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尴尬。且不说人家目前是山寨之主,就是刚才的跑步,人家一直领跑在前,一步也没少跑。可人家现在军容整齐,就像刚穿戴好一样。至于装备,更是一样不少。不仅背着大枪,而且比其他人多了一条子弹带,里面鼓鼓囊囊地装着捡来的圆溜溜的石子——子弹都上缴了,也就没有必要背子弹带了。
“我的训练法子极可能与你们原先的不同。练拳打枪当然重要,但跑步列队站军姿更是基础。基础不牢,房子就盖不结实,练兵的道理也一样。之前啊,有人不理解为什么要跑cāo。现在有些明白了吧?跑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负重长跑会增强体质和耐力,极大地增强心肺功能,善跑者的体质绝对强于不善跑步者,这项本领至少有利于你在危险的时候逃跑﹍﹍”
下面发出笑声。一直跟在龙谦身后跑回来的冯仑也在笑,他注意到龙谦用黑布条缠住了小腿,显得jīng干利落。
“刚才有人问为什么让背上空枪,这还用问吗?我们是军人,武器是不能离身的。为了逼近实战,从明天开始,每个人都将子弹带里装上些石子。将来,你们身上还会增加东西,比如背包和水壶,这都是每个步兵必备的东西。至于怎么整理好东西,没别的办法,将身上该带的东西收拾利落就是了。我看就有人做的不错,回头你们可以请教下人家,看看人家枪是怎么背的……整体上,这次跑山最好的小队是一小队。最差的为三小队。以后每天我都会评出最好的和最差的。每十天做一个小结,对好的给予奖励,差的受罚,怎么奖罚,咱们商量着办。”
龙谦接着讲技巧方面的问题,“跑步是有技巧的!要学会均匀地呼吸,学会分配自己的体力,训练与作战是不同的,训练一般都知道自己要完成的运动路线,那样就知道自己该如何分配体力了。我注意到有些人一直看我的绑腿,这是一个跑步和行军的诀窍,将小腿绑起来,可以减少小腿的淤血,有利于快速消除长跑后的疲劳﹍﹍”
“有那么神奇?”冯仑心怀疑虑,但还是决定自己也做一副所谓的绑腿玩玩。但这活计他却干不了,即使从老宋那里要来布,他也做不成像样的绑腿。不过很快龙谦就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我已经让内务组制作绑腿了,过几天大家就会每人一副领到手了。”
……
早饭后是队列训练。龙谦首先从立正稍息向左向右转等简单号令开始讲解,示范每个动作要领。第一天从立正稍息开始,龙谦一丝不苟地指导着他手下的士兵们。仅立正一项就教了一个上午,每个要领都必须一丝不苟地完成。讲解过后,以什为单位分开训练。
之前八队是进行过队列训练的,但很快就被头领们所制止。龙谦也没有权力将其进行下去。但八队毕竟有些基础,做起来就比六队的人强的多。
龙谦选出三个做的好的,让他们在队前示范,表扬了他们,并宣布会在晚餐奖励他们每人一张白面大饼。
枯燥无味的队列训练一直练到午时,然后便是午饭时间了。
冯仑一上午就有些沉不住气了。第一是感到队列训练不轻松,之前有些小瞧这玩意了。第二是认为没什么用,做贼嘛,关键是练好武艺,立正稍息左右转齐步走有啥的意思?
解散后他问龙谦,搞这些有啥意思?跑步大家还晓得有用,但这立正稍息有什么用呢?冯仑的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当时便有几个人围了过来,想听龙谦解释。
龙谦笑笑,“这个作用可大了。冯仑,我知道你练过武,扎马步肯定是练过的,为什么?”
“为了下盘稳固……”
“对的嘛。扎马步很累,但立正稍息也不简单。是不是?不要小看它,你按我的要求做,练上半个月再来谈你的体会。哦,就是你的感觉。”
“弟兄们很想跟你学些实用的东西,比如你的枪法,你杀人的技巧﹍﹍”
龙谦拍拍冯仑的肩膀,“放心。那些东西我不会藏私,都会传给大家,但这一关过不了,那些东西就学不好。”
冯仑认为这是龙谦那惊人武技的入门秘法,决心认真练下去。
但这项练兵大计刚刚开始,一件事情的出现打乱了龙谦的节奏。
第五节周毅回来了
在训练开始后的第三天,终于有了蒙山大队的消息。五丈松的哨兵发现了情况,龙谦紧急集合起正在做队列训练的队伍,荷枪实弹上了东寨的阵地,最后是虚惊一场,上山的是自己人!
