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苏御信又用秤杆挑起了李娇娇出事当时穿过的衣服和鞋子,带着龙胜走到别墅门口。
其实,殷海是想一路跟着的,但是招魂期间不允许有无关人员跟随。苏御信让龙胜的人照顾好殷海,最好是留在别墅里不要在外面游荡。嘱咐完这些,苏御信又把一块白布给了龙胜,郑重地告诉他:“等一会我说什么你就重复什么,不管看到或者听到任何异常都不要理睬。只管跟紧我,直到我说话让你另作其他事。明白吗?”
龙胜显然他有点紧张,但黑道老大的架子还是在的。点点头,表示绝对会听从苏御信的安排。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半,苏御信说开始了,就朝前跨出一步,嘴里低声叫着:“李娇娇,衣履红灯引路,回家喽。”
“你等一下。”龙胜一手拎着灯笼,一手抓着苏御信,紧张不已,“一什么?”
这把苏御信气的!咬牙切齿地在他手心上写了“衣履”二字,这才又重新开始。
“李娇娇,衣履红灯引路,回家喽。”苏御信的声音低低沉沉回荡在深夜的路上,龙胜手中的红灯笼散发着暖暖的光亮。苏御信说一句,他跟着学一句,每走一步都喊上同样的话。很快,他们的的身影在殷海眼中只剩下一点摇曳着的红光。
从别墅到主题公园大约有两站地的距离。苏御信头前走着,边走边喊;龙胜紧跟在后面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学他的摸样。他们走了一半的时候,龙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祟,双腿发软,口干舌燥。察觉到他已经疲惫的苏御信放慢了脚步,却没有吩咐其他的话。龙胜不免有些着急,快了几步,示意苏御信不必在意他的状态。苏御信也明白当事人焦急的心情,故此又提高了速度,接着喊:“李娇娇,衣履红灯引路,回家喽。”
龙胜也跟着喊,喊了两三句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刚过了重阳节的天气已经冷下来,街道上在深夜这个时间里车辆人流稀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些路人,个个面色青白,走路虚浮,或跟他们迎面而过;或从身后追赶上来。龙胜的紧张毫无掩饰地传达给了苏御信,无奈之余,苏御信第一次回头看他。刚好看到有个“人”走过龙胜的身边,青嘘嘘的脸色,黑乎乎的嘴唇,吓的龙胜险些把手里的灯笼扔出去!苏御信赶紧稳住他的手,低声说:“把白布拿出来包住灯笼。”
龙胜忙不迭地照办,被白布裹住的红灯笼瞬间变了颜色。而那些“路人”似乎很忌惮这种颜色,纷纷远离他们。苏御信没再往前走,呆在原地四处看了看,须臾,他招呼龙胜拐进了一个小胡同。
69、11
别墅里不像第一次来的时候半点灯光没有。殷海坐在灯光明亮的客厅里无趣地转换着电视频道;他周围有七八个龙胜的保镖守着。他们这些人没人敢走上二楼。殷海也不敢,那种感觉很难说清;就像知道二楼藏着一个什么外星生物,比方说异形那种。反正这里很多人陪着他,殷海也不怕了。
电视频道转来转去的也没什么好看;殷海打着哈欠随手把遥控器扔到一边。一个保镖闲来无事拿起遥控器;换到了付费频道。卫星电视就是这点好;只要你付钱,什么节目都能收到。这些龙胜的贴身保镖都知道自家老大平时喜欢看什么;付费频道在深夜又都是好料;确定了之后,七八个人凑在一块看三限制级小电影,大呼过瘾。殷海别别扭扭地瞥了眼屏幕;并对扩出来的那些嗯嗯啊啊的声音极度反感。他是个同性恋,对男女那种事没兴趣。发现这些保镖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殷海只好起身去找个房间躺一会,眼不见心不烦。他走了,也没人照顾,这些血气过旺的男人们的注意力都在电视上呢。
随便打开的房间看似是一间专门用来喝茶的地方。地面上砌起约有三十公分的地台,用浅草色的榻榻米铺着。靠近窗户那边是一张小矮桌,矮桌上摆放这一套茶具。殷海甩了脱鞋上去,随便拉过几个垫子当枕头用,准备睡觉。
安静的和室里只有殷海轻浅的呼吸声,渐渐的,外面的夜风刮了起来,庭院里的那颗树被吹落了不少叶子,打在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夜风来的很猛,仿佛会一口气吹进屋子里似的,咻咻呼号个不停。殷海被风声吵的无法入睡,翻了身揉揉眼睛,想着是不是刚才压到了右半边身子,心口怎么有点惶惶的?猛然间,他想到这不是被压到心脏该有的反应。心慌,预示着时有事发生,就像那一晚。
殷海害怕了,急忙拿出罗兵耀给他的铜板握在手里,并起身准备回到客厅。就算那些人还在看限制级的影片,他也宁愿呆在客厅。急急忙忙连鞋子都没穿就打开了房门,一股冷风灌进来,吹的他赶忙闭上眼睛。失去了视觉的同时,嗅觉变得异常灵敏。腥臭的气味让他难以呼吸,惊慌之余睁开双眼,眼前的半空中悬浮着一个人头。
蓬头垢面看不清五官,脑袋下面的脖子只是一根血红的肉呼呼的管子,连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内脏。殷海干呕了一声,大喊救命!
