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掐灭了才刚点的烟头，凑过来搂住楚辞单薄的背影，顿了顿：“小辞，我们真正交往吧，我发现自己爱上你了。”
楚辞这些甩开了身上男人搭过来的手，头也不回，语气里满满地都是冷漠：“贾波，我想你明白的，我对你并没有感情。当时我答应和你在一起，是因为我觉得咱们两个拥有的心境差不多。你不是也说，你有喜欢的人却没有办法拥有到么？我一点不介意你也在床上叫他的名字。”
那个叫贾波的人，就是楚辞同学口中的中年大叔。
听到楚辞这样说，贾波的神色有些黯然：“小辞，我发现，我对你，才是认真的……”
“认真？”楚辞语气里有些轻蔑，回过头，看着他：“怎么个认真法？你除了知道我叫楚辞，和我上过几次床之外，你了解我什么？你凭什么对我说认真？”
“小辞……我……”贾波还想说什么。
“好了。我要回去了，既然这样的话，以后咱们不要再联系了。”楚辞打断了他的话，拎起自己的衣服，快速地穿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旅馆。
回到家，楚辞里里外外把自己洗了一遍，在淋浴龙头哗哗水声的掩护下，放声大哭。
每次和贾波去完旅馆回来，楚辞的心里就会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
不断地搓着自己的皮肤，搓到发红也不肯停手。总觉得自己好脏，可是只有觉得自己肮脏了，自己配不上孟洋了，才能放弃对孟洋的那点念头不是么？这种戒不掉的恶性循环，让楚辞身心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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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第二天的时候，楚辞依旧还会是那一副云淡风轻温柔和煦的样子，微笑着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自卑与不安。
打完放学铃，楚辞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堆满书的课桌还是空着。就约摸知道宋然还在画室画画，下午没有过来上自修。于是收拾了一下课本，打算去画室找宋然。
“楚辞，我还真佩服你哎，居然能和宋然那样的人交朋友！”班级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楚辞前面的那个男生还在，也正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楚辞闲聊。“虽然这个是老班布置给你的任务，你也忒认真负责了点哎，要是我，每天随便搪塞搪塞过去就算了。”
楚辞在班里的人缘好，所以听到班主任给了他这么一个苦差事都有点为他鸣不平。
楚辞温和地朝前面的男生笑了笑：“没你说得那么可怕唉，我倒是觉得宋然那个人还不错。至少对我还算可以的。”
那个男生听了他的话露出了崇拜的神情，抖了抖肩膀：“唉，还是你有本事啊！我光跟那样的人目光对视就觉得害怕，更别提说话了。听说他曾经一个人打赢了隔壁高中十来个混混额。”
楚辞收拾完了书包，便不再接他的话，浅笑着打了个招呼道了别就提着包跑了出去。
“楚辞~”
乐敏娜她们班也刚刚放学，看到楚辞提着书包走出来。就远远地就和他挥手打招呼。然后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
“等下我和孟洋要去那家新开的蛋糕店的买蛋糕。听说超有名的，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啦？”
楚辞弹了弹乐敏娜的脑袋，抿起嘴笑道：“成天就知道吃，当心吃成个大胖子，看将来谁愿意娶你。”
乐敏娜毫不留情地反击道：“我可一点都不急，不是还有孟洋呢么~他娶呀~”
楚辞的心脏像是被重重地打了一拳，猛地一抽。这样的事情三年来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本来以为揪着就着也就习惯了，没有想到自己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苦笑着摆摆手：“不了，你也知道，我们老班让我放学后帮我们班宋然补课，我等下还要去找他。你们自己去吧。”
和乐敏娜道过别，楚辞穿过七拐八拐走廊，来到学校后面美术教室门口，探着头张望了一下，宋然果然还是和其他几个美术生在画画。
美术室里没有人说话，只有铅笔在纸上划过的刷刷声响，大家的神情既专注又认真。夕阳就透着窗户这样照进来，回光反照，映地本来灰色的水泥地被染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安静而美好。
