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累了,赶紧说说什么情况吧,说完就回去休息,身体是肉做的,可不是铁打的,不休息好哪里有精力去做事呢。”
王翦点了点头,正色道:“谢大王关心。”
嬴政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是这样的,”王翦简单理了理思绪,干练的说道,“昨夜大王离开后,末将一直带人在抓捕那些黑衣人,期间就地格杀十六人,抓捕十三人,其余的让他们跑了。”
说到这里,他自责道:“请大人降罪,若非末将带的人太少也不会让他们给跑了,此事末将责无旁贷。”
嬴政冲他摆了摆手,“王卿何罪之有啊,本来就是让陈高找你带几个功夫好的暗中跟着寡人的,谁想到没有刺客暗杀寡人,反倒出了这样的事啊,跟你无关,不必自责。”
他想到还抓到了几人,神色一紧,问道:“怎么样,在那些俘虏口里问到什么了吗?”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这些人大晚上的在咸阳城里乘着黑夜行事,肯定是有大行动,否则不会冒这么大的险的。
此话一出,王翦眼睛里透着无奈,低声回答道:“人……都死了,三人乘士兵不备,夺剑自杀,四人咬舌自尽,还有剩下的六人……服毒自杀。”
“啊?”
嬴政整个人僵住了,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
居然全都……自杀了?
如此一来,岂不是一点信息都获取不到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死士啊。
他以前觉得所谓的死士很难办到,又不是国仇家恨这些大事大非不容妥协的事情,为什么宁愿死也不松口呢。
难道说在两千多年前就有洗脑的手段了,能够叫人死心塌地的为他的主人效力,不死不休?
再不然,就是家人被控制住了,只能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家人的平安。
嗯,一定是这样的。
嬴政强迫自己无条件地接受第二个想法,因为他不敢相信真的能培养出死士,那太可怕了,光是想想一群人拿着刀到处乱砍,不怕疼不怕痛,掉了一只胳膊继续打,被刺杀了双眼还不投降,直到没有战斗力才咬舌自尽的那种毫无人性的景象,就足以叫他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这……太可怕了。
“不过,也不是毫无收获。”
见嬴政皱眉咬牙的好一会儿,王翦突然再次开口。
嬴政立马来了精神,“哦,怎么说?”
“是这样的,当时有三五黑衣人正在逃窜,被巡逻的士兵们发现了,末将便带人追去,那几人轻功不错,逃得很快,士兵们追不上,所以末将只能一人紧追不舍。”
“他们前行的速度并不快,末将就跟在后面,其中一人扛着重物,夜色很深,看不清楚,但应该是类似麻袋之类的东西。”
嬴政被他这么一说,提心吊胆的,也觉得很刺激,“然后呢?”
“本来末将轻而易举就能追上他们的,但是离城门一段距离之后就发现了异常,他们沿途有人接应,一直干扰着末将,故而迟迟没有跟上,每次都是差一点,末将一直追到辰时,才跟丢了他们。”
“这个……算什么收获?”
嬴政本来听得很激动,以为王翦抓到那几个人了,结果听到了人跑了,顿时心凉半截。
“回大王,末将当时已经追了很远了,那里在……雍郊。”
他把雍郊两个字咬得很重,明显意有所指。
“雍郊?那就是嫪毐的地盘了,又是这家伙搞得鬼啊。”
嬴政手指敲打着案几,心生厌恶,这个嫪毐还真是阴魂不散,上次给了他一个假的太后玺印,这次又派人到咸阳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真的是一点都不把他这个大王放在眼里啊。
“嫪毐,看来不让你吐点血,你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了!”
嬴政眼里闪过一丝凌厉,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刚好宫里还有个让他无语凝噎的荆轲呢,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找些活给他干干。
能不能干好无所谓,只要能恶心到嫪毐就行了。
他打定了主意,便准备再去和荆轲谈谈了,抬起头,一看王翦神色郑重,立马知道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放在后面要说。
王翦这才说出了要禀报的重点:“大王,昨夜城里有人不见了。”
“谁。”
“熊子文。”
“身份。”
“昌平君独子。”!
