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朋友作者:声九鱼- 第10部分

　　
　　宋然怔怔地看着楚辞，有些惊讶。心里却也有种说不出的高兴。于是也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勾到了楚辞细长白皙的指头上。“嗯。”
　　
　　下学期过了一半，宋然就开始为了全国各个高校美术特招提前考试到处奔波，平时的时候也玩命地学习，为了M大的那个约定努力。楚辞也渐渐从初恋夭折的打击中恢复过来，本来基本功就扎实的他，学习上面倒是没有过大的压力，成绩优异稳定。本来既定的目标就是M大，不发挥失常的话，基本是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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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进入了四月以来，天气一直都阴阴郁郁，连着下了一个多礼拜的雨。宋然请了假往A市考试去了。多报几所学校总也没错，万一M大没个着落，至少A市是最低的目标。
　　
　　楚辞一边看题一边咬着笔头，休息之余偶尔会抬头看看窗外湿湿黏黏地雨丝。楚辞非常不喜欢这样的天气，让人总是有种压抑的不适感。
　　
　　“楚辞，班主任叫你去一趟。”小眼镜总是一惊一乍的，今天同样也是气喘嘘嘘地抱着一堆书进来，顺便给楚辞传了句话。
　　
　　楚辞点了点头，摘了眼镜，心想着反正也坐了一个中午了，即使是办公室，出去晃晃也好。宋然不在了好几天，没有人监督他定时起来活动活动，而且中午也不会去美术室，有事没事就都是一个人坐在教室的椅子上做题，懒洋洋地差点是在椅子上长蘑菇。
　　
　　推门进了办公室，看到班主任一脸复杂的表情看着自己。
　　
　　“老师，叫我来什么事？”楚辞看到班主任这样的表情，心里也不由紧张了一下。
　　
　　“恩，楚辞啊，刚刚你婶婶打电话来，说你奶奶今天上午去世了……嗯，希望你不要太难过，也不要因为这个事情影响你的高考。你也知道，现在二模刚刚过，你二模的成绩上你一直想要上的M没有问题。还有两个月，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班主任还在不停地吧啦吧啦说这些什么。楚辞只觉得自己脑袋突然“嗡”的一下，里面一片空白，班主任之后交待了些什么，安慰了些什么，自己已经听不清楚了，只能恍惚看见她的嘴巴如同鱼缸里的金鱼一样不停地一张一合。
　　
　　楚辞奶奶一直有慢性的心脏病，开春以来，已经越发严重了。最近这几个月，更是已经在医院里渡过了。他基本也是一有空就会去看她，宋然偶尔有空也会陪着一起去。只是奶奶每次都让他们快点回去，说自己不严重。楚辞其实心里知道奶奶的并不是真的不严重，即使奶奶只是个农村妇女，也是明白高三对于一个考生来说的重要，她只是想让他们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好好学习。
　　
　　楚辞心里早就知道人有生老病死，奶奶终究有一天还是会像自己的爸妈一样离自己而去，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一切真到来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建设根本就是一点用场都没有。
　　
　　恍恍惚惚地和班主任请了个假，默然地关了办公室的门，伞也没有拿楚辞就狂奔出了校园，跑出了校门拦了辆出租车，报了个所谓自己“家”的地址，就靠着窗不再说话。
　　
　　回到家里的时候，灵堂已经搭起来了，来来往往都是同村过来吊唁的人。楚辞的几个叔叔和婶婶老早就觉得奶奶治病费钱，之前就想放弃治疗了，无奈人言可畏，也只好让奶奶住院，可是从来就不做过多的探望和照顾。现在奶奶去世了，正好也合了他们的意。没有过多的悲伤，而是坐在一边闲聊，只有在见了来人的时候才装模作样哭那么几声。看得楚辞觉得浑身上下泛恶心。
　　
　　婶婶看见远远站在自家门口的楚辞，把他招呼进来也就不再管他了，所以也就剩了楚辞一个人就呆呆地跪在灵堂前面，眼泪不断汹涌地漫了出来。心里懊恼异常。自己居然连奶奶最后一眼都没有来得及见到啊……
　　
　　到了傍晚的时候，婶婶就嫌楚辞多一个人要多吃一口饭，假模假式地告诉楚辞现在高三学习最重要，把他打发去学习了……
　　
　　楚辞虽然想多陪陪奶奶，但是毕竟他深知在这个“家”里，自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呆久了反而是惹人嫌而已，即使再有千般万般不愿意，也只能冲着奶奶的遗像恋恋不舍地最后一眼，才又恍恍惚惚地离开了这个所谓自己“家”的地方……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分不清因为是黄昏即将到来还是因为雨云低沉。中午时绵绵如丝的黏腻细雨，终究变成了这种的瓢泼大雨。楚辞毫不在意地一个人走在雨里，不禁有些自嘲：现在自己真的像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了！