一共跑回来七十七个人,其中还有几副担架。龙谦急忙将这些人迎进光明寺。他们都是跟随东路主力突围的,六个步兵队和缁兵队的人都有,唯独没有骑兵队的人,由负了伤的三队队长周毅率领重返蒙山,终于会合了坚持下来的龙谦的八队余部。
周毅没有想到龙谦已经顺利返回了蒙山,瞧着比过去干净整洁的光明寺正院,心情异常复杂。
从腿部负了重伤一路被担架抬回来的周毅口中,龙谦总算得知了大队的消息。
他们果然在山下中伏了!大队顺利地下山,朝着预定的目标——蒙yīn前进,第一天平安无事,第二天上午行进至蒙山至蒙yīn的无名谷地时遭遇到官军的拦截。
当枪声响起,指挥前军的孙德明和周花南寄希望于不过是小股的防营,于是组织部队强攻,但官军的枪打的很密,五、七两个步队在一刻钟不到便死伤了三四十号人,等炮声响起,周花南终于意识到占据了谷地两侧的不是一般的官军,而是与自己交过手的新军jīng锐,拉住了又暴怒不止的孙德旺,建议立即撤退回山。孙德旺不等做出决定,一颗开花弹在他俩附近炸响,孙德旺当即阵亡,周花南身负重伤,挣扎着下达了由七队断后掩护,掉头返回的命令,不久,周花南也因失血过多死了。两个步队乱哄哄地往回跑,与后续跟上来的部队挤在了一处,刘豫才问清情况,决定回返蒙山,但孙德旺不同意,认为回山不过是等死,而孙德明之死激怒了这位早已将当年勇武消磨殆尽的老寨主,决心为胞弟报仇,于是率领骑兵队——他最jīng锐的卫队冲阵,战斗又打响,限于地势,骑兵队在官军准确的shè击下伤亡惨重,连一处阵地也没夺下来,可怜蒙山寨的人马自从他们成立起就没有打过正规的攻坚战,哪里是占据地利并且有大炮助阵的官军的对手,孙德旺还没有摸清对手的兵力,后路乱了!当官军突然从他们的来路杀出,蒙山寨的响马们立即懵了,不到一个时辰,大队被打散,孙德旺被俘,刘豫才、农孟夫先后战死,除却少数乘乱攀山突围,蒙山寨主力就此覆灭。
腿部负伤的周毅还算冷静,控制住了三队,乘乱杀出了重围,在山里转了几天,又会合了不少零星突围的伙伴,最终决定返回蒙山再做打算,这个决定是需要勇气的,最后证明周毅的决定是正确的。
“大当家真的被俘了?还有其他几位当家的,真的都阵亡了?”龙谦关切地追问。关系到他的“篡权”大计,龙谦不能不小心一些,他知道孙德旺在蒙山寨的威信,如果大当家健在,他另立山头自立为王的计划就要做修改。
“千真万确。我叔带前队,都说他阵亡了,我没见到他老人家的尸体……可怜我叔英雄一世,却落个曝尸荒野的下场,但刘当家死了我是看到了,”周毅左腿中了一枪,伤口已经化脓了,散发着难闻的臭味,“大当家见情势危急,决定分路突围,三队跟大当家这路向北冲,当时还有二三百号人吧,但官军越杀越厚,而且洋枪很多,子弹密集的像雨点,弟兄们伤亡惨重,大当家崴了脚,让邱志成背着走,我看的很清楚﹍﹍但很快就找不到他们了,我腿上挨了一枪,战场上非常混乱,后来听到官军大叫:抓到孙德旺了,抓到孙德旺了……我拼着最后一点力气,带着弟兄们拼死冲进林子,和我在一起就剩下三队的三四十号人,我们躲了几天,躲过了官军的搜捕,估摸着官军肯定撒了大网,现在最安全的反而是蒙山了,于是往回折,路上又遇到其他几个队的兄弟﹍﹍最后汇集了百十号人,一些人信不过我,朝别处去了。”周毅断断续续地讲述了大致的过程,“龙队长,蒙山寨完了,真的完蛋了。”
说完,周毅竟然大哭起来。
龙谦心想,这个周毅还算有些谋略,晓得看上去危险的地方反而安全,“周队长,你别泄气,蒙山寨没有完。你在,我也在,手下还有一百多好兄弟嘛。先让我看看伤,别的以后再说。”
让周毅平躺下,龙谦解开沾满乌黑血迹的破布检查了周毅的腿伤,面sè一沉,“必须你马上去医护所,子弹留在里面了,要马上动手术取出来,”吩咐赶紧将周毅送至医疗所。
所谓的医护所设在光明寺西配殿。护理人员就是那七个jì女,但没有专门的医生。山寨本有三名擅长治理跌打损伤的医生,但都跟着孙德旺突围走了。