客厅那边传来了电视机里女人嗯嗯啊啊的呻吟声和男人含糊不清的脏话声,唯独没人回应他的呼救。怪物还悬在门口的半空中,头部隐藏在乱发后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殷海的脖子。殷海继续大叫救命,他的声音如石沉大海,毫无作用。
“御,御信,救,救救我。”殷海连滚带爬地挪到和室最里面,抖抖索索地摸到口袋里的电话,直接按下快捷键。他不知道苏御信能不能接听,他只是渴望着而已。那个怪物好像不打算立刻结果了殷海,始终在门口那边漂浮着。客厅那边的灯光多少照应过来一些,纯白的光照到了怪物,连同下面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内脏清清楚楚地呈现在殷海面前。忽然!怪物朝着殷海飘过去,垂在下面的内脏晃晃悠悠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落地上。殷海已经无路可退,只能奋力地把手中的铜板扔过去,没想到铜板穿过了内脏之间的空隙,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飘进来的怪物没了灯光的照明变得的阴阴暗暗,腥臭味愈发地浓重起来,靠近殷海。殷海浑身都动弹不得,他吓坏了,吓的没有力气逃跑。眼睁睁地看着怪物跟自己几乎鼻尖顶着鼻尖。怪物的嘴是黑色的,在他眼前忽然就张开了,露出里面焦黄焦黄的牙齿,越张越大,想要把殷海一口吞下去。
殷海的身子抖的像风中残叶,急促的呼吸声搅合着抽泣的哽咽,即将被咬死的绝望彻底毁灭了他发出求救的勇气。那怪物把嘴巴张到极限,连着一根食管的脑袋歪到一边,对准殷海的脖子狠狠咬了下去。
颈动脉上传来一阵剧痛,殷海惊恐地瞪着眼睛等死,那怪物却忽然不动了。一人一怪僵持了三四秒钟,怪物猛地腾空而起,在眨眼间飞出了和室,那咻咻声疾急紧密,很快就消失的毫无声息。殷海还在惊恐中瑟瑟发抖,从外面传来的声音,终于唤醒了他求救的意识。大嚷大叫地爬出了和室,一眼看到苏御安和沙丹阳站在客厅里。
“殷海?”苏御安看到殷海的脸色比死人的还难看,就知道他遇上了丝罗瓶,“你看到了?”
殷海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别墅的后门,苏御安一愣,随即拔腿就追。
晚上那会,苏御安说是出去走走散心,走了没多一会还是惦记御信那边的情况。这才跟沙丹阳回家取了车,过来看看。没想到,刚在别墅门口停车,苏御安就感觉到里面情况不对。那种气息、那种感觉,谁说不是丝罗瓶,苏御安能一拳打昏他。带着沙丹阳冲进别墅,第一眼看七八个保镖都昏迷了,丝罗瓶的气息也跟方才的不一样。他知道丝罗瓶是意识到自己来,所以很及时地离开别墅。但是他没想到殷海会被吓成那个样子。很明显,丝罗瓶的目标是殷海!
在外面追了很久还是没能发现丝罗瓶的踪迹,苏御安又惦记着殷海等人的情况,只好返回。他再度回到客厅里,发现保镖们都醒了,殷海的脖子也被包了起来,正裹着一条毯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抖个不停。苏御安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保镖们:“你们上去看过李娇娇的情况没有?”