　　
　　不断地回忆着自己奶奶和自己的点点滴滴，楚辞的心里不断涌动着一丝别人不能体会到的悲凉：最终，自己还是变成一个孤儿了……
　　
　　　　　　　　
act。11
　　Act。11　萌芽
　　
　　出了村口拦了辆车，楚辞一声不响地坐了上去。
　　
　　“同学，你要去哪？”出租车司机看了一眼失魂落魄如落汤鸡一般的楚辞，面部表情有些不悦。这人把自己车子后座都弄湿了。但是又不能把人赶下车，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市一高。”楚辞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幽幽地回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司机瞟了他一眼，有些嗤之以鼻，就默不作声地调转了车头。
　　
　　“师傅，等等，不去市一高了，去市一高旁边春福路富华小区。”楚辞突然换了主意，这样的时候，再想让他投入紧张的学习中，是怎么也不可能的。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呆一会。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压抑地让人透不过起来。楚辞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前面车上来来回回摆动的雨刮器出了神。坐定下来之后，身上的凉意也渐渐泛滥开去，连自己的脑袋也越来越昏，楚辞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居然惨淡地笑出了声来：“原来我发烧了啊。”
　　
　　付了钱，下了车，楚辞瑟缩得摸出家门钥匙，进了门稍微擦了擦身上的水、换了身衣服就躺到了床上。蜷缩在厚厚的不属于这个季节的被子里，楚辞不禁觉得自己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真的和以前自己捡回奶奶家的那只草狗一模一样。独自躺在黑暗里，楚辞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自己还不如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掉算了？”只是这样一闪即逝的念头过后，楚辞没来由地想起了宋然来。
　　
　　胡思乱想中，由于身体和心里的负荷，很快楚辞也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第二天，楚辞醒过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很烫，但是总算意识还是清楚的，喉咙口干得有些生疼，四肢也是酸软无力。
　　
　　楚辞本来也就没有心情再去学校，于是勉强支起身子打了个电话给班主任请了两天假，班主任倒是很理解也很关心他，耐心地嘱咐了几句要好好当心身体，好好学习，成绩别因为这件事有影响之类的话，楚辞道了声谢，然后就挂了电话。
　　
　　楚辞摸下床，去抽屉里翻了一会，发现已经没有退烧药了，于是只能又摸进了厨房倒了杯水，又摸回了床上裹成了一个球。
　　
　　醒着有意识的时候，是最难熬的时候。
　　
　　楚辞现在觉得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窒息感，不知道来源于自己的身体还是心里。不管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回忆里的那些过往总是如同窗外的细雨，点点滴滴击打在自己的心头。
　　
　　宋然考完试回到学校的时候看见楚辞的座位空着。问了自己的同桌才知道，楚辞已经两天没有来上学了，具体什么原因倒是不太清楚。宋然皱了皱眉头，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拿出手机给楚辞发了条“我回来了，你怎么了？”的信息想要询问一下，可是等到中午也没有得到回复。
　　
　　宋然实在是有些坐不住了，午饭都没有吃，拎着伞就跑出学校，往楚辞家去了。
　　
　　“咚咚咚咚”地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应门，宋然一向是个沉着的人，这时候，也不免慌乱了起来。这奔回来的一路，宋然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一直没有人接听。宋然在楚辞家门口呆站了一会，听听里面也好像没有动静，也就寻思着：如果不在家也不在学校，楚辞还能去哪？医院奶奶那里？或者是回乡下了？
