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妻子的男人,与妻子感情很好,连吵架都没有。
碎了男友的女生,个子小小,斯斯文文,却不知哪来的力气能把一个大男人碎得如此细。
笔录里,都是他们重复的话语。
我冤啊!不是我!不是我……
就像被附身了一样。
肯定有人不想继续调查下去,那个人看上去知道得挺多,连副局长亲自出动,想必来头也不小。
到底是谁呢?这案子到底是怎麽回事?
虞清望进梁濂眼里。
梁濂挤挤眼:本子在宿舍呢。
属於俩人的私家笔记本,案件最原始的记录。
梁濂厚著脸皮自夸:“知你者非我也。”
“梁濂,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靠!你就不能形容点别的?!”梁濂把细长的炒面一推,顿时没了胃口。
“哈……”虞清把米饭换到梁濂面前。
服务生来续水,铁观音浓浓冒著香气。
虞清趁热喝了口。
局里没喝完的茶,他换了个地方,偷偷继续品尝。
3、凌霄
一碗红枣羹递来。
这是凌霄特地去超市买的。
大师昨晚失血严重,病怏怏地缩在毯子里,眼看唯一的救命草要蔫吧了,凌霄赶紧上六楼借红枣红糖,结果敲了半天门没人应。
白月和李程不在。
可能上班了吧?
无奈,只好亲自外出一趟,还好,阳光给凌霄增添了不少胆气。
小单间里,阳光满满地照了进来,欧阳晖半坐在床上,失血加晕血的双重打击下头晕目眩,凌霄见救命草耷拉著脑袋,赶紧舀过一勺喂过去。
“大师,多吃点,补血。”
“唔……”
“味道不错吧?”
“甜了点……”
几勺子下去,救命草终於有了点起色,不过肥料还不够,凌霄掏出一盒东西,拆开,在小瓶子上插好吸管递过去。
红枣羹算啥!真正的高级肥料在这里!
欧阳晖瞄了眼瓶子,差点吐血。
“喝吧。”
“不要!”别过头。
“别任性!”凌霄把太太口服液塞进欧阳晖手里,命令,“补血!快喝!”
超市里路过柜台的时候,售货员见他提著红糖红枣,马上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趁热打铁地拿起一盒口服液滔滔不绝,补血通络,改善血液微循环,有效消除体虚乏力、X经不调、痛X、头晕等体虚症状,改善体质……
凌霄脑子里瞬间佛光普照,灵台一片清明,耳边只回响著此物补血!而且还是大大地补血!
小爷花了七十多块钱都为了谁啊!
在凌霄炯炯目光下,欧阳晖眼一闭,咬牙喝光了。
“脸色好多了,唔……还很有弹性……”瞧瞧!上了肥料就是不同!那口服液真乃神物呀!
“哪可能那麽快见效啊!”满脸通红地躲开那只手。
铃声响起,凌霄掏出手机,房东疲惫的声音传来:“凌先生,你是不是要退房?我现在在街道办事处,你方便的话随时可以过来办手续。”
房东出差回来了,凌霄挂了电话,把问题问进大师眼里。
大师摇摇头,凌霄泄气地坐在床沿。
“凌霄,我们走不得。”
“唉……”
欧阳晖拍拍凌霄:“走,带我去见见房东。”
房东的办公室在另一栋小楼,一道长龙拥挤著蜿蜒,凌霄扶著欧阳晖排在末尾。
一眼望去,都是退房的住户。
不止凌霄的那栋楼,就连周边出了命案的小楼也开始有人撤离。
管的范围大,当然累,房东没想到出差回来就面临这种折腾,他只能机械地办理手续,登记,退款,等凌霄到了他面前,房东也理所当然地抽出一份单据让他填。
“我不退房。”凌霄赶紧解释。
欧阳晖摆出职业微笑:“想咨询点事,不知方不方便?”
房东抬头瞄瞄後面的队伍:“你们先到那边等等吧。”
这一等就将近一个多小时,房东实在累了,朝後面的人喊了声:“後面的住户请明天再来!”桌上摆出“暂停登记”的牌子,不再理会住户的埋怨,淡定地走进会客室。
欧阳晖早准备好一肚子的问题,房东坐定後摆摆手:“关於凶杀案?”
