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孽天使- 第58部分

　　　　会是他么…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水面黑沉沉的，只有波痕不时地闪动出一点点亮光。玉卿睁大了眼睛，用力去看，终于看到了，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有一叶小舟的影子，舟上，只有一个人。

　　　　是谁呢…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欲孽天使　　过渡卷　穿越之一梦千年（四）

　　　　水声渐近。

　　　　竟是一个侍童。身材和自己差不多，只是动作笨拙，看样子不像经常撑篙的，眼看着离水阁越来越近，也不像其他人那样提前喊“公子”，只是闷着头和不听话的篙较劲。

　　　　玉卿忍不住笑了：“你不用那么大的力，就不会那么累了。”

　　　　侍童似乎吃了一惊，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减小了手劲，让小舟缓缓地靠过来。

　　　　玉卿就站在悬梯上等他。

　　　　只见这侍童从舟中跳上码头，就要上楼来…玉卿忙提醒他：“把筏子拴上，不然的话，只好明天等人来接你了。”

　　　　侍童便回头又把小舟拴上。

　　　　玉卿心下暗笑，好可爱的孩子，还如此冒失，真像……

　　　　真像小时候的哥哥呢。

　　　　正想得出神，身体，却忽然被人抱住了。

　　　　“啊…你……”玉卿险些惊叫出声。

　　　　那人却不言语，只是把他搂得更紧。

　　　　这种感觉，这样的气息……

　　　　“哥…哥哥？！”

　　　　那人笑了：“怎么，换了衣服就认不出我了？”

　　　　玉卿平日微锁的眉头不自觉地展开了，笑容也甜美起来：“哥哥！”

　　　　“乖，进屋吧。”

　　　　“嗯。”

　　　　林郁青摘下自己的帽子，随手往柜子上一放：“你猜，我来做什么？”

　　　　玉卿笑了：“当然是来看玉卿的。”

　　　　林郁青摇了摇头。

　　　　“啊…玉卿猜不到了。”语气中，不自觉地染上了落寞。

　　　　“我想带你出去走走。”

　　　　玉卿习惯性地点了点头：“哦。”

　　　　然后呆住了。

　　　　哥哥…要带我……出去走走？！

　　　　“哈哈，这是什么表情啊……啊，玉卿，哎呀，你怎么哭了啊…真是，我……”

　　　　他没能再说下去。

　　　　因为玉卿的唇，毫无余地地吻了上来。

　　　　林郁青先是一愣，继而笑了。

　　　　激烈的，伴随着泪水与哭叫的欢愉，在这样水汽弥漫的夜里，是不是更让人刻骨铭心呢……

　　　　玉卿的身体，已经被晶莹的细密的汗珠沁透了，他身上的人也没有好到哪去。

　　　　“哥哥……”剧烈的喘息，夹杂着依旧没有平息下去的欲念，“还要。”

　　　　是不是灵魂越空虚，身体就越需要被填满，是不是平时越寂寞，看到自己心爱之人的时候，就越难以自拔……每一次，都好像要毁了对方，毁了自己，然后，在一片寂灭里合二为一……

　　　　可是，这不过是玉卿一厢情愿的幻想罢了。

　　　　欢愉过后，那个人，总会离开。

　　　　总是…剩下自己一个人……

　　　　“哥哥！哥哥你不要走！”玉卿稀里糊涂地哭喊了起来，指尖深深地陷入了林郁青的肩膀。

　　　　“傻瓜…我今晚…带你走，好不好？”

　　　　“今晚……”

　　　　“乖，宫里的灯很漂亮的…我怕把你闷坏了。”

　　　　“哥哥……”

　　　　真像一场梦。

　　　　不过这一次，是甜美而新奇的梦境。

　　　　自己和哥哥，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就像真正的人和水里的倒影…呵，真的一样呢，好幸福，好开心……哪怕永远穿着侍童的衣服，哪怕做一辈子的奴隶，只要让我和你在一起，和你一样，我就满足了……

　　　　哥哥…玉卿爱你。

　　　　“啊…哥哥小心！还是让玉卿来吧！”玉卿眼看着林郁青撑篙的笨拙的动作，忍不住站了起来。

　　　　林郁青傻笑了起来，却没有让开：“一起划吧。”

　　　　“一起…怎么划呢？”玉卿不知如何下手，只能痴痴地看他…正迟疑的时候，自己的手，被对方攥住了。

　　　　“就是这样。”

　　　　“啊…这样吗。”

