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喜欢有时候抱着小狗狗睡地板的飞云来说,坐在偏软的沙发上可以算是一种折磨,所以他选择站起来晃悠晃悠。
这是一间打扫得很干净的房间,相比于小说中那些喜欢用刀剑盾牌来炫耀武力的国王,现任埃克罗国王比较偏向于文质。
房间里,放满了书。并不需要翻开,飞云一瞄就知道这些书经常被翻弄,因为经常的摩擦让书皮显得有点破烂,但这并无损其主人的知性和威严。
装有咖啡的杯子依然在茶几上缓缓地腾散着只属于自己的独特香气,可是飞云对咖啡并不感兴趣,点上一杯咖啡,仅仅是对女侍的礼貌而已。本来他想要冰红茶的,但皇宫里大概没有这种平民化的东西吧!
飞云正在饶有兴趣地思索自己到底该用哪本书来打发时间的时候,门,打开了。
皮科特谦卑地跟在一个白发苍苍的管家身后,步入房间。
天!堂堂王国中将,竟然连国王的御前管家都不如?封建制国家都是这么可怕的吗?飞云开始想打退堂鼓了。
但管家的话,却让飞云觉得自己的下巴掉了下来。
“你好!你就是飞云先生吧!万分感激你救了朕的皇儿!”这位“老管家”用他显得稍微干枯的高贵之手,主动握住了飞云在下意识中伸出去的爪子。
在见到国王之前,飞云曾幻想过国王的千百种面孔,可是他怎么都想像不到,国王竟是这副样子。
埃克罗十三世,六十三岁,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慈眉善目,白花花的头发、白花花的眉毛,就像那些经常坐在街心公园给小孩子讲故事的老伯伯,当然,把他说成是圣诞老人,也毫不为过。
他这副样子,即便是把世界上所有的黄金珠宝嵌到他的衣服,也无法增强他身为国王的威势。
实际上,正因为国王是如此平易近人,飞云才想起了临行前强尼对自己说的话:“老大,能赚多少就是多少,为了弟兄们的明天,请努力地张开你的狮子大口。如果你的想像力贫乏至无法想像什么是狮子的话,那么请自我催眠,告诉自己:埃克罗是一杯西元一六八八年出产的法国葡萄酒。”
“……即便明知喝了会醉,但仍然要喝吗?”飞云没好气地回答着。
“呵呵!请慢用!”强尼无论是友情还是声音,都充满了敲诈的意味。
虽然飞云并不喜欢提出那种勒索性的要求,但强尼的话,还是成功地让飞云心中产生了诸如:“即便是再贫瘠的矿山也能从墙壁上刮下一点能卖的东西,那在埃克罗这个遍地金矿的土地上,随便弄一棵植物都可以榨出含有黄金的植物油吧!”这种公私混淆且有失偏颇的潜意识。
幸好,这种带有强烈利益化倾向的恶劣因素,也仅仅浮游于飞云大脑理性皮层的周边。
不过,现在看来,眼前这位应该是有求必应的圣诞老人吧?
事实上,飞云想错了。圣诞老人也有自己的原则,大概是飞云的年龄业已超过可以称之为孩童的警戒线,所以自动地失去了索要礼物的资格。
在短暂的公式化问答之后,圣诞老人亮出了自己的礼物。
“飞云先生,对于你勇救皇儿一事,朕万分感激。朕本想厚颜无耻地请求你加入我国,可是考虑到你的立场,或许这样做会让你更加困惑。这样吧!如果你不反对,我代表埃克罗授予先生客座提督的准将之位,以及名誉伯爵的称号。允许先生利用我国作为基地,招募反抗卡邦尼的志愿军。先生作为志愿军的最高统帅,直接向我负责,在战场上则听从皮科特中将的命令。这样子,先生觉得如何?”
合情合理,飞云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他忽然发现,埃克罗十三世绝对拥有身为主君的魅力和资格。
并没有马上答应国王,飞云反问道:“陛下准备跟卡邦尼开战?”
“应该说是卡邦尼准备和我国开战吧?”