(本章完)
第116章 契机
“熊子文?熊……”
嬴政轻轻敲打着案几,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名字感到有那么一丝的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似的,可就是想不起来。
“熊这个姓可不常见,到底是在哪里听到的呢?”
他仔细回想了关于这个姓氏的所有记忆,可以确定的是在二十一世纪那边他从来没有遇到过熊姓之人。
那就一定是在咸阳里遇到的了。
等等,是他!
嬴政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那天他前去王翦府上之时顺便去卖竹扇的老人家那边看看会不会有李斯的消息,当时就见到了一个书生气息很浓的公子哥。
犹记得,自己还帮他付了竹扇的小钱,才走了。
而那位公子,当时说的好像就是姓熊。
“会是他么?”
嬴政不确定,熊姓的确不常见,但不代表一定就是熊子文。
他之所以把两人联想到一起,只是因为心里有股直觉,在引导着他。
“大王,您认识熊子文吗?”
王翦见嬴政低眉思索,口里念念有词,故而如此问道。
嬴政这才抬起头来,缓缓说道:“寡人的确遇到过一个熊姓的青年,还和他有点缘分,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熊子文。”
“这个简单,”王翦从袖子里取出一卷画像,“末将刚刚命人去昌平君府上取来了先前一位名士为熊公子作的画像,差人赶了数十份,张贴在城里,刚好身上还留了一份。”
“快打开!”
王翦将画卷铺到嬴政面前的案几上,强壮有力的大手猛地一挥,立马打开了画像。
像上之人手执玉扇,头戴高帽,身披貂皮大衣,穿着厚实,身后隐隐约约是座雪山,些许麋鹿踏雪玩乐。
画的左上方是一轮红日,靠在雪山肩头,温柔的光芒融化着皑皑白雪。
再定睛一看画中主人公,长相儒雅,风度飘飘,低眉三许,略带青涩。
不是当日所见之熊公子,还能是谁?
“还真的是他啊。”
嬴政低头细看了半天,才轻轻一拂,合上了画像。
第六感这东西,真准。
“想必王将军已经大致知道熊子文昨夜的行踪了吧,说说看吧。”
嬴政右手一摆,示意王翦坐下来再说。
熊子文给他的映像还是很不错的,书生气息很浓。那天明明老人都不要收他钱了,结果他还不同意,同老人拉扯了大半天。
这事要放在一般的富家公子身上,估计也就直接不客气的收下了,甚至有些骄纵蛮横的纨绔子弟拿了扇子就扬长而去,让老人自己上门去取钱了。
而熊子文却不是这样,谨遵圣人之言,做事有自己的原则,很不容易。
王翦行了谢礼,整理一下衣着,坐在了正对嬴政的左前方。
他正色道:“已经派人调查过了,熊公子昨夜戌时从府上出发,到了亥时还没有回来,昌平君心生疑惑,便派府上家丁去接一下,才发现人找不到了。”
嬴政算了算时间,那个时候刚好是他和赵迁准备回宫之时,也就是在那时碰见了乘着黑夜逃窜的黑衣人。
想必,他们无处可藏,昌平君也不是善欺之辈,手下能人不少,都在找着熊子文,所以这些黑衣人才分散逃离咸阳。
嬴政皱了皱眉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把熊子文引出来的?”
“回大王,熊公子当时是要去他的同窗好友家中,并非有人从中诱导。而且,他的那位好友我们也调查过,没有任何的问题。”王翦面带疑惑地问道,“大王,这其中有什么玄机么?”
嬴政手掌摩挲着合上的画像,低眉说道:“这其中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你且想想,如果他不是被人引诱夜间出府,而是自己出去的,那说明了什么?为什么刚好就有天罗地网等着他?”
