉美尔」不过一星期的事,却宛如乍来时的生疏与不习惯。进入入口手就抚住胸口,想压抑不停加速跳动的心脏声,他连电梯也不等,冲往楼梯,他站在透的家门前,按了按门钤。
但过了好一会儿,透均未来应门。
也许透去了女朋友家。千里未有放弃之意。
千里把背倚在门上坐下,这已是夏日季节,但水泥地依然凉凉的。
「我就等到透回来为止。」
他想起自己在机场等候透的情景;虽然有些悻悻然,但此刻想见到透的念头很强烈,从星期公寓过来之前,自己不是已作此抉择了?
透要喜欢我以外的人,我也拿他没辄,只怪自己白作多情……
千里苦等了许久,再看看手表时,发现最末一班电车已过。
……那就等他个通宵。
千里在不自觉中,已等了一个小时。他抱着膝、脸埋在双腿间。他误以为听到有人搭电梯,或有车开近的声音便陡地站起来,结果是一场空。
千里只好颓丧地再倚坐着,等天空泛白,在吹来凉凉的风中东方已升起红色朝阳,接着一刻刻地转为天蓝。
未久,千里已听到脚步、车子及鸟叫等杂踏声中,仍未见透归来。足见他一定是与女友一度春宵,如果千里知女友住处,他一定会冲动地跑去找透!
……哎呀……我怎么如此沉不住气……
千里慢慢立起身,腰部因坐久而冰冰麻麻的。再看看时间已早上六点,是早班车启动时间。他又在等着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已非去上学不可!
千里决定折返住处前,是否写些什么留言,却遍寻不着纸条,他只好把自己的手表拨下。
这支表本是这趟千里来日本时,父亲送他极富意义之物,但在无计可施下。只好把这个宝贵的表挂在透家的门把上,等他回来便知千里来找过他。
早班电车乘客稀稀落落,千里怕一旦坐下自己便会睡着,改用站的。
其实我也没心上课,不如等下去……
千里除了有些许不甘心外,倒也还好。
优见先生……现在可能正从女友家回来吧?
千里住在公寓八楼,电梯是直驱十楼,也不在各个楼层停,故必须在十楼下了后,再弯至九楼、八楼楼梯而下。千里到了八楼时,便发现有人坐在他房子门前,对方亦察觉有足声也抬起了头。
当千里再定睛一看时,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因为站在他眼前,并用着低沉有磁性嗓音的,是他!
「……千里……」
他竟然是透!
「你早上才回来吗?真能玩!」
透仍是一贯的口气,千里已忘了自己的朝思暮想,一股怨气马上出在他身上。
「什么早上才回来?你以为我是在什么地方?你快走!不要待在我家里!我一直苦苦在你家门前等你呀 ……」
「……在我家门前?」
听到此话,透大叹着气。也忍不住对千里从下打量至上地看着。
「原来我们二人都是白白浪费时间!我也是从昨天晚上起在这里等你回来!」
「可是……优见先生又不知道我的住处……我又没有告诉过你……也没对同学提过呀……」其实千里想说的并非这些。
「反正进屋里再说我有话问你。」
「这房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吗?」
透环顾了房间一周这么说。因为这里只是暂时住几天,所以千里并未买任何桌椅。
「……你怎么突然跑掉了?你明明说会留下来的,结果是你不守信。」
「那是你随口说的……我并未答应。」
「我以为你会去和浅日住,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是厌烦与我做爱吗?」
「才不是!」千里急急否认。透又接着问。
「不是?那是为什么?」
「对了,优见先生怎么知道我这个地方?」千里忽然改变话题,透拨拨前发,不悦地回答。
「是我查出来的。」
「是怎么调查出来的?」
「在未看见你的人后,我马上打电话给浅日,他说『千里并不在我家』,而且也相当吃惊!我也问过管理员,对方说你要出去之前,借了电话簿想找出租的房子……这样总可以了吧?」 千里激动地摇摇头说道。
「你继续说下去。」
「……于是我又一家家问,有个吉野千里租房子吗?问了二、三户后终于找到这个地方。」千里静静地听着。
「我有些……不太相信……」
「是很难相信吧……」
「不,我是不相信优见先生会做出这种事……因为你是分秒必争的人,不是吗?为什么肯花时间找我?这一点也不像是你的行事作风。」
「……我是很珍惜时间的人!不过找你这件事,我一点也不觉得浪费!」
透取出香烟点火,并打开窗户把烟灰抖落。他对着窗外吐着长长的烟圈,再垂下眼睑道。
「我想见你,所以会花时间找……我会想见心里喜欢的人,是不是很不可思议?」
「喜欢我?……优见先生说喜欢我……?」千里直的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自己才不敢相信!因为你说可以和浅日上床的……我们根本不算是有『交往』,再说优见先生又有女朋友!为什么还要说些骗我的话?」
因为过去……透未曾说过喜欢的字眼,加上他冷峻的态度,让千里很自动地「否定」掉,现在他怎么可能在一刹那间会相信这些事实?
