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神之城:伊岚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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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神之城:伊岚翠-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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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芮奈挥挥手想赶走这些商人,但这却不能使他们气馁,直到一个转角她才松了一口气,接着她看到科拉熙的教堂。她阻止自己往前冲向教堂的冲动,用着平稳的步伐走到门前,倾身走进去。
  她投下了几枚铜板——几乎是她从泰欧德带来的最后一些——到奉献箱中,接着开始寻找教士。整间教堂让纱芮奈倍感舒适。不似德瑞熙教堂散发着一股严峻跟正式的气息,挂着盾牌、长矛和应景的绒绣——科拉熙教堂让人放松。有几条挂毯悬在墙上——应该是年长的人捐赠的,花丛和新绿在其下整齐地排列着,它们的新芽绽放在春日的天气里。天花板不高,而且也不是拱状的,但因为窗户又宽又长,让人感觉不到压迫。
  「嗨,孩子。」一个声音从室内的一端传了出来。欧敏教士正站在遥远彼处的窗边,看向城市。
  「嗨,欧敏神父。」纱芮奈有礼貌地说。「我是不是打扰了你?」
  「当然没有,孩子,」欧敏说,招招手叫她过去。「来,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我似乎没在昨晚的布道会看见你。」
  「我很抱歉,欧敏神父,」纱芮奈脸红地说。「有个我必须参加的舞会。」
  「啊,别有罪恶感了,孩子。对一个新来的人来说,可不能轻忽了社交的重要性。」
  纱芮奈微笑,走过一排排的长椅,坐到身材矮小的教士身旁。他的矮小身材让他容易被忽略。欧敏必须在教堂前做一个符合他身材的讲台,所以当他在布道时,也很难分辨出他的身高。站在教士身旁让纱芮奈觉得像是一座高塔耸立一般。即使对一个亚瑞伦人来说,他也太矮了,他的头大概只有到纱芮奈的胸膛一般高。
  「在烦恼些什么?孩子。」欧敏问。他几乎已经全秃了,穿着宽松的袍子,腰间系着白色的丝带。除了他慑人的蓝眼之外,他身上唯一的颜色就是他系着的科拉熙坠饰,上头刻着艾欧·欧米的符文。
  他是个好人——而这样的词汇,纱芮奈可不觉得能用在每个人身上,即使是教士。还在泰欧德时,曾经有一些教士让她抓狂。欧敏,是个深思熟虑而且像是个爸爸一样的人——即使他有着容易恍神这样扰人的坏习惯。他有时候会分心到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才体认到眼前的人全都在等他说下一句话。
  「我不确定可以问谁,神父。」纱芮奈说。「我需要做一个寡妇的试炼,但是从没有人向我解释这是什么。」
  「啊,」欧敏边说边用着他光溜溜的头点了一下。「这的确会让新来的人搞不清楚状况。」
  「那为什么没有人愿意解释给我听呢?」
  「这是一个从伊岚翠人时代所留下来的古老仪式——带有宗教性质。」欧敏解释。「而在亚瑞伦里牵扯到那个城市的东西都是禁忌,尤其是有关信仰的。」
  「那我要怎么才能知道我该去做什么?」纱芮奈几近恼怒地说。
  「别泄气,孩子。」欧敏平缓地说。「这是禁忌,但也只是传统而已,不是教条一般的东西。而我想上神应该也不会反对我稍稍缓和一下你的好奇心。」
  「谢谢你,神父。」纱芮奈边说边放心地叹了一口气。
  「只要你丈夫死了以后,」欧敏解释,「你就会被大众所期待要公开地表示你的悲痛,不然人们就会认为你不爱他。」
  「但是我真的不爱他——真的。我甚至还不认识他。」
  「无论如何,进行试炼对你来说还是比较好。寡妇试炼的重要性,就像是你把两人的结合看得多重要,还有你多尊敬你丈夫一样。要是不进行的话,即使是对一个外来者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但它不是个异教仪式吗?」