楚辞不愿意打扰他们。也就踮着脚悄悄走了进去，找了一个摆在一旁的旧课桌，趴在上面等宋然。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太累了的缘故，很快，楚辞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最终，那半个粉红色的太阳也落到了地平线的下方，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画室里的人也陆陆续续走光了。宋然其实一早也就画完了，只是看见楚辞就这样睡着了，又不忍心把他叫起来。
宋然就这样一直坐在另一端的椅子上偷偷斜着眼盯着楚辞出神。被微风拂过轻轻颤动着的咖色的头发，明明很浓密，却带着小孩子一样的骚乱和柔美，卷曲着绕着他小小的耳朵。窗外投射过来的阴影把他本就连女生都望尘莫及的睫毛画得很长，下巴不尖，但是却无比的漂亮。同样是男生，怎么能有那么长的睫毛啊？宋然看得心里痒痒地，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没想到，才刚一碰到，楚辞轻轻抖了一下，就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宋然一脸紧张地坐在自己的对面。周围已经明显地安静了下来，大家已经都回去了。楚辞看了看外面已经灰蒙蒙的天色，然后别过头问道：“结束多久了？”
“刚刚才一会，我刚想来叫你来着，结果你倒是一下子自己醒了。不好意思了，今天还耽误你这么久。以后我尽量早点画完。”宋然淡定地笑了笑，掩饰着狂跳不只的紧张心情。
“没关系，反正我一个人住，晚上回家也没事……那你今天又不会的题么？我给你讲讲。”楚辞温和得笑了笑，说着又从包里摸出一本书，“这个给你，回家有空就做做吧。虽然美术生的文化课分数要求低，但是高一点总归对考大学有好处的。”
宋然看着他递过来的习题册，心里泛起了一丝小小的感动。结果书，翻了几页，说道：“楚辞，你人真好。今天太晚了，我回去做了这题，有不会的明天再问你好了。”
楚辞本也是被班主任赶鸭子上架，虽说帮宋然补课这事自己不情愿，但是自己骨子里要强得很，既然是答应了，也就要做到最好，完全无关对宋然真正关心与否。听到宋然这样真诚的称赞，倒也是明显地一愣。
但是很快地，楚辞就又恢复到了之前温和从容的表情。也没有反驳，只是朝宋然呵呵笑了一下，伸手抓过书包：“没事就回家吧，反正顺路，一起？”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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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楚辞一起回家大约是宋然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即使只是一起穿过那条不长不短的小弄堂。
两个人一起锁好门离开美术室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个季节的黄昏，总是来得快也去的快的。两个人随便聊了些班上无关紧要的八卦，这段十来分钟的路显得尤其的快。
在小区门口分别后，楚辞收了脸上的笑容，恢复到淡淡地漠然表情。笑了一天了。真的有点累的。
低着头，快步往前走了几步，就撞上了一个人。楚辞刚刚想道歉，抬起头，看到一脸愤怒的贾波。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辞有点惊讶，“你跟踪我？”
“我一直在你学校门口等你，跟到你这里了。”贾波红着眼，死死地抓住了楚辞的肩，恨不得把手指嵌进他的肉里。
楚辞想挣扎，但是毕竟年龄上和体格上有差距，怎么都挣扎不开，只能朝着他吼道：“你有病啊！放开！”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那个男生是谁？你的新对象？”贾波声音憔悴而激动。
“神经病！是不是都不关你事情吧，我昨天晚上不是都和你说清楚了么！你放手！你这样纠缠不清有意思么？”楚辞一个劲地挣扎大叫。
楚辞家的那栋楼在小区靠北的偏角，本来就没有什么人经过，又是这个时间段，四周更加安静地可怕，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照着整个路段，朦朦胧胧的。还时不时发出由于接触不良产生的“啪啪”声。
“我和你去酒店被我同事看见了，我本来都要和我们老板女儿结婚了，现在工作生活全都毁了。我只有你了！”贾波此时情绪已经近乎于失控，最后干脆抓紧了楚辞来回舞动的双手就往他的嘴唇啃咬。