透很冷静地把烟头捻熄在窗框边,有些怪异地反问千里。
「你说我有……女朋友?」
「你去法国出差,她不是和你一起回来吗?那位模特儿女性……不就是优见先生的女朋友吗?你们状极亲热……连浅日先生也知道……他说有盛传过。」
「浅日这么说?实在有些不应该……就算我真的有女朋友,他也不可能会知道!因为我们很少接触,在工作上并没有任何干系,他怎么如此信口开河?」透咋着舌,很难过地又说下去。
「至于那位女性,是在法国机场要回来时凑巧遇见的。她的动作向来喜欢黏人,我们之间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那么她不是你的女友?」
「不是……对呀!你怎么会去机场?那天你不是要上学吗?」
千里亲耳听见透否认有「女友」后!胸口的郁闷便自然解除掉许多。
原来浅日的「将功赎罪」意在指此,为的是希望千里不要对透用情太深而编的谎,千里也不想追究浅日。就当他是善意的好了。
透凝视仍有些质疑的千里,冷冷的看向窗外道。
「你不相信也无所谓!我会说你可以『和浅日发生关系』这话,是因为我以为你喜欢他!」
「我……喜欢浅日先生?」
「浅日对你很有兴趣,你们也谈得来,而且你和他在一起时,显得很轻松自在!你不仅接浅日打来的电话,还背着我和他吃饭……所以在他嚣张地对我放话说『我很欣赏千里』时,很想痛快扁他一顿!」透用着眼神,望着千里。
从这席话可以感觉得出透与千里都在受相同的煎熬之苦。
怪不得每次透只要提及浅日,口气总是带着不屑。包括浅日当着透的面吻千里、抱千里时透有些慌乱粗暴的态度,其实便是透在吃醋的表现。
「浅日那小子的动作很快,我相信我不在的这二个礼拜,他一定把你给抢走!我也没有控制你的权利!你如果真的要去找他我也只有让贤!」透看着这方幽幽地说着,一边点烟。
他的动作充满了感性。
「所以我才会对自己说,你要和浅日上床,也不干我的事……即便已作好心理准备,心理仍有着微微的打击。我以为可以冷静对待你……可是在法国的期间,只要想到你和浅日上床,我就难过得要死……何况你又搬离我家,让我更确信有这么回事……不过你不在的事实,我快要抓狂!
想不到透要去法国二星期,他的思念之情比千里是有过而无不及。
更要命的是,千里还自我揣测以为透是和女友去法国度甜蜜假期。
「我真的很……没品……」
千里挤压在内心的痛,让他在透面前变成个泪人儿。
透见到这种情形,很不忍地抱住千里的双肩。
原来透也有一般人的嫉妒心、愤怒等等情绪,只是他善加掩饰罢了。
「千里……你是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早对我说呢?……因为我完全看不出优见先生对我有情!而且还以为你对我很反感……」
「我一个大男人,怎么敢对比自己小八岁的男高中生倾诉衷情?我承认在初次见到你时,便已怦然心动,可是你是生长在养尊处优的家庭中!如果我对你有感情,不把你吓跑才怪!」透用修长的手指,擦着千里两颊的泪。
「因此……叫你住下来的那时……我心里充满了矛盾与冲突……而且我不该忍不住爱上你才对吧……所以我才会尽量对你很冷淡,且不时用尖酸刻薄的语气……其实是想让自己的感情冷却下来……」透作了个深呼吸,再把千里拉近自己。
「……可是我对你的爱慕之情,一直无法消退,只想抱你、占有你!于是才会抓住你的把柄,与你作那种的交易协定……说起来就很肤浅、可耻……」
千里的泪水弄湿了透的手背,轻轻摇了摇头,而绕至背部的透的手传来暖意。
「我更想告诉你……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再回我那个家!要不要和我上床已在其次!因为我不能少了你!没有你我快活不下去……」
听着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