  「不完全。」欧敏边摇摇头边说。「是伊岚翠人开始这样的仪式的,但这跟他们的宗教完全没有关系。这只是一种从良善的举动所演变出,一个有价值的行善传统而已。」
  纱芮奈抬起眉毛。「老实说,我对于你形容伊岚翠人的方式感到惊讶,神父。」
  欧敏的眼睛发亮了一下。「不是德瑞熙主祭讨厌伊岚翠人,就代表上神也讨厌伊岚翠人,孩子。我不相信他们是神,而且他们大多数对于自身的伟大都抱持着一种夸张的观点,但是我还是有过几个朋友。霞德秘法同时带走好人和坏人,自私和无私的人。在里头有一些人是我看过最高尚的——我对于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情感到非常感伤。」
  纱芮奈暂停了一下。「是上神吗?神父。是如同其他人所说,祂诅咒了他们?」
  「所有事情都是根据上神的意志所发生的,孩子。」欧敏回答。「不过,我不觉得『诅咒』是一个适当的词汇。有时候,上神觉得是时候降下灾难试验世人。或是,降下致命的疾病到最无辜的孩童身上。这些就像是伊岚翠人发生的一样,都不是诅咒——它们只是世界的运作罢了。所有东西都必须前进,而前进不全都是平稳的上升。有时候我们必须坠落,有时候我们将升起——有人得到财富,就会有人吃亏,这就是我们能学习到要依赖他人的唯一办法。当一个人被祝福时,他得到帮助那些生活在穷苦之中的人的特权。团结来自于奋斗,孩子。」
  纱芮奈又暂停了一下。「所以你不认为伊岚翠——那些剩下的人——是恶魔?」
  「斯弗拉契司,就像菲悠丹他们讲的?」欧敏带着笑意问。「不,虽然我听说这是新的高阶仪祭所教的。我所害怕的是他的言语只会带来憎恨。」
  纱芮奈边想边拍拍她的脸颊。「这就是他想要的。」
  「那他又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纱芮奈承认。
  欧敏再次地摇摇头。「我不相信一个追随神的人,即使是一个高阶仪祭,会做出这种事来。」当他突然考虑到这个面向时,脸色有点迷离,微微皱眉。
  「神父?」纱芮奈问。「神父?」
  在第二次提醒之后,欧敏摇摇头,仿佛他突然惊觉到纱芮奈还在这里。「我很抱歉,孩子,我们在讨论些什么?」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寡妇的试炼是什么。」她提醒,跟这位小个头教士讲话时,总是会离题。
  「啊,对。寡妇的试炼。简单来说,孩子,大家都期待你会帮国家做些什么——你愈爱你的丈夫,你的地位愈崇高,你就得进行一个愈奢华的试炼。大多数的女人都是分送食物或衣物给农民。你愈用心参加,你给人的印象就会愈好。试炼是一种服务方式——一种让上位者学习谦逊的方法。」
  「但是我要去哪里找钱?」她还没决定要怎么去问问她的新父亲,有关津贴或薪饷的问题。
  「钱?」欧敏惊讶地问。「为什么,你是亚瑞伦里最富裕的人之一。你不知道吗?」
  「什么?」
  「你继承了瑞欧汀王子的遗产,孩子。」欧敏解释。「他是个非常有钱的人——他的父亲确保了这点。在艾敦王的政府体制底下,要是王储比任何一个公爵穷可就不好了。而且就某些层面来说,要是他的媳妇没有珠光宝气般地有钱的话,对他来说就是天大的耻辱。你所需要的只是去问王家财务总管,我确定他会帮你打理好的。」
  「谢谢你,神父。」纱芮奈说,给这个小教士一个温柔的拥抱。「我得去忙了。」
  「我永远欢迎你,孩子。」欧敏说,转过头用沉思的眼神看着整座城市。「这就是我在这里的原因。」不过,纱芮奈很确定在说出这句话之后没多久,他就已经忘了她的存在,而在他心灵中的那条长途旅行着。
  ◇◇◇◇
  艾希在门外等候,用着他特有的耐心在门口附近绕着。
  「我不懂你为什么这么担心,」纱芮奈对他说。「欧敏喜欢伊岚翠人,他不会反对你进入他的礼拜堂。」
  艾希微微地振动着。自从许多年前辛那兰,舒·科拉熙教派的宗主,将他丢出教堂外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进去过了。
  「没关系的,小姐。」艾希说。「我觉得不管教士怎么说,我待在外面对我们两个而言,可能都会高兴一点。」
  「我不同意。」纱芮奈说,「但是我不想争论这个。你有听到我们的对话内容吗?」