王翦面色一怔,“大王的意思是嫪毐早就派人留在咸阳,暗中寻找着机会掳走熊公子,所以熊公子被抓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嬴政目光炯炯,紧紧地看着王翦深邃的眸子,嘴角带着一丝笑容,“所以——”
“所以,只要末将查查这些日子嫪毐身边哪些人留在咸阳又在昨夜消失不见的,那就可以确定他派谁来执行任务了。”
“并且,很有可能,嫪毐还会派这几个人到咸阳,因为他肯定想用熊子文的生命安全来要挟昌平君为其做事!”
“而我们,只需探查出那些人的行踪,在城里布下天罗地网就能抓到他们,断了嫪毐的左膀右臂!”
王翦想清楚了这其中的原委,神色振奋,一口气把心中所想全部说了出来。
而且,一时激动还站了起来,说完才发觉自己抢了大王的话,面带歉意地拱了拱手,“末将失礼了。”
“没什么,难得看见王将军如此激动啊。”嬴政舒颜一笑,招了招手,让他先坐下来,然后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点要解决啊。”
“大王指的是熊子文的安全?”
“嗯。”
这也正是所有计划中最为关键的一步,如果嫪毐知道自己的人被抓了,盛怒之下很有可能会杀了熊子文。
就算断了嫪毐的左膀右臂,但要是熊子文死了,对于嬴政来说还是弊大于利。
因为从某种方面来说,是他抓了嫪毐的人才导致熊子文被杀,昌平君很有可能会把怨恨放在他的身上。
丢了昌平君,就是丢了个大西瓜;斩了嫪毐的爪牙,顶多算捡了个芝麻。
嬴政叹了口气,“上次说和昌平君交心的时机未至,这次的事就是一个契机啊,如果寡人能把熊子文安全地救出来,到时候就能真正做到互相信任了。”
况且,对于熊子文他也有好感,不管是一面之缘还是政治斗争需要,他都一定要救下熊子文的。
“王翦,按照刚才所说的派人去查查是嫪毐手下哪个人去的,然后在咸阳城布好陷阱等着他!”
“是!”
王翦起身,拜别而去。
“等等——”
“怎么了。”
“回去先睡觉,不在这一时三刻,记住,这是命令。”
“末将……领命。”
(本章完)
第117章 无妄之灾
楚国,寿春,相国府。
已是戌时。
春申君黄歇贵为楚相,如今大王病重,日薄西山,已经无法处理朝政了,所以重担挑在了他的身上,
他很忙,真的很忙。
白天,要会见多位地方大臣,商议要事,还要去宫里一一向半睡半醒的大王禀报,耐心解释。
回了家,又要和府上数百食客高谈阔论,从楚国国事谈到七国争锋,从贩夫走卒谈到王侯将相,吐沫横飞,脑筋飞转,不知不觉天就要黑了。
他年纪大了,今年七十有七,虽然头脑还很清楚,文思敏捷,但毕竟岁数摆在那里,身体各方面都吃不消了。
弓着腰,咳嗽几声,缓缓走进了书房。
那里积攒着各地呈上来的诸多竹简。
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寿春又闷热的很。
他轻轻脱下了外衣,放在了一边,只穿着件薄衫,点亮青铜灯,把门微掩着,坐了下来,着手处理案上堆积的公务。
没办法,白天各种事缠着他,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处理政务,也唯有借着灯光熬夜奋战了。
“咳咳……咳咳……”
刚脱下了外衣,又咳了起来,他转头看了一眼,稍微愣了愣,还是起身把外衣给穿上了。
“人老了,老了啊。”
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便又坐了下来。
哗哗地翻阅着竹简,在微弱的灯光下思索着。
少顷,他擦了擦眼,脑海里想起了年轻时那段意气风发的日子。
笑了笑。
还是年轻好啊。
一刻钟后。
“咚……咚……咚。”
三下细微而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春申君把手上的竹简合上,抬起头,声音略带嘶哑,“进来吧。”
只见一人回头看了一眼,便立马缩了进来,顺手关上了房门。
来的是位中年人,面色很清秀,少有胡须。
春申君府上的食客,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