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说,欧洲的仗真能打起来?”
“我又不是威廉二世。哈哈。”程建国戴正军帽,向齐尚明敬了个潇洒的军礼,朝自己老旧的泰山牌轿车走去。近距离目睹了山东汽车集团最新款的麒麟牌轿车,泰山牌就过于寒酸了。不过也不错,如果不是肩章上多了一颗星,还没有这个待遇呢。
程建国1911年第一期中高级军官短训班毕业后便离开了他深爱的陆军指挥岗位,被调入正在组建的航空兵司令部出任了代理参谋长。司令官是由第一副总参谋长商凤春中将兼任,足见该司令部的级别之高。1912年,程建国在冯如兼任校长的西安航空学院学习了六个月,学会了驾机飞行。毕业后遂正式转入航空兵司令部出任参谋长,商凤春也正式调离了总参,出任了航空兵司令官。
注意,航空兵是军种不是兵种,按照总统的解释,航空兵将是平行于陆海军的国防军第三大军种。
1913年秋,根据军衔管理条例。程建国晋升少将。这是军种司令部参谋长对应的最低军衔。
当年,已经确定在北京长期工作的程建国在东四四条买了一所小四合院,正式在北京安了家。
北京市的城市改造是在1912年开始的。之前经过了一年多的反复论证,请出了曾任满清高官、热爱营造的朱启钤老先生出任北京市城市建设委员会副主任(主任由邓清华兼任),列出了应予保护保留的建筑名单。朱启钤赞同北京市城市改造的第二号方案,该方案的要点是建造新城,将占据西苑的中枢首脑机关搬出外城,在西郊三里河以西规划建造包括总统府在内的大批建筑群,而不是如北京市政府力主的在前门以东建造中央行政区。军队自成体系,没有在西郊建设自己的办公区。而是选择在了南郊。国防部、总参谋部、联勤总部等大机关总部大楼的建设已经先于政府建筑群开始。其中也有航空司令部大楼。同时建设的还有大片的宿舍楼。但程建国有些等不及了,因为其母在1912年生了一场重病,差点要了命,自觉亏欠父母养育之恩的程建国力主将父母接入北京。于是拿出自己积攒的军饷。在东四买了所小院子。将父母接入北京,也方便给母亲治病(属心脏方面的)。
协和医学院及其附属医院的建设是程建国所关心的,因为美方将有大批医学专家来医学院及医院工作。程建国曾有安排母亲赴美治病的念头。据说美国人可以做心脏方面的外科手术,而国内还不行。但母亲坚决不同意。因为弟弟在德州战殁,程建国下定决心要父母安享晚年,为之可以不计代价。协和医学院的竣工,让他看到了彻底根治母亲暗疾的希望。
程建国回到东西的家里,跟父母说了自己将要出趟远差,可能需要两个月或者更长时间。协和医学院和协和医院已经正式建成了,他已经安排同事办住院手续,钱的事情不要你们考虑了,他已做安排。到时候会有人来接你们住院,一定按照医生的要求办,不要怕麻烦,不要怕花钱。
程大牛没有问儿子去哪里,只是叮嘱他好好工作,如今你肩上的担子重,可不能辜负司令的希望。
去年下半年结束的国会中期选举,程大牛作为农工党山东委员会的副主任当选众议院议员,并担任了众议院农业农村农民委员会(简称三农委员会)的副主任,算是众议院的领袖之一,儿子买的房子正好派上了用场(程建国一般不回家而是住机关宿舍),跟儿媳,孙子一同生活,也算其乐融融。
程建国在家里只待了半小时,等媳妇为他准备好换洗的衣服后赶紧到火车站,跟赴德军事代表团的十三名成员一起,先到天津,然后搭乘海军军舰前往德国。
他还是代表团的副团长,团长是国防部副部长冯国璋中将。
程建国在前门火车站候车厅等候火车的时候,脑子里一直盘算着这次德国之行。国防军赴德军事代表团的级别蛮高,一名中将,两名少将,四名准将以及七名上校,囊括了陆军、海军及航空兵三大军种,驻青岛德军司令官施特劳斯少将那名长了一副上翘大胡子的参谋长格奥尔格。德玛维茨中校将陪同他们一同前往。德玛维茨中校刚到中国时根本看不起国防军,认为亚洲人只有日本人还会打仗,距离欧洲军队也差的远。中国?他们不过是一群拿着步枪的农夫罢了。但去年莱州的中德联合演习“教育”了这个傲慢的德**人,除了航空兵的优异表现外,德玛维茨中校对华军步兵的小分队进攻战术十分感兴趣,尽管航空兵作用巨大,但华军步兵犀利的小分队突破将精心布置的防线刺穿了,他们精悍的战斗工兵表现出极高的取胜意识、牺牲精神和战斗技能,赢得了德玛维茨的尊敬。事后,德玛维茨中校在两军高层的联欢宴会上两次向程建国敬酒,说了一大堆同行间不愿说的钦佩之语。
