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小的是这么想的,您先出去敷衍一下那些老头,最好能够把他们都劝回去,咱们再派人顺藤摸瓜……”管家凑在王先由耳朵边上嘀咕。
“哈哈哈……还是你这脑子好使啊!就这么办!”王先由拍着管家的肩膀哈哈大笑。
“谢老爷夸奖!”管家谄媚地拍着马屁。
“嘎吱”府衙大门终于被缓缓地打开了,先是冲出一群衙役矗立两旁,王先由这才端着肚子施施然地走了出来。
王先由的出现就像一剂催化剂,刚才还在静坐的老翁们都开始大声嚷嚷着要见活菩萨……
“诸位安静!请听本府一言!张家勾结墨家,大肆敛财,蓄养武士,收买人心,图谋不轨,现被本府查获,证据确凿,希望尔等不要轻信谗言,扰乱社会治安,妨碍公务,快些散去吧!”王先由摆出一副和善的面孔,“苦口婆心”地劝道。
“是啊,是啊!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地上又冷,赶快回家去吧!”管家也在一旁帮腔。
“那不行!你说张家图谋造反,老头子我就是不信,张家小娘子就是个大善人,我们看不起病她免费给咱们看,灾荒年还给咱们施舍粮食,我们在座哪个没有受过张家的大恩?她就是咱的活菩萨!再说了咱们老百姓有难的时候,知府老爷在哪?官府又在哪?你说说,咱们这些都是半截埋在黄土里面的人了,张家有啥好收买的?老头子我今天就把话撂这了,除非她亲自出来向咱们承认,否则我们就坐死在你这府衙大门前。”那个救了二丫他们的洪老头站起来带头向王先由发难,反正有年纪大这一条护身符,王先由还真不敢轻易把他怎么滴,否则他在大宋这地界可就不好混下去了。
“就是,就是!我们不走,我们要见活菩萨,我们要见活菩萨……”一堆老头子都被带动起来,想着平日所受恩惠,此刻他们心中只有报恩的念头。
“安静,安静!”王先由揩掉额头的汗水,大声吼道:“他们是朝廷朝廷要犯,怎么能够说见就见呢?你们还有没有王法啦?你们也想造反吗?”
官威一发,确实把在场的老头都给镇住了,对于这个效果,王先由很满意,看来自己这官当得还是挺到位的嘛!
不过总有些“不识趣”的人,喜欢在人家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打断他:“知府大人,我们俩是大宋皇家时报不久前派驻金陵的记者,这是记者令,您仔细看看,上面有圣上亲笔手书。此次知府大人查获张家造反,影响非常之大,不同凡响,我等身为记者,必须对您以及疑犯进行采访,还百姓知情权,还请大人行个方便!”
两个书生打扮的年轻小伙子来到王先由面前躬身揖礼,并递上令牌。王先由恭恭敬敬地接过令牌,仔细端详一二,发现确实有皇家独特标记,又恭恭敬敬地将令牌还给了两人,并对两人说道:“两位记者大人稍待片刻,且容本府准备一二。”
“有劳知府大人了!”两位记者朝王先由抱拳行礼,然后转身对在座的诸位老头大声说道:“诸位老人家,我等是圣上创办皇家时报的记者,我们会全程跟踪此次事件的发展,并在时报上刊登出来,到时候一观时报便可知此案的情况,你们还是回去吧!而且我们这个时报,每一期圣上都会亲自过目,你们就放心吧!都散了吧!”
“散了吧,散了吧……”王先由也赶忙帮助劝道。
人家都抬出皇上来了,这阵仗可不是几个乡野老头受得了的,迫于无奈,洪老头也只好先让大家回去再从长计议。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些老大爷,王先由悄悄地擦掉额头的冷汗,谦虚地对两位记者说道:“两位请!”
“知府大人请!”