“就因为这样你就必须要和我在一起？关我什么事！”楚辞一边叫骂着反驳一边晃着脑袋试图躲闪“放开我，变态！”可是无奈，自己根本没有和贾波抗衡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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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宋然并不是和楚辞一分别就立刻回家的。每天，他都会站在不远的地方偷偷的目送楚辞的背影消失在小区走道的拐角。只是今天才刚刚转身，就听见了远处楚辞传来的呼叫声，不由一惊，也就立刻掉了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奔过去。
才刚转过拐角，就看见一个高瘦的中年男人正在和楚辞纠缠，宋然想都没想，直接冲了上去：“喂！你是谁？你放手！”
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现在还会有人经过这里，显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都停下了动作。
楚辞这才看清楚宋然，立刻激动地大叫：“宋然！”
贾波看到原来是和楚辞一起回家的这个男生，则是一脸讥讽：“哟，小朋友，你来英雄救美啊？可惜你不知道，你这个如同高岭之花的男朋友，早就被我在床上玩坏了！”
楚辞一听，脸色顿时一变，继续用尽自己全力挣扎，试图靠自己的力气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宋然听到这个话，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立刻冲过来，拉开两人，就是朝贾脸上一拳：“我管你是谁！给我放开他！”
贾波没有防备，脸上生生被这么打了一拳。一阵头昏眼花，痛的松开了楚辞，退后了两步在一旁直龇牙。
宋然连忙拉过楚辞掩护到自己身后。就这个瞪着不远处的贾波。
贾波也不是省油的灯，反正今天来就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了。吃不了刚刚那么一拳的闷亏，冲过来就和宋然扭打在了一起。
可是这个平时一直坐着的上班族和楚辞纠缠一下倒是还有能力，和宋然这样人高马大的年轻人根本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没几个回合，就已经气喘吁吁，脸上身上都有挂了彩。退在一边直喘气。
“滚！以后不准来找楚辞的麻烦！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宋然虽然也受了点伤，但是远远没有贾波严重。
贾波极不情愿地看了看那边的两个人，“呸”地吐了口唾沫，骂了句娘就离开了。
宋然这才送了口气，自己的腰上刚刚也被贾波踢了一脚，现在站起来挺着的时候也是有些疼的，脸上轻轻抽搐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去看站在一旁的楚辞有没有事。
“你没事吧？”宋然走过去捡起书包，然后刚想拉过楚辞，却被楚辞轻轻的闪过躲开来。
不复往日的温柔语气，一脸冰冷：“我没事，谢谢你。”说完转身打算快步离开。
宋然被楚辞也这样突然的转变弄得也是一阵尴尬，刚刚想叫住楚辞，结果才迈开步子，就“呲——”叫一了声。
刚刚和贾波扭打的时候倒是也没有发觉，现在想走了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脚也扭伤了。
楚辞说到底也不是个真心冷漠的人。听他这么一叫，也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见宋然抱着脚坐在地上。咬了咬下嘴唇，又快步折了回去，蹲下来扶起他：“还能走么？我家就在前面那栋楼一楼，先去给你喷点云南白药再送你回去。”
宋然点点头，楚辞便就冷着个脸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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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门，楚辞扶着宋然坐到自己的床上，就一声不响地去翻找药盒。宋然初来乍到，加上本身就对想要了解楚辞这个人，就一个人四处打量了起来。这是一个老旧的小户型，虽然装修布置都有些过了时，但是却干净整洁。东西都一丝不苟地摆得很整齐，床单被子也是软软的还散发着一股阳光的味道。一点也没有一个独居男生的脏乱。
看楚辞在不远处的翻箱倒柜的背影，宋然又想到了刚刚那个男人说的那番话，皱了皱眉，最后还是幽幽地开了口：“楚辞，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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