龙谦看过周毅的伤,子弹仍留在腿里,不及时治疗的话铅毒会渗入血液,在这个时代就必死无疑了。思虑之后,龙谦决定亲自当一回外科医生。
听说龙谦要亲自为周毅做手术,医护所门前聚集了一群人,更多的是跟随周毅回山的三队士兵们。
“鲁山,借用一下你那把刀。”龙谦对站立一旁沉思的鲁山说。
“哦,”鲁山随手将飞刀甩过来,刀光划出优美的弧线。
飞刀在众人的注视下被龙谦稳叼住了刀柄。龙谦欣赏过这把鲁山视为珍宝的飞刀。刀长八寸,钢口极好,龙谦常借用这把锋利无比的刀去剃自己茂密的胡须。他怀疑这把造型怪异的飞刀来自境外,但鲁山坚持说这是他祖传之物。
“孙娟,孙娟,”龙谦大声喊道。
正在给伤号清洗伤口的孙娟从屋子里跑出来,“你叫俺?”
只有龙谦这样称呼她,之前她们都有不雅的外号,但龙谦从未叫过她们的绰号。
“马上要给周队长做手术,赶紧准备干净的纱布,哦,就是我让你准备的那些布条。另外,用盐水把周队长的伤口仔细清洗,一定要洗干净。还有,这把刀用开水煮一下,至少一袋烟功夫。对了,还有那个从平邑寨带回来的玻璃针管,放在开水里煮上十分钟。哦,就是两袋烟的功夫。”
孙娟已经懂得手术的含义,“啊,周队长回来了?”
龙谦没有回答,对走进医护所的孙娟背影喊道,“给我准备洗手水。”
“哦,哦,”孙娟一叠声答应着。
“龙队长会医术?”跟周毅逃回蒙山的原三队一个小兵惊奇地说,大概这小子是周毅的亲兵,叫傅三狗,刚才就是他抬着担架将周毅送过来的。
“我们龙队长本事大着呢。”鲁山说。这几天龙谦给八队的伤员们至少做了五个外科手术,对于龙谦层出不穷的本领,八队的“老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了。
“你叫什么名字?”在等候孙娟准备器械的空当,龙谦问那个抬周毅过来的亲兵。这个小伙子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官清秀,像个大姑娘。
“俺叫傅三狗。”
“多大了?上山多久了?”龙谦记忆里没有这个人的影子,也是,蒙山寨数千人,自己上山时rì短,不可能记住所有的人。
“十八。前年上的山。”
“为什么上山?”
“爹娘都死了,活不下去……”
是啊是啊,龙谦心想,中国的百姓是最善良的种群,如果不是万般无奈,谁会上山为匪呢?
看周毅的状态,龙谦判定他失血甚多,龙谦想为先他输点血。好在从天主教堂拿回了这个明显是洋人的东西,是封国柱拿回来的,当初估计是看着好玩,现在却派上了用场。
仔细洗过手,孙娟们也将手术前的准备基本完成了,龙谦将“观众”们都赶出去,只留下几个充当“护士”的女人。
当龙谦用针管从自己手臂上抽血时,大家已经明白了龙谦这样做的含义了,周毅很感动,“龙队长,我﹍﹍”
“不要说话!你失血太多。不输点血,怕你承受不住。”
周毅所在的屋子没有其他的伤员,这是按照龙谦给医护所所定条例布置成的手术室,但聚着医护所全部的七名护士,这些前任jì女们听说龙谦要亲自开刀为周毅做手术,都凑过来观瞧。
年纪仅次于孙娟的张红草长了一张漂亮的瓜子脸,她紧张地问,“你要给周队长灌血?”张红草的声音显得很紧张。
这个时代的人都信奉孔圣人的教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能将自己的血随便给人呢?
“是,不输血他受不住。”拿过开水煮过的针管,龙谦找到自己的静脉,推入针头,在几个女人惊奇的注视下,深红sè的鲜血慢慢地充满了透明的针管。龙谦抽满一管,走进躺在床上的周毅跟前,用同样的方法在他右臂上找准静脉血管,将针管里的血慢慢地推注进去。
“孙护士,你来,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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