　　　　林郁青的手，盖在了玉卿的手上。里面的手掌握方向，外面的手用力去划。

　　　　居然真的可以。

　　　　有些事，有些看上去根本不能一起完成的事，居然，真的可以。

　　　　只要两个人都相信。

　　　　“玉卿，”林郁青的声音，飘渺得像月夜的水声，“我会努力，救你出来。”

　　　　“什…什么……”

　　　　“我不想，让你再受苦了。”坚定的表述。

　　　　“可是，可是……”慌乱的辩白。

　　　　“我们可以一起分享，我是说，”林郁青淡然一笑，“天下。”

　　　　“哥哥……”

　　　　那一瞬，天下何贵，社稷何重。

　　　　重要的，只有彼此。

　　　　一个时辰以后。

　　　　“哇……”

　　　　“好看么？”

　　　　“嗯！”玉卿的眼睛，被身畔的灯火映得像会发光的水晶，“好美！”

　　　　林郁青笑了。

　　　　现在，他们置身于皇宫外围，最靠近宫门的地方。花灯紧簇，人头攒动，宫娥，侍童，杂役，和穿着艳丽的姬人……嬉笑着，推攘着，头上的灯照着灯下的人，人的笑靥又映上了一个又一个灯笼。

　　　　玉卿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点熟悉……恍惚看见，千年以后，街对面的灯，一盏一盏亮起来了，一排排，一串串。远远的，看不那么真切，只觉得灯有好多好多，重叠在一起，像一片辉煌的空中之城。

　　　　而自己就站在街的这一边，静静等待。

　　　　中秋夜，和哥哥约好了一起看灯，还有媚儿……

　　　　恍如隔世。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呢，为什么，在记忆里渐渐模糊，渐渐老去，渐渐不那么真实了呢……

　　　　“玉卿，看头上，烟花！”林郁青拉着他的手，向前跑去。

　　　　恍惚又回到了当下，看到了兴奋的、跑动着的人群，听到了头上空一声声遥远而模糊的爆响。

　　　　抬头。

　　　　灿烂的烟花，在获得无数喝彩的一瞬，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只剩下，一缕青烟，在空中飘摇着，还保持着盛放时的形状。可紧接着，第二朵烟火又盛开了，那一抹艳丽而凄美的红，久久地定格在眼睛里，刺得眼睛生疼。

　　　　无意义的，轮回吗……

　　　　人们开始跑起来。玉卿只觉得自己好像风筝，被一只手牵着，茫然而忠诚地跟随着，身体里，已经是满满的风声了。

　　　　原来烟花盛开的地点，在不断向前移。

　　　　这应该，是这几天宫中的小节目吧。

　　　　玉卿这样想着，有些出神。

　　　　人太多了。人流已经不像是小河或是大江了，简直像是瀑布，推着搡着喊着挤着，只要被挤进瀑布里，就没有回头的余地，非得就这样跌下万丈深渊不可。

　　　　玉卿忽然觉得，手上一凉。

欲孽天使　　过渡卷　穿越之一梦千年（五）

　　　　“哥哥！”玉卿惊叫起来。

　　　　可是，人太多了。

　　　　头顶，声声烟花的爆响，耳畔，无数的欢呼声与嬉闹声……

　　　　“哥哥——”

　　　　声音，再一次被淹没在欢乐的巨大洪流里。

　　　　“哥哥……”

　　　　手，无力地从空中滑落，那个攥着他的人，不见了。

　　　　人流依旧在向前，玉卿惊慌失措，跌跌撞撞地在后面跟着…终究还是被人流甩下了。

　　　　自己一个人，站在一片辉煌的灯火中，是不是也会显得寂寞呢……

　　　　忽然发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孩子，什么也不懂，哪里也去不了……周围，是一片完全陌生的风景，陌生到自己想哭……

　　　　其实，只是错觉的吧…这条宫墙内的小道上，还是有些三五成群的小宫女，小杂役的吧，还在说笑，还在玩赏着…只有自己这么狼狈，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夫人，您…”“嘘——！”

　　　　那一瞬，玉卿模模糊糊地想，“嘘”那么大声音，还怕别人听不到么……而下一个瞬间，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手。

　　　　“哈哈，别人看不出来，我还看不出来？”有人在咯咯笑着，声音柔润而活泼。

　　　　啊…这是……

　　　　玉卿回头。

　　　　似曾相识的娇小的人儿，大眼睛里仍有些茫然的神色，挽成高髻的长发，还是有些松散，深红色罗衣下，白皙的胸脯露出了一个边儿，一个小小的金色同心结垂在胸口，随着身体的跳动而上下抖动。