“那……”
“正如你所看到的,我国并未做好打仗的准备。实际上,这也是朕无法公开犒赏你的原因。”
飞云不语,他开始明白,接见为何如此秘密的原因了。如果要公开赏赐自己,必定要公开说明赏赐的理由,那无异于公开地狠狠搧卡邦尼女皇一记耳光。虽然耳光早已打了下去,但在公开场合打和在私底下打,这在外交上的确是有天渊之别。
“下官明白了。下官必定全力以赴,配合贵国对抗卡邦尼。”小心地从词典中选择出辞汇,飞云最终说出这句保持彼此距离的话来。
会面结束了。
走在回廊上,飞云突然问皮科特:“对了,贵国若要打仗,动员需要多长时间?”
“三个月,或者更久!”
“什么?”
“王国和帝国的最大区别在于王国拥有更大程度的民主。可是在危险时期,这却是要命的民主。”
“难道说……”
“你猜对了!对于实行变相邦联制的埃克罗来说,陛下只有在国家受到实质性威胁的情况下,才可以颁布‘紧急状态令’,独揽全国军政大权。在实际中,如果没有受到正式攻击或者是敌国向我国宣战,陛下很难向国民说明到底什么是实质性威胁……”说到这里,皮科特沉沉地叹气了。
“这样吗?”没有再说什么,飞云开始明白,自己要做的是什么了。
第三章 牛皮会
“唉!各位姐妹!漂亮的小姐!快点来啊!这里有一个英俊非凡、超美绝型、成熟稳重的大帅哥在这里哦……”一如既往,路加对着军用公开通讯回路在嘶吼。其连绵不绝的难听噪音,一方面让人佩服他耐力之充足,另一方面也让旁人大倒胃口。
“为什么让这家伙当宣传员?”
爱娜和皮科特都问过同样的问题,但飞云是这样回答的:“存在不一定等于合理,但存在却代表着认知。要知道,联邦三大军区其实都是有吉祥物的。马利诺军区嘛……”飞云的眼神瞥向已经兴奋得不能自已的路加。
等同于明星效应,具有反面教育意义的吉祥物,其实也可以拿来当招牌。现在,两人终于在苦笑中明白这个道理了。
在路加恶心至极的吼叫传遍半个东银河的同时,飞云却找来了残阳。
“大人!找我有什么事?”
“嘿嘿!没什么,上网罢了?”
“上网?”残阳有点不明白,为何飞云会挑这时候……
微黄、暗蓝,天空中两种不相交融的颜色,代表着虚拟的太阳神正不甘地把自己的领域让给美丽的黑夜女神。
在阿里巴巴与四十一大盗网站的虚拟草原上,雾风和残阳正策马奔驰着。
“飞云大人!我们的目的地是哪儿?”
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用眼睛厉瞪了残阳一眼,飞云道:“拜托!这里是互联网,请叫我网名好不好?”
“大人你为何不像我这样,用真名?”
“……这年头,哪有猪头用真名上网?”毫不留情地转个弯骂了残阳一顿,飞云顿时心情舒畅起来。
四蹄踏风、马影狂纵,不消片刻,飞云两人来到一间破旧的木屋前。木屋,已摇摇欲坠,里面什么都没有。透过那破烂硕大的墙洞,可以清楚地看到木屋后面的草地。
“大人,你说的帮手,就在这里?”发觉到这间屋顶穿了个大洞的空屋子连一只耗子都藏不下,残阳不禁迷惑了。
没有回答,飞云用马鞭指向屋子大门上的牌匾,牌匾上写着斗大两个字“拆屋”。
“拆屋?这是什么意思?”带着疑惑,残阳把马拴好,跟飞云走进这间顶多能放三张双人床的小房子。
这次飞云开口了,同时,慢慢地拔出挂在腰间的利刃:“拆屋……顾名思意,就是把房子拆掉,但在这里嘛,就是专门用来被拆的房子。”
“被拆的房子?”就在残阳自喃不停的时候,飞云出手了。
刀光,狂影,如沙漠里突然暴起的飓风,一瞬间刮过四周的墙壁。几乎是同一时刻,木板被砍断的“哢啦”响,也充满了残阳的耳膜。
仿佛木板都是朽木做的,被砍断的木板,竟开始炸裂成粉末,往外飞溅。
“咦?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刚刚完成破坏,收刀入鞘的飞云,突然托着下巴,想起事情来。
“大人!快想起来!房子要倒了!”看见飞云一动不动,残阳也不能就这样丢下主人逃生,只能着急地大叫着。
终于,在木屋倒塌下来的前一秒钟,飞云想起来了:“残阳,快站到我身边,如果不是……”
“轰隆!”房子塌了。
看着被木造屋顶打得满头是包的残阳,飞云用不知偷笑还是苦笑的声调,说出下半句话:“……站在屋顶破洞的正下方,会被砸倒的!”