“对。”
“若你们是警察,那麻烦自己审问犯人,我出差回来才知道有这麽一回事。”
“那以前……”
“细节我不清楚,只知道死过人。”房东简洁扼要地总结,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凌霄插话:“你管的,怎麽可能不知道?”
房东摇头:“我只是打工而已,房子都不是我的,我管那麽多干啥?”
“不是你不想管,而是没法管。”欧阳晖忽然来了那麽一句,“因为上头封锁了消息。”
不仅没有记者,甚至连驻守的刑警都撤离了。
城中村空了些房,一些谣言满天飞,飞著飞著就不知所踪。
明显有人封锁了消息,而且这个人的来头不小。
房东最近心太烦,一堆退房的事情等他扛,这种案件什麽的,就留给上头对付吧。
房东掏出张名片:“你找黄经理问问吧。”见欧阳晖掏出电话,房东摆摆手,欧阳晖懂了,朝凌霄道:“凌霄,订车票去。”
去问一下这个黄经理,他肯定知道什麽!
房地产公司在另一个城市,随著科技发达,城市与城市间也不过一偏腿的功夫。
然而当欧阳晖坐到车里的时候,他彻底傻眼了。
明明几小时能到的地方,大巴晃悠悠跑了半天还没摸著边。
“凌霄,为什麽不买高铁?”
“高铁?”脑子里蹦出天文数字的票价,凌霄果断摇头,“太贵,大巴实惠。”
叭叭,又塞车,大巴里农户的鸡鸭嘎嘎叫,欧阳晖看看时间,就要天黑了。
前座的母亲捏著儿子的脸:“死小孩!又偷糖!”
“你才去死!”小男孩不甘示弱。
说不清为什麽,欧阳晖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磨磨蹭蹭,终於到了服务区,陆续有人上厕所。
欧阳晖下车吸烟,顺手点燃了一张符,把灰烬抹到凌霄手上。
“靠!小爷才洗的手!”
“消毒杀菌。”欧阳晖轻笑一声,摁熄烟屁股。
旁边有几个女生路过,一女生捂著肚子:“哎呀死了!我来那个!肚子痛!”
女同伴:“哎呀!真惨!我有姜糖,先拿去含著。”
欧阳晖目送她们走向大巴,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
说不清是怎麽回事,似乎乘客们传递的句子里,唯独一些不祥的字眼特别刺耳。
等乘客回来後,车子缓缓启动。
天色已暗,大巴里没开灯,有不少乘客开始打鼾。
鸭子和鸡在笼子里嘎嘎咯咯闹得更欢,挣扎著撞笼子。
旁边有车路过,车灯照进来,昏暗的光线下,乘客们面如死灰。
欧阳晖忽然觉得气氛不对劲,偷偷掏出小八卦镜照照,身子猛地一震,而旁边的凌霄也配合地发出一声呻吟。
凌霄捂著嘴,努力把涌上喉咙的酸味咽下去,憋得脸色铁青。
“凌霄?你不舒服?”轻轻顺他的脊背。
凌霄摇摇头,捂著嘴不敢说话。
欧阳晖朝司机喊:“师傅,停车!”
司机头也不回:“咋了?高速路没法停车呀。”
“师傅,麻烦你停一下,就一下。”心慌越来越强烈,豆大的汗珠顺著欧阳晖脸侧滑落,司机瞄了他一眼,又瞄了看上去晕车的凌霄一眼,权衡一番,爽快地把车靠边停在了紧急停车道上。
凌霄觉得好像闻到股焦糊味,那股焦味冲击著胃,他觉得就要忍不住了,捂著嘴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说来也怪,出车子後被风吹吹,凌霄马上恢复精神,觉得舒服多了。
一直不晕车的人居然在车里泛恶心,难道是感冒了?
欧阳晖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一把拽著他就跑。
“喂!你干什麽!”
