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天比一天清醒；我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悲痛起来。我终于还是成了人鱼；那种被人所不耻的低等生物；从此以
后我要靠人养活；苟且偷生着；开始我屈辱的人生。为什么？有时我也想起兄长和爹；他们不可能不知道选人鱼的
规则；但他们却都不告诉我；哪怕是暗示一下也好啊；是因为他们是这个国家的公民吗？要遵守这个国家的责任和
义务？可是我是他们的亲人啊！我只要轻轻松松交上白卷；就逃脱升天了。还有的亲爱的爸爸；他更不可能不知道；
他曾经的经历；怎么忍心让我也经历啊！我又想起飞；他进入人类的最高阶层了吧；一定很幸福吧。不过我从来不
后悔救他；他是我兄弟；就算时光倒流我也会那么做的；我只是想我那时如果摔死了该多好啊。
我今年应该是十九岁吧；白大褂说整个变身期是三年；我已睡了整整三年了；回想以前；好像是上世纪的事了；算
了吧；过去了。忘了吧。当我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时候；半天缓不过神来；那是我吗？从来没这么明白荒诞无稽这词
的意思。淡金色的头发；水波样的大眼；奶白色的肌肤。身子娇小柔软；长的比我以前见到的那些没出息的人鱼还
没出息。再看看我那男性的象征；差点背过气去；那也叫男人的标志？那是两个小肉球加根小肉芽；也就我十岁时
的大小；我欲哭无泪的转过身去；费力移动我那柔软的鱼尾；那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鱼尾；没有鳞片。没有鳍。只能
算是鱼尾形的肉尾罢了；靠近尾端前一点；有两只肉芽形的小足；可以和尾配合行走；第步我量了一下；只有五寸；
而且多走一阵就痛的要命。这叫我以后咋过日子哟。泪；
当白大褂问我有什么要求时；我说给我留点尊严吧；对外说我变身时发生意外死了；我要新的身份；开始新的生活
。
驾着一辆淡蓝色的Q蛋驶出了人鱼基地。手上拿着新的身份证；我叫宁。还有一张金卡；也是白大褂给的；说是国家
给我们的福利；金额不少；出去后可以自己买房买车。有中意的人就接受；身为国家公民；义务是要尽的。我当然知
道；可我如果不接受国家的福利；我想我就可以不尽义务。我什么都失去了；但不能失去自由和尊严；这是我活着
的最后底线。那怕今后我得像老鼠般生活在下水道里！
把车开到月明江边；这是我国最大最长的江；纵贯南北；有二十多条支流；可以带我去任何地方。找到一处柔软的
沙地；以便行走；把车停下；打开；下来。江风很大；吹起我丝帛白色长袍；江面波涛翻滚；乌云黑沉沉的压在天际；
水鸟在半空中哀鸣着；夏季的暴风雨就要来了。把金卡和车匙留在车上；关上车门；我一步步挪向江边。江风更大
了；江水拍着岸边的石块；突然空中出现一道闪电；于此同时；我一头跃入江中；一气潜游；浮出江面时已经游出很
远了；暴雨和着雷声劈头盖脸的打了下来；天上的雨水和地上的江水连成一遍。我哭了；尽情的呜咽着；雨水会冲
掉我的泪痕；风声会掩盖住我的哭声。嗯；只要不被人知道；无论我受多少苦都没关系的；不是吗？
十几天的漂游；让我精疲力尽；其实后来好长时间我几乎是被江水冲的跑的；好在我在水里也能呼吸；就时睡时醒
；随波逐流。我饿了；也终于明白我终究不是鱼；不能光靠江底的水草和软体生物为食。现在我一看到螺啊；蚌啊就
想吐；我越来越想念起岸上的面包和水果；温暖的屋子和舒适的小床。
我拐上了一条支流；又游了一天；进入了一条镇上的小河里。河岸上就是街道和人群；我在水里悄悄地潜游着；河