几个保镖都默不作声,没人敢上去,没人敢搭腔。苏御安恼火地瞪了这帮人一眼,急忙往楼上跑,沙丹阳要跟着,苏御安制止了他:“你留下陪着殷海。”
“万一有事,我还能帮忙。不能让你一个人去。”
“就算有事,你也帮不了我。”苏御安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顾此失彼。知道自己没有能力的沙丹阳忽然拉住了苏御安的手,说:“御安,别勉强自己。有危险了赶紧往下跑。”
苏御安很感激他的关心,微微笑了笑:“我知道。”言罢,他转身继续上楼。耳边听着沙丹阳恼火的声音。
“龙胜手下就你们这样一群废物吗?还傻站着干什么?打开所有的灯和大门,去外面发动汽车,万一有情况发生,跑路也要争取时间。快去!”
其实,苏御安很想告诉沙丹阳,真被丝罗瓶盯上了,开车跑是没用的。
二楼还是一片昏暗,不知道是不是刚才丝罗瓶光顾过的原因,那种阴气更浓厚了。苏御安走到李娇娇的卧室门口,轻轻推开了门。站在门口往里一瞧,发现李娇娇不是坐在床边,而是躺在床上,跟挺尸似的。走进去,看到御信留下的符篆都好好贴在各处,想来也对李娇娇有所保护了。转而将视线落在李娇娇的脸上,她的眼睛紧闭,面容却不像熟睡那般的安逸。秀气的眉微微皱着,是在做梦吗?
这时候,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苏御信的呼唤。苏御安急忙走出去,迎面看到弟弟手里拉着一根红绳,绳子的另一端系着飘飘忽忽的半透明魂,正是李娇娇的!
“找到了?”苏御安高兴地问。
“别提了。还差一个。”苏御信拉着李娇娇的一魂,走进屋子里,顾不得多说其他。把红绳系在李娇娇的手腕上,推着她的一魂慢慢地靠近身体。很快,一魂回到了身体里,李娇娇微蹙的眉也舒展开来。苏御信长出了一口气,说:“估计要等明天才能醒过来。咱们先出去,我得问问这边到底发生什么了。殷海吓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还是殷海吗?苏御安没多问,紧跟着弟弟下了一楼。
客厅里灯光明亮,本来还窝在沙发上的殷海再见苏御信下来,像只兔子似地跳进他怀里,紧紧搂着苏御信的腰。苏御安当做没看见,坐在一旁瞥了眼龙胜。这位黑道阿哥不知道听沙丹阳说了什么,正一脚一个把保镖们踹翻在地。沙丹阳也是面色阴沉地站在一边,冷眼瞧热闹。苏御信那边推不开殷海,或者说,在苏御安眼里,弟弟压根不想推开殷海。苏御信半扶半抱地带着殷海坐下,这才说起他和龙胜招魂的经过。
“我就是担心会走上阴路,所以多留了一手。没想到,还是被拐过去了。我们重新找到阳间的路花费一点时间,要不然能早一些回来。”苏御信有些懊恼地说,“当时已经把李小姐的两魂招出来。我口袋里的电话忽然响了,一个魂当场吓跑,我又不能拉着一魂去追那个,而且我担心这时候有人打电话肯定是出了问题。所以就先接了电话。”
结果就是听见殷海惊恐的抽泣声。苏御信没法兼顾两边,只能带着李娇娇的一魂和龙胜回别墅这边。他不敢想如果不是哥哥及时赶到,殷海会是什么下场,思及至此,他抱紧了怀里发抖的殷海,柔声劝慰:“别怕,我回来了。”
殷海点点头,干脆把脸都埋进了苏御信的怀里。周围的人再怎么迟钝也看出二人亲密且不寻常的关系。苏御安别开了视线,沙丹阳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御安,刻意地横挪两步挡住了他可以看到亲密二人的角度。而龙胜似乎觉得非常意外,多看了苏御信和殷海几眼,就算接受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御信误会了大家的沉默,还以为他们都是怕了丝罗瓶。虽然这也是一部分原因。苏御信笑道:“都别怕了。那玩意不是无敌的。窗户还有屋顶都拉上铁丝,带刺的那种,就可以防范丝罗瓶。以前没带过佛像护身符的也不用惦记临时抱佛脚了,那些东西不佩戴个一两年不会起到作用。预防降头术的办法有很多,最简单好找的东西就是黑狗鞭。带一个在身上,保准管用。”
众人一起撇嘴,谁会带一条狗鞭在身上!
苏御信只好再说其他方法:“那就去妇产科。如果你们遇到降头师,怀疑自己中招
了,就上去妇产科坐上天半。邪术受到污秽血气冲击,就失效了。”
众人再度撇嘴,并鄙视他。苏御信急了,一边挠头一边抱怨:“这都什么情况了你们还挑三拣四的!