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凡人无法孕育的魅惑人心的妖邪。
想到那总是似笑非笑勾起的薄唇，异光流转的黑眸，月光一样的肌肤……
二妞，怎配和他师父相提并论？
入夜。
绯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转过身看着师父熟睡的侧脸，心里却想起白天阿虎他们说的妖怪的事儿来。
山上真的有妖怪吗？
想起山上虽然有的动物长的挺奇怪的，但也没像他们说的那么恐怖啊，师父又为什么不让他说他家就在落夕山呢？
绯夜脑中满是疑问，手也不安分地抓上了师父散落在床上的头发。
「夜儿，这么晚还不睡，在干什么？」
玄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眼睛在黑暗中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夜儿睡不着，师父陪夜儿说会儿话吧。」
「……说吧。」
绯夜将身体偎近了他一些，「今天阿虎说我们山上有妖怪，师父……真的有这回事吗？」
玄墨心中一动，这时才想起自己从未告诉过绯夜自己的真实身分。
绯夜是人，只道玄墨也应是和他一样的。
他轻柔地一笑。
「妖怪啊……夜儿怕妖怪吗？」
绯夜想了想，「不怕，因为师父会打跑它！」
「呵呵，那如果说……师父就是妖怪呢？」
……
绯夜好长段时间直直盯着玄墨看，想起白天阿虎他们对妖怪的描述。
——长两个头，眼里还发出绿光，牙齿很长。
——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野兽，到了晚上就出来吃人。
——白天也会吃人。
——有长长的指甲。
——头上长着角。
再看看眼前的师父——柔顺漆黑的长发铺满了雪白的床，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了优美的眸形，他单手撑着头，懒懒地倚在床上，即使就这样不动也会招引无数人飞蛾扑火般的拥上来。
玄墨等了他半天的回答，结果只是看到这小东西呆愣地看着他，好笑地戳戳他额头，正想问他回答是什么，却听见小东西看着他傻傻地冒出一句：「师父好漂亮哦……」
看他的样子就差没流出口水来了。
玄墨无语……
就在今夜，小笨蛋绯夜入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
王大娘说过狐妖是最美丽的妖怪，那师父应该就是……狐狸精啰！
「啊啾！」
玄墨奇怪地觉得全身发冷。
「非哥哥，非哥哥等等我嘛！」
一个娇俏可爱的少女拉着裙襬，急急地追在一个少年身后，脸颊因为跑动而显得红润，像上了一层胭脂，旁人看了也会不由赞一声，好一个漂亮的姑娘！
少年不耐烦地皱眉，「妳还有完没完？我还要回家呢。」
少女终于追上了停下脚步的绯夜，看他冷漠的态度，少女委屈地看着他，「我只是想把这个给你嘛……」
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个荷包，蓝色的底面上用银线绣着修竹，作工很是精致，显是费了不少心血的。
绯夜看了一眼，并没有伸手接过，只是淡淡地说：「妳还是拿回去吧，我是不会用别人的东西的。」
少女眼圈一红，没想到熬了几个晚上，放下了女儿家的矜持，换得的竟是心上人无情的拒绝。
「为什么？我……我不要求你天天把它带在身上，只要你能收下就行了。」
少女手里紧紧拿着荷包，长长的睫毛已被泪水打湿了，粉红的唇被雪白的细齿轻咬着，秋眸含怨地看着眼前人，一派楚楚可怜的模样。
奈何就是有个呆子不懂风情。
「既然不用，我又何必收下？这岂不是多此一举？妳还是去送给需要的人吧。」
丝毫不觉得自己的一番话有多伤人。绯夜只觉得眼前的少女很烦人，动不动就掉眼泪，看起来也娇娇弱弱的，像碰也碰不得，真是没意思！
「我不要给别人！我只想给你啊——」少女涨红了脸，大声朝他叫道。
绯夜被她突如其来的勇气吓了一跳，怔怔地看着她。
「哦……啊……好……」
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旁边的草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唉……老大怎么这么迟钝啊？」
「对老大这样慢热的就是要猛烈进攻啊，像这样的柔情攻势对老大根本没用嘛！」
「二妞加油啊！」
「把老大吃了！」
默……
「咳……那个什么，我、我要走了……」
绯夜觉得浑身不自在，巴不得立刻离开这里。
「非哥哥……」