　　　　媚儿还是不喜欢打扮呢，连胭脂都没有擦……

　　　　“走了走了！我说你怎么不肯和我一起出来，原来鬼鬼祟祟的跑到这里来了。”

　　　　“我……”

　　　　“你什么呀，不早了，别闹了。嘿，你们看什么看？还不先回去收拾收拾啊，咱们吃的西瓜皮还满地呢，去去去——我们在后面慢慢走！”

　　　　“媚儿。”玉卿忽然唤她。

　　　　简媚回头，笑得灿烂无忧：“怎么了？”

　　　　“没什么。”玉卿笑笑，“我们走吧。”

　　　　时空已经被改变了，不能让从前的记忆混淆了当下的判断…媚儿现在贵为夫人，若是知道自己是假的，那么……

　　　　后果不堪设想。

　　　　皇宫很大，对于一个长年囚禁于几尺之地的囚徒来说；皇宫又很小，对于一颗想要挣脱束缚，在天空中自由翱翔的心来说……而玉卿有一种感觉，现在这个快乐的、只顾拉着自己往前走的人，是第二种。

　　　　前面，就是简媚平日住的宫苑了。简简单单，看不出华丽来，却喜庆，到处挂满了灯笼，想来就是平日里也会像过节一样。

　　　　“媚儿，你闷吗。”玉卿忽然问。

　　　　拉着自己的人，似乎震了一下，然后笑了：“嘻嘻，你这是什么话，闷了，难道你还赶我出去不成？还是，像咱们从前那样，在街上一边要饭一边过日子啊。”

　　　　说话间，简媚就拉着他，进了内室。

　　　　这里…是媚儿的卧室么？玉卿的目光，流动在暖红色的罗帐上，流动在绣着金鸳鸯的被褥上，忽然胸口冲上了一股烦恶。

　　　　哥哥…哥哥在这里睡过。

　　　　“困了没？”简媚忽然靠了上来。

　　　　“啊…媚儿，先别……”

　　　　忽然间，简媚那只褪下了一半衣衫的手，定格在了自己胸前，然后仿佛难以置信似的，仔细看着他。

　　　　玉卿的心跳忽然加快了。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在自己刻意掩饰的情况下，看出自己和哥哥的区别，那就是眼前这个人。

　　　　“你…”简媚把衣服拉回了原位，伸出手，去摸他的脸。

　　　　玉卿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你难道，是传说中的…那个，那个……”

　　　　“我是他弟弟，诅咒中的那个人。”玉卿的嘴角，浮起了一丝凄然的冷笑，“怎么，害怕了么？”

　　　　……

　　　　没有想到，到了最后，自己还是睡在了她的身边。

　　　　隔着淡红色的罗帐向外看，一切都是朦胧的粉红色。床铺散发出淡淡的暖香，那是媚儿身上特有的香味……

　　　　“你今晚就住这，要不然的话，被别人撞上了，可就是大麻烦了。放心吧，嫂子明天送你回去！”这是媚儿说的。

　　　　“哈哈，你说吃醋？吃你的醋？小傻瓜，你的事情我知道的，难为你了，唉…不过你想啊，什么都得想开，你哥哥有这么多姬人呢，个个围着他转，我要是小心眼，也就活不到今天了。”这也是媚儿说的。

　　　　“快睡吧，别胡思乱想了。你在看什么？哦，我身后的伤痕么，前些年的时候被老公公打的，呵呵，没想到还有痕迹啊……喂，你小子乱看什么！小心我喊非礼了！睡睡睡！”

　　　　媚儿…你这个样子，让我怎么恨你呢。

　　　　媚儿…你为什么这么快乐，为什么我的心，这么疼……哥哥真的把你当回事了吗…我呢，他又把我当成了什么……

　　　　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

　　　　直到坠入了一个和现在的情景，非常相似的梦境。

　　　　玉卿梦见，窗子被打开，月光凌乱。

　　　　他梦见有人从窗子里跳了进来，手里，还有一把闪烁着精光的匕首。

　　　　最后梦境变成了血红色，满地的血红……

　　　　刺客！有刺客！

　　　　猛然睁眼。

　　　　啊…是梦吗。

　　　　简媚还在自己身边香甜地睡着，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是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一个人的影像。

　　　　那个神秘的，身着灰衣的男子。

　　　　那个人曾说，自己有改变时空的能力。

　　　　事情一旦发生，又怎么改变呢…那么所谓的改变时空，改变事情的结果，是不是指一种事先的预知呢……

　　　　冷汗，蓦地从后背沁了出来。

　　　　“嫂嫂！醒醒！”

　　　　“唔…干什么啊？”

　　　　“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