“管家,快上好茶!”王先由把两位记者引到客厅,赶忙向管吩咐。
按说这记者只不过是顶着个不入流的虚衔,王先由好歹也是朝廷四品大员,用不着跟人家那么客客气气,但是谁叫他心虚呢!而且在他们眼中,赵祯捣鼓出来的这个记者就等同于原来的那些御史一样,官小权不小,而且记者比那些御史更可怕,人家这笔杆子一写,自己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遗臭万年。
王先由深得官场三味,相信摆平眼前这两个小年轻那是毫无压力,如果能够借他们的手,把自己的“光辉事迹”传到皇上眼里,说不定能够消除丁谓带给自己的坏影响,由此升迁进中枢也不是没有可能。能够好好当官,谁又想去当个平头百姓呢?
王先由想到此,脸上都乐开了花,急忙吩咐管家:“快去给两位记者大人取点咱们金陵的土特产来!”
“慢着!王大人的好意我等心领了,但是我们记者工作条例第五条有明文规定,所有记者不得接受仍和形式的馈赠,违者取消记者资格,情节严重者将受到终身监禁。”
“哇!这么严格呀!那二位远道而来,吃个饭总不会违反规定吧!管家快去吩咐厨房做点好吃,好好招待两位,对了,去把那个柳姑娘请来助助兴……”
“王大人,您太客气了,这些都不用,我们都有自己的工作餐,我们还是早点看上工作吧!”
两个小逼仔,居然油盐不进,气死老夫了,信不信老夫分分弄死你们!王先由心里虽然这样想,但脸上还是陪着笑:“好好好,两位看怎么个采访法?”
“对了,有个事忘了给大人交代了,我们记者出来都是有存档记录,一旦我等出现什么闪失,皇上会直接找您谈心的,所以还要劳烦大人在此期间多多费心了!”另一位一直沉默寡言的记者突然开口说道。
“应该的,应该的!”虽然心里面恨不得把两人捏成渣渣,但表面工作还是很到位,毕竟是当了这么多年官的人,脸皮修炼绝对到位。
“那咱们就言归正传,我们两人需要分别对大人您和疑犯进行采访,所以还请大人您在疑犯的牢房旁边给在下支个铺位,您看什么时候方便?”
“两位请稍等,本府这就去安排,管家给二位看茶!”
“有劳大人了!”
“客气客气!”
王先由离开客厅,又慌慌张张地赶回到大牢里面,急匆匆地对张柔说:“你说的条件本府都答应了,除了你们张家和墨家的人,其他的本府都可以放掉,就连你收的傻瓜兄妹,本府也可以网开一面,但是……”
“王大人这是怎么了?看你这急得满头大汗的,放轻松慢慢说,我不着急!”张柔看着王先由猴急的样子,笑吟吟地安抚道。
能不急么?记者都堵到家里面来了。耶,奇怪了,这小姑娘都啥玩意变的,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在这打趣本官,别以为见了皇上就能饶你不死,敢造反,皇上不诛你九族才怪!莫非……她跟皇上有奸情?不可能,不可能!
“王大人,你摇头干什么?”
“呃,没啥,没啥!本官现在就让他们签字画押,然后就放他们出去,但你待会可要记得怎么说话,否则……”王先由回过神敷衍道。
“小女子这点还是懂得起的,说一不二,不过你说我跟谁说话?”
“有个皇家时报的记者回来采访你,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掂量掂量,不要忘了现在这一亩三分地还是本府说了算!”王先由给张柔一个你懂的眼神。
“省得!”张柔低眉顺眼地点了点头,这让王先由大感受用。
“那就好,本府这就去放人,你好自为之吧!”搞定这边的事情,王先由大大地松了一口,看来真是老祖宗保佑,明知被冤枉还能这么配合的肥羊真是千年难遇啊!
事急从权,王先由也懒得让他们一个个写啥罪证,直接草写了一份供词,让思奇集团各大股东在上面签字按手印,然后又跟他们统一口径,才匆匆放他们出去。这下牢房里面可清静多了,就连张柔大徒弟傅忠死赖着不走,也被他爹拖死狗一样给一路拖了出去,现在就剩下张家一家人和墨家的百多人。
哦,不对,居然还有两个人也没有出去,这可让张柔大干意外,这年头还真有这么讲义气的好同志!