少女，也就是二妞抬起头，目光强烈地盯着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我、我……我其实……」
二妞涨红了脸，声音结结巴巴。绯夜奇怪地看着他，最后她干脆闭上了眼睛，豁出去了！
「非哥哥，我喜欢你！」
铛！
绯夜就像当头一棒，脸刷一下就红透了。然后开始结巴二重唱。
「啊，那个，那个……我，我……」
这个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他到底要怎样，手脚也像找不到地方放一样，全身僵硬地站着。
两个人就这样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直愣愣地相互看着，谁也不敢先说话。脸上的温度基本上可以烤熟鸡蛋了。
「呱呱——」
天上乌鸦飞过。
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旁边却传隐隐约约传来人声，仔细听声音，似乎来自一旁的草丛里。
「哇！二妞这招厉害！」
「看这下老大还不动心？」
「真是羡慕死我了！」
「呜呜，我的初恋啊……」
冷汗，黑线——
「哎呀！」
二妞发现原来草丛里躲着人，两人的话都被人听了去。
女孩子毕竟脸皮薄，她惊叫一声，手捂着脸跑了。
「嘿嘿，老大，我们可不是故意的啊！」
闯了祸的几人从草丛里爬了出来，谄笑地跑到绯夜面前。绯夜的脸都黑了，可见气得不轻。
这下糟了，他们坏了老大的好事，这下可摸了老虎屁股了！
只听见一声极具破坏力的狮子吼响彻天际——
「你们这群该死的！」
回家的路上，因为刚教训完了那群臭小子，绯夜的心情稍微放晴了点儿，看着时辰也不早了，更是加快脚步。
「小斗！」
他向树林里叫了一声，隔了一会儿，原本宁静的林子里走出一头有着美丽红色皮毛的妖兽。祸斗摇了摇它大大的头，总像没睡醒一样的红眸瞄了一眼他，庞大的身体无声的走了过来，亲昵的靠在他身上磨蹭，这是它惯有的撒娇方式。
「小斗，回家了。」
正舒服地靠在他身上的祸斗像是发现了什么，鼻子在他身上嗅来嗅去。
「怎么了，小斗？」
奇怪于祸斗易于往常的表现，绯夜低头看着它。
祸斗嗅到他的胸前，呜呜叫了两声，叼出了一个东西，原来就是二妞送他的荷包；二妞走时把它塞进了绯夜怀里，那时他忙着教训那几个敢偷听他讲话的小子，没来得及拿出来，后来就忘了。
祸斗把那荷包叼出来后，并不像往常一样交到绯夜手上，而是用爪子和利齿把荷包撕了个粉碎。
「你在干什么？」
绯夜见状敲了一下它的头，祸斗呜咽了一下，委屈地看他一眼。
玄墨最讨厌绯夜收别人送他的东西，依他的说法，又不是他买不起这些东西给他，干么还要收别人的？
「算了，撕了也好，免得师父看了不高兴。」
看着已成残片的荷包，绯夜无所谓地说：「好了，我们走吧。」
对刚才二妞向他告白的事，他一点儿也没放在心上，二妞对他只是一个童年的玩伴而已，充其量也只是像妹妹一样的存在，对她根本不可能存在男女之间的感情。
对她的告白在冲击性过了以后也没有什么感觉，二妞的心情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对他而言，这只是在很普通的一天，发生的一件很普通的事。
回到家，祸斗首先蹭到玄墨那儿谄媚了一番，那摇尾巴的模样倒是挺像一只狗的。
绯夜也跳了过去，小时候他一回来就扑到师父怀里黏半天，后来他渐渐长大了，师父就不许他再这样了，连床也和他分开睡，不管他怎么反对也没用。
「师父，夜儿回来了。」
玄墨抱住了蹭过来的绯夜，笑笑说：「怎么这么大了还在撒娇，不知羞啊？」
「祸斗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嘛？」
绯夜噘起了嘴，师父偏心！
玄墨看着眼前半大的孩子，身高在这几年迅速的窜高，小时候可爱精致的脸蛋也逐渐开始脱离稚气，这个自己从小看大的
孩子就要变成大人了……
看着他已经不能完全偎在自己怀中的身体，玄墨遗憾地叹了口气，「真可惜，怎么一下就变这么大了呢？还是小时候的样子抱起来最舒服。」
绯夜在怀中听到他的话，不悦地抬起头，「夜儿要当大人，才不要做小孩子！」
玄墨闻言深深看着他，然后轻笑出声，但眸中明显没有笑意。
「是啊，所以夜儿连告白的对象都有了嘛……」
他的声音极是轻柔，但其中酝酿的寒意连趴在一边的祸斗都感觉到了，低呜一声后跑了出去。
绯夜对玄墨还是万年不变的迟钝，丝毫没察觉那骇人的寒气。
「哦，师父说的是今天的事吗？」
他说的毫不在意，却不知玄墨在水镜中看到那一幕的时候，连手中玄玉制成的杯子也被捏的粉碎。
「夜儿喜欢她吗？」
绯夜撇头，「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因为她是人类，是女子，还有……她长得不是挺美的吗？