　　
　　想着要不然干脆先去医院找一下吧，宋然转身下了楼梯。刚走了几步，背后响起了铁门沉重地开门声。
　　
　　“宋然？”楚辞在半梦半醒地状态下隐约听见有人敲，所以跑出来看一下。结果倒真还是没有听错。
　　
　　宋然循声转过身去，看见楚辞一脸虚弱地靠着防盗门站着，穿着单薄，显然是一直躺在床上的样子。心里不免抽了一下。于是快步回上了楼梯，扶着楚辞进了家门。
　　
　　等带上门之后，宋然这才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下楚辞，不禁心疼更胜。楚辞这两天很明显是大病一场，脸色非常憔悴。宋然把楚辞拉回他自己的房间，按到床上坐下来。
　　
　　“怎么了？”宋然看着楚辞这幅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楚辞突然愣住了，呆呆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又开始习惯性地重重地咬着自己的嘴唇。
　　
　　宋然以为他还在纠结和孟洋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强压着熊熊燃烧地怒火吼道：“楚辞你有病是吧，事情过去这么久了，还有两个多月就要高考了，你现在还在为了这个事情瞎折腾！？”
　　
　　楚辞也不说话，也不反驳，平静地有些诡异。
　　
　　过了半晌，楚辞才抬起头，认认真真地盯着宋然表情诧异的脸，表情有些凄怆，：“宋然，我奶奶去世了……”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样，打在宋然头上。一时间哑口无言，张着嘴巴愣在那里，没有了反应。
　　
　　“宋然，我没有开玩笑，现在我是孤儿了。再也没有亲人。”楚辞不哭不闹平静地有些不自然，只是一个劲地咬着自己嘴唇上的死皮。
　　
　　宋然知道楚辞这个样子，看上去好像已经没事一样，但是实际上却是在强行压抑自己的感情。态度强硬地拉过楚辞，抱住了他：“楚辞，你不会是孤儿，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还有乐敏娜。奶奶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吧……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在我面前，不用假装自己其实很坚强……”
　　
　　人体温暖的温度从宋然宽阔地胸口传来，楚辞听着这个别扭地抱着自己的这个笨拙男生，用听得自己耳茧子都出来的话语安慰自己的时候，心里居然是奶奶去世这些天从未能感受到的温暖，宋然，就是自己的心里的晴天。
　　
　　楚辞不自觉地把下巴靠到宋然的肩膀上，心里涌起着的是一种莫名的情愫。这种情愫仅仅是友谊么？应该不仅仅是吧。自己应该是喜欢上宋然了吧。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这样的感情从第一次遇见的那个早晨就开始萌生了吧，然后再他一次次保护与关心中不断发芽滋长。现在终于在心里泛滥地一发不可收拾。
　　
　　楚辞明白的，宋然对于自己，是个不可替代的特别的存在。
　　
　　只是宋然呢？他对自己应该只是好朋友吧……因为宋然见过自己的不堪，自己的脆弱，还有自己的卑微……如果宋然也是喜欢自己的话，应该不会在自己身边快一年了什么都不说的吧，自己说两个人是好朋友的时候，也从不反驳……
　　
　　毕竟楚辞打心底里，多少是有些自卑的。因为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子的人，会能够幸福。
　　
　　“嗯，我会振作的，好好高考，好好生活。不让奶奶还有你们担心的。”楚辞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不争气地哭了。
　　
　　“宋然，过两天咱们两个去公墓看看奶奶吧。我没有赶上奶奶出殡……”楚辞抽抽噎噎地说。
　　
　　“好。”宋然安抚着怀里这个明明和自己一样大，却如同一个孩子般哭泣地少年。
　　
　　“宋然，咱们会一直在一起的吧？”楚辞心情有些平静了，抬起头看着宋然，觉得被这么抱着很是暧昧，也就推开宋然，坐定了看着宋然的眼睛，略带试探地询问。
　　
　　“嗯……”宋然看着从自己怀里把自己推开来的楚辞，内心的酸涩可想而知，强忍着这种感觉扯出一丝笑容，用半开玩笑的语气回到道：“我们不是好朋友么？我会一直陪你到和你两情相悦的人出现，你不需要我的时候为止的，你放心好啦。”
　　
　　楚辞心里有些难过，是以前那种喜欢孟洋时候久违的心情，或者说，要比那个时候的揪心更加强烈。回应地点了点头，心里自我安慰着：好朋友就好朋友吧。只要我一直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