第111章 采访
至于到底是不是讲义气这就很难说了,反正王有财和他儿子王德厚是确确实实没有出去,仍然静静的呆在牢房里面,既不哭也不闹。
“耶,财叔,你们怎么还不出去?”张柔眼看着众人朝自己拜谢一番才离去,心里感慨万千,回身一看居然还有人没出去,甚是吃惊。
“呵呵……你财叔家现在就德厚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妈死得早,我也没再续弦,现在就我们爷俩相依为命,既然他选择不走,我这个老头子当然得陪着他。”王有财朝张柔呵呵一笑,语气中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既有赞赏,又有痛苦,还夹杂着一丝无奈。
“王哥,你怎么不走?你可是王家一脉单传,快出去吧!”张柔看到王德厚杵在那一动不动,焦急地劝道,她也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到别人,但现在的情形是能救一个算一个。
“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王德厚一直以来都比较沉默寡言,在张柔教导的所有富二代中,学习最刻苦,干事也最认真,就是不爱说话,看着张柔一脸着急相,他也是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
“财叔,您劝劝他啊?”对这个焖登张柔是早有领教,不得已只有求助于王有财。
“呵呵,你是不知道,老夫这傻儿子一直都是最听你的话,你都劝不动,我就更别用说了。虽然我也很想他能够出去延续我王家的香火,但我也很欣慰他今天的选择,其实我们王家有一个秘密隐藏了好几百年……
话说东汉末年,有一个18岁的少年,名叫王越。他单骑入贺兰山,无人敢当其锋,30岁周游各州,几乎打遍天下无敌手。他力大无穷,豪气盖世,连吕布都不是其对手。此人热心出仕,最后在洛阳开武馆谋生,整日周旋在皇帝周围,希望讨个一官半职,但当时皇帝没有权威,汉末门阀观念又根深蒂固,出身平民的他,终生不得出仕。
后来他幡然悔悟,决定弃武从商,还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王富贵,由于之前结交了许多朋友,他的生意做得很好。但是他的后辈并不争气,几百年了过去了,老夫看他今日的选择颇有先祖遗风,略感欣慰!”
“您……您是说您的祖先是那个震烁古今的大侠王越?”听完王有财的长篇故事,张柔直接给惊呆了,这尼玛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反正家谱上时这么记载的,想必是不会错的了!”王有财点点头说道。
“不是!”王德厚突然又别出这两字。
“你老爹我都不知道,你咋知道不是真的呢?”
“我说我不是因为侠义才留下来的。”
“我说呢!这家谱又没给你看过……等等,你说你不是因为侠义,那你干哈玩意要留下来?”
王德厚没有理会老爹期盼的眼神,还有兴致在那吟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都啥时候了,你还吟诗搞啥玩意!快说说你是咋想的?”
王德厚还是没理他老爹,自个对着张柔说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以前,您就像那误入凡间的仙子,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却又拥有清雅脱俗之气,恍如游戏人间,不染一丝凡尘。似乎您拥有无所不能的神力,所有问题在您面前都能够引刃而解,这次遭遇如此劫难,您还能这么轻松面对,我不知道是您胸有成竹,还是佯装洒脱。总之,这一刻是我觉得离您最近的时候,我恨自己没有本事,不能够帮您摆脱困境,如果老天爷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哪怕献上我的生命也毫不犹豫。而现在我能做的,只有静静的陪着您,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我都在您身边……”
静,现场一片寂静,地上掉颗针都能听见,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似乎今天从新认识一般。
“呜呜呜……别说啦!我求求你,别说啦!”张柔忽然蹲在地上,双手掩面,沙哑着嗓子喊道。
这一世还是第一次被人家这么煽情的表白,还是在这个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候,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似乎要把这辈子积攒十几年的泪水都倒出来。
一直以来,在张柔内心深处都有一个她自己或许的都不知道的执念在潜意识的影响她,每次当她想好好的融入这个时代,找个好男人过完这辈子,那心中的执念就会出来捣乱。拖到现在,她也没有能够达成所愿,而在外人看来,她这样更给人一种高不可攀的错觉。久而久之,除了王宣恩这个狗皮膏药,能够走进她身边的男人越来越来越少……
“好一个深情种子,本府都被你感动了,张姑娘这可不是我不放他,是他自己不走的,别怪在本府头上,哈哈哈……”好久没干这种落井下石棒打鸳鸯的活,王先由觉得自己的心肠都快变软了,这可是官场大计。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之后,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