绯夜水晶般的眸子轻转，眼中带着天生的寡情。
「我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师父。」师父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了，没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玄墨闻言笑了，身边的寒气也有所收敛，低下头在他脸上吻了一记。
「真是个乖孩子……」
不过……敢动他的东西，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同年，落夕山下的小村子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喜讯，这穷乡僻壤的地方竟出了金凤凰，王铁匠家的女儿被选中为秀女，即刻起程进宫。
京城。
皇上每年一次的选秀，都要从民间挑选美貌的女子入宫，又是新的一年，全国各地挑选出的女子都被护送上京，准备进宫进行新一轮的挑选。
是进宫为奴为婢，还是皇宠加身，封为嫔妃，从此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就端看这一次了。
「非哥哥……呜……我真的不想去……」
宗人府外，一个美貌的少女紧紧扯着一个少年的袖子，泪眼涟涟。这少年红衣雪肤，眉目清俊，身材修长，举止间自有股飘逸出尘的味道。
「二妞乖，妳今天身分已经不同了，不要这个样子。」
这个少女正是意外被选中为秀女的二妞，被选上的秀女都必须入宫，朝廷派了人接她上京，她说自己一人害怕，死活拉了绯夜陪她，村里其它想上京见见世面的小子便也趁此机会跟着来了。
不同于村里其它人的欣喜，二妞本人非常不情愿，但皇上的旨意是不容违抗的，要是不从，恐怕一家都要受到牵连。所以即使任性如她，也绝不会拿自己一家人的性命犯险。
选出来的秀女，不仅要看容貌姿态，还要看品德修养，而且没有一定的身家背景是很难选上的；二妞在那种默默无名的小村子里，竟能得到别人想都想不到的殊荣，的确令人惊羡。
二妞幽怨地看着心上人，虽然以前就知道他不喜欢自己，但她还是不甘心，想着终有一天他会被自己感动的。但现在却偏偏入了宫，入了宫就是皇上的女人，他们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非哥哥，以后还请你多多照顾我爹娘，我一辈子都会记住你的。」
站在门口的侍卫已经在开始催人，二妞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转身走进去。
今日一别，以后就再无相见之日了……
想及此，她泪水禁不住落了下来，打湿了石阶。
非哥哥……
第六章
送走了二妞，绯夜松了口气，好不容易磨着师父让他可以来京城，为的就是可以好好玩一玩，以前虽说也到过大城镇，但都是和师父一起，而且因为师父不喜欢喧闹的缘故，都没有逗留很久，这下他总算可以尽情玩玩了！
「嘿嘿，老大，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啊？」
这次跟着绯夜来的一共有三人。
小李子第一次到京城，看到这高大的城墙的时候就吓呆了。乖乖，怎么那么高啊？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在那小山村里无法想象的，不愧是在天子脚下，连街上走着的人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他们没有的鲜丽。
「听说飘香楼里的水晶饺是京城一绝，来了怎么能不去试试呢？」
其它几个土包子听了连声叫好，反正他们也不知道该去哪儿，老大就是老大，到了京城也像自家院子似的。
等吃饱了肚子，大伙儿摸摸嘴，绯夜叫小二来结帐。
「真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阿虎拍拍滚圆的肚子，跟着老大果然没错！那饺子不知是怎么做的，皮薄的像透明的一样，里面的馅肉鲜甜味美，吃下去口齿生香。
但是，要知道，东西好吃的程度是与其价格成正比的，这一点在京城体现得尤其突出。
一旁的大牛看着绯夜拿出的一锭银子，吃惊地张大了口。
「老大，你怎么拿出那么多钱啊？」
村里的人平日里接触的都是铜板，再好也不过是细碎的银子，从来没有看过这整锭的银子，拿整锭银子来付帐，天啊！这顿饭也吃得太贵了吧？
「贵？不会啊。」绯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