不过,残阳并没有机会发怒,就在他头痛无比,脑壳快速冒烟的时候,地面上突然泛起一阵强光。
“哇啊啊——!”在不知所措的惨叫声中,残阳跟微笑着的飞云,一起被光芒吞噬了。
几秒钟之后,如同被乌云遮盖了烈日,周围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来。残阳发现自己,正呆坐在冰冷的木地板上。
“嗨!老兄,抱歉!我刚才真的是忘了……”飞云语气之轻松,似乎忽略了自己刚才为何会恰好站在了安全的地方。在残阳眼睛里,刚才怎么也是一宗有预谋的恶质刑事罪行。
“哟!反正进了‘牛皮酒吧’,伤势会自动好起来,现在你应该不痛了吧?”
“咦?你的头怎么还在冒烟?难道说这里空调不够冷?”在连续的问句之后,飞云发现残阳眼睛里凶意大盛,冰苍色的杀意正不停地流闪着。
催动着连绵的杀气,恐怖的气息,有如死亡的黑幕般慢慢地覆盖了酒吧门口这百尺见方的土地。看样子,飞云刚才是侵犯了残阳身为武人的尊严,所以残阳现在发怒了。
“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跟大人比划比划!相信,大人一定能理解,我也是一个人,也需要发泄一下。”脸上的肌肉,不停狂跳着,这跟他恭敬的语气,一点都不合称。
残阳的双眼,已经弯成两把死神的镰刀,准备随时把飞云的头给割下来。
可是……
“噢!我当然能够理解,那……来吧!”潇洒地摊开双手,飞云笑嘻嘻地摆出一个请出招的手势。
“好!”看见飞云如此爽快,残阳不再压抑自己的怒气,猛地冲前,飞一般砍出了自己的刀……
刀,不可谓不快,暴狂猛劲。
招,不可谓不狠,灭天绝地。
可是,快刀、狠招,在飞云的面前,完全没有用。
飞云挡住了吗?没有!
飞云躲开了吗?没有!
那是残阳自己收招吗?更不是!
但是,刀偏偏就在离飞云脖子不到一寸的地方,硬生生地被某种奇异无比的力量挡了下来。这力量,看不见、摸不着、闻不到,但它却真切地存在着,因为就是它,挡住了残阳的刀,锋利的刀。
惊讶、愕然、不解、困惑等数十种连残阳自己也无法理解的情绪,汇聚到他的脸上。
此时,飞云慢悠悠地说话了:“抱歉!忘了告诉你,牛皮,是吹出来的。这里的规矩是:‘动口不动手!’”
随着话音的落下,残阳突然用眼睛的余光瞄到挂在门口的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牛皮酒吧!动口不动手,要想打人,请开金口!”
残阳马上意识到,自己进入了一个特殊的领域之中,这里面的所有人,都必须遵守这里的规炬……
然而,他的醒悟太晚了点,如果他出手前,能看到这块牌子的话,大概他能暂时取得先机吧!
现在,飞云比他早一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了出来:“一个马步上前,左勾拳,右勾拳,外加一个撩阴腿,旋风踢……”
话没喊完,残阳马上感到自己被打中了,随着飞云的喊话,左脸、右脸、下体、后颈接连中招。虽然力度不强,只相当于一个十岁小孩的力度,可是这几下子,特别是撩阴腿,够残阳受的了。
不过最让残阳震惊的不是那疼痛,而是飞云竟在只动舌头的情况下,打中了自己。难道说,这是真的?
并没有给残阳反抗的机会,飞云越喊越大声,口中的招数也越念越快:“飞毛腿,流星拳,寒冰掌,霹雳手……”
不消一秒,相应的痛楚就加在残阳身上了,赤痛、阵痛、寒冷、电击连绵而至,让残阳苦不堪言。而且感觉上,招式的威力与叫声大小和频率成正比。
忍不住,残阳反击了,在痛苦中大吼一声:“拔刀术十连斩!”话刚出口,残阳马上脸红,连他自己也从来没听说过,拔刀术可以连斩十次,从常识上更是白痴所为。在这瞬间,残阳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大脑可能也被飞云身上的恶毒病菌给感染了……
尽管如此,残阳还是对自己的招数抱以相当大的期望。
但是,残阳刚喊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