水清澈而平静；傍晚在小镇的尽头我发现了一座无人居住的小木屋。直到夜深；我才爬上了岸；爬到屋里就摸黑在
门后睡着了。
清晨；我在一阵阵鸟鸣声中醒来；揉搓眼睛；阳光明媚。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六坪米的样子；全木结构；有个很大
的窗台；足有两米长；一米宽；可以当床睡；墙角地板上有个方口；大盖下面是地下室。屋子久无人居；满是灰尘。站
起移到窗口；一排东倒西歪的篱笆围了个小院子；院里杂草丛生；窗口居然有个葡萄架；架上挂满了绿晶晶的葡萄
；我〃咕〃一声咽了口口水；爬上窗台伸手摘了一串下来；开始大吞；真是美味啊；吃饱后居然感觉生活还是挺美好
的；苦笑一下；寻了把扫帚开始打扫卫生。地下室里堆着些盆盆罐罐。有个浴池；是活水；和外面小河是相通的；将
杂物清理了下；盆罐在浴池里洗净搬到窗台上晾晒；小铲子；花锄；剪子什么的搬到园子里；还发现了个工具箱；里
面有朗头；起子什么的；我想明天可以用来修篱笆。我知道我这破身子不能干太久的活；打扫完地下室就上房间睡
觉了。
醒来时天已黑了；房间有些闷热；下到地下室的浴池里泡了泡澡。边想了想未来。我所处的是个科技发达；物质丰
富的时代。时局安定；治安良好。生存不是什困难的事；何况我还受过野外生存训练；要不是长个鱼尾；行动不便；
我会过的像侠客般潇洒的。半夜了吧；我决定到镇上转转；游进浴池下的通道。
游到河中；岸上还有人在三三两两散步；我的木屋在填西头；河水呈S形穿过小镇流进镇东头的人工湖里；湖上有
木质露台；人们在露台上饮酒狂欢。岸上是街道商店；陆续有关门的声音。有座很高的木质钟楼；这里是镇上最热
闹的地方。我看到了一家面包房；就在一旁树影里静静等候。我知道一过十二点；面包房就关门了；店家会把当天
没卖完的面包扔到外面的垃圾箱边；临晨会有专收食物的车辆把它运到郊外；给野生动物食用。果然；没过一会儿
；店里出来个胖胖的厨师；手里拎着大白布袋。穿过马路放在岸边的垃圾箱旁。我心中狂喜；但不敢马上出来；在河
里游了好几个来回；看看钟楼；三点了；我才上岸拿了布袋；顶在头上游回去了。
收获很丰富；有各式糕点；还有腊肠；鲜奶；我把腊肠和吃不了的糕点晒干；封在罐子里冬天吃。清晨在院子里锄草
；把地翻松；养蚯蚓；那可是高蛋白食物；我在野外训练时吃过；万一没了食物可以应急。花儿用小盆种起来；放在
窗台上；给葡萄松松土；上点我自产的肥料；我还得指它结葡萄呢。篱笆修好后；把一些爬山虎类植物移种过去。
晚上我就翻镇上的所有的垃圾箱；其实我对别人用过的东西还是很介意的；常常无功而回。一个月后；我得到了一
把没拆封的新牙刷；那天我在浴池里刷了一小时牙。渐渐得我收集到一些很不错的书；用木条钉了个小小书架；把
它们整齐的码在上面。
我曾在大江支流上发现一个修车行；修车行的后面堆满了破旧的废车；我曾梦想着从中能找到一辆会跑的车；可
惜他们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有一辆看上去还完整；打开一看；是个空壳子；令我很是沮丧。就这样我还时时去那
里看一下；盼望有奇迹出现。
几场秋雨过后；河水渐渐冰冷了；很幸运的得到一件深蓝色的新大衣；但一直没有新的被褥；这样是没法过冬的；
最后我终于还是下决心搬了几床旧被子回家了；开始冬眠了。冬天最折磨人的不是寒冷；而是寂寞；我常常呆呆得
望着窗外纷纷扬扬的落雪；盼望能有只松鼠跳出来。
第二年春天；我刚一游到河里；就发现镇上扬溢着节日的气氛。人们似乎都在热烈的谈论着什么；仔细一听；原来
今年将举行国际车赛；有一段赛程就经过小镇不远的山上；使小燕子镇突然间聚满了外地来的车迷。啊！赛车！我