“凌霄,那车坐不得!”还没跑多远,车胎起火燃著了汽油缸,一声爆破,大巴火光冲天,滚滚浓烟腾空而起……
服务区里,两人合住一间房。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事端,两人一路快跑著返回了服务区。
还好,车子没开出多远,几公里而已。
这几公里下来,凌霄最後气喘吁吁,软成一坨泥挂在了欧阳晖身上。
缺乏锻炼的身子腰酸腿疼,凌霄躺在床上睡不著,一脸好奇地监督欧阳晖贴符。
服务区外一团糟,警车救护车乌拉乌拉驶过,回想当初一幕,凌霄心有余悸。
要是再晚那麽几分锺,大家都得一锅熟。
大师不愧是大师,神机妙算,欧阳晖伟岸的形象在凌霄心中越发鲜明起来。
凌霄忍不住问:“大师,你怎麽知道那车有问题?”
欧阳晖其实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当时看镜子,照出来的所有人都黑乎乎一团,就跟烧焦了似的,後来冷静想想,当时车内没有灯,不黑才怪。
可总总的错觉预感都指向了一种结局。
凌霄的反应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凌霄,面对灾难,你不是也有感觉了嘛。”欧阳晖贴完符,又掏一张豪华名片递过去,“拿好。”
凌霄白了他一眼,见过自恋的,没见过如此自恋的!高富帅炫富也不是这样炫啊!不就一张名片嘛!你以为是护身符?!
“护身符。”高富帅优雅一笑。
夜里,凌霄侧身躺著,手疼,疼得睡不著,摸摸,又不见伤口和出血。
欧阳晖也疼,他知道那道红痕的诅咒又发作了,没想到布下结界居然还能受到影响,他起身,又点燃一张符,把灰烬抹到手背上,又揩了点抹去凌霄那。
门外似乎有点响动,欧阳晖警觉地看了看,门关得严严实实,余光瞄到落地窗似乎偷偷飘了飘,等转头看去,落地窗却是安安静静垂著,他过去突然把窗帘撩开,什麽都没有,窗外是一片漆黑的夜空。
“大师?窗外怎麽了?”
“没什麽。”
“噢……”凌霄往毯子里缩缩,“空调太冷了,调高点吧。”
欧阳晖捞起遥控器,掂了掂,觉得重量不太对,於是拆开了壳。
遥控器里没有电池,空调一直没开过……
4、无常
地府常年是黑夜,亭台楼阁灯火通明,鬼影重重。
阎王殿里寂静无声,牛头马面规规矩矩盯著自己的脚丫子。
卷轴里长长记载著一串名,阎王吹胡子瞪眼,猛地一拍桌,哗啦一声桌子立马腰斩,文案卷宗掉了满地。
判官苦著脸,把早准备好的桌子换过去,利索地收拾东西整整齐齐码在桌上。
阎王生了会气,冷静下来,继续拿起卷轴看。
大殿里继续静悄悄,判官额上冒汗,暗暗祈祷这位爷可别再拍桌折腾了。
阎王捏著卷轴,越看越气,抬手又要拍下,判官俩眼一闭,响起的却是脚步声,两个男人宛如救星般降临。
阎王惊讶:“咦?”
白月笑笑:“又是什麽事情把阎王爷惹毛了?”
阎王收了卷轴:“唉,烦心事多。”
李程瞄向那卷轴,一语道破:“改命的那麽多,不烦就怪了。”
判官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不愧是白月推荐的人,果然聪明。
李程还是冷冷的语气:“也是那片城中村的吧?”
阎王搔搔下巴,抬手一丢,卷轴稳稳停在他们面前,缓缓打开。
漂浮的卷轴上满满的都是名字。
扫了眼,有五天後,八天後……最长的则是两个月後。
人数一次比一次增加,到最後几千人全扎了堆。
“这不是天意!明显有东西在抢魂!”阎王愤怒地一拍桌子,哗啦,又一张腰斩。
留下一片狼藉,阎王挺著大肚腩踱到他们面前。
体型巨大的阎王居高临下,怒骂道:“忤逆天道!妈的好大胆子!你们一定要把魂抢回来!”
白月抹去脸上的唾沫星子,思索该怎麽开口,就听李程问:“那东西到底是什麽?”
阎王怒瞪著眼,李程冷冷地与他对视,半晌,阎王吹胡子,理直气壮:“不知道!”
判官插话:“每隔几年那地方总会出现改命,只是之前才零星几个,到最後都没死成,这次严重了点……”要不然也不用出动黑白无常去勾魂了。
“每隔几年?”白月好奇。
判官想了想:“十年一次。”
阎王把卷轴收了,塞给白月:“回去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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