  「侍灵有双好耳朵,小姐。」
  「你根本没有耳朵。」纱芮奈指出。「——那,你怎么想?」
  「这听起来是个好机会。可以让城市里的居民知道您有多恶名昭彰。」
  「我也这么想。」
  「还有另一件事情,小姐。你们两个谈到有关德瑞熙枢机主祭跟伊岚翠。之前有个晚上,当我在调查整个城市时,注意到枢机主祭拉森正漫步在伊岚翠的城墙上。我好几个晚上都在那里晃荡着,而也发现他常在那里出没。他看起来对伊岚翠的城市守备队长蛮友善的。」
  「他到底要对那座城市做什么?」纱芮奈丧气地说。
  「我也想不透,小姐。」
  纱芮奈皱眉,尝试着把她所知道有关枢机主祭的一举一动与伊岚翠拼凑起来,但还是徒劳无功。不过,突然灵光一闪。也许她可以一石二鸟,同时解决她其他的问题和麻烦的主教。
  「也许我不用知道他在做什么就可以阻挠他。」她说。
  「这可帮了大忙,小姐。」
  「我也没这种奢侈的时间。但是我们知道一件事情:要是枢机主祭想要人民讨厌伊岚翠人,我们的工作就是让人民喜欢他。」
  艾希停了下来。「您在计划什么,小姐?」
  「你会知道的。」她带着微笑说。「首先,让我们回到房间里。我之前就想跟父亲说说话了。」
  ◇◇◇◇
  「奈?我很高兴你来讯,我还在担心你呢。」伊凡托发光的头像停留在纱芮奈面前的空中。
  「您任何时候都能找我,父亲。」纱芮奈说。
  「我不想打扰你,宝贝。我知道你多重视独立。」
  「独立现在也得放在责任之后,父亲。」纱芮奈说。「国家正在动摇——我们没有时间顾及对方的感受了。」
  「我知错了。」她父亲边说边轻笑一声。
  「泰欧德境内有发生什么吗?父亲。」
  「尽是些坏事。」伊凡托警告着说,他的声调变得平板而低沉。「最近情势很危急。我才刚刚镇压了杰斯珂秘教。他们总是在月蚀前特别活跃。」
  纱芮奈颤抖了一下。这群秘教徒都是些古怪的人,是一群她父亲不喜欢打交道的人。不过他语带保留——似乎,还有其他的东西在烦恼着他。
  「还有些别的,对吧?」
  「是呀,奈,」她父亲承认。「更糟的。」
  「什么?」
  「你知道亚熙奎斯吧,就是那个菲悠丹大使?」
  「嗯,」纱芮奈皱眉着说。「他做了什么?公开谴责您?」
  「不,更糟。」她父亲的脸看起来像是有了大麻烦一样。「他走了。」
  「走了?离开国境?在菲悠丹克服万难把大使送进来之后?」
  「是的,奈。」伊凡托说。「他带着他所有随扈,在码头上发表了最后一场演说,就离开了。留下的只有一种带有定局意味的讨厌气氛。」
  「这不是件好事。」纱芮奈同意。菲悠丹非常重视能有个代表在泰欧德。要是亚熙奎斯离开了,代表他接受了沃恩的个人命令。这看起来像是因为某种原因,他们放弃了泰欧德。
  「我很害怕,奈。」这样的话让纱芮奈打了个冷颤——她父亲可是她所知最坚强的人。
  「您不应该这么说的。」
  「只有对你,奈。」伊凡托说。「我得让你了解现在情况有多严重。」
  「我知道,」纱芮奈说。「我懂。凯依城这里也有个枢机主祭。」
  她父亲喃喃骂了几个她以前从没听过他说过的脏话。
  「我想我可以处理他,父亲。」纱芮奈快速地说。「我们在互相监视对方。」
  「他是哪位?」
  「他的名字是拉森。」
  她的父亲再骂了一次,这次骂得更激烈。「上神在上,纱芮奈!你知道他是谁吗?拉森就是那个在杜拉丹崩坏六个月以前,被指派去的枢机主祭。」
  「所以我猜您知道他是谁。」
  「我要你立刻离开那里,纱芮奈。」伊凡托说道。「那个人很危险,你知道杜拉德的革命中死了多少人吗?有数万人死亡啊!」
  「我知道,父亲。」
  「我帮你送只船去——我们在这里坚守防线,起码这里不欢迎枢机主祭。」
  「我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父亲。」纱芮奈坚决地说。
  「纱芮奈,理性点。」伊凡托的声调平缓,却带有催促的意味,只要他要纱芮奈答应某些事情的时候,就会带着这种口气。他通常能够称心如意,因为他是少数几个知道该怎么说动她的人。「每个人都知道亚瑞伦的政府是一团糟。而且要是这个枢机主祭能扳倒杜拉丹,那他就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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