的最爱！我激动不已；闷了一冬；一出来就碰上这么大的喜事。高兴。
车赛那天；我早早赶一处偏僻的赛段；躲在河里观望。直到中午才看到路上尘土飞扬；第一辆车过来了；风驰电掣；
啊！是光速啊！我忍不住轻叫起来；尾巴在水里不住的摆动。第二辆是飞轮；超酷的外形；这是我一直喜欢的车形；
飞轮一直企图越过前面的光速；可没能成功；突然前面的光速外移；飞轮立刻挤了上去；可前面是个急转；飞轮刹
车不住；一头翻下公路；几个跟头后又一头载入了河里；我吓呆了；赶紧躲进水底；不一会儿；车手从水里浮上来；
爬上岸；一边跳脚；一边破口大骂着；过了一会儿；来了辆车把他接走了。我潜在水底游近了飞轮；真是辆好车啊；
我一边摸着一边赞叹。可惜了；突然我冒出了个想法；顿时激动热血沸腾。这种摔坏的车；车手是不会要的；一般会
叫废品收购公司来打捞；那么车上少点零件什么的也很正常吧；我飞快的游回家；拿了工具回来就猫在水底拆车；
再一趟一趟的运到镇外的河底；有些大的零件虽然笨重；可借着水的浮力；在水底下搬动并不是难事；我连续奋战
了一夜；天亮时总算是把能拆动的都拆下来了运走了。然后回家睡觉。
接下来的日子就很充实了；我把零件一趟一趟的运支大江支流上的修车行前的水底；夜里摸上岸把零件一件一件
的装在那辆空壳车里；这项工作艰巨不说；耗时更长；又不能耽误其它的工作；比如储备粮食什么的；直到秋天的
一个清晨；我才开着那辆改装后的飞轮回到了木屋。
这年的冬天过的不错；车上有太阳能储能器。可以用来烧水；取暖。我常在夜里开车到偏僻的山路上飞驰。享受极
速的快感。我的活动范围变大了；甚至跑到京河城去转了一圈。那是南方最大的城市；那次我搬回了一本电脑；开
始在网上交朋结友；谈天说地。任春来秋去；春去秋来；时光飞逝。
这一天；我从京河城出来；准备早点赶回家；一出城我就迫不及待的飞驰起来；此时已是深秋；一片片黄叶被我的
车带起；像蝴蝶在空中飞舞。我一边随着车里的音响轻快的哼着歌；边用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突然；身后出
现一辆警车；呜呜的叫着〃前面车辆超速驾驶；请立即停下检查。〃我顿时觉的头皮炸了起来。怎么会这样？都怪我
太妄形了；这天都没黑透就狂奔起来了；这下死定了；我没驾照；连这辆车都说不清是打哪来的。我的爷哟；快跑！
我开始没命的狂奔起来。这辆车外表破烂；实则顶极赛车；加上我的车技又好；不信跑不过他们。果然；那警车越追
越远。我松了口气。可是还没等我再喘。叉道上突然拐来一辆黑色的警车紧贴在我后面；我瞄了眼后视镜；我滴个
爷哟！怎么是光速啊？什么时候警察也配上光速了啊？我吓坏了；不顾一切的狂奔。光速呜呜的叫着；吵的我心慌意
乱。他几次想超过我没成功；就拿车撞我；我被撞的左右摇摆；终于他瞅了个空超了上来。横在我面前。后面不知啥
时跟来四五辆警车将我团团围了起来；我全身开始麻冷；啊！天啊！怎么办？怎么办啊？啊！地啊！你快地震啊？把地
震开一条缝吧；好让我钻进去啊。光速上跳下一个身材魁武高大的警官；怒气冲天快步走来；一脚踹在我车门上〃
小子你给我下来！〃。我已不会思维了；那是谁啊？他一把拉开车门；一伸手揪住我的头发；就直接把我从车上摔到
公路中央。我被摔的几乎失去了知觉。好半天才咳嗽着抬起头；鼻血哗的流了下来；我大哭着拼命朝自己的车门爬
去；周围似乎一下安静下来；我惊恐的叫着爬上了车；关上车门；双手紧紧拉着车门；大声哭泣。似乎听到有人拍着
我的车门说着什么；我没听清；然后我看到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