莱州演习的陆军部队是第6师第17旅及第16师的一个团。德州战役奠定了其地位的第6师素来以防御强悍著称,但这次却在进攻中露了脸。得到了亲临现场观摩演习的总参谋长司徒均上将的喝彩。
自去年中德两军在莱州举行联合军事演习后就在酝酿此行了。德军对于中国国防军展现的航空兵战术极为感兴趣,尤其是中国方面解决了机关枪上飞机的技术难题后,德军一直寻求与华军在航空兵方面的合作。之前,飞机只用于侦察和通讯,但中国人将重机关枪装上了飞机,而且巧妙解决了子弹与叶片的干涉问题,使得飞机成为了有效的对地攻击武器。不仅如此,中方还在演习中展示了高效的对地轰炸技术,让德国人大吃一惊。他们大概没有估计到飞机的威力,那次演习。华军的大编队机群在开战之初便摧毁了德军的重炮阵地。演习也就一面倒,没什么看头了。
这一次赴德考察,程建国将奉命转让一部分航空技术和战术……
那些技术都是花了大工夫摸索得来的,战术的形成更是付出了血的代价。光是今年。已经掉了四架飞机牺牲了两名飞行员了。就这样“白白”给了德国人?
但命令就是命令。容不得含糊。一个月前,赴德军事代表团正式组成,在海晏堂。总统接见了团长冯国璋、副团长尤慧生和他。尤慧生是兵工总署副署长。就赴德事项,总统谈了他的原则性要求。程建国很清楚地记得总统说了一句话,欧洲局势危险,爆发欧洲大战乃至世界性大战的可能性极大。你们到德国后要虚心学习,特别是德军在动员、编组方面的经验,比起德军,我们只能是小学生……对于预定的中德军事合作项目,总统却有不同的意见,短期项目可以,长期项目暂停不搞了。
从中德建交的起,四年来中德军事合作项目超过了五十项,从陆军到海军到后来的航空兵,几乎是全面开花。德军转让了他们在火炮、光学瞄准、潜艇及化工方面的一大批关键技术,中国则毫无保留地将几种新式武器的全套图纸转让给了德方。其中包括一款受到陆军极大欢迎的野战小炮,该炮极为轻便,全重不足250公斤,炮身低矮不足50厘米,口径却不小,达到了75mm,对于近距离摧毁敌方防御工事和重机枪阵地是一款利器,在和迫击炮配合使用后,可以极大地增强营级分队的进攻火力。但德军对小炮不太在意,反而对兵工总署研制的半自动步枪和新式轻重机枪十分感兴趣。
令程建国惊异地注意到,从五月起,军队逐渐进入了临战状态,总参进入了战时状态,建立了领导24小时值班制度,即作战部长、副总长或总长至少有一个人坚守岗位。这很反常,绝不是因为准备实施的代号为“和平堡垒”的大演习。因为演习年年有,总参却从未进入过如此级别的临战状态。不仅总参如此,海军司令部及航空兵司令部也接到了国防部和总参谋部的联合指令,要求建立首长战备值班制度。
“和平堡垒”的演习指令是下达给中央军区的,封国柱上将担任演习总指挥,规模很大,除中央军区部队全部参加外,驻扎保定拱卫京畿的第1师、驻武汉的第14师预定参加,这两个师的部队已经开始向山东集结了。而航空兵则全部参加——已经编成的五个飞行联队奉命转场进入济南、青州、即墨、廊坊等机场,在加紧训练的同时,戒备等级也提升了,已经进入临战状态。
有些不同寻常的味道在里面……
海晏堂召见一个月后,也就是昨天,传来了奥匈皇位继承人佛拉茨。费迪南大公在奥匈帝国领土最南端波斯尼亚省萨拉热窝市被刺杀的消息。
这个消息在航空兵司令部并未引起多大波澜。费迪南大公是什么人,他被刺会发生什么变故,程建国根本说不清楚。但他已经意识到,总统一个月前所预言的欧洲局势将大变的预言兑现了。这个时候去德国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程建国说不清楚。但总统似乎应当指示一下最新的方略。昨天晚上,他,以及尤慧生在冯国璋的办公室就明天启程之事碰了下头,冯国璋给总统的大管家欧阳中主任去了个电话,问总统有没有时间,他想求见总统。欧阳中说如果是赴德军事代表团的事情的话,总统已经有很明确的指示,不必要觐见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吧。
“程参谋长,该进站了。”总参动员部关文杰上校提醒道。
程建国站起身,拎起自己那个黑色的皮箱跟在尤慧生后面朝进站口走去。习惯了有随从跟随的生活,程建国有些不习惯自己带行李了。
第二节小洛克菲勒
小洛克菲勒从麒麟牌轿车钻出来,回头仔细打量了这辆车子,不得不承认,汽车的外观很漂亮,不,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轿车,无论是外形还是尺寸都超过了美国所有的车子,这绝非福特公司的作品,中国人竟然可以设计出如此漂亮的汽车?“好在”除了外观外,性能很一般,噪音大,而且避震不好。
“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学习能力很强。”小洛克菲勒想,“那个缠足,脑后留着一根可笑的小辫子的中国已经不见了……”他回味着从前门下火车以来所见到的那些普通市民,虽然看上去依旧贫穷,但很多人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并未因见到一个高鼻子深眼眶的白种人而惊异或者害怕。而且,他所见到的北京已经有了现代化的气息,宽阔的、铺了沥青的大街,街道两边的造型漂亮的路灯以及漆成黄黑两色的垃圾箱,甚至有了公共汽车……
“董事长先生,请这边走。”顾维钧那标准的美式英语打断了小洛克菲勒的思索。
他第一次进入这座著名的皇家别院,如今新中华的政治中心。从沉思中惊醒,小洛克菲勒感到了一丝有别于外面的清爽凉意。
“谢谢。这就是尊敬的总统先生的官邸吗?”
“只能说是临时的。”顾维钧笑笑,“我们学习了贵国的很多制度,包括官邸制。新的总统府已经在修建了,如果顺利的话。明年的现在,总统就可以到他的新官邸办公了。”
顾维钧退后两步,给宋教仁和王士珍让出位子。总统秘书邵冲迎出来,“各位请进吧,勤政殿会议尚未结束,请各位稍待片刻。”
“可不可以在附近散散步?风景太美了,非常美。”小洛克菲勒听顾维钧翻译了邵秘书的话,却不想进海晏堂去等待。
“当然可以。”宋教仁说,“少川你就陪着他四处走走嘛。我不成了,天气太热。得进去凉快下。邵秘书。给我将总统最好的茶取出来,不准藏私。”
“成。二位首长请进。”邵冲微笑应道。他来海晏堂已经近九个月,熟悉了中枢大人物的礼仪和玩笑,知道该如何称呼不同的人了。
邵冲是北洋大学堂(现已改名天津大学)的毕业生。毕业后进入工业部办公厅。经周学熙部长推荐。去年接替了被外放上海工作的王兆成为龙谦的生活秘书。
“邵秘书,”宋教仁目送小洛克菲勒和顾维钧向北而去,“你是跟总统去过美国的。听说彼国总统府比我们的豪奢很多,当真?”
“白宫为美国总统官邸,不仅是总统家人的生活所在,总统的工作班子也在其中,就规模而言,海晏堂自然不能与白宫比……”邵冲斟酌着词语。
“等总统府建好就好了。海晏堂确实小了些,连欧阳大主任都挤在斗室中。”王士珍打量着不大的院落,西式主楼的二楼住着龙谦的家人,一楼是会客厅(兼餐厅),办公室的混合区,还住着他的贴身警卫和生活秘书,其他工作人员,警卫、厨师、秘书,包括总统办公厅主任欧阳中也只好占据院子南面的一排平房,狭小潮湿,采光不好。办公厅曾有修缮扩建的申请,龙谦不准,说是要保护文物。
“我最佩服总统这点。”宋教仁向闻讯走出的陈淑点点头,“总统保持一贯的朴素节俭,下面就不大敢胡来,端方不